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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妻还是妾……
心口就像忽然被大锤狠捶了一下,又闷又沉的。
她当然晓得啥是妻妾,不仅晓得,之前还很多次听别人说起有关赵家老爷正房夫人跟偏房姨娘的事。
赵权就是正方夫人所出,说是啥嫡子,偏房生的则是庶子。
正房的子女有继承家产的资格,偏房的则没有,实在得宠的偏房所出可能也或多或少能得些,但跟正房的子女比起来完全就差了老大一截。
他们还说,正房和正房的子女和偏房子女在家里都算主子,但姨娘就只算半个主子。
甚至跟绿楠她们差不多,在其他主子面前姨娘还得称自己是奴婢。
穷人家没那么多闲钱娶两个或者几个,像他们村子里大多都是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
所以她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从跟他承认关系开始,她好像就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
就算回这儿来了,瞧王上王后他们是两个人,藤王爷跟娉娉姐也是两个人,她就想当然的以为她跟他也只会是两个人。
原来,他们这也是将就娶好几个女人的,他又是他们这下一任王……
“姐?”阿三见她脸色发白老半天不说话,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忍不住担心起来,还将手探到她额头上去。
喜如一把抓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问:“你还听他们说了啥,都给我说说。”
其他人的话她可能不会信,但阿三最是单纯,她没道理不信。
阿三不是很懂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听她这么问,就乖乖把自己记得的说给她听。
只是她晓得的也不多,只能说:“我不知道,他们说你怀了娃娃,不知道你跟荣猛大哥生的娃娃是什么样,说什么荣猛大哥要不要娶个人生娃娃。”
箜箜只让她听了这么多,说把这些给她家阿姐说,但不能说是他让她说的。
所以她就只说得了这么多。
生娃,娶人……
喜如脑子转得飞快,左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还未凸起的小腹。
“姐,没事吗?”阿三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喜如闻言微惊,面上却褪去了血色,只无力地对阿三扯了扯嘴角,心思又跟着飞到别处去了。
顾箜两刻中后来接阿三,喜如强颜欢笑将二人送走,直到二人消失在视野里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王妃?”绿杉在旁小声地唤了一声。
喜如听到声音后回神,迎面吹来一股凉风,拂乱了她额前的碎发,裙摆带起的风袭遍全身。
不知怎么的,前两日都不觉着冷,喜如这会儿却有点受不住。
“王妃,没事吧?”回到内殿,绿楠将刚装了热水的汤婆子放到她手里,关切地问。
喜如捧着暖烘烘的汤婆子,摇了摇头,随即却是想到之前他给她做的那个小碳笼。
那样的一把大火下去,他们住的地方怕是早就烧成灰了,那个小碳笼的灰也不知被风吹到什么地方去了。
如此想着,喜如竟觉着心里忽然很不好受。
绿楠绿杉两人面面相觑,方准备说晚膳时间到了,却见她忽然转身过来,说:“我身上没劲想再躺会儿,你们能先出去一下吗?”
好难受,心口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绿楠:“王妃若是身体不舒服,奴婢让人去请御医过来。”
说着便要打发底下的小宫女。
“不用了,”喜如及时制止,扯了一个笑,“可能是午饭吃太多了,撑得难受,这会儿没啥食欲,不用请御医,我休息一下就好。”
俩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到底是没敢说什么,应下后就退出去将门关上了。
喜如抱着汤婆子来到床前,往床沿上一坐,身子便倒向了软乎乎的大床。
也不知是不是猫儿都喜欢软绵绵的东西,他在底下的床也很软,跟他整个人看着完全不同。
她以前在家睡的都是木板垫的床,硬邦邦的,习惯了后再跟他一起,醒来后浑身酸痛,但她那会儿没好意思说。
后来时间一长慢慢也就习惯了,如果现在让她再回去睡木板床,估计反倒不习惯了。
靠在他睡的外侧,喜如想到之前好几次闻见的味道,那时候她还在想为啥会觉得这香味儿那么熟悉,后来才晓得是他身上的。
妻妾……吗?
喜如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只觉得昨晚被他折腾的酸痛好像加重了,昏昏沉沉地竟真的睡了过去。
荣猛在明政殿看了一大堆以往的折子,不知不觉错过了晚饭时间,回过神来时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念及还有小妻子等着,他无视玄藤的热情断然拒绝了去他兴和宫吃饭的邀请。
先前他便让小礼子派人带话回去了,免得那体贴的小东西还等着他吃饭。
可当他回到承和宫听绿楠说王妃没有吃晚饭还在睡的时候轻松愉悦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眼中极速蒙上了一层冷意,只一眼就让外头守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推开寝殿的门,荣猛行至屋中,大步进到内殿绕过屏风,竟见他的小阿如身上社么也没盖就这么睡着了。
荣猛脸色更沉了,淡淡地扭头看了一眼负责伺候人的那些人,后者一个个的头垂得更低了。
“阿如,”走到床前,荣猛伸手将小妻子捞到怀里,扯来被子给她裹上。
喜如睡得迷糊,听到他的声音后就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钻,“你回来了……”
荣猛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沾着寒气,碰上胸前冰冰凉凉的绣线,喜如清醒了不少。
荣猛低头用唇碰了碰她的额头,“怎么不吃饭,身子不好受?”
喜如刚才睡得身上发凉,这会儿被抱着裹着,舒服得她不想动,懒懒道:“酸……”
荣猛听得更心疼了,将人又往怀里拢了拢,哄孩子似的哄道:“吃点东西?”
喜如这会儿完全清醒,抬眼看了看他,脸上不由得发热,却没把人推开,问:“你吃了吗?”
荣猛在明政殿吃过,但为了让她吃,故意说:“没,想跟你一起。”
喜如笑得眯了眯眼,用头蹭了蹭他胸膛,余光这才发现屋内还有别人,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推着他要起来。
荣猛没遂她的意,倒是把人支走了。
人一走,喜如就放松了不少,也没挣扎着起来,只靠着他垂着眼帘不说话。
这人刚回老家,要处理的事儿多得很,她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而且把阮喜珠带走的那个人至今也没消息,糟心的事还一堆,他够烦的了。
“怎么了?”荣猛察觉到她的沉默,低头问。
喜如收起心思摇头,掰开他的手臂掀开被子要下来,荣猛摁着她,“不想动就不动,让他们把饭端进来就行了。”
喜如一听,这哪成,红着脸看了他一眼硬要起来。
荣猛怕自己粗手粗脚把她弄痛,也就顺了她的意松了手。
喜如有心思,饭菜摆在面前着实没什么胃口,却又怕被他看出来,便硬往嘴里塞。
硬塞的结果就是吃完饭没多会儿就吐得昏天黑地,吓得荣猛赶紧让人请了御医,御医开了几帖有益脾胃的药,喜如临睡前灌了一碗。
接下来的几天,喜如一直惦记着妻妾的事,也假装无意问了绿楠。
结果得出的结论就是,灵宫的人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顾念着她能不能产下王嗣,王族血脉纯与不纯。
喜如只晓得他们这黑色身份最高,她上辈子生的恰好也跟他一样的颜色,但至于王族血脉纯不纯,她是真不清楚。
思来想去无果,导致心情连着好几天都不好。
食欲退了大半,喝下去的药一点作用都没起,不到五天时间,脸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又没了,心疼得荣猛晚上都不敢碰她。
喜如心思会这么重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她从小被陈桂芳跟阮全厌恶,阿三傻了后日子更不好过,上辈子又出了那种事,眼睁睁看着自己没能力救下的小崽子被阮喜珠溺死在水里。
她很担心如果她生的小崽子血脉啥的不纯就会跟那些人口中说的姨娘生的娃一样不受待见,甚至于会被打死也说不定。
更甚至,她还想到了他会不会因为她生不出纯种的崽子就不喜欢她,然后娶跟他同族的女子来生纯种的崽。
反反复复这么一想,心里就慌得不行,但表面却还不得不做出没事的样。
到了第六天晚上,依旧是吃什么吐什么,请来御医又说没事,急得荣猛好几次想发火吼人,却都被喜如阻止了。
荣猛看她脸色苍白如纸,平日里水灵灵的眼儿也失了神采,心疼得整个人发躁,却又不能对她发,只好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来。
“我带你去找顾升。”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顾升了,那些个庸医,请一个过来说没事请一个过来说没事,如何能靠得住。
喜如也不清楚自己这样儿是心思重所致,便依了到平定塔。
顾升洗漱完毕正准备就寝,听到敲门声便以为又是张阳那黏人精,正烦着,就听小童在外头说:“师父,苍王殿下带王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