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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年初春,盗门总舵头兰青峰于阿穆尔河畔约斗华夏贼王李虎丘。一代盗门宗师善恶到头终有报!他的对手,左手骨骼碎成二十六块,胸骨塌陷,昏迷半个月后才苏醒。
这场旷世大战,李虎丘以弱胜强!
卧虎堂主贺余生跟贼王忘年相交三个月,彼此义气相投,决战时李虎丘已入死局,他甚至都不忍观瞧这绝世少年就此身陨。不曾想,李虎丘竟在最后关头打出了一招一手三飞刀,神仙鬼难逃!本来在场众人只有他有机会瞧见李虎丘出手的,可惜他却因一时不忍,没能亲眼目睹那绝世绚烂的刀光。他只来得及看到那消失在兰青峰咽喉间的白光最终化作一片血光。忍不住激动的握紧双拳,奇迹之光!壮哉虎丘!
李虎丘醒来后,只见了贺余生一人,之后三天,不言不语不食不饮。贺余生尊他意愿不许医生靠近。三天后李虎丘忽然坐起,浑身粘臭莫名,异味充斥房间。
这一次他导引气血行大周天。一边以意念控制气血,一边仔细体会跟兰青峰一战中所遭所遇。连续三天完全沉浸其中,不知不觉间,竟通过气血导引之术改善了体魄,洗髓伐毛,易筋锻骨。三天后从入定状态中醒来。被兰青峰打伤的,医院宣布没可能完全恢复的骨头尽数复位,只需假以时日康复如初不成问题。
一个月后,在俄罗斯医生瞠目结舌的表情下,李虎丘狼吞虎咽连皮带骨吃掉大半只烧鹅后,一抹嘴,对贺余生说道:“躺够了,出院!”
兰青峰死后,一个月内,共青城内黑道格局为之一变,盗门无力抵御贺余生的突袭被卧虎堂吞并,蓝电和鬼手远走北美。远东两大黑帮之间一场风云变幻告一段落。贺余生跟卧虎堂声威大震,势头直追沃采松远东分部。
盗门五鼠只剩下杨牧峰和金川这两个混迹白道的。死去的三个,却有两人死在李虎丘之手。或许是命理运数,自从从郝瘸子把李虎丘拐进这扇门里,盗门中这几个黑道巨擘便一个个或明或暗的成为他的对手。最终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七月初的一天,被卧虎堂帮众奉为刀神的李虎丘辞别贺余生,踏上南归之路。
临行前贺余生以重金相赠,李虎丘并不推辞,但也没全取,只拿了自己需要的路费和沿途所需。从共青城乘火车到哈巴罗夫斯克城,转乘莫斯科发往燕京的列车。进入华夏境内后一路往南,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这古老国度的心脏之地——燕京。
李虎丘在共青城期间,贺余生发动了道上所有的朋友帮着寻找小燕子的下落,一无所获。李虎丘感到靠自己的力量很难寻到小燕子。他忽然想到了金川送他的那四句卦语。前边两句逢凶化吉否极泰来看来都验证了,寻人不遇难道就是指小燕子?
李虎丘过去从不信这些乱糟糟的江湖术士之语,他的成长经历告诉他,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在扯淡骗钱,只是区分开善意和恶意,高明和低级。说到底还是扯淡。所以过往无论经历多少困境艰辛,他都只迷信自己的努力,从没想过找人来指点迷津。
有句话叫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可用来形容李虎丘现在看待问卜一事的心情。他是好汉有事不问卜,只因未有关情人。人生常遇坎,真过不去的时候就会感叹这是命运的安排,进而便会寻找命运的指引。李虎丘这会儿就开始想念金川了,记得上次分别时,老头说要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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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西客站。出站口往北走不远,一拉溜的小摊贩,各路神仙齐聚在此,摆下旧货战场。这条小街上,多半小贩都号称买什么的都有,您还别抬杠,真点了这帮人没拿出来的东西,他们能带您进城寻摸去,至于到底有没有,没几个人敢叫真儿去看的。东西大件小件的都往边上摆,李虎丘只扫了一眼,已明了其中意图。暗道,这不就是摆明了碰瓷儿吗?
李虎丘正琢磨找谁打听道儿,身旁一名小商贩忽然拉住了他,“哎,哥们儿,腰里挂的玉佩不错,卖吗?”李虎丘歪头看他一眼,“不卖,受累跟你打听个地儿,知道琉璃厂怎么走吗?”
琉璃厂位于燕京和平门外,是一条有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闻名海内外的古玩文化街。和平门以南的南新华街将琉璃厂分成了东琉璃厂和西琉璃厂两段,东琉璃厂经营古玩,西琉璃厂经营旧书画。
小商贩不耐的一摆手,满脸不悦,蛮不讲理说道:“不卖你跟我这儿起什么哄,走开走开,别挡住我的财路。”转回头却对身后一年轻壮汉说道:“四宝,小嫩牛子,身上水儿不错,探道儿呢,你跟梁子去绕扯一下,让梁子打两眼,真是好水儿,就把他身上的水儿弄下来。”
李虎丘听的很清楚,这小商贩显然是道上走过的,刚才几句话的意思,小嫩牛子说的是李虎丘是个没经验的小孩,身上水儿不错,说的是他身上的玉佩很透。探道就是打听路,绕扯就是引瞎道带没人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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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丘坐在梁子蹬的三轮车后头,四宝在车后边跑着推。他手里摆弄着四宝随身带着的囊子,有些神不守舍。就在几分钟以前,他刚遭遇了一次抢劫。前边蹬三轮的问候了李虎丘的姥姥,后边推三轮的问候李虎丘的大爷。京城人素质高,一般不怎么爱问候母亲大人。不像东北人,张嘴就是妈巴子的。李虎丘没跟这哥俩计较,只是伸手夺过四宝赖以成名的兵器,踢断梁子随地捡起的棍子。哥俩儿顿时明白踢到铁板了,立马儿认怂。李虎丘也没打算报警,还是那个要求,让二人给领个路。
燕京人其他不敢说,就是嘴贫能侃。这哥俩,四宝是个闷葫芦,属于手黑话少那种人。长得精瘦一头长发的梁子却生对了地方。练成了一嘴的京片子,特能白话。
“您是打算上琉璃厂卖这块玉的吧?”梁子先来个投石问路,随口问道。
李虎丘不置可否,道:“久闻那儿的大名,随便过去看看,涨涨见识。”
梁子道:“您是东北人对吧?一听您这口音就是打北边儿来的,告诉您吧,那边没几样真货,几家儿大店收货的价格也低,您要是信我话,您就奔潘家园,那边有地底下的货,几家大买卖也敢收东西,给的价也高。”
李虎丘没搭茬,正琢磨事呢。梁子这点心思他不用想也猜的到。这路人在江湖上叫蒙事儿的。梁子还觉着李虎丘只是个身手厉害初出茅庐的小孩。他不甘心,继续道:“前些日子也是一个东北老客,带了一幅古画,叫步辇图,说是宋朝米芾仿的,值老了银子了,结果在琉璃厂的古宝斋被说是成假的,那老客不辨真假,最后把老山参卖了个萝卜价儿,后来古宝斋那孙子把画送到福德行,一下卖了一百六十万,整整是收的价儿三百多倍!您身上的玉佩我一打眼就看出来不是凡品,您要是打算卖,可千万别去琉璃厂,我给您介绍的地方一准儿公道。”
这家伙的碎嘴子口才着实了得,但骗术却没有丝毫新意,李虎丘懒得听他念经似的讲起来没完。懒洋洋道:水贼过河,甭使狗刨,大家都是吃江湖饭的,给你们留着面子呢,该去哪就去哪,咱痛快点省事儿,你是不是以为我真是个嫩牛子?
这番话说的软硬相得,火候老道。显然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能说出来的。
梁子心里叫苦,暗道,哪里来的小鬼,听这话口儿的意思还是个老江湖,看来今天是没什么油水可捞了,还是小心伺候吧,别回头钱没弄到,再挨顿揍,那就亏大发了。
爱动的人管不住腿,爱说的人堵不住嘴。梁子不指望在身后这位爷身上赚便宜了,却还是板不住神侃的欲望。又跟李虎丘说起了燕京的胡同来。未曾开言先叹气,李虎丘坐在车上没捧他的哏,他自己给自己捧哏,道:“您猜我为什么叹气?”李虎丘照旧不上路,沉默以对。梁子也不在乎,接着道:“要说咱这燕京城什么最多最有特点?”四宝在后边接道:“当官的最多,胡同最有特点。”
有人捧场,梁子接着说道:“咱老百姓有句话叫,燕京城里胡同多,有名的三千六,没名得赛牛毛。”李虎丘到底年少心性,刚才还在寻思找金川算卦的事情不靠谱,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这会儿听梁子说的有趣,来了兴致,随口问道:“有名的胡同都有什么名儿呢?”
三轮车此刻正穿梭在胡同里,老路旧墙,墙内伸出的春藤,老城正焕发新绿。远处有机器轰鸣声入耳。梁子恼恨道:“姥姥的,又在那扒他祖宗的坟茔呢,一群石头缝里蹦出来红疙瘩,这哪叫建城,分明就是在拆城,好东西全毁了。”四宝在后边说道:“你小子能不能少扯这没用的,书没见你读多少,管的事儿可够宽的,还敢管到政府身上,你忘了你老爹的下场了?”梁子回嘴道:“你丫闭嘴!”又回头冲李虎丘笑道:“我还接着给您说说京城的胡同。”
梁子说了很多,李虎丘只记住了珠宝市胡同,武王侯胡同等几个有限名字,据梁子说,这些地方都是藏宝之地。住的人家在过去也都是非富即贵,淘老货在这些地方寻摸,靠谱。
说笑之间,气氛融洽许多。琉璃厂在望的时候,天已经近中午,李虎丘下了车,按照梁子的指引走向琉璃厂大门,出去几步,忽然心血来潮,站住回身,道:“听你讲话不像个门子里混的,如果陷的不深,就别在这条道上混了,怎么不能吃上一口清白饭?你好像对古玩行挺在行的,我对这个特感兴趣,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聊几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