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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叶落满心慌乱,伸手推他,大声拒绝。
江睿宸稍稍一用力,就将她的抵抗化解掉,整个地将她搂在怀里。收紧她腰上的手臂,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后,呼吸着她淡雅馨香的气息。
“小丫头,我想这样想了十年,有时候想得夜里疼痛难眠。”他在她颈后,低哑地说道。那夹带着欲望的声音,勾起叶落深深的恐惧。
以前也有过很多次,她被他吻得昏头转向,差点就要放弃坚守了。每次她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他都挫败地低吼,一脸不情愿。看到他那仿佛很痛苦的表情,如果不是她在这一方面太过羞涩,她或许也会学小说里的女主角那样用手或者用嘴来解决。
这样的拥抱,这样的欲望,她不是第一次碰到,却是第一次这样的慌乱无措。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个疼惜爱护她的男人了。
有时候他似乎很受伤地看着她,问小丫头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她都无言以对。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因为对他的不信任还是其他。或许是身边太多的人相守多年却还是没能走到婚姻的殿堂,所以她觉得恐惧。
她还记得一些中学时候不怎么要好的朋友,有时候会在深夜里在QQ上找她诉苦。说他们在一起很多年,同居了好多年,最后却没有结婚。本以为没什么的,可是真到了再谈恋爱才发现,还是有很多男人在意女人是不是第一次的。有的朋友说,她去做了手术,新婚之夜死命地僵硬,害怕一不小心回应就让他看出破绽……
她听得多了,慢慢地就有了莫名的坚持。如果真的能够在一起一辈子,为什么要急于一时呢?如果真的爱她,不是应该尊重她的吗?
“放开我!”她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不!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小丫头至于他,始终是不同的,不管他承认与否。或许在他的一生里,也只有这样一个人能过包容他的一切,不管顺境还是逆境都不离不弃。一如,婚礼上的宣誓。
“你……”为什么,他表现得好像真的很在乎她?却又为什么,选择了背叛?
他的唇,已经印上她的颈后,密密麻麻地啄。那种陌生的酥麻感,让叶落更加的慌乱,呼吸一下子就乱了节奏。灼热的大手,已经从衣服下摆找到了位置。微凉的温度,更让她止不住颤抖。
“小丫头,想你,真的好想你……”男人在耳边低哑地呢喃,轻轻地含住了她敏感的耳垂,勾动唇舌打圈圈。满意地得到怀里的人浑身颤抖,低声惊呼。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个人的渴望,渴望得疼痛起来。
或许男人真的是欲望为重的动物,可是对她,他是真的想要一辈子守护着。所以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走到这一步。对她说着那些理直气壮的话时,他的心情也并不好过。一再地解释,不是真的想为自己开脱,只是想再把她留在怀里。
“不……”再次抗议尚未出声,已经被他含去了唇瓣,辗转吸允,肆意撩拨埋藏在心底的欲望和情感。叶落只觉得自己在他火辣灼热的吻里渐渐地融化,脑子热乎乎晕坨坨的,什么也无法想。
曾经,她也不止一次带着期待幻想着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幻想着与这个人身体和灵魂完全契合地交融在一起。在第二天的清晨,睁开眼便能将彼此的容颜摄入眼中,淡淡一笑便满是幸福的味道。她要的幸福,从来都很简单。
他说,明年我们就结婚。她以为,她终于在这个欲望主宰一切的时代寻到了自己梦想中的美好爱情,她以为自己终于快要等到灵魂契合那一夜。然后,她便看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在滚床单的无耻画面,狠狠地心伤……
“唔……”曾有的疼痛让叶落倏地清醒过来,呜咽着挣扎,他却纹丝不动。唇舌依然紧紧地与她的纠缠,仿佛要从舌头开始将她整个人都吞下去。
情急之下,猛地曲腿顶向他的胯间。
“哦……”江睿宸逸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捂住下体矮了下去,一张俊帅的脸近乎扭曲。“小丫头,你……”
叶落跳开两步贴着墙,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有些愧疚。“我、我已经叫了你住手,谁让你不听!”
江睿宸疼得直抽气,话都说不出完全无法反驳,只得在心里申诉。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放手的就不是男人!
叶落趁机拖着他往门口,推出去就关了门。贴在门后,呼呼地喘气。
心跳还没平复,外面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也许……叶落顾不得去想,打开门冲了出去。“喂?”
“落落,是我。”
“言言?是不是有办法了?”用力地将手机贴在耳边,生怕漏听了什么。
“算是吧。有个人也许能帮得上忙,但是有些事情需要搞清楚,你现在可以出来吗?我们在雨眠咖啡厅,你知道吧?”
“我知道。你们等一下,我很快就到。”合上手机,飞快地套上鞋子,穿上外套。
“小落,你要去哪里?”江睿宸看着她突然而来的惊喜表情,有些急了。他知道叶落的交际圈很窄,除了李嫣没什么朋友。而可以帮上忙的,估计只有钱立,但他现在人在国外。还有谁会有办法而又肯帮她?
“我有事要出去,你自便吧。”拍了他的手,抓起桌上的钱包直奔门口。
“小落!”江睿宸脸色一冷,并没有追上来。“我给你的时间只有两天,别忘了。我不会给第二次机会的,你要考虑清楚。”
叶落顿在门边,但还是扭头冲下了楼梯。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现在她更想要另一种解决的办法,而不必与他走到这一步。
冲到雨眠咖啡厅,一进门口便看到了坐在角落位置的童言和林风,还有莫问。莫问?他怎么也在?
来不及思考,腿迈得飞快。“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快坐下吧。来,先喝一口水。”童言拉着她坐下来,递给她已被热茶,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叶落摆摆手,猛喝了一口水。“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其他三个人看看彼此,回答的是莫问。“贷款。”
“贷款?”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她可以申请贷款的。“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做抵押的东西,而且数额太大了。”
就算银行肯贷给她,一千万的利息,她怎么背负得起?燃烧着希望的心情,又慢慢地冷却下去。
“你父母有没有什么房产?我有银行方面的朋友,在这方面可以宽松一些。”
叶落拧着眉头,摇摇头。她父母什么都没有,搬到这里来是租房的,后来住在江睿宸买的房子里,也没听他们说有什么房产。至于在老家那边的情况……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应该是没有的。
莫问和林风对上彼此的视线,默默无语。
“要不,我回去问问我爸妈?也许,他们有可以抵押的东西,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而且,他们应该也有一点存款,我自己也有一点,再找朋友借一点,应该不用贷足一千万。”她知道,爸妈有些事情是瞒着她的。
三个人点点头。
莫问想了一下,又道:“我想,我这里可以帮上一点忙。但除了筹钱,还有一个问题要确定的。你爸爸挪用了那些钱去做了什么。根据法律规定,如果挪用的钱是用在盈利性目的上,就算及时把钱还上,也还是要判罪的。除非,公司放弃对他的起诉。”
叶落惊慌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脑海里,猛然闪过江睿宸的话。“如果伯父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认为谁能这样子冤枉他?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他又何必如此的惊慌?实话告诉你,这一次虽然是受人利用,但伯父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一次挪用公款拿来炒期货的事情了,只不过他及时补上了,所以万业不再追究。可这一次的数目巨大,他一时半会又还不上,所以才动用了法律来解决。”
腰,慢慢地软了下来。脸色,倏地变得惨白。炒期货,盈利性目的……就算及时把钱还上也是要判罪的,除非公司放弃对他的起诉……
“落落,你怎么了?”童言一把抓过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叶落一个激灵,猛的站起来。“我需要回家一趟。”话落,人已经跑到门口,消失在夜色苍茫中。
回到家的时候,父母还在客厅看电视。脸色,总算比昨天好多了。也许,江睿宸的帮忙让他们很放心。除了在江睿宸最落魄的时候反对过,其实后来两老就变得很喜欢江睿宸了,在心里早已经把他当自己的女婿来看。他也确实一直做得很好,稳重而又贴心,对她也特别的好,很得他们的心。因为为人父母要的,从来都只是儿女的快乐。
“小落,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睿宸送你回来的?怎么也不喊他上来坐一坐?”她还没走到他们面前,母亲已经抛出一串问题。人也站到门边,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才关了门。
叶落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父亲。“爸,我有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好吗?”
叶父的脸色微变,仿佛已经料到了她想问的话。看着她没有回答,似乎在考虑。
叶母也一顿,继而搂了女儿的肩头。“有什么问题就问,怎么搞得这么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父女之间有什么仇恨呢。来,坐下说吧。”
叶落在父亲对面坐下,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爸,你真的没有动用那笔钱吗,真的完全是被陷害的吗?”
父亲还没回答,母亲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斥道:“小落,怎么这样跟爸爸说话!”
“对不起,爸。我不是……。我、我只是想知道最真实的情况,那样子我才知道怎么去帮你。我朋友说,如果挪用的金额比较大,而且用于盈利性目的,就算及时把钱还上,还是要判罪的。所以爸,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我听说你拿钱去炒期货了,是不是真的?”
叶落只觉得自己每多说一个字,力气就少掉一分。手紧紧地揪住沙发边缘,指骨暴凸。爸爸越变越慌乱的神色,说明江睿宸的话是真的。
“小落,我……”父亲别开视线,不肯看她,似有难言之隐。
“小落,爸爸去炒期货,也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这怎么能怪他呢?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倒霉,怎么就碰到了这个时期。再说了,睿宸不是答应帮忙了吗?只要他肯帮忙,凭他的实力和关系,你爸一定没事的。对不对?”
“妈……”叶落低声地喊,无力袭上心头。“我和江睿宸已经分手了,我不再是他的未婚妻,你们也不再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他不会毫无条件地帮我们的,你明白吗?”
“可是你去求他一下,他就答应帮忙,这说明他还是念旧情的啊。再说,他不是一直都在求你回心转意吗,只是你不答应而已啊。妈知道你心高气傲,轻易不愿求人,更何况是睿宸。可是,就算是为了爸爸,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委屈你一次好不好?在你爸爸没事之前,你就放软一点态度,让他全心全意地帮忙……”
“妈,他的条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他想……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他是不是要求你回到他的身边?”母亲抓住她的手臂,急问。“小落,为了你爸爸,你、你就答应了吧。你也不想看到你爸这把年纪了还要坐牢是吧?他这把老骨头进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呢。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呢?这个家怎么办?”
叶落张嘴,轻轻地呵气,缓缓地闭上眼睛。如果他只是要求她回到他的身边,或许她不会这样子的难堪。可他要求的,只是做一次!“妈,我知道,我不会不管我爸的。”
拉了母亲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爸妈,我一个朋友答应帮我向银行贷款,我想知道,你们手里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抵押的东西?你们放心,只是抵押,我会努力把钱还清楚的。”
父母看着彼此传递只有彼此能懂的感伤,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母亲又道:“就是上次睿宸给我们的那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着你和他的名字。我和你爸拿去还他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肯收下,我们只好又拿回来了。”
“除了这个,就再也没有了?”
“没有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整个客厅。
无意中,她看到了父亲切伤的手指。他们把希望,都寄托了在她身上,不,都寄托在江睿宸的身上了。如果她现在说没有办法,父亲说不定把整个手指都切掉。
“爸,你放心。我再找找朋友,再把我们手里的存款拿出来,想办法凑够这一千万把钱还上。”叶落自己都不知道,这话安慰的到底是自己还是父母。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就算还上了还是要判罪吗?就算我们凑出了一千万,还是没用啊。不管怎么样,只有睿宸帮忙跟万业疏通,你爸才能够完全没事啊。”母亲,一语道破事实的残酷所在。
叶落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一张无边无际的黑网,不管她怎么跑,都逃不出它的包围。“妈,会有办法的。我先进房间洗个澡。”
将疲惫的身子抛进床里,偏头看着窗外黑暗之中点缀的点点灯光,久久不动一下。母亲说得对,就算凑够了钱,最终还是要求江睿宸出面解决的。如果她去求万业的董事,他们会不会网开一面?她不由得嘲笑自己的天真,他们怎么会给她面子?而且,江睿宸就是要她去求他,又怎么允许他们给她这个机会?
恍惚中,又想起那一夜,聂鞅在楼下等着她。无法自控地,移步到了窗边。可入眼的,只有影影幢幢的建筑和数目,没有她想看到的身影。
门突然被推开,母亲走了进来。
“妈。”低唤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拉了母亲坐过去,轻轻地靠在母亲的肩头。扭头发现,母亲已经有了白发。又想起她出车祸住医院那段日子,母亲像侍候易碎的宝贝一样照顾她,身体,还有脆弱的情绪。她疼得止不住地哭,有时候对着母亲大吼大叫发泄。母亲总是默默地帮她翻身,揉着她麻痹的身子,彻夜彻夜不能入眠。她逐渐地好起来,母亲却瘦得不成人形。出院前那天晚上,她抱着瘦弱的母亲哭得一塌糊涂,在心里对自己发誓一定不让母亲再受苦受累。
母亲摸摸她的发,轻轻地叹气。“睿宸他……是不是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他……要我陪他一夜。还有一个条件,他没有说。”抱住母亲的手臂,仿佛力气又一点一点地回来了。
母亲的身子一僵,继而用手臂将她抱紧。“对不起。妈知道你很为难很委屈,可是如果真的有一点办法,妈也不会这样子逼你的。如果可以替你受委屈受苦,妈绝不说一个不字,只是……”
抱了母亲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颈边,喊道:“妈,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就像母亲说的,如果能替代她,母亲绝不犹豫。那时候她躺在医院里,母亲看着她疼得大哭,也跟着一起大哭,恨不能替她疼。好几次梦里醒来,她都听到母亲对父亲说,要是能替她疼就好了。她闭着眼,也止不住泪水滑落眼角。
事到如今,如果能够换得父亲的绝对无事,她,又有什么资格怨尤?
“妈,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和爸等我的消息,没事的。”拿了包,咬着唇冲出了家门。
心里涌上来的,是死心。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也许她再拖延下去,父亲就真的要上法庭进牢房了。为人儿女,只要还有一分孝心,都不能让事情走到那一步!就算后来悔断肠子,也留着以后再去难过吧。
经过大楼门前的那条路,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撞入眼中。她惊喜地跑过去,黑影却已经渐渐走远。不是聂鞅!
经过除夕那天与他呆过的地方,失神地站了很久。你在哪里?默默地看着漆黑的夜空,无声地问。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回答,只得孤单而去。
回到住处,很意外地发现,灯还亮着。不知道是江睿宸走时忘了关掉,还是依然在等着她。突然,不敢去猜测。一如她在路上,不敢拨电话。
开了门,江睿宸就坐在沙发上,抽着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重重叠叠都是烟头。他只有心情很糟糕的时候,才会不停地抽烟。
倚在门边,叶落觉得完全没了力气。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依稀记得很多次夜晚,她下了课或者下了班突然出现。他开了门,她倚在门边得意地笑。被他惊喜地一把拉了进去,重重地吻。
他抬头,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难听的话,甚至没有开口。那双眼里,隐约有她曾经万分熟悉的情绪。
“如果我说,我发现走投无路了只得又回来找你,你会不会很看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她忍不住问道。
他轻轻地摇摇头。“这是我认识的叶落。”不到最后一刻,总是不肯死心。可是一旦关系到自己的亲人,总是失了平时的理智。也正是太明白她的弱点,他才下了心要将这一步棋走到底。
“那我们的交易,还能进行吗?”她问,诡异地笑了。笑里,是令人心疼的伤。
“当然。”
“等我一下。”扔了包,踢了鞋,拿起之前准备的睡衣走进浴室。在心底跟自己说:叶落,不要再想了,就这样吧。
脱了衣服,躺进浴缸里,低头看着浸泡在热水下的身体,心情万分复杂。跟每一个不至于太难看的女人一样,她也曾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身体。白皙的肌肤,修长的双腿,平坦的小腹,性感的锁骨,细长的双臂……目光一一移动的时候,幻想着他的手爱恋地抚上每一寸肌肤,将彼此带入一个无间隙交缠的世界。
脑子里,又想起十年前那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她站在路的对面,看着他苦苦挽留,看着他无助地望着苏亚离去,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风里。她傻傻地看着,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对这个人好,一辈子。
十年来,虽然偶尔也有不快,但一直甜甜蜜蜜,羡煞旁人。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外面有了人?在成功的最初,还是最近才开始的?在跟那些女人纠缠得时候,他是否有想过她?是否有过犹豫有过后悔?在他留恋在花丛中的时候,是否还记得他们那一家三口的梦?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浮了上来,一下一下滴落在浴缸里。清脆的声音,在安静中那么的突兀,散发着孤单的味道。
缓缓地,闭上眼睛。掩上泪眼,却掩不去心伤。我曾多少次祈祷上苍,我愿意一辈子与荣华富贵无缘,只求与你忠于彼此一生相守。
水,慢慢地冷却,她却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每个人都是自负的,都自以为自己的爱情完美无瑕,她也不例外。可现实偏爱残忍,将这个气球戳破。
“小落,小落,你没事吧……”外面,江睿宸已经急得开始敲门。小丫头血糖偏低,洗热水澡时间长一点就容易晕到。所以冬天的时候,她进浴室前都会叮嘱外面的人:只要超过半个小时她还没出来,就赶紧去敲门喊她,如果无人应答就要破门。
叶落被敲门声和他焦急的叫喊惊醒过来,回头看着门,却硬是不开口。不知道是在跟他作对,还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事实上,她已经感觉到有一点不舒服了。
“小丫头,你还好吗?”又等了一会,只听他低声道:“难道真的晕倒了?”
继而,又砰砰砰地敲了起来,大喊道:“小丫头,你还醒着吗?再不出声,我就要撞门了……”
叶落觉得眼眶又一次湿热,他还记得她在高温下容易晕倒。是否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他多是记得的?又想起同学和同事羡慕的眼神和言语,他其实是很体贴很细心的一个人。她的一切,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清楚地记住。可是为什么……
“我没事!”门被撞了两下,她不得不开口,声音微带哽咽。
外面的人,显然松了一口气。“怎么不出声?我以为你晕过去了,吓死我了!别再泡了,快出来吧,要不等下你又要头晕恶心了。”
“我知道了。”闭上眼,贝齿用力得几乎将唇咬破。
穿上棉睡衣,在模糊的镜子前又站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走了出去。门一打开,温度一下子降低,冷冷的空气迎面袭来,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沙发上的人,两步冲了过来。扶住她的肩头,确认似的看了又看她的脸色,然后舒了一口气。抬手,揉揉她的发。“怎么不说话?下次别这样了,知道吗?”
叶落抬头,愣愣地看着他温柔的眼睛,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他没有跟被的女人滚床单,她也没有看到那一幕,他们都好好的。
“怎么了?洗个澡,把脑子洗傻了吗?”他看着她呆呆地样子,心情很好地低笑。
“我没事。”到底,叶落没能把自己成功催眠,忘了那不堪的一幕幕。拨开他的手,垂下眼眸,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站在浴室的门口,低头凝视她,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回不去了吗,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那些人劝他不必为一个女人死守,哪个成功的男人能没几个红颜知己云云的时候,却没有告诉他这世界上是没有地方买后悔药的。
他走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抓起她的手在唇边亲吻着。“小丫头,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要怎么做才能换得你再次爱着我?
她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别开头。“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做了一次之后,你还想要什么?做你的地下情妇,暖床工具,还是其他?”
“小丫头!”他脸色愠怒,一把按住她的肩头,眉头深锁。“别说这样的话。就算你恨我,也请你不要贬低自己。”
叶落勾唇,冷冷一笑。“你去洗个澡吧,我不想在你身上闻到别的女人的味道,哪怕只是一次肮脏的交易。时间不多了,早点结束,也好。”
嘴里说出的话像一根根针,扎得自己的胸口生疼。可是只有在这疼痛之中,才觉得好过一点。我恨你,但我更恨自己,恨我自己到了此刻还不能勇敢地面对现实!
江睿宸的脸色,一下子冷了。手臂一伸,将叶落推倒在沙发上。“既然你也知道这是一次交易,那我想我有权拒绝任何附加的要求。反正事后还是要洗的,又何必多此一举,直接来吧!”
“你……”叶落的脸色,一下子青了。慌乱地瞪着他,紧紧地揪住身下的沙发还止不住身子剧烈颤抖。
感觉到她凌乱的呼吸和心底的恐惧,江睿宸的动作一顿。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游移的手停在她的腰间,紧紧地将她抱住。明明是想要重新得到她,却总是将她越推越远,将事情弄到更糟糕的境地。
“我去洗澡。”落下四个字,他走进了浴室。
“呼……”忘了呼吸的叶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胸口隐隐作痛。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水声,却越发地觉得安静得可怕。总要找一点事情来做,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落荒而逃。走过去,打开了电脑。
看着绿色的桌面,鼠标移过来移过去,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胡乱点击中,打开了一个游戏界面,那是那天夜里聂鞅抱着她逼着她一起玩的游戏。
有一把重锤,狠狠地击向颤抖的心脏。
聂鞅,聂鞅……
车厢里,他将她锁在怀里,低头轻啃着她的耳垂,低哑道:“做我的女人。”不容拒绝的语气,透着霸道和宠溺。
在无人的深夜,他无赖地长腿一伸霸占了她的小沙发,说:“我饿了。”吃过面,他将她抱到双膝之间,两个人挤在一张椅子里。搂着她玩游戏,啄着她的唇笑道:“试试看,你也会喜欢的。人要学会放松学会享受才不会容易老,知道吗?”
“你是我的女人。”他火大地低吼。“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别让我看到你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否则……”
聂鞅,聂鞅……凌乱的脑子,凌乱的心跳,她在心底呢喃着这个名字。心头涌上的,是莫名的脆弱。
迷乱之中,一把抓起桌上的钱包,拉开门冲了出去。跑下灯光昏暗的楼梯,跑过人影稀少的小道,跑到马路上拦了车钻进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中年司机回过头来,问道。
去哪里?她突然愣了,傻傻地看着司机,不出声。去哪里?是啊,她要去哪里找他?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又能到哪里去?
失神中,报出一个个地名,每一个都是他曾出现的地方。在别人的打量中,一次次带着希望走进来,又一次次失魂落魄地慢慢走出去……最后站在深夜的街头,一片茫然。
许多人头来好奇的目光,审视着这个身穿棉睡衣就跑出来的女子。有流里流气的男子走过,对着她吹口哨。也有不怀好意的猥琐男人经过,站在她身边左看右看,考虑着要不要下手。她却一无所觉,只是怔怔地看着来往的车辆和人群,像丢了魂一样。
也不看红灯绿灯,往马路对面跨去。一声尖锐的刹车之后,她重重跌坐在地上,在刺眼的灯光和司机的大声辩解中,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往前走。地上,留下星星点点血红的印记。
看着很多人的嘴巴开开合合,看着很多人指指点点,叶落却恍然不觉。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轻轻地抛下几个字。
“去人间天堂。”
打开车窗,在深夜的冷风中,一点一点地清醒。腿腹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却没有弯下身去看一看的意思。莫名其妙地想起他,莫名其妙地跑出来,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在干嘛。或许,可以去人间天堂醉一场,醒来的时候一切便都是好的。
人间天堂永远都是那么的热闹,俗世红尘的欲望喧嚣张狂,在这里等到了短暂的释放。在这里,没有人在乎你是谁,也没有人管你来这里的原因,唯一需要的就是放纵。
点了“忘情天涯”,坐到吧台的一角,死命地灌。在呛得狼狈咳嗽中,留下温热的液体,觅得一点放纵的爽快。不记得谁来了,谁又走了,只想将自己浸泡在酒精里。
终于,天地摇晃,眼儿朦胧。恍恍惚惚中,有人搂住了软软的腰肢,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抚摸,暖暖的。眯了眼儿,想将来人看清楚。似乎又一瞬间的清晰,却又朦胧一片,左晃右摇。
“呵呵……”两手抓了他的手臂,几乎挂在他身上,傻傻地笑。纤纤玉指一抬,戳向那张摇晃且模糊的脸。“呵呵……你是谁……你是江睿宸……不对,你是钱立……不,也不对……你是聂鞅,聂鞅……不对,都不对……”
胡言乱语中,伸手将他推开,却又因为绵软无力而重新倒回去。突然,就落了泪珠,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在呢……”
握了拳头,用尽了力气捶打却像是落在棉花上轻柔。心念念着,那个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为什么不在……”
神志迷糊中,被人一把搂紧。呼吸间浓浓的酒味被一股烟草的味道冲淡,弥漫着令人安心的味道。睁了眼,仿佛看清了,挣扎着,嚷嚷着要再喝,嚷嚷着为什么不在。
吵闹突然一点一点远去,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耳边,朦胧而又遥远。犹如,再暖暖的梦里。“宝贝,我一直都在。”
已经最糊涂了的人儿,突然不再挣扎,安静地睁着迷蒙的双眸。扁扁嘴儿,可怜兮兮地喊:“聂鞅……”
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她又揪了他的衣襟。在霓虹灯光明灭中,她贴着男人的胸膛,昏昏沉沉。软绵绵的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视线迷蒙却口齿清楚地宣告:“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是你的。”
“乖……”
“呵呵恶……”被匆忙放下来,用力推开他,冲到一旁吐得天昏地暗。终于吐完的时候,膝盖软软地跪向地面,却被他一把抱住。
掏出纸巾,轻轻地拭去她嘴边的污秽物。她却突然抓了他的手,贴在他灼热的怀抱里眼儿迷蒙地看着他。在淡淡的烟草味萦绕中,轻轻地吐露:“你帮我好不好……帮我……”
“好。”他低声回应。
“呵呵……”她仿佛听懂了,傻傻地笑,笑中有泪。贴紧他的怀抱,蹭着他灼热的胸膛。神智迷离之中,是浓浓的信任。
抱起她轻盈的身子,坐进了一旁等待的黑色车子里。车子平稳地前进,搂住她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抬手轻轻地剥去凌乱于脸上的发丝,露出那脆弱的脸儿。因不舒服,眉头拧成一团,嘴里喃喃着无人能懂的词语。
啄了她的唇,疼惜地收紧双臂。手机,突然响起。
“她没事吧?”那边的人,轻声问道。语里,似有感慨。
“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但这个结果,是他想要的。
那边,似乎若有似乎地在叹息。“如果她知道了……我怕你有一天要后悔。不过算了,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
“当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