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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望着郑晴倩影,郑建秋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向陈晚荣道谢:“要不是陈小弟点醒,建秋又做了一件蠢事,建秋这里谢过。”抱拳行礼。
陈晚荣忙回礼:“老爷子言重了。”
郑建秋把茶杯放下,道:“陈小弟,关于宅子一事,我不妨挑明了说,您说的宅子是我的老宅。”
这点陈晚荣早就知道了,处此之情也只能演戏了,故作惊讶:“原来是老爷子的老宅?老爷子,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另寻地方就是了。”
郑建秋打量着陈晚荣,笑道:“陈小弟,您别装了,我早就猜到您知道那是我的老宅。以您的精明,瞧中还有不去打听的道理?”
他见识广博,目光如炬,陈晚荣表演历来很成功,没想到这次居然给人揭穿了,不由得脸上一红。郑建秋接着道:“陈小弟处事有分寸,昨儿没有当场点明,预留了退路,进退有据,好算计。”
只要不是孟浪之人都会这么做,陈晚荣谦道:“老爷子过奖了。我也想挑明,可我想到万一您不同意的话,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那是,那是,要是换作我,也会这么做。”郑建秋对陈晚荣的处事方式不乏赞赏之意:“这是老宅,祖上留下来的,做为子孙我应该看好老宅,这才是孝顺嘛。您要是挑明了,我还真是想都不想就回绝您。谁愿意把老宅交在一个孟浪之人手里呢?”
话里有转机,陈晚荣不由得兴奋起来,非常委婉的试探着道:“老爷子没有一口回绝,我就感激不尽了。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用您的老宅。我心里真还有点过意不去。”
郑建秋摇手打断陈晚荣往下说:“陈小弟,您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没有一口回绝呢?”
陈晚荣又不是神仙,哪里猜得到,请教道:“还请老爷子明言。”
“这都是因为晴儿丫头。”郑建秋脸上流露出无奈之色:“我长年奔走在外,回宁县的时间不多,这里的宅子。还有老宅全靠晴儿这丫头看着。犬子就读于国子监,内子在长安照顾犬子的饮食起居,顺带帮着看护几家铺子,我呢主要是奔走在洛阳一带,一个月能回一两次家就不错了。
“这次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李老爷子用您配的鞣剂做出了火狐皮,这东西太贵重,派管家去提货我不放心。这才亲自去。从李老爷子那里知道是您地功劳,再加上以前听吴兄说起过您,见过您出地植树题,这才心生仰慕,想一睹您这位才俊之士风采。”
孝字在中国人心目中有着很重的份量,老宅即使空着也需要人去看护、打扫、上香、祭祀,郑晴一个女孩子要守两处院子,还真有点够呛。能够请一个放心的人来帮着看管,既维护了老宅的生气,又给郑晴减轻了负担,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原来还有这般曲折,陈晚荣恍然:“老爷子言重了,不敢当才俊之士一说。”
谦逊永远能够搏得人的好感,郑建秋明知这是套话,脸上仍是多了几分赞许:“昨儿,我就有心应允您,只是这事还得丫头作主。宁县这一摊子事儿。还都得她拿主意,要是我同意了,她不认可,不是难为她么?
“我回来一说,丫头说您和她见过一面,还发生过一点小误会,我还真没想到。丫头说您这人谦逊。心地不坏。没有歪心思,把老宅给您用。她也放心。这事,就这么定了。”
她说地没有歪心思,应该是陈晚荣没有留恋她姿色的心思,她那么漂亮,任何男子见了她都会流露出爱慕之意,陈晚荣却没有,由不得她不生好感。
“谢谢老爷子!谢谢晴小姐!”郑建秋为了给女儿减轻负担,陈晚荣只得接受他的提议了,道:“老爷子请心,我一定给您看护好。您交在我手上是什么样,还给您时还是什么样,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郑建秋击掌赞好道:“如此,我就多谢陈小弟了!”站起身,冲陈晚荣深深一躬。
陈晚荣忙道不敢,鞠躬回礼。这事搞定,陈晚荣也是高兴:“老爷子,这宅子我租了,租金您开。”郑建秋为这老宅付出了这么多,要卖是不可能的,只能是租了。
郑建秋脸一沉,打量着陈晚荣,滋了一声这才道:“陈小弟,您这话说反了,应该是我付钱给您才对。老宅空着,没有生气,老祖宗还不怨我呢?您能帮我看护着,我已经很感激了,哪能要您的钱呢。”
理是这个理,只是陈晚荣这便宜捡得太大了,自己都有点好意思,道:“老爷子,这不太好吧?”
郑建秋脸一板,笑容从脸上消失了,一本正经的道:“陈小弟,我可是有条件的,您可要听好了。”
知道他是说正事了,陈晚荣也是一脸认真:“老爷子请讲。”
郑建秋语调沉稳、严肃:“第一,老宅您得给我看好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也不能少,您能做到吗?”
“君子一诺值千金,我不是君子,但守信二字我还能做到,老爷子请放心!”陈晚荣这话很平淡,但比起拍胸脯、指天誓日更能博得人的好感。
郑建秋很是欣慰地点头:“第二,我祖上的灵位还在老宅,您得保证不惊扰他们。这点,您不用费心血,只需要有一颗敬重之心就成,晴儿自会来拂拭祭祀。”
尊重别人的老祖宗,这是为人的基本准则。更何况郑建秋对自己不错,这事就是他不说,陈晚荣也知道该怎么做,点头道:“老爷子请放心,我虽是出身于农家,但还知道孝悌礼义。对长辈还有一颗敬重之心。每当洒扫祭祀之日。我自会灵前一炷香,以表敬意。”
这话虽不是信誓旦旦,却很真诚,郑建秋大为开心,老怀大畅,长声大笑。击掌赞道:“好好好!能敬重长辈者,必能尊重逝者,以陈小弟的人品我就是不提,您也把我的祖上当作自己的祖辈,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陈小弟,小见了,小见了!”
语出至诚,陈晚荣知道他因这一事对自己的好感更增几分。笑道:“老爷子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
郑建秋地脸上又叠起了笑容,亲切得紧,陈晚荣预感到不详,念头才转上心头,只听郑建秋笑呵呵地道:“陈小弟,我们打个商量。您的香皂优先给我,行不?”
前面的两个要求是正大光明,让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他的孝心,没想到才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精明的商人嘴脸,陈晚荣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一下子愣住了。
郑建秋看着陈晚荣那副惊愕模样,很是享受:“陈小弟,您要知道洛阳地市场不比长安小,长安有马高两家了,洛阳是不是也该下手了?再说了。您做这香皂,我郑建秋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吴兢可是我的好友,他可出力不少,您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看他地面子,是不?”
他非常精明。避而不谈利害。而是说人情,陈晚荣还真托不过他这情份。他虽是以吴兢帮陈晚荣之事为由。明眼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个籍口,他的真正意思是说我把老宅都无尝给你用了,你是不是该给点回报。只不过他很会说话,说得很有技巧。
“行,就依老爷子。”陈晚荣以精明见称,遇到这种精明人也是没奈何,只得同意了。
郑建秋站起身,道:“陈小弟,我这就带您去看看老宅。”
这是必要的,陈晚荣站起身,道:“劳动老爷子,于心何安?要不,老爷子派一个人跟我去就是了。”
“放心吧,我还没那么不堪,长年奔波在外,没有一副好身板,哪里顶得住呢。”郑建秋走在头里,陈晚荣只得跟上。
两人刚出门,就见郑晴迎面而来,问道:“爹,您是不是带陈先生去看老宅?爹,您歇着,我去就成。”
“爹睡了一个晚上,还有一个上午,也该活动一下身子骨了。”郑建秋对她的孝心还是很享受,笑呵呵的。
郑晴拽着郑建秋地胳膊,摇晃起来:“爹,我也跟您去。”
“你就不用了,你去吩咐厨下,要他们好好施展手艺,做几个好菜。要是出了问题,我唯他们是问。”郑建秋的语气很严厉,却是一脸笑意,欢着呢。
郑晴不依:“人家交待过了。”
“那也不行,你得盯着。”郑建秋把郑晴地手从胳膊上拉下来,大步而去。
郑晴气得小嘴一撅,脚在地上一跺,气哼哼地转身跑走了。陈晚荣看在眼里,暗中摇头,这个郑建秋还真是不近情理,郑晴明明是依恋慈父,想找机会和他多亲近,享受一下给慈父关怀的天伦之乐,他居然不允。
这是他们地家务事,陈晚荣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摇摇头,跟了上去。
郑建秋没有要人赶车,打算步行了。出了门,这才问道:“陈小弟,您是不是觉得我太狠心了?晴儿这丫头是想和我多亲近,我都不允许。”
陈晚荣是有这种想法,抬眼间只见郑建秋眼里含着泪水,一脸的慈祥,知道他如此做必有用意:“老爷子,适才我是这有想法,不过现在没有了。”
虽没说原因,郑建秋也明白。对陈晚荣坦诚的胸怀很是赞赏:“陈小弟,您真是一坦诚君子,要是换个人肯定说假话,会说他没有这想法,油嘴滑舌地还会趁机大拍我的马屁,很好,很好!”陈晚荣并非不懂掩饰之道,只是觉得郑建秋真心待自己,要是说假话的话也太小人了,这才实话实说,没想到却博得他的好感。笑道:“一时莽撞之言。不敢当老爷子赞誉。”
“这样的莽撞很好!”郑建秋仍是赞赏不绝,话锋一转,道:“陈小弟,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说话了,陈晚荣却说出一句让他想不到的话:“老爷子若是不方便的话。还是不要讲地好。”他用了请求二字,或许有不便启齿之事,还是不知道地好。
郑建秋一愣,继而就在陈晚荣的肩头轻拍几下,笑呵呵地道:“陈小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是想,您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帮我照看一下晴儿。这丫头。打小就跟着爹吃苦,那时候家道中落,连吃饭都成问题,有上顿没下顿,还住苦窑。现在,家道是好了,我又到处奔波,难得回一次家。内子要照顾犬子。也顾不上这个家,丫头连个伴都没有,真可怜!”
真没想到如此风光的郑建秋居然有住苦窑地经历,陈晚荣点头道:“老爷子请放心,晴小姐惠质兰心,懂茶艺之道,精通数术,要是我有空一定多向晴小姐请教。”
这是同意了,当然陈晚荣能说会道之人,这话给他说得很动听。对这个宝贝女儿。郑建秋打从心里疼爱,陈晚荣这话可是说到他心里去了,笑呵呵的道:“说起这丫头,还真有几手本事。一个人在家,没事做了就学学茶艺之道,种种花怡情,读点书打繁光。时间长了。居然给她学到一身的本事。尤其是数术算学,就是吴兄那么高地学问也是自叹不如了。”
陈晚荣适才见她证明勾股定理。娴熟得紧,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数术方面地造诣非常深,吴兢虽然学识渊博,想在数术方面比过她还真的难。要是吴兢真地在数术方面超过郑晴,那他就不是让后人称道的历史泰斗,而是很有成就地大数学家了。
让陈晚荣意外的是郑晴的本事居然是自学的,这得什么样的头脑?天才的头脑!陈晚荣自问自己不算笨,但要象她那样自学成才,绝对做不到,对她的敬意油然而生,笑道:“晴小姐学识渊博,我很钦佩,有空一定多向她讨教。”
郑建秋笑道:“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眼光高,很少有人入得了她的眼。老大不小了,除了青萼朝夕陪伴她,连个知根知底地人都没有。”
她是大家闺秀,人漂亮不说,学问也好,只要她愿意,保证是“一群蝴蝶围着花丛飞。”只是她眼光高,等闲人难以入得了眼,这才形单影只,要不后人怎么会感慨“天才总是寂寞。”
“老爷子请放心,若晴小姐需要帮忙,我一定尽心尽力。”陈晚荣听他话里颇多担忧之意,不得不把话说得满点,才能宽他之心。
郑建秋微微点头:“那就拜托陈小弟了,有您这么一个实诚人,我也放心。”两人一走一边说,来到郑家老宅。
一把大锁挂在大门上,表明院里无人。郑建秋开了锁,陈晚荣推开门,两人进到院内。陈晚荣一瞧,院里依然是一个园林,遍植花草树木,树木不小了,应该有些年头了。修整得倒也整齐。
郑建秋看着这些树木花草,眼里闪着泪花:“这都是我爷爷栽下的,到了我爹手上,不幸家道中落,不得不典出去。还好,天不绝我郑家,我把老宅赎回来了。”发现在陈晚荣面前说这话有些不合适,抹掉眼泪,转移话题:“这些都是晴丫头拾掇的,她一个女儿家,这么大一摊子事,哪里管得过来。”“郑小姐孝感天地,让人钦佩!”陈晚荣赞叹起来。
这是一句套话,郑建秋还是很喜欢,大步前行,给陈晚荣一一介绍,这院子以前就是工坊,宿舍、工房、厨房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整理清扫出来就可以使用,非常方便,陈晚荣非常高兴,道:“真得多谢老爷子!老爷子厚情,我是感激不尽!”
“陈小弟客气了!”郑建秋笑着领陈晚荣来到最大的一间房子前:“面里供奉的是祖上的灵位,每到祭扫之日,晴儿自会来洒扫。陈小弟只需要约束住下人,不要进去打扰先辈的在天之灵就是。”
陈晚荣计划从亲朋中挑一批人来做香皂,他们都是朴实的庄稼人,断不会做出越格之事,这一点不用担心:“老爷子请放心,一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