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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雍寨最东头的地方有一座富丽堂皇的神庙,取得是帝王宫殿才有的九开间,深红色的柱子格外瘦长,依次排开,秩序井然。雕墙峻宇,却是大半隐藏在阴影中,艳丽的彩画也带上了一丝张牙舞爪的狰狞。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正是先前与丁橣他们发生龃龉的干瘦男人。神殿深处立着一个头戴高冠身穿艳色大袍子的老人,那袍子和臻诚之前在杂货铺中扔掉的自然教教众节日服装明显出于同源。那老头便是桔雍寨的自然教祭司。
自然教是末世后才兴起的宗教,被阿伯利联盟奉为“国”教。他们认为末世是破坏自然冒犯自然神而导致的惩罚,而异能则是自然神给予赎罪的人们的礼物。所以相较于以科技见长的塞恩斯,阿伯利更重视对异能本身的运用。这也导致了阿伯利和塞恩斯两大势力间水火不容的关系——塞恩斯仍在大肆使用污染环境的材料(比如城主深恶痛绝的塑料)。
桔雍寨的祭司是寨子的前任村长。现下里有的城市是末世后自然兴起的,比如以产葛根果酿酒得名的杜康。还有的城市便是从前便存在的,比如桔雍寨。桔雍寨从前不叫这个名字,它是西南边上的一个小村子。得益于优越的地理环境,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村庄发展成了阿伯利旗下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寨子里的村长自动让贤却是担当了祭司,仍把持着寨里的大小事务。
“叔叔。”那干瘦男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
“有外人来了?”老头转过脸,一个端端正正的国字脸配着那花里胡哨的大袍子着实有些喜感,但黄太却不敢放肆,仍是低眉顺眼道:“来了七个人,六男一女,看样子是厉害角色。”
“你去打听清楚情况,然后按照老法子办!”老头似模似样地掐指算了算:“一周后举行祭礼。”
雪色的光芒从小窗里射入,照在枯黄的茅草上。细小的虫子从草中钻了出来,贴着地面轰轰地飞着,一行人没精打采地靠在狱室凉凉的砖石上。
“不是说只用检查一下吗?这都过了夜吧?”久来把眉头拧成了一团,凝聚出一根金属刺锵锵地锉着墙面。
“问题是该怎么检查?”大奔摸摸脑袋,“如何能证明我们不是塞恩斯的奸细?”
众人默,这群人是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们关起来吧?
君逸瞧了眼臻诚:“老大,我们要不要……”手暗示性的一起一落。
臻诚脸上露出一丝单纯的笑意,举起手中的小本本,上面写着:“再等等看,不是昨晚来了人吗?”
老大怎么会露出这么纯良的表情,众人表示适应不能。
丁橣探究地看了臻诚一眼,没有说话。
众人没有等来神秘人就先等到了那个讨厌的干瘦男人。
“头,还是那样做吗?”一旁的小卒问。
黄太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把重犯压上去好好招待招待我们的贵客!”
一行人被带到了城中心的空地上,空地中央是一座高高的台子,几个精神恍惚的人已经被押了上去。
村民早已经聚集好了,坐在台下面黑压压的一大片,或是嗑着瓜子或是说着闲话,隐约可以听见“背叛”、“重犯”的字眼。
黄太上了高台,又举起了他那聒噪的喇叭:“各位乡亲们好!今天我们聚在一起,主要是对我们桔雍寨的叛徒进行声讨。”黄太意味深长地瞥了臻诚他们一眼,便拿起一张长长的纸念道:
“梁京细,亵渎自然神;
石庆,亵渎自然神;
王岸宁,叛徒;
……”
这样念着,每喊出一人的名字黄太就会将声音拔高一下,底下的人更是一扫之前的闲散样子,唰地一下举起了手臂,像竖起一把把枪杆。带有一定节奏的,台下的人海挥舞着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巨大的狂热,澎湃的声浪冲击着空气,台上被捆住手的人却是神态各异。有的仍是麻木的样子,目光浑浊好似丧尸,有的却是如孩童般的呜咽起来,脸上满是涕泪。
黄太有些得意地看了臻诚他们一眼,却见他们仍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们这是在搞什么啊?”大奔奇怪地挠挠头,“像是邪-教集会一样。”
久来拍拍手:“回答正确,西南是最笃信自然教的地方。”
君逸悠悠道:“是想先摧毁人的意志吗?的确,大多数异能者都没有与强悍的实力匹配的心理素质呢!真是一招妙棋,受教了。”
臻诚莫名想到要把胡克丢女人堆里的城主,和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呢!不过城主为什么这么淡定呢?虽然他当然希望城主越来越好,可这明显反常啊!
一点点挪到城主近前,将丁橣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丁橣早感受到了那道来来去去的目光,受不了的转过头,将围巾拉低了一些,露出里面的耳机来。
“城主,你在听音乐啊!o(*^@^*)o”
“少装可爱!”
好吧,臻诚将笑脸喀擦喀擦划掉,又将小本子举起来。
“消声器。”城主意简言赅。
“戴这种东西对耳朵不好吧?”
“我失控的话会和底下这群刁民同归于尽的!”丁橣牙齿仍是咬得咯咯响。
臻诚摸摸鼻子:“城主大人,我想确认一些事情。”
“我知道。”丁橣点头,“和昨晚来的人有关吧!”
又被猜中了,应该感动他和城主大人心有灵犀吗?
“我们凭一己之力是无法撼动塞恩斯的。”
丁橣:“所以要借阿伯利之手?”
臻诚点点头。
“可是这样的阿伯利真的值得合作吗?”丁橣指指上头,她在干瘦男人讲话的前一刻就把消声器戴上了,倒是意外躲过一劫。虽然没有看身后人群的反应,但是高台上的“罪人”神经错乱的样子足以让她猜到场面是如何混乱了。
“我们总得考察一下呀。”臻诚也不太喜欢眼前这样的阿伯利,再加上令臻诚幻灭的杜康,臻诚开始思考他再拉扯大一个势力的可行性。
“咦?”丁橣没有对臻诚作回应,而是探究地看向台上一个痛哭流涕的男人。
臻诚拉拉丁橣的衣服,丁橣没有理。
臻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好像是被视为叛徒的王岸宁。
丁橣勾起嘴角笑了,和她是一类人呢!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还有眼神透露出的绝对是厌恶。可没有恨意呢!更像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这种情况,人是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丁橣知道……
臻诚看着丁橣,城主大人现在的笑容真奇怪啊!她对那个男人感兴趣吗?臻诚本能地反对这件事情,没有理由地反对。
衣服又被拉了一下,丁橣回过头便看见臻诚的笑脸——“城主大人,你在看什么呢?”
“那个人有点问题!”丁橣直接道。
臻诚仔细观察了一下丁橣的表情,果断决定转移话题,不管怎样城主还是不要把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比较好——“城主,你的消声器在哪买的?”
一伪聋子和一伪哑巴就这样在喧嚣的批-斗-会上愉快地交谈……
黄太:说好的大惊失色,战战兢兢呢?
黄太气急败坏地要人把臻诚一行送回了牢里。
是夜,黑影果然又再次光临。
“啪嗒”一声,锁便落了下来,那锁本就是一个摆设,自是困不住神通广大的异能者。祭司只是在赌异能者不敢与一城之人为敌,城里的人家个个都是盯梢。
来人走进了囚室,透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出这是个中性美女。干练的短发,上扬的眉毛,坚毅的眼神,英气逼人。
如果只看脸部的话或许会将她误认为是某个长相精致的帅哥,但是那火爆的身材却是给来人添上了一丝矛盾的魅力。
“我叫岱,上代下山。”美女开门见山,干脆利落。
“臻诚。”
“君逸。”
……
一群人都做了介绍,丁橣便也低声报了名字。死活不开口吸引到更多的目光显然不符合城主的低调哲学。不过,丁橣还是第一次见到岱这样的女子。不像琴芸一般温柔可亲,也不像末世大多数女人那般泼辣狠绝,更不像丁橣一样透着消极厌世的情绪,她干练中又带着纯然,更透露出一丝隐约的气势。
岱信步走到在场唯一的妹子面前,将丁橣仔细打量了一番,伸出魔爪去抓丁橣的帽子。丁橣本就带着戒备,此刻更是后退一步,抓着帽子不放手。
岱好笑地勾勾嘴角,手上加大了力量,丁橣更是咬紧牙关将力气都用在了这场莫名的较量中。
“各位友好交流!”臻诚举着小本本跑过来干涉,被两人一齐忽视了。
“你快松手!”丁橣咬牙切齿道。
帽子已经快脱离了丁橣的脑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姣好的面庞。
岱松了手:“我们那里的妹子都在头上堆小山一样高的头饰,可不像你这样明明是个小美人却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丁橣哼了一声,整理好弄散了的头发,跑到角落里呆着了。
岱也跟了过去,潇洒地撑着墙壁,“我说,有人说过你不好相处吗?”
丁橣侧过头不理她,岱暗自纳罕,难道她的魅力值降低了?她们那里的妹子可是看见她便眼冒红心的。
臻诚又飘了过来,岱指着臻诚闲闲道:“你男朋友?”
丁橣本不想理她,误会就误会吧,但是瞥见沉默中她逐渐变的揶揄的目光,又偷偷瞄了瞄臻诚,丁橣干脆道:“不是。”
“那就是丈夫啰?”岱有意曲解她的意思。
丁橣也有些火了:“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打探别人的隐私的吗?”
岱这才收敛起脸上的玩笑表情,道:“好,我们谈正事。”
丁橣指指臻诚,“你跟他谈。”
岱摇摇手指,目露嫌弃之色:“他说不了话,麻烦!”
“那你就跟他们谈。”丁橣又指指君逸等人。
岱还是摇摇头:“我才不跟臭男人谈呢!我只跟妹子谈。”
丁橣冷笑一声:“你爱谈不谈,好像是你有求于我们吧?”
岱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有些讪讪地道:“你真可爱呢!”
旁边举着和平标语被忽视许久的臻诚怒了:居然敢抢他的台词,这是他调戏城主的专用语好伐!
岱这才正眼瞧了瞧臻诚,确实是个帅哥,不过貌似不能说话?岱决定再观察看看,暂时按捺下了把丁橣拐到桓东寨的想法,她们那里可是有很多娶不上媳妇的单身汉呢。
君逸代表臻诚同岱交涉。
看着面前的两个无趣男人,岱有些意兴阑珊,还是速战速决好了:“和我合作吧!”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