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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风呼啸而过,灵宫的天气与人类的一样,一年四季分明,冬日虽相对不似下面那般刺骨的寒冷,刮过耳畔的风却也是凉的。
黑色庞大的身子于绿荫中落下,落至地面后缩小为一只约莫三十公分的黑色小猫。
疾驰的速度加大了迎面而来的风的阻力,两只薄薄的小耳朵好几次被风吹翻,再折过来。
身体许是许久不曾活动的缘故,方才落地时险些将脚歪了,也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的心不定。
跌跌撞撞地跳上一处屋顶,再纵身一跃跳下,如此起起伏伏数回,终于嗅到了她残留的气息。
锁定那方向奔去,荣猛的心如针扎般疼。
分明前不久她还在他怀里温柔小意,如今却是只能靠着她残存的气息疯狂思念。
当初本以为只要他在她面前表现好了便能让她接受,至少对他不存在逃离的恐惧。
可在得知她上辈子所发生的一切时他办开始拿不定主意了,饶是如此,却依旧抱着一份侥幸。
然而这份侥幸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自以为是,他从来都未站在她的角度真切体会到她的感受。
被侵犯的耻辱,未婚生子的无助与悲痛,被人视为不祥以致沉塘的绝望,他便只是听过,又哪里真正知道那时候的她有多痛多恨。
快步跃下房顶,随着距离那处越来越近,那熟悉的气息便越渐的浓郁。
在芸安居院门处停下,浅白色的光攸地闪过,连鞋袜都不曾穿的他仅着一套白色中衣站在那。
守门的侍卫在见到他时眼中闪过惊讶,随即赶紧俯首行礼:“参见苍王殿下,殿下千岁。”
然,荣猛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别人的声音,一双深邃的眼只盯着门内的庭院瞧。
他来了,侍卫自然不会拦截,只惊讶于为何他们王位的准继承者为何会这副模样出现在此。
荣猛旁若无人般地一步步朝院内走去,经过中庭行过九曲小廊,凭着那熟悉的气息失魂般地抚过身边的花草,栏杆,最后停在气息最为明显的一间屋子外。
既是已经走了,便再无在这伺候的人了,他站在那,却迟迟不敢推开那扇门。
仿佛透过那扇门,他便能看到里面的她是如何惊惧落泪,又是如何仇恨再次给她带来痛楚的神情。
伸手,指尖是不自知的颤抖,在碰到那扇门时脑中的所有神经都紧绷了。
“吱呀”
门被他轻易从外面推开,淡淡的香气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
荣猛心神一震,突然发狂般地冲进屋内,转身,在看到那似是方才从屏风后出来的娇小人影时他生生僵在了那。
她着一件浅紫色交领束腰长裙,内衬浅蓝色麻纱里衣,腰间的带子将其不盈一握的腰肢突显,领口及袖口的浅色绣花蝴蝶为其增添了几分活泼感。
浅紫色的面纱遮住了她小巧的鼻子与平日里总惹他一身火的樱唇,独留那双翦翦秋瞳看着他。
先是疑惑,再是讶异,最后在他的注视下微微泛红,里头开始被一层水雾弥漫开。
荣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路绞痛过来的心对看到这抹娇俏的身影时猛然一阵狂跳。
他险些没能站住脚,过于震惊使得他开始喘气,呼吸急促,好似下一刻便会因呼吸不顺身亡。
屋中香烟袅袅,冬日的风自窗户掠过,撩动屋中珠帘叮当微响,却如惊雷闪电,响彻心扉正中心脏。
猛地,他冲向那娇小的人面前,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把扯开她脸上的面纱,俯身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柔软的触感让他彻底发了狂,抱着人直接倒向边上的床,以雷霆之势疯狂夺取着她的呼吸,一双大掌像是在确认一般。
“阿如,阿如……我的阿如……”
他狠狠压着她,仿佛真要将她吞进腹中一样,唇齿相交间喘着粗气低声唤着。
声音里的颤抖让承受这疯狂之举的喜如心里一阵绞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却在落到床上之前被男人狠狠吻去。
他摘去她头上的发簪,一手放进她的发里,另外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腰上,那力道,仿若要将那纤细一把折断。
他像是干渴了好久的旅人忽然遇上一潭清泉,好似一口就能将其中的甘甜汲完。
喜如被他吻的险些窒息,那只手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甚至还欲加大力道的手让她心中一紧,再顾不的去顺从他,抬手抵在他胸膛上推拒着他。
“荣大哥,别……孩子,手拿开,会伤到孩子……”
这句话说得艰难,几乎是从唇缝中挤出来的,男人丝毫不给她推拒的机会。
那只手倒是移了位置,密集的吻却从唇上辗转于她的眉眼,耳侧,脖颈,伴随着他的呼吸,让人忍不住颤抖。
喜如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他,手指颤抖着穿过他的黑发,哭着哑声说:“你又欺负我……”
本来不大的声音,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可偏偏收在荣猛耳朵里却如一记闷捶,打得他一下子就僵住了身子。
鼻间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明明跟往日一样诱人,身体的那个地方却奇迹般的没有因此而冲动。
小小的呜咽声让荣猛缓缓抬头,在看到那张梨花带雨的委屈小脸儿后心神一震,像是刚从梦里醒来一样,眼中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喜如紧抿着唇,大颗大颗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看得荣猛的心生疼。
“阿如,”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以指腹接下她眼角的泪珠,俯身吻去,一片苦涩。
喜如抽泣,揪着他的头发撇过头去不看他。
荣猛心脏骤然收紧,浑身都因她眼中的漠然阵阵抽痛。
抬手摸上那濡湿的小脸儿,荣猛以另外一只手撑起了身子,靠近她,哑声道:“丫头,看看我,嗯?”
喜如依旧侧着头,通红着眼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荣猛咬紧下颚,喉咙发堵,“不想看到荣大哥了?”
喜如还是不动,荣猛看得眼眶发热,低头亲上她湿润的眼,“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阿如,看看我,好不好?”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因为自己思念过度出现了幻觉,等不及地想要证实她的真实性。
他以为自己接下来面对的只是一间她曾经待过的空屋子,他真的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可是她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甚至更好看了。
喜如闭上眼,无声地哭,在其手指摸到她唇上时颤抖着开口道:“我要你现在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是不走?”
荣猛的手蓦僵住,眼眶迅速发红,声音被堵得险些没从喉咙出来。
“不想看到我还在这等?”他哑声说,“除了你身边,你还想让我上哪,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嗯?”
喜如颤抖得厉害,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现在跟我说这些,你觉得还有用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荣猛撑在床上的手紧紧攥成拳,俯身一把将其抱住,哽咽道:“是,你是人我不是,伤了你是我不对,没提前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是阿如,我喜欢你,我爱你,谁都可以怕我,唯独你不行,我不准你怕我……”
她对他的恐惧就如一把锋利的刀,一次次插到他的心上,痛得他好几次都差点放弃。
放了她吧,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她接受不了你异族的身份,在她眼里,你不过就是个会吃人的怪物,是会伤她的怪物。
他已经不止一次对自己这么说过了。
可每当看到她仰起小脸儿对他笑时,每当她挽着他的胳膊表现出对他的新信赖时,一切就都变得摇摇欲坠了。
喜如泣不成声,一手揪着他的衣裳颤抖。
荣猛侧头在她耳畔印下一个吻,痛苦道:“不要怕我好么,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不要怕我,丫头,不要怕我……”
一遍一遍,他自己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不厌其烦不知疲倦。
喜如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头一次知道原来他还有这样的情绪,他也跟普通人一样会哭,会颤抖会怕。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每说一遍,他抱着她的手就会收紧一点,像个无助的,乞求不被抛弃的孩子。
喜如的心仿佛要裂开了,在其不知说第几遍“不要怕我”的时候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哭出了声。
“你要我怎么怕你……我能怎么怕你,我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
没什么力道的拳头打在身上,荣猛收紧胳膊将她嵌在怀里。
经历半月的担心跟得知真相的震惊与纠结在这一刻尽数喷发,喜如挥起拳头一遍遍砸到男人背上,却丝毫也舍得用劲。
“我有多难过……有多想你,又有多恨自己……你去哪了,你跑去哪了!你就这么狠心丢下我跟孩子,说好的喜欢我呢……说好的爱我,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是,是,”荣猛抱着她,脸上也不知沾的是她的眼泪还是他自己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别用我的错来折磨自己好不好,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