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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个月,牛晓东在张慧娟的精心照顾下日渐康复,期间去医院换了两次药,还是年轻恢复得快,要么就是伤得不太重,现在牛晓东已经能扔掉拐杖慢慢走了。张慧娟隔三差五来一趟,又做饭又收拾屋子,真成了牛晓东的田螺姑娘了,这不今天晚上,张慧娟又来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呐!”牛晓东一边开门一边说。
“是不想来了,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张惠娟说。
“不行啊!还没全好。”
“还没好?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我都快累死了!”
“快了,快好了,你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就盼着你来。”
“你不好好复习,盼着我来干什么?”
“我都快成鲁滨逊了,鲁滨逊还有星期五陪着呐!”
“敢情我成你的星期五了?你都快美出鼻涕泡儿了吧!考不上大学看你怎么办?你要是考不上,我这些功夫就白费了。”
“怎么能白费?下次你脚坏了我照顾你。”
“呸!呸!你才脚坏呐,乌鸦嘴!”
“真的,我该怎么谢你好呐?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是说好你以后付钱给我吗?”
“我要是没钱怎么办?”
“没钱先打欠条儿,反正我也不着急用。”
“打欠条儿?你不怕我哪天回国了,你上哪儿找我呀?”
“说的也是,就算不回国,东京这么大,你跑了,真没处找。”
“那你就天天跟着我吧,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
“我才不跟呐,跟你喝西北风啊?”
别看牛晓东和张慧娟经常拌嘴,可就是在拌嘴中两人感情逐渐加深,虽说牛晓东一开始喜欢李梦华,对张慧娟有些不感冒,可李梦华就像天上的明月,只能抬头仰望,张慧娟就在自己身边,一伸手就能划拉到。张慧娟对自己实心实意,就算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感化,何况是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
“今天吃完饭再走吧?时间来得及。”牛晓东说。
“好吧。”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牛晓东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打量张慧娟。张慧娟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而灵动,时而含情脉脉,她今天穿件紫色毛衣,胸部丰满的线条十分优美。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张慧娟长得并不丑。
“你看着我干什么?”张慧娟瞪了牛晓东一眼。
“屋里就咱们两个人,我不看你看谁?”
“烦人,别看我了,快吃饭吧。”张慧娟脸红了。
两人吃完饭,牛晓东坐在榻榻米边沿上看书,张慧娟扎起围裙要刷碗。
“不用刷了,你回去吧,一会儿该晚了。”牛晓东说。
“我还是刷完再走吧。”
张慧娟背对着牛晓东刷碗,黝黑崭亮的头发束在脑后,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臀部,结实的小腿,牛晓东情不自禁走了过去,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邪劲,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张慧娟。
“你干什么?”张慧娟一回头,四目相对,牛晓东趁势吻住张慧娟的嘴。
“你要干什么?”张慧娟奋力挣扎。
牛晓东的双臂像铁钳一样有力,紧紧抱住张慧娟,张慧娟奋力抵抗了几下,浑身像散了架,一点力气也没有。牛晓东连拥带抱把张慧娟拖到榻榻米上,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狂吻,接着开始脱张慧娟的衣服,张慧娟挣扎着捂住胸口,脸涨得通红,又反抗了一阵,身体像融化了一般,渐渐闭上眼睛。张慧娟浑身颤抖着,任由牛晓东在自己身上探索、入侵、耕耘。事后张慧娟哭了,哭得像一个泪人。
“你哭什么?别哭了。”牛晓东安慰道。
“坏蛋!你欺负我。”
“慧娟,我爱你。”牛晓东温柔地擦去张慧娟脸上的泪水。
“你真的爱我?”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那你发誓一辈子爱我,一辈子不离开我。”
“我发誓一辈子爱你,一辈子不离开你。”
“牛晓东,我的身子给了你,你要一辈子对我好。”
“好、好,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么晚了,我还是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
“住在这里好吗?”张慧娟头脑仿佛都不清醒了。
“有什么不好?我们俩人相爱,就应该天天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我怎么和小芸说呐?”
“有什么不好说的?要不我和她说。”
“你说什么?我是怕家里人知道。”
“家里人知道怕什么?不行咱俩结婚。”
“结婚?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早晚都得结,你就先住在我这里吧。”
“好吧,我听你的。”
“来,让我抱着你睡。”
“嗯,我还是先给小芸挂个电话吧。”
“那你快挂。”
当天夜里,张慧娟住在牛晓东那里,两人中间不再隔着餐桌,而是紧紧搂在一起。这一夜,张慧娟睡得那么沉、那么香、那么踏实,连梦都没做一个,牛晓东感觉很幸福,感觉很充实,同时有一种征服者的愉悦。人生有几大喜事,“洞房花烛夜”便是其中之一,封建社会婚姻由父母做主,新娘新郎在结婚前面都没有见过,就像福袋,新郎揭开新娘盖头前并不知道新娘长啥样儿,福袋基本能让消费者满意,新娘则未必。这样说有点大男子主义,人类社会一直在进步,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却恒久不变。
回头再说张慧娟,第二天晚上,小芸回来以后,张慧娟犹豫了半天说:
“小芸,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小芸一边喝酸奶一边说。
“嗯,我想。”
“想什么?你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
“我想搬出去住。”
“什么?搬出去住?你要搬哪儿去呀?”
“我想,我想和牛晓东一起住。”
“明白了,我明白了,我就说你天天往他那儿跑,早晚得跑出事儿!”
“他人挺好的。”
“你俩做了吧?”
“没有。”
“骗谁呀?你看你脸都红了。”
“没有哇。”
“做就做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还不好意思说,女人都得走这一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小芸,你同意我搬出去住吗?”恋爱中的女人都有点傻。
“同意,我可不能棒打鸳鸯啊?慧娟,做好吗?”
“好什么呀。”
“哈哈!不好你还要搬过去?”
“你说什么呐?我不是因为爱他吗?”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小情人儿吧?”
“你不是看过照片嘛。”
“看照片当什么?我要见见本人,帮你把把关。”
“你还是别见了。”
“怎么,还怕我抢走啊?我有小杉。”
“我怕你把他吓着。”
“哈哈!我有那么可怕吗?啊,以后得叫姐夫了,他没有我大吧?”
“比你小一岁。”
“小一岁也得叫姐夫。”
“叫什么姐夫?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呐?”
“你看,刚才还说爱情呐?我俩爱得死去活来,我要搬过去住,现在又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芸,我觉得有些后悔,我们又不能马上结婚。”
“你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身在国外,孤苦伶仃的,能有个肩膀靠一下不也挺好吗?管他靠多长时间?”
“我没那么想,爱一个人就应该和他结婚,和他生孩子,好好过日子。”
“你的想法太落伍了,毕竟咱们是女人,干不了什么大事业,能留在日本当然好,留不下挣点钱回去算了,不用想那么长远。”
“你和小杉想怎么样?”
“走一步算一步吧,能结婚当然好,不结也没有办法。”
“这种事,吃亏的还是我们女人。”
“什么吃亏不吃亏的?这样吧,周末我让小杉开车把你的东西拉过去,我也见见牛晓东。”
“那好吧,小芸,我走了,你一个人住行吗?”
“你就不用管我了,你过得好就行了。”
“小芸,你说幸福怎么这么容易就到我头上了呐?”
“因为你是一个小福人儿呗!记住打架了可以回我这儿,这里就是你的娘家。”
“在这儿住了二年多,真有点儿舍不得搬出去。”
“你还舍不得搬?你的心早就飞走了吧?”
“没个正行儿!快睡觉吧!”
“今晚我搂着你睡吧?明天你就要走了,我真舍不得你走!”
“别闹了,快睡觉吧,记住千万别和我表姐说这事儿。”
“好啊,我也困了,关灯睡觉吧。”
只过了两天,张慧娟就搬来了,牛晓东没想到张慧娟如此迅速,如此兴师动众。小芸一进门就开始上下打量牛晓东,看得牛晓东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不错,我姐眼光儿还行。”小芸说。
“什么不错?晓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芸。”张慧娟说。
“啊,你好小芸。”
“你的脚怎么样了?能下地走道儿了?你得感谢你的脚啊!”小芸说。
“嘿嘿。”牛晓东尴尬地笑了。
“条件还不错,洗澡间、卫生间都有,就是屋里有点儿冷。”小芸检查房间说。
“西窗户,冬天冷。”张慧娟说。
“没用煤油炉吗?”小芸问。
“没用。”张慧娟的回答有点儿像女主人。
“不用煤油炉,你整天呆在家里不冷吗?”小芸问牛晓东。
“不冷,习惯了,我穿的多,穿两件毛衣呐!不还有扣他此吗?冷了就钻进去暖和一会。”
“你个子这么高能钻进去吗?”小芸问。
“差不多吧,慧娟给我改了个褥子,盖在扣他此上取暖面积就扩大了,起码下半身不冷。”牛晓东说。
“我把一条褥子改了,改成正方形,铺在上面又大又保温。”张慧娟说。
“牛晓东,你看我姐想得多周到!”小芸说。
“是、是,全仗慧娟了。”牛晓东说。
三人正说着话,小杉抱着一个大包袱来到门口。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小杉。”小芸说。
“啊,你好。”牛晓东用汉语说。
“你好。”小杉也会说几句汉语。
“这是乌西桑。”乌西是日语牛的发音。
“什么乌西?就应该叫牛桑。”张慧娟说。
“你看看,现在就开始向着自己家人了,日本可没有姓牛的,好吧,就叫牛桑。”小芸笑着说。
“乌西就是不对嘛!”张慧娟说。
日本姓什么的都有,什么:“我孙子”、“御手洗”、“百目鬼”、“犬养”、“猪股”、“十四女”等等,就是没有姓牛、姓马的,随着在日本的中国人越来越多,中国姓氏也开始出现在日语中了,如:“张”、“王”、“李”、“刘”等等,发音和汉语差不多。张慧娟的东西不算多,只有衣服、被褥、生活用品和一把手电筒,家用电器都留给小芸了。小杉和小芸返身去楼下去取东西。
“小杉是日本人?是小芸的男朋友?”牛晓东问。
“是,忘了跟你说了,他是小芸男朋友。”张慧娟说。
“你来得挺快啊?”
“怎么了,不欢迎我吗?”
“欢迎,欢迎,举双手欢迎。”
“你这儿有什么吃的吗?中午请他们吃完饭再走吧。”
“冰箱里好像没啥吃的了。”
“你吃得挺快啊?两天没来冰箱就空了?”
“屋子冷,不吃东西能行吗?”
“我光顾搬家了,忘买点儿吃的了。”
“反正有车,要不等他们上来,咱们出去吃吧?”
“出去吃不贵吗?”
“人家帮忙搬家,怎么也得请吃顿饭吧,我拿钱。”
小杉个头儿比牛晓东略矮,穿一件白色皮夹克,左耳朵上戴着耳环,一头黄发像刺猬一样乱蓬蓬的,下巴颏上还留了一小撮胡须。说实话,小杉长得并不丑,在小芸眼里简直帅极了。
“辛苦了!快到榻榻米上坐吧,我给你们倒点儿茶。”张慧娟说。
“小杉,走,进去坐吧。”小杉和小芸坐到榻榻米上。
“你看什么书呐?”小芸问牛晓东。
“数学,最近在做题。”牛晓东回答。
“哦,高考数学辅导,还是日文的呐?数学不用看,中国高中学的数学,日本到大学才学,有时间多看看日语。”
“小芸,你还教育别人?自己还没考上大学呐!别听他的,咱们还靠数学拉分儿呐!”张慧娟说。
“你家的咱管不了,小杉,你看这道题你会做吗?”小芸用日语问。
“是这道题吗?嗯,我不会做。”小杉看了半天说。
“慧娟,你这是想让他参加中心考试?”小芸问。
“是啊,十一月份的留学生考试已经考完了,我想让他参加中心考试。”张慧娟说。
“这样允许吗?外国人不得参加留学生考试吗?”小芸说。
“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有办法,留学生考试最快也得明年六月份,再参加笔试、面试,后年四月份才开学,这得耽误多长时间啊?”张慧娟说。
“没听说外国人也可以参加中心考试啊?”小芸嘟囔说。
“你没听说的多了,我们也不想考什么名牌,一般大学就行。”张慧娟说。
“你是想走捷径了?”小芸说。
“我也是听一个前辈说的,据说中心考试比留学生考试还简单呐!中心考试外语可以选中文,那不是手到擒来吗?中心考试还没有面试,趁着签证没到期,抓紧时间考。”张慧娟说。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考了。”小芸说。
“你还是学你的服装设计吧,就你那数学,还不得考零分?”张慧娟说。
“零分?你也太小瞧我了,怎么还不得考二十分?哎!慧娟,你这么替牛晓东着想,你自己怎么办?你考什么大学?”小芸说。
“我基础不好,再说我俩经济条件也不允许,保一个就行了。”张慧娟说。
“你不考大学了?”
“不考了。”
“你还挺有牺牲精神的,听见了吧?牛晓东。”小芸说。
“听见了,我让慧娟也考大学,她说啥不同意。”牛晓东说。
“别说没用的了,喝茶吧。小杉,你今天辛苦了!”张慧娟说道。
“没什么招待你们的,先喝杯茶吧,一会儿咱们出去吃饭。”牛晓东说。
“出去吃饭?花那钱干啥?”小芸说。
“牛晓东这里没什么吃的,咱们出去吃吧。”张慧娟说。
“不用出去吃,家里有啥吃啥吧,牛晓东行动也不方便。”小芸说。
“也没做准备,吃点儿啥好呐?”张慧娟说。
“面有吧?就吃手擀面吧?搬家吃面条儿顺溜,祝愿你们以后一顺百顺。”小芸说。
“面条倒是能做,小杉没问题吧?”张慧娟问。
“他吃啥都行,让他尝尝中国手擀面,就是我,以后想吃还吃不了呐?”小芸笑着说。
“怎么吃不了了?想吃你就过来。”张慧娟说。
喝完茶,张慧娟和小芸在外间屋做饭,牛晓东和小杉在榻榻米上干坐着,坐了一会儿,牛晓东率先打破沉默:
“东京的冬天挺冷啊!”
“是挺冷,中国冬天冷吗?”
“冷,比日本冷多了,不过我们那里有暖气。”
“什么是暖气?”
“就是通热水的管子,用来取暖的。”牛晓东一边说一边比划。
“小芸,要不你也进屋吧,他俩在那儿不知道说啥。”张慧娟说。
“管他鸡同鸭讲,乐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我是看他俩交流挺困难的。”
“你不用管。”
“小芸,你想吃热汤面还是炸酱面?”张慧娟问。
“吃热汤面吧,炸酱面应该夏天吃。”
“那好,做什么卤子呐?你说鸡蛋能和土豆一起做卤子吗?”
“我哪儿知道?你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啥都行。”小芸也是个很爽快的姑娘。
“没有别的东西了,那就凑合一口吧。”
张慧娟把土豆切成小碎块,打了两个鸡蛋,用筷子搅匀,再切葱花、姜丝,加入大酱一起搅拌。提到大酱不得不说一下,东北人一年四季离不开大酱,就像四川人离不开辣椒,东北是大豆的原产地,大豆不仅能榨油还可以做酱,过去的东北媳妇都会做一手好酱,中国大酱和日本寿司一样,也是一家一个味儿。朝鲜族人也会做大酱,做得还很好,朝鲜族人顿顿离不开香喷喷的大酱汤。
张慧娟没想到,她做的手擀面很受欢迎,面条柔软筋道口感很好,浇上土豆鸡蛋卤子,吃起来又好吃又热乎。牛晓东和小杉每人吃了两大碗,张慧娟看到有点不够吃,自己只吃了小半碗。
“慧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两条枕巾,祝你们和和美美,生活幸福。”小芸没有说白头到老。
“谢谢,让你破费了。”张慧娟说。
“破费啥?你俩要是结婚,我送你们一台电冰箱。”小芸说。
“记着,晓东,我们结婚时冰箱不用买了。”
“好,好。”
“我们俩走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小芸就像是送亲的娘家人。
“再呆一会儿吧?”
“不呆了,我们走了,你也好收拾东西。”
“那好吧,我就不留你了。”
“小芸、小杉,你们有时间来玩啊!”牛晓东说。
“好,你好好养病吧,脚好了多干点儿活。”小芸笑着说。
“行,你放心吧。”
张慧娟一直把小芸送到楼下,小杉发动汽车,临走前,小芸趴在张慧娟耳边悄声说:
“注意避孕啊!千万别怀孕了。”
“我知道。”
送走小芸,张慧娟回到楼上,牛晓东站在门口等着她,一关上房门,牛晓东抱住张慧娟就亲。
“烦人!大白天的,东西还没收拾呐!”
“过一会儿再收拾。”
“你,你这是白日宣!”
“听话,顾不了那么多了。”
“烦人,小芸回来怎么办?”
“她不会回来。”
年轻人来到国外,远离父母和亲人,远离原有生活环境,社会的、家庭的束缚制约全都没有了,有的是孑然一身的自由和难以排解的愁烦寂寞。牛晓东和张慧娟在一起可能会更好地面对艰苦的留学生活,借用童话故事中常用的结束语“两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有天就有地,有阳就有阴,有男人就有女人,如果没有女人,男人恐怕天天打巷战;如果没有男人,女人可能生活得更好,西游记中的女儿国就是一个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