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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慕点点头,望着那两株梅花,想起楚云昊生前对他重重疼爱,现在却再也听不到父皇的教诲,两行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常籽曦看着楚天慕,虽然心疼难过,但还是厉声道:“不许掉眼泪,你就要登基当皇上了,不许哭。”
楚天慕望着常籽曦,用衣袖擦去眼泪,道:“天慕不哭,天幕会保护母后保护家人。”
常籽曦点点头,道:“今日未时大殓之时,你在柩前继皇帝位,现在离未时还有些时候,不如你先回去休息片刻。”
楚天慕摇摇头,道:“孩儿年轻,无碍,倒是母后要多休息,母后的气色很不好。”
常籽曦知道等事情一了她肯定会大病一场,既然改变不了,便无谓让身边人担心,便道:“没事,只是昨夜睡得不好。”
说完问道:“有多少大臣在宫外等候了?”
楚天慕道:“现在在京的五品以上文职官员四百三十余人,五品以上武职官员六百七十余人。”
常籽曦皱起眉,问道:“其中有多少人已达知天命之年?”
楚天慕想了想,道:“约莫有三十多位。”
常籽曦缓缓道:“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雪,天慕,你以你的名义派些宫人去为官员送些姜汤,再派专人服侍年过五十的大臣们。”
楚天慕一怔,常籽曦继续道:“你为新君,一定要立威立德,才能服众,人心是最难得的,你现在敬他们一分,他日他们必助你三分,明白吗?”
楚天慕立刻道:“孩儿明白了。”
常籽曦淡淡一笑,道:“那便好,先帝为了得这江山杀戮颇重,现在你为皇帝,该仁心仁德,这样才能休养生息,自古都是官逼民反,其实那些平民百姓也不过是想吃饱肚子,百姓日子好过了,皇帝位自然也就稳了。”
楚天慕正色道:“孩儿谨遵母后教诲。”
常籽曦道:“好,那便好了,你去办吧。”
楚天慕向常籽曦和芸香拜了拜,便退了下去。望着楚天慕的背影,常籽曦道:“这孩子秉性淳厚,相信他当政时期,出云国的百姓都会有好日子过。”
芸香点点头,但又有些担忧道:“只是这孩子太过忠厚,当一国帝王,还是需要心计才行。”
这也是常籽曦担心的地方,她希望能用自己有限的日子,教会楚天慕如何当一个帝王,虽然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二品以上文武大臣从卯初便已经进宫,一直在乾德门内列队,从二品以下汉文官列队西华门外,汉武官列队东华门外。楚天慕派了五十余宫人抬着十多桶姜汤分别去了这三处城门,那些分得姜汤的官员一个个交口陈赞楚天慕的贤德,那数位得到特殊照顾的老臣更是感动的老泪纵横。
当楚天慕从宫人口中听到这些时,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多和常籽曦学习为人处世之道。
楚天慕离开后,常籽曦对芸香道:“走吧,我们回灵犀宫,未时大殓,萱儿和天佑是一定要在的。”
芸香皱眉道:“可是他们是孩子,那样的阵势,会不会吓到他们?”
常籽曦道:“孩子总是好骗的,没关系。”
常籽曦带着芸香回到灵犀宫,楚靖萱和楚天佑一见立刻扑了上来,常籽曦在他们小脸上分别亲了亲,道:“下午母后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你们一定要听话,如果听话的话,母后就让你们去城里逛花灯会吃小吃,好不好?”
楚靖萱和楚天佑一听立刻拍手叫好,楚靖萱道:“妈妈放心,我和弟弟一定乖乖听妈妈的话。”
楚天佑也立刻道:“天佑一定乖乖听话。”
常籽曦摸了摸楚靖萱粉嫩的脸颊,又将自己的脸贴在楚天佑的脸上,她心中酸楚,面上仍带着笑,道:“好,妈妈就知道萱儿和天佑最乖了。”
大殓正式开始时间是申时,也就是说到时楚靖萱和楚天佑要跪整整一个时辰,常籽曦怕孩子受不了,忙命宫人缝了三付塞满棉花的护膝,其中两付为楚靖萱和楚天佑绑好,剩下一付给楚天慕。
宫人为楚靖萱和楚天佑绑护膝时,两个孩子还在大闹嬉笑,幼童无知,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是在为自己的父亲母亲送行,日后会怎么想呢。
未时前一刻,常籽曦才带着楚靖萱和楚天佑来到上清宫,进了后殿,楚靖萱一见到楚天慕,立刻欢天喜地的奔了过去,拉住楚天慕的手,道:“天慕天慕,妈妈说只要我们乖乖听话,就带我们去城里逛花灯会吃小吃呢。”
楚天慕看了看常籽曦,又低下头看一脸笑意的楚靖萱,努力扯了扯嘴角,道:“哦,那太好了。”
楚靖萱歪头看了看楚天慕,疑惑道:“天慕,你为什么穿父皇的衣服?”
楚天慕此刻穿着黑色绣龙形的常服,因为楚云昊也穿过,所以楚靖萱才会这么问。
楚天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常籽曦让彩霞将那付护膝交给楚天慕,楚天慕却没有接下,他缓缓道:“母后,我不想戴这护膝。”
常籽曦见状,便明白了他的心意,便吩咐彩霞将护膝拿走。这时有礼官进来禀报,未时已经到了。
楚天慕牵住楚靖萱的手,楚靖萱又唤来楚天佑,常籽曦始终还是不放心,叮嘱道:“一会一定要乖,知道吗?”
楚靖萱和楚天佑同时点点头,常籽曦深吸口气,对楚天慕道:“我们出去吧。”
未时一到,大殓便算是进行,礼官领着百官缓缓地往上清宫前走。在文武大员之前,是宗室王公。只是由于当初楚云昊称帝时的血腥屠杀,还活在世的宗室王公加起来不过十余人。在宗室王公前,上清宫前的丹陛上,依次跪着楚天慕、楚靖萱和楚天佑。
常籽曦在偏殿中,透过窗棂看着他们三人,让她欣慰的是,楚靖萱和楚天佑很乖,跪在那里一动没动,想到大殿中楚云昊正被宫人抬进棺椁之中,从此天人相隔,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常籽曦的心突然疼起来,疼的撕心裂肺。
芸香见常籽曦脸色煞白,惊慌道:“姐姐,你怎么样?”说完连忙和彩霞将常籽曦扶着坐下。
常籽曦摆摆手,低着头,一声不吭。
三人一直跪到申时,申初哀乐声起,大行皇帝大睑。
常籽曦这才抬起头,对芸香道:“我们去大殿吧。”
外面下着大雪,上清宫内外掌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大殿中央,几筵上摆着祭奠楚云昊的东西,白色的安神帛挂满了整个大殿,高大的立铭旌上书着“大行皇帝梓宫”几个苍劲大字。一切一切,看起来全然都是那么的庄严肃穆。
常籽曦进殿后只看了棺椁一眼,便撇过头不忍也不敢再看,拜了几拜之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逃到一旁。
随着宫官那铿锵中带着悲壮的声音,楚天慕带着楚靖萱和楚天佑率先走进大殿,向着楚云昊的棺椁祭拜。
上清宫内外宫人侍卫,也随着尽数跪倒,一时之间,哭声震天。
本来楚天佑一直很平静,但这时竟然哇的一下大哭起来,边哭边跑向常籽曦,常籽曦也顾不得许多,连忙上前将楚天佑搂进怀中。
楚天佑哭着道:“母后,天佑怕。”
常籽曦轻拍楚天佑的背脊,哄道:“不怕不怕,母后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楚天慕这时也牵着楚靖萱走了过来,楚天慕也是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这打转。楚靖萱在旁帮着劝慰,楚天佑这才止住哭泣,只是目光仍是惊恐,怯生生的看着周围一切。
接下来那些宗室王公,文武大臣一批批的进来对楚云昊的棺椁行三跪九叩之礼,一个哭的比一个响亮,有些甚至是在干嚎。与此同时,那些礼部的大臣往地上泼洒着大杯白酒。
常籽曦看在眼中,心中只是冷笑,那些宗室王公,她几乎都不熟悉,那些大臣们,有十之七八她都没有见过,他们跟楚云昊能有什么感情?现在却哭得像自己爹娘死了一般,哦,不……恐怕他们的爹娘哭,他们也不见得会哭得这么伤心。常籽曦清楚不是自己想的恶毒,而是事实便是如此。
常籽曦牵着楚天佑和楚靖萱的手,怕他们受到惊吓,这一番折腾之后,直到戌正时分,所有大臣才祭拜完毕。
趁着所有大臣都在殿中,常籽曦从袖中拿出圣旨,递给礼官,礼官双手接过圣旨,走到众官员之前,楚天慕也走了过去,在百官前跪下,常籽曦和芸香也带着楚靖萱和楚天佑跪了下来,礼官这才当众宣读继任圣旨。
当楚天慕接过圣旨,便意味着他已经是这出云国的皇帝。
本来按照规矩楚靖萱和楚天佑还要在宫中守夜,常籽曦却不同意,交待了楚天慕之后,便带着楚靖萱和楚天佑回到灵犀宫。
楚天慕和那些宗室王公与大学士、内大臣、侍卫要在宫里守夜,其他官员,列队出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