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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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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岁的伊格纳缇伍兹,身高已经到达四米,相对于猛犸族的同龄少年,他的身材,也决不是一般高大。

    威武、雄壮、这些跟任何孩子都靠不上边的词汇,用来形容伊格纳缇伍兹,却显得格外贴切,而与他的身高构成强烈反差的,是他的声音非常柔和,带着成年人的成熟与稳重,舒展而随意。

    俯身看着只有一米六的诺尔古,伊格纳缇伍兹半眯着的绿色眼睛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与期盼,伊格纳缇伍兹温和的语音里,夹杂着一丝热切的盼望,对诺尔古道:“真高兴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战斗,你要知道,这种情况,并不是经常能够出现,但我还是有些疑惑,希望在我们战斗之前,能得到你明确的回答,希望我这么说不会让你感到为难,但我真的迫切需要得到答案”。

    诺尔古迎着伊格纳缇伍兹俯视自己的目光,礼貌的回答道:“先要感谢你的夸奖和信任,如果你确定在我这里,确实有你需要的答案,我想,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伊格纳缇伍兹眼中的期盼,变得越发明显而炙热了,绿色的眼睛,似乎变成了两朵跳动的火苗,用明显加快的语速继续道:“我知道你会回答我的,而且我坚信,你的回答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我要问的是,你在此之前的三场比赛中,已经尽了全力了吗?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是否能有幸见到威力更加强大,也更加神奇的武技与魔法呢?”。

    诺尔古搞不懂伊格纳缇伍兹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但还是诚实的回答道:“以前的三场比赛,我都投入了全部的精神,尽一切可能,用我认为最有效率的方式来战斗......”。

    听到这些话的伊格纳缇伍兹,眼中热切的光芒,开始快速消失,绿色的火焰也随之熄灭,代而起之的,是不可抑制的失望,但诺尔果接下来的话,却让伊格纳缇伍兹重新点燃了希望的火焰。

    “不可否认,与我交手的,都是极地杰出的少年英雄,对武道的真诚、奉献之心,是那么的无私而且强烈,为此,我也一直保持着相同的虔诚信念与之战斗,很显然,他们的出色是毋庸置疑的,但遗憾的是,这并没有让我有机会展现我最引以为傲的技能,我想,作为一名出色的武者,你一定知道,威力并不代表效率,只有适合格斗条件和情况的招式与策略,才会是最有效率的,所以,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如果有必要的话,你会见到一些更出乎意料的战斗方法,事实上,我本人也非常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听完这些话的伊格纳缇伍兹,一直半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绿色的眼睛里,充斥着不可抑制的狂喜,虽然极力保持平静,但脸部因为激动而轻微跳动的肌肉,却早已经将他现在的心情表露无疑。

    伊格纳缇伍兹面向长老席方向,将双手高举过头,然后,双手交叉,重重地砸在胸前的盔甲上。沉闷的响声,像一面金属重鼓发出的最强音,让人的心弦也随之剧烈震动。这是猛犸族对最值得尊敬的勇士,才会行的至高礼节,这种礼节的开始,将意味着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铠甲被伊格纳缇伍兹快速脱下,然后,像扔垃圾一样,一件接着一件,抛出几十米远后轰然落地。

    身穿铠甲的伊格纳缇伍兹,虽然异常威武,但绝没有现在这种豪气冲天的嚣狂之气。白中透青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肌肉,遍布着数不清的紫红色伤痕,每一道伤痕都展示着让人触目惊心狰狞与恐怖。他的的鼻孔,开始最大程度的张合,深沉悠长的呼吸,像一个巨大的风箱在大力拉动。原本线条柔和的细长双眉,与眼睛的尾梢,已经向上翘起。以往的温和善良,被飞扬跋扈的狂暴之气所取代,威如山岳、浩瀚如海的强大气势,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见到这种场面,就连诺尔古的心里也感到吃惊不小,竖立的眼睛,深长的呼吸,并不是不冷静的表现,恰恰相反,这说明,他现在面对的挑战者,具有普通人决不具备的素质。

    这种人,可以快速的进入状态,不会有临战前过渡的兴奋与紧张,恐惧和怯战,根本就与这种人无缘,与世上绝大多数人不同,一般人在大战开始之前,就开始高度兴奋或紧张,而战斗一旦开始,兴奋点反倒快速的消失。

    可像伊格纳缇伍兹这种人,绝对是万年难遇的异类,他就像世间最好的宝马神驹,平时看起来没精打采,一旦战鼓咚咚,杀气弥漫的战斗即将展开,对驰骋沙场的狂热,与对战斗不可抑制的渴望,会在瞬间,让他达到精神与气力的顶峰,这种素质,只有最好的战士中,才会有极少数人能够拥有。

    事实上,诺尔古一直认为,在极地少年中,可能只有他这个长期修心炼性的修行人,才具有这种素养,但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错的厉害。

    上天并不只是眷顾诺尔古一个人,与他的艰苦修炼相比,老天更加眷顾伊格纳缇伍兹,出于对伊格纳缇伍兹的宠爱,让他免于艰苦卓绝的历炼,带着与生俱来的天赋降生在人间,可以说,拥有这种天赋的伊格纳缇伍兹,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无论做任何事情,都必定可以成为傲立于世间顶峰的强者!。

    这种情况,不禁让诺尔古的心里有些发酸,甚至带着一丝不可控制的嫉妒。自己历经多少年的艰苦修炼,才有今天心境上的修为,而这个人,竟然可以不付出任何努力,就得到了这种无可比拟的心灵修养,看来,老天果然是偏心的!。

    两个五米高的猛犸族大力士,一人扛着一个用兽皮包裹的巨大包袱走进场中,一直走到伊格纳缇伍兹身前,才把包袱扔在地上,重物落地所产生的震动,激起满天的尘土。

    两位猛犸武士的颈上,佩戴三只猛犸象牙雕刻的佩饰,这表明,他们已经是拥有了“巨力勇士”的等级,这个等级,代表的是让大多数武士只能尊仰的强大实力,和足以开山劈石的狂猛巨力。

    诺尔古知道,猛犸族勇士被划分为五个等级,第一个等级是“象力勇士”,第二个等级是“大力勇士”,第三个等级是“巨力勇士”,第四个等级是“狂力勇士”,第五个等级是“神力勇士”,现在的猛犸族长古德里安,就是千年来,唯一的一个狂力勇士,至于等级最高的神力勇士,在漫长的猛犸族历史上也没有出现几个,距离现在最近的一位,也是出现在几千年前的传奇了,一次上来两名巨力勇士,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带着疑问,诺尔古看见两位巨力勇士,挨个上前与伊格纳缇伍兹拥抱,低声说着一些祝福的话,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喜悦,伊格纳缇伍兹也高兴的与之应答,最后,两位巨力勇士纷纷双手握拳,交叉击打前胸,行了一个祝福的勇士礼,然后,便离场而去。

    看着满脸疑惑的诺尔古,伊格纳缇伍兹开心的报以微笑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我决定告诉你一些只有我的族人才知道的秘密”。

    略微停顿后,伊格纳缇伍兹继续说道:“极地巨人与猛犸族人,每个刚出生的孩子,都要在第二日的清晨,进行一个叫做“寒冰洗礼”的特殊仪式,仪式除了母亲之外,所有的家人都可以观礼,由族里的长者主持,把孩子泡在寒冷的冰水中,如果,这个孩子能够在三百次呼吸中,仍然能保持生命活力,那他才会得到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权利,我当然也不能例外,但就在仪式刚刚开始进行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族人们带来了让人难过的消息,我那可怜的母亲,因为我的降生,而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在神的召唤下,匆忙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她刚刚降生的儿子,参与仪式的父亲与祖父,在接到噩耗后,就匆匆赶回了部落,而为我进行寒冰洗礼的长老,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在仪式结束时,突然摔倒在冰窟里,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醒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一出生,就能够听懂语言,记得发生在身边的所有事情,现在,我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长老脸上突然僵硬的表情,当爷爷和父亲在悲痛中清醒过来,并赶到仪式现场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我躺在被冻成冰块的长老尸体上,幸运的是,我还活着,但不幸的是,我的厄运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是“宿留智”怪不得具有如此高超的天分,这证明老天爷也并不是毫无来由的偏心!”。诺尔古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伊格纳缇伍兹对着诺尔古苦涩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寒冰洗礼的仪式后,会有祭祀们为获得新生的孩子进行成长预言,而他们的预言,成为了我又一次苦难的开始,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具有超常天赋的孩子,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而受到了魔王的诅咒,祭祀们把这个诅咒,叫做“魔王之子”,我的出生,将注定带着永不停止的厄运和杀戮,我生下来,就带有满身的伤痕,听祭祀们说,在地狱的最深处,有一个只以战斗和杀戮为生命目标的地方,只有在那里的魔王们,才会有像我这样的生理特征,他们认为,我一旦学会战斗,与我交手的每一个对手,都将会承受来自地狱最深处的魔王们,最为恶毒的诅咒,没有能力抵抗的战士,会因此而死于非命!”。

    “是修罗界,最好战的魔王们,最终归属之处”。

    在佛经的记载上,阿修罗是具有大神通、大法力的族群,享有天福,却无天权,为此,曾经打到既有天福,又有天权的天人界,连帝释天都给打的无所遁形,要不是最后,帝释天念动观音菩萨心咒,天降无数刀兵,瞬间,就将阿修罗们伤残得体无完肤,帝释天和他的十万眷属,就交待在阿修罗的手上了!而奇怪的是,此后降生的每一个阿修罗,都会带着天生的伤疤。

    根据记载,男性阿修罗,三头四臂,每一头都生有三眼、相貌狰狞,战斗能力强大到绝仙扫神,女性阿修罗,则貌美如花,但心胸狭窄,骄横善妒,无论是战斗能力,还是阴谋诡计,都出众的让人不能想象。

    诺尔古一边在心底想着佛经上的记载,一边打量着伊格纳缇伍兹,看伊格纳缇伍兹现在的形象,还真别说,确实有点阿修罗降世的意思。

    当然,嘴上是不能表达出这种想法的。于是,他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口气接口道:“我想,对于所谓的预言,我们大可不必太放在心上,事实上,很多人都披着神灵代言人的外衣,到处胡说八道,作为神灵的仆人,他们似乎忘了,信仰与他们本身,根本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关系”。

    伊格纳缇伍兹无奈的说道:“我当时也迫切的希望,祭祀们的话,都是一些没有根据的胡说八道,可事实,却让我感到异常的悲伤和沮丧,在小的时候,每一次与人无形中的对立,结果,都是对方莫名其妙的死于意外,其中,有很多是我年少时的亲密玩伴,而且,我所触碰过的任何东西,无论是生铁还是精钢,最终的结局,都是一堆只能扔掉的垃圾,所以,我不能与普通人交手,除非这个人拥有足够的能力,抗衡来自魔王的诅咒,这也是我从不与人比斗的原因,事实上,只有我爷爷和亚博拉汉族长敢于和我较量,但是从今年开始,他们也不再与我交手了,他们认为,我的成长,让他们也失去了与诅咒对抗的能力,虽然,他们对我的爱护,远远要超过对死亡的恐惧,但毕竟,他们在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其他的责任,死亡,并不是他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我想你不能理解,我为此感到多么的沮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对武技有着超越常人的理解能力,我的力量,也远远要超过同族的成年人,我对武道充满着不顾一切的痴迷与狂热,但我却永远也不能与人比试”!

    诺尔古带着些许同情的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让人难过的经历,怪不得你从来不与科兹莫和弗瑞德交手,你是害怕你的朋友因此而受到伤害,而你总是穿着厚重的铠甲,原来并不是为了保护你自己,而是为了保护别人在你不可控制的情况下,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可是,尽管我对你的高尚情操感到由衷的钦佩,到我仍然坚持认为,那些事情更像是巧合,或者是意外,而且,即便这些都是真的,我也不认为这个世界有解不开的诅咒,世上的一切,都是相对的,有诅咒,就一定会有解开诅咒的方式”。

    听完诺尔古的话,伊格纳缇伍兹带着兴奋的笑容说道:“正向你所说的一样,我当然也怀有这样的希望,事实上,祭祀们说,根据大陆上最古老的记载,如果有一天,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一个非常受神灵宠爱的人,能答应我用来自神灵的力量与我战斗的话,我的灵魂,就将会在战斗中得到净化,精神也将得到升华,“魔王之子”的诅咒,便会因此而消除,所以,我答应了爷爷,在征得你的同意,并确定你确实具有这样的实力后,才会像你挑战,毫无疑问,你神奇的魔法和技艺,并不属于这个大陆已知的任何魔法与技艺,但要是仅仅像你刚才表现得一样的话,我仍然会选择放弃对你的挑战,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明确地告诉我,你拥有更为强大的魔法和武技,而且,你本人又是如此的期待在与我的战斗中展现出它们的光彩,我现在,更加坚信爷爷和亚博拉汉族长的话了,你果然是神灵赐给我们极地的珍宝!”。

    听完这几句话的诺尔古,苦笑着想到:“古德里安族长果然是老奸巨滑,一脸的道貌岸然,满嘴的义正言辞,却连那种间歇性白痴的病症都有特殊的目的,让别的挑战者发挥全力,从而激发我的斗志,都只是为了你这个受了诅咒的孙子出场做铺垫,用心虽然良苦,但真是把小爷我玩得够呛”。虽然诺尔古早就知道,给予和荣耀,都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但与一个修罗转世的猛犸族勇士作战,代价仍然是巨大的,很有可能会为此丢掉性命。

    诺尔古想归想,但战斗的热情和必胜的信念,却没有丝毫改变,既然战斗不可避免,与其瞻前顾后,还不如放手一战来的洒脱,抚胸行礼后,从容的退开几步,面带微笑的伸手,作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伊格纳缇伍兹现在可以开始了。

    伊格纳缇伍兹的眼里,流露出极度的兴奋和明显的激赏,向诺尔古微微颔首,弯腰打开两个兽皮包袱。

    惊叫和冷气连连的声音遍布全场,两柄巨大的战锤,两米长的手柄,大缸一样的黝黑锤体上,布满了凹凸的棱角,显得死气沉沉,却带着说不出的邪恶之意。

    双锤勇士在猛犸族的历史上不是没有,但很少有体积这么巨大的双锤,事实上,就是成年的猛犸族大力士,能用一柄这样的大锤,就已经不错了,更别说是两柄了,可伊格纳缇伍兹,却像是摆弄玩具一样,轻松的提起,双锤撞击后,开始蓄势待发。

    巨大的撞击声,让诺尔古感觉耳朵出现了短暂的失聪,这种情况,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不久以前,与古德里安族长的一段对话。

    “你设计武器的思想和理念是出色的,扬长补短的方式,确实让原本强悍的极地种族,变得更加强大,但猛犸族之所以没有让你为我们设计主战武器,完全是因为我们种族的特性决定了与其避短,还不如进一步扬长,猛犸族的缺点,是移动速度慢,优点是力大无比,很明显,想让我们通过装备和武器提高速度,是不可能的,最起码,现在还不太可能实现,而增加攻击力,也很不现实,所以,我不会做浪费资源的事情,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你会设计出能让我们的力量更为强大的主战武器,那时,我会代表所有的猛犸族人,诚恳的请求你,为我们铸造这样的兵器,而且,我确实很盼望这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很显然,古德里安族长说得不错,决定千斤巨锤的威力,已经不是武器形体可以达到的了,无比的神力,才是主导对手生死的关键,想到这里的诺尔古,已经决定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应该采取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