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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郭家村,方向没有错,与陈家村仅仅一里地之隔。
“不用看着我,虽说我早认识此人,可也是前天才知道这人住在这里。”许箬荇带着我们从村口走到村末,最僻静的一间屋子,篱笆开了个大口子没有修补,连两扇门板都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这里?”我点一点那个偌大的窟窿,住在这里的人真够寒酸的,据说一个梨花暴雨针便是天价,能造的出天价之物的大师,怎么肯蜗居在此。
“他和平常人多少有点不同。”许箬荇轻咳一声,一边的嘴角微微往上一撇,扬声道,“晚辈许箬荇特来拜访。”
我以为,我以为里面磨磨蹭蹭出来的会是个白胡子老爷爷,柱条拐杖,鹤发童颜,不过这一位,这依靠在门边的女子,穿鲜红色的衣衫,杏眼桃腮,两道弯眉似拢翠烟,一张朱唇不知擦的是什么胭脂,鲜嫩地像三月枝头那朵最艳的桃花,一头乌鸦鸦的发不似我在此地所见的寻常女子,中规中矩地梳理,而是挽一个松松的发髻,不知用何物固定住,站在有风的地方,发丝轻舞而动。
她斜眼看我们,不对,斜眼看的人只有许箬荇一个:“哦,你来了,进来吧。”自顾自地又退了回去。
许箬荇似与她颇为熟络,顺势将那篱笆的门推开:“我们进去吧。”
一共两间房,外头一间看着大些,只放了张大桌,差不多有四张普通吃饭桌子大小,上面乱七八糟堆放着小零小碎的东西,一时眼花也看不出到底是些什么。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好,那些东西都比小手指甲更细小,有些更似那绣花针的针尖,女子扬一扬手,腕间带一个赤金的镯子,轻声道:“那边有椅子,你们自己做,我手上还要做会儿活。”
原来这些零件都是她一个人的玩具,看她旁若无人的在那里拼装,我再顺着她方才指的方向,贴墙的地方真有一长条凳子,没有椅背,正够三个人坐,他们两个爱站自管站着,我先在中间坐下来。
屋子里不知点的是何香料,淡淡的,带一点甜,先苦后甘。闻久了觉得心里头那些似要翻滚的东西被压制着按了回去,心里很静很静。
说实话,在见到眼前的女子时,我全然不相信她能够制作出梨花暴雨针,不过再看到这些零件,又不得不信服,她手里拿着的那件工具,乍一眼我还以为是十字螺丝起子,这年代完全不会有这一类的工具,她是自己研究出来的那可真是厉害。
悉悉索索的声响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女子连头都未曾抬起一下,我坐的这边角度望过去,柔白的脖子弯成道优美的曲线,与她的红衣正好映衬成辉。
莫孤烟在我身边坐下来,那边椅子不是还有很多,你作甚挨我这么近,我嘴皮子动动未来得及张嘴,许箬荇过来说一声,“借过。”直接坐在我们两个中间。
这一下才好,凳子坐满,谁都不再挤着谁。
“她要弄到几时。”
“不知道。”许箬荇老老实实回答我。
“我们一大早来,难不成要坐到天黑。”
“也有这个可能。”
“你早说是这样,我完全可以先去做些其他事情。”莫孤烟跟着我们也同样压低了嗓子,大家好似都不想惊动眼前这个专心致志的大师。
“你现在也可以走,没人拦着。”我对他的态度也用不着太客气。
“你!”莫孤烟差点没从长条凳上跳起来。
“好了。”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清澄见底,仿佛才见了我们三个,指着许箬荇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许箬荇苦笑道:“我不是一大早就来了,你让我们坐着等,我们便坐着等,等到太阳直晒,临近中午,你才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该如何回答才好。”
她轻轻一笑,目光潋滟地转过来又看着我:“这位又是?”
“我表妹。”许箬荇这会儿打的都是亲情牌,那些个在县衙门的头衔一个没提,“另一位是从都城来的小莫。”
莫孤烟扬一扬眉毛,好似在问,怎么你倒这般叫我。
那女子好似都听进去,而且都相信了,笑得欢快:“原来这个就是小蜻蜓,都长成这么大的姑娘家。”
这话听着怪怪,我看她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怎么谈吐间,我和她像是差了一个辈分,恐怕还不止一个辈。
她还替我们三个斟了热茶出来,走近我的时候道:“小蜻蜓可是染了风寒,鼻尖红通通的,你这个手段高明的,怎么也不给她治一治。”
待每人手里都捧个热乎的茶杯。
“我的名字叫舒眉,夫家姓费,所以大家一般都叫我费家娘子。”她盈盈地笑,“看我这屋里乱的,能挤下你们三个不容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明说吧,我自来不喜欢敷敷衍衍,转弯抹角的那一套。”
许箬荇喝下一口才道:“我们只是想来问一问梨花暴雨针。”
费家娘子脸色大变,指尖对着门口,遥遥一挥:“你们出去。”
索性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一口茶正含在嘴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许箬荇截然不在意,只将那唯一的一枚针取出,放在桌上,再不做声。
“有人用这个来伤你?”她压根没有去看那根针,好似多看一眼,那针就扎进她的眼里,扎在她的心口,永世都再拔不出来一般。
“是。”许箬荇这次只用了一个字来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