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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大伙来这都别跟我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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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护院面面相觑。

    什么?擒龙功?没听说过啊。

    别说没有,就算有,谁敢把自己的绝学起这么个名字?

    赵传薪反手薅住门房的衣领:“说,胡赓堂是不是捡剩饭去了?快让他别吃了,就说有贵客迎门,让他速速来接。”

    阿宝实在没忍住,“嗤”的笑出声来。

    其余人面色古怪。

    胡赓堂吃剩菜剩饭,在汉口可是出了名的。

    就算宴请宾客,也通常用剩菜剩饭。

    门房见这和尚不知用了什么妖法,而剩下几个护院被镇住不敢上了,他只能忍气吞声,朝里面走去。

    而李护院没死,在地上缓了一会儿,重新爬了起来,他畏惧的看着赵传薪,小心翼翼的挪着小碎步,回到了护院那一阵营当中,却是不敢再摆poss,生怕遭了这恶僧毒手。

    片刻,门房带着胡赓堂以及抄着棍棒以及扫把的众多仆从,从内堂气势汹汹而来。

    赵传薪抄着袖子,抖着腿问:“你就是胡赓堂胡老板?”

    “老夫正是胡赓堂,你们是何人?为何来老夫家里撒野?”

    赵传薪:“害,误会一场,都是自己人。”

    “……”胡赓堂:“阿宝姑娘可在?”

    阿宝从赵传薪身后绕出,抱拳道:“见过胡老板。”

    胡赓堂眼睛霎时间亮了,转头呵斥门房:“早告诉你,不要狗眼看人低。阿宝姑娘来,伱也敢拦?阿宝姑娘在太湖可是鼎鼎有名!”

    门房委屈:“是,老爷,下次不敢了。”

    胡赓堂眼珠子一转,迈步向前,伸手招呼:“阿宝姑娘,里面请。”

    阿宝看了赵传薪一眼,赵传薪眉头一挑,示意她见机行事。

    见赵传薪他们也要跟着,胡赓堂有些不高兴,说:“各位是阿宝姑娘的部下?”

    不等想说话的阿宝开口,赵传薪点头:“是呀是呀,老人、孩子,僧侣,江湖三大不能招惹的存在,阿宝已经集齐了。”

    胡赓堂:“……”

    他笑了笑说:“既如此,来人备酒菜,给诸位好汉也备上一桌。”

    “哎呀,胡老板不用那么客气。”赵传薪满脸都是咱们谁跟谁,他说:“还是跟胡老板我们一桌好了,贫僧担心胡老板给上剩菜剩饭。”

    胡赓堂老脸一黑。

    阿宝觉得是来求人的,不能闹得太僵,赶紧缓和一二:“胡老板,我的这几位朋友,久处于穷乡僻壤,不通礼仪,言语上若有什么冒犯之处望请海涵。”

    胡赓堂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在前面带路。

    路过李护院的时候,还瞪了他们一眼:什么会妖法的和尚,还不是你们几个技不如人?

    刚刚门房去通报,说的是来了个会妖法的和尚,还有个自称太湖阿宝的女人。

    胡赓堂这辈子什么没见识过,岂会信这个?

    只道是下面的人没办好事,找借口敷衍他。

    进屋以后,赵传薪见还有个女眷,应当是胡赓堂的小妾,眉清目秀的,就是额头太大,这是清朝女人修额后的通病。

    一个女眷眼圈发红,好像刚刚哭过。见到了姿色上佳的阿宝,却没什么好脸色,反而小声嘀咕:“狐狸精都带到家里来了?”

    阿宝权当没听见。

    落座后,先有仆从上茶。

    赵传薪翘起二郎腿,掏出烟点上。

    那个小妾翻着白眼:“这屋里有女眷,不要吸烟了吧?”

    “哦?”赵传薪直接将烟点上,吸了一口说:“那好,女眷现在可以出去了。”

    小妾:“……”

    她立刻扑到胡赓堂怀里,凄凄切切道:“老爷,你看,你看,这僧人好不知礼数。咱家立儿还犯着病呢,我真是命苦啊……”

    赵传薪嘿嘿一笑:“命苦不能怨官府,点背只因心太黑。十分奸计用七分,留与三分与儿孙。若是十分都使尽,远在儿孙近在身。”

    论嘴皮子,小妾哪里是赵传薪对手,张张嘴,无言以对,只能哎哎呀呀的将胡赓堂搂的更紧了。

    胡赓堂不耐烦:“你去看看立儿,不要耽误我正事。”

    小妾用眼睛剜了赵传薪一眼,愤愤的走了出去,腰肢扭的,一米宽的过道都走不过去。

    “阿宝姑娘,让你见笑了。”胡赓堂先对阿宝笑着说,旋即转向了赵传薪:“不过,这位法师,年纪轻轻还要口下留德。”

    赵传薪点头:“行行行,啥时候上菜,再不上口上一准留不住德。”

    “……”

    这和尚的嘴有点气人啊。

    半晌,阿宝终是开口:“胡老板,实不相瞒,今日前来,想要打探一件事。”

    胡赓堂松口气。

    他最怕是来打秋风的,因为他已经收到了风声,说是金昆秀在苏州被官府处以死刑。

    昔日昆秀阿宝,如今只剩下了阿宝,恐怕声势大不如前。

    “阿宝姑娘请说。”

    阿宝斟酌片刻,开口道:“胡老板,可曾听闻盛宣怀筹建汉冶萍煤铁厂之事?”

    胡赓堂好色不假,但如果涉及到正八经的商业机密,他也不会讲。

    但是这件事无所谓,因为全汉口的富商大贾,皆收到了盛宣怀募股的邀请,胡赓堂也参与了,只是出钱不多,占股很少。

    他说:“盛左堂,扬言募股1500万两银子,但在汉口只筹集到了100万两,据说正在和日本的财团商议继续借款。”

    旁边的赵传薪看似不经意,可听到这里时,眼睛霎时间亮了。

    如果盛宣怀真的从日本人那里化缘1500万两银子,这钱可不是小数目。

    有些事,无关于个人恩怨,无关于对清廷的态度。

    首先,汉冶萍煤铁厂成立,对这个百废待兴的国家来说是一件好事。其次,如果盛宣怀真的需要1500万两银子,就算赵传薪回首掏了日本人的银子,这钱最后也必须流入汉冶萍煤铁厂,因为少了这比资金,此时中国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工业可能就会一蹶不振。

    赵传薪可不能当这个罪人。

    只是,这笔钱一定不能是日本财团的借款。

    阿宝偷偷瞧了赵传薪一眼,又问:“胡老板,不知日本财团,是否已然借款?”

    “据我所知,还没有。”盛宣怀摇头:“日本财团野心不小,在与盛左堂谈判之时,添加了许多苛刻条文,盛左堂不同意,已经陷入了僵局。”

    赵传薪这时候插嘴:“不知日本人添了哪些条文?”

    胡赓堂直接没搭理赵传薪。

    心说你算老几?不过阿宝石榴裙下一喽啰。

    阿宝见他不答话,赶忙说:“胡老板,还请为我等解惑,毕竟在汉口,再没人有胡老板的声望,能详知这些密辛了。”

    先恭维一句再说。

    胡赓堂却狐疑起来:“阿宝姑娘,你打听这些作甚?”

    阿宝早就想好了借口:“敢叫胡老板知道,我夫君一生任侠,从不肯害命,也终没能逃过监终一劫,徒留阿宝一人。如今,已经不愿继续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宁愿于芦川蜗居,烟蓑雨笠,皈依佛法。只因还有一班靠我夫妇吃饭的部下,故以欲将数年所获船械变卖,加上积攒的白镪黄金,听闻盛左堂募股筹资,便想着参与其中,日后我们没了营生,还有个正经的来钱处,也不枉大家跟随我们一场。”

    “哦……”胡赓堂恍然大悟。

    听闻金昆秀死后,江浙两省的督抚,合议在太湖会操,当真是钲鼓宣天,旌旗蔽日,声势异常浩大。

    原来是被官府剿怕了,这阿宝想要将贼赃洗白。

    自古以来,这种事便屡见不鲜。

    比如明朝时期的郑芝龙,再早些时候的水泊梁山。

    只是有人站稳了跟脚,而有人却玩脱了。

    不过他心里暗自鄙夷:区区太湖盗,竟然想参与到这等家国大事。他们那一亩三分地,才能产出几何?

    心里这般想,可见阿宝提到亡夫之时,露出罕见的小女儿姿态,悲悲戚戚的看着我见犹怜,胡赓堂心里火热,嘴上就松动起来:“阿宝姑娘,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又慈善性诚。胡某在汉口,倒是颇有些耳目。也不瞒你,日本那边,来的是以日本制铁所和三口财团为首的一干人马,据闻他们只肯筹措200余万两银子。距盛左堂想要的1500万两,尚有很大缺口。阿宝姑娘若是有心,胡某倒是可以牵线搭桥……”

    赵传薪诧异的看着阿宝,没想到小寡妇还有这种临机应变的本事。

    只是话题到了这里,就须更加小心,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阿宝有七分真情流露,有三分是演的,她满脸无助和为难:“胡老板,阿宝在汉口人生地不熟,却不知盛左堂在哪里与日本人商议?”

    胡赓堂既已放下戒备,加上色迷心窍,就知无不言:“在日租界的三井洋行。”

    反正这种事惠而不费。

    赵传薪将烟掐了,在地上碾了碾。

    胡赓堂看的直皱眉。

    赵传薪见仆从已经端菜,准备开席,就起身看了看,发现不是剩菜剩饭,顿时眉开眼笑:“胡老板大气。”

    胡赓堂平时铁公鸡一毛不拔,唯有在烟花柳巷,或者欲行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事的时候,才肯“下血本”。

    显然,他相中了面貌端妍却颇有江湖儿女气质的阿宝。

    这种气质,在风月场是见不到的。

    他自得一笑,也起身:“阿宝姑娘,请上席。”

    可阿宝既已完成了任务,归心似箭,有心离开:“胡老板,饭便不吃了吧……”

    胡赓堂脸一板:“这就走,岂不叫人诟病胡某待客之道?”

    赵传薪点头:“是啊是啊,今夜不如就在胡老板家睡了,我看胡老板家里空房间有的是。”

    阿宝瞪了赵传薪一眼。

    胡赓堂这会儿看赵传薪又有些顺眼了:“这位法师说的极是。”

    等仆从又上菜,赵传薪抓住一人问:“这酒菜是新做的吧?”

    仆从愕然:“刚出锅……”

    胡赓堂脸又黑了。

    席间,胡赓堂举杯:“阿宝姑娘,敬你一杯。”

    阿宝硬着头皮:“我极少饮酒的,还望胡老板……”

    “诶?”胡赓堂满脸不悦:“阿宝姑娘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喝两杯解解乏也是应该的。”

    赵传薪在主家动筷以前,已经甩开膀子开吃了:“哎,喝什么酒,吃菜吃菜,大伙来这里都别跟我客气。本杰明,你这个兔崽子,这条鳙鱼为师还没吃呢你就抢了鱼腩……”

    举着杯的胡赓堂:“……”

    正在此时,之前离开的小妾去而复返,尖声喊道:“老爷,你就知道喝花酒,咱们孩儿又发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