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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曲子在观澜厅中环绕着,所有在场的人,包括那贾连生都眼睛发直,面若痴呆。
“咚!”最后一个音符落幕,谢如烟的手凝在琴弦上,久久不能挪开。她把自己的目光,很直接的投射到了安小楼的脸上,全不顾旁边贾连生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
安小楼忽然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
“哎呀!”老鸨子忽然扭着身子走上台来,“好了,今儿个是对子也对了,琴也弹了,和也和了,大家伙好好吃酒,我们就把贾公子和如烟送进房吧。”
众人闻言,无不唏嘘,但是今夜这宴会,原本就为此而设,谁能奈何。
“呵呵呵,还要多谢妈妈成全!”那贾连生一听这话,忙不迭抱拳,谢了那老鸨子,然后跳上台去,就往谢如烟身边走过,伸出手来便要拉她。
谢如烟轻轻的一缩手,闪过了贾连生伸来的手,那贾连生的笑容和着他落空的手顿时凝固起来:“如烟,我们该入洞房了。”
“贾公子,如烟可曾应过你么?”谢如烟缓缓道,“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逼我,今日里,如烟便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宣布一件事,如烟的身子,如烟自作主,即便身在青楼,也要自己挑那中意的人儿来侍奉。”
谢如烟的这句话,幽幽然又决然,顿时就把那贾连生堵在了自己房门外。
“我说,妈妈!”贾连生生生扭过头,目露凶光,看向那老鸨子,“你不是说一切你来搞定么?”
那老鸨子此刻吓的脸上哪还有血色?她脸色煞白,身子抖得跟筛糠一般,哆哆嗦嗦的说:“哎,哎,如烟哪,这是怎么说的?当初妈妈不是跟你……”
“妈妈,我念你多年对如烟的养育之恩,所以不想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撕破脸,若是如烟没记错,当日里签下卖身契的时候,我做的好像是那以诗乐娱客的诗妓,契约里是没有卖身这一条的。”谢如烟冷冷打断了那老鸨子的话。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虽然他们久已垂涎谢如烟的容颜,却也是真心仰慕她的才华,此刻听了这一言,顿时为她抱不平起来。
老鸨子嘴角扯动一下,干笑道:“如烟哪,你莫忘记我们……”
“莫忘记我们什么?”如烟冷笑道,“用小月来要挟我么?”
小月听了这话,心头一震:“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安小楼望着这场面,混乱极了,台下众人的纷纷议论,旁边贾连生的如火目光,还有一旁冷静的似冰山一般的那个鲁知秋,让他顿时头大,听了谢如烟这话,他知道这件事里肯定还有别的内幕。
谢如烟缓缓看向小月,说道:“小月,对不起,我终究还是……”
“哎呀,这有什么嘛!”那老鸨子索性撕破脸皮,嚷嚷道,“她既是在这里做了丫鬟,就迟早有一天也要下水的,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而已,而且那件事我也不过是在跟你开玩笑……”
“小月,妈妈曾威胁我,若我不答应这件事,便要将你拉进这污脏的地方。”谢如烟缓缓道,“你虽从小伺候我,但是我却从不愿你在这种地方生活……”
“姑娘!”小月急急叫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讲呢,害你险些遭了小人的祸害,若是跟我讲来,便是死我也要与他们斗到底。”
“我说,老鸨子。”贾连生忽然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你还没搞定啊?”
“呃,贾公子,您放心……”老鸨子转头对贾连生媚笑道,“今儿个我就算豁出去,也会……”
“妈妈!”谢如烟厉声道,“如烟虽入风尘,却一直洁身自好,说好的卖艺不卖身,白纸黑字,便是天公来了,也不得更改,更何况,就算要如烟……如烟也有心头喜欢的人了!若是妈妈和贾公子再逼我时,如烟宁死也不会遂了你们的心愿!”
谢如烟素来是叙娴雅院的台柱子,若没了谢如烟,叙娴雅院便与那街头小窑子没区别了,老鸨子当然深知这一点,她对如烟的性子又极为了解,听了这话,心头当然是着急了,忙道:“女儿啊,万事都好商量,你莫要做什么傻事……”
这个时候,早已有几个龟公听了楼上的喧闹,从外头进来了,那老鸨子向他们眨眼使眼色,于是龟公们便趁如烟情绪激动时,悄悄从两旁靠拢去。
“喝!”忽然台下传来一声怒喝,却是那鲁知秋。
安小楼与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鲁知秋一手提了一个龟公,正怒目相向,安小楼看到这情景,不由得对这人有些别的想法了,原本以为这家伙个不高又消瘦,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却不知他有这么大的力气,竟将一个高壮龟公生生举了领子提起来。
“小人!”他大声说道,“老鸨子,你倒说说看,叫这些人来做什么?”
原来那些龟公溜墙向谢如烟靠拢时,经过鲁知秋身边被他发现了。
老鸨子张大了嘴巴,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一拍大腿:“这位爷啊,您说您这是为的哪般呢,我这调教姑娘们,不也是为了你们好么?姑娘们调教好了,你们也玩的舒爽不是么?”
“哼!”鲁知秋冷笑一声,讲那龟公送窗口扔了出去,“这位如烟姑娘,我要了,谁要来抢时,倒要问问我这刀答不答应。”说罢他从腰间抽出一样东西来,软软的很有弹性,却是寒光凛冽,竟是一把刀。
老鸨子彻底没辙了,她回头望望那贾连生,还指望这位爷帮自己撑台呢。
贾连生脸色早已是气的铁青,拳头捏紧,骨骼间咯咯作响,他自京城而来,父居高位,人人献媚,哪里会想到今日在这小小的青楼,竟接二连三的遭遇这种驳面子的事情。
安小楼一见鲁知秋也参与进来了,心中已经大感轻松,也不知为何,今晚鲁知秋的表现让他频频意外。
“来人!”这贾连生并非习武之人,但是人若到了怒时,往往会有一股子意外之力爆发出来,他这一声吼,顿时压过了这观澜厅里的动静,只听楼下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几个手持官刀的官兵模样的人闯了上来,却是他从京城里带来的家丁。
“少爷!”那几个人一上楼便拨开众人,向台上走去,“您吩咐!”
“把这丫头,给我绑了!”贾连生一指谢如烟,咬着牙说道,“今儿个我还不信了!一个区区风尘女子,也敢跟本少爷叫板?”
安小楼一见这情景,心里说道坏了,官字两个口,他怎么说便怎么对了,看来这道理亘古不变啊。
鲁知秋以及他身边的那些大汉一看到贾连生这副样子,便唰的站了起来,纷纷拍着桌子跟他对峙:“你是哪里来的少爷,须知这苏州地面上谁是老大!”
看模样,争斗是一触即发了。
“哎,哎唷!”那老鸨子一看这阵势,还真是吓坏了,一来她舍不得自己的这屋子,二来她也实在是离不开谢如烟,于是急忙出来打圆场,“这都是怎么回事呢,今晚好端端的一个喜庆之夜,我看不如我们就按照原先说好的……”
“打!”也不知是谁吼一声,贾连生和鲁知秋两下顿时舞动起来,十几个大汉从台下冲上去就要往贾连生身边去,贾连生家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个个亮起自己的兵器,迎着来人便战作一团,这原本素雅的观澜厅,顿时刀光剑影起来。
贾连生是个书生,台下许多人都是书生,书生们是不会打架的,因此在刀光剑影中,这些书生最先做的事情就是躲开,躲得远远的,离楼梯口近的,便争先恐后向外逃窜,逃不出去的,便一个个钻入那桌子下。
噗哧一声,也不知是谁砍翻了那些烛台,整个大厅顿时一片黑灯瞎火起来。
“鲁少爷,这边这边。”黑暗中似乎有人给鲁知秋引路,指引着他向贾连生在的地方杀去。
安小楼嘿嘿一笑,悄悄摸出手机,混乱中找到了谢如烟和小月所在的地方,拉着她们的手便跳下台子,找了个僻静角落将她俩护在里面。
“安公子?”谢如烟在黑暗中悄悄问道。
“正是,别出声,别乱动,我们看戏。”安小楼嘿嘿一笑说道,一边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嗯!”谢如烟用力点点头,对于身前这个男人,她有无限的遐想和信赖,也正是因为他,自己才敢于在台上作出那番言论来。
“安公子。”小月悄悄说道,“你有钱吗?”
“做什么?”安小楼一愣问道。
“赎身啊,为我家姑娘赎身!”小月直白道。
“呃,我以后会有很多钱,但是现在没有足够的银子替谢姑娘赎身。”安小楼老老实实回答,心头暗想你这丫头不知好歹,却不知你这小姐身价岂知万金?
“小月,休得胡言!”谢如烟嘴里斥骂小月,那语气听来明明就是羞怯加惊喜。
“哎呀姑娘,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这么多干嘛,那老鸨子,主意都打到我身上了,还拿我来要挟姑娘,如果我们再不早作打算,迟早要遭她陷害的。”小月急道。
谢如烟不说话了,因为她深知小月所言非虚。
那边贾连生和鲁知秋两帮人在黑灯瞎火里打的火热,哎唷哎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声音让人听来很是熟悉,安小楼仔细辩听一番,发现竟然是贾连生的叫声,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畅快。
“公子。”谢如烟忽道,“不如,你就听了小月的吧,如烟定感激不尽。”
“咳咳……”安小楼一下被口水呛到,“谢姑娘你……”
“这个……”谢如烟在黑暗中塞给安小楼一样东西,“这是我的全副身家,我知公子手头不便,还请公子拿了这个去找老鸨子说话。”
安小楼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是冰冷的一样东西,再仔细摸摸看,竟是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安小楼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