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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公山说到岳红尘的名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而声音中透出的恨意令人感觉到在与流民军交锋中岳红尘让他吃了大亏。
饶是已有心理准备的靖雨仇亦是听得暗暗吃惊,这着确实够毒辣的,若是岳红尘被刺杀身死,随之而来的,刻下流民营在云石城的万余将士又有几个能逃生存活呢?
那样的话,无论是对于靖雨仇还是流民大营均是一个莫大的打击,若不是误打误撞下被自己识破这起阴谋的话,猝不及防下真的很有可能被他们得逞。
这么一想下,靖雨仇不禁暗起杀机,盘算着是现在想办法诱他们出来然后把他们击杀,还是待梵人松来后才一起解决他们,来个一劳永逸?
才升起这个念头,靖雨仇旋又失惊,自己为何竟会变得这么有信心的?心中隐然想到原因或来自先后与雪青檀和羽然真珠合籍双修后,自觉功力大增,便很想找个人来试剑。
但事实上,阮石梵三人均是魔门一派之主,有哪一个是易与之辈,尤其是梵人松就他那天与其师弟候子期合力击杀魔门三秀之“人秀”的卓天罡时所显露出的功力,绝对较阮石两人尤高。
这并非是他靖雨仇是否胆怯又或有无击杀这几大魔君实力的问题,而是他现在对此另有计较,况且因一时的快意,而贸然出手只会令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靖雨仇趁他们沉默的当儿,在树冠处找到一处若吊床般特别适于仰躺的所在。头以微侧之势仰枕于借枝桠反握的掌心间。大背挨入两根特别粗大树枝交合而成的缝隙处,不时腾出一只手来帮助嫩叶特别浓密的柔枝压于背下,以减缓粗糙的树身带来的些许不适感。
调整了个睡姿,靖雨仇舒服的叹了口气。待会悄然潜回去,待暗中布置好一切,再引他们入彀不是更妙吗?
“师弟,浪人军那边情形怎么样?”“浪琴生前的浪人军尚且奈何不了流民军,先是中了流民军的离间之计,后麾其精锐水师沿沧江支流击水抵达与之交汇的元江,虽逞一时威风,终还不是被流民营起步才不足半年的水军拦在风起紫罗峡不得寸进。
“浪琴师妹一死,浪人军顿时成了一群乌合之众,有何作为可言?刻下浪人军的三个统军将领各自为战,谁也不愿意服谁的号令,结果被流民营有机可乘。
“上次我着人去宁州府,本想说动他们与我们水源军推心置腹的合作,结果只一个辛捭点头,其余两个不知死到临头还妄想保存实力的鄙夫均拒绝了我们的诚意。
这情形师兄你也应有所了解罢!“在上次和流民营的决战中,我们本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打个漂漂亮亮的胜仗。
“可是刚愎自用的辛捭不听我的良言,在岳红尘的战略性撤退中,贪功冒进,结果被对方利用这数天来怪异的浪潮诱进死地,周旋良久未果,最后想起退兵时,却发现正赶上退潮的尾声。
除了不足二十艘的战船借浪潮逸回深航,其他百余艘包括其帅舰在内的战舰全部被搁浅,眼看大势不妙的辛捭正准备弃船逃生时,却被率众乘快艇赶至的水行风一刀砍去了脑袋。
那些无心战事的士兵不是乖乖作了俘虏,便是学辛捭般逃跑时,被直立而起的巨浪摔死在了那犬牙交错的巨石礁上。
而失去辛捭支持的水源军残部尚未及返航,则被岳红尘帅众追赶得愦不成军,我不是借水遁,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哎“石公山一席话下来,把浪人军和水源军覆没的情形说得是绘声绘色,如在目睹。靖雨仇听的大感快意,同时暗叹一声,石公山这样好口才,不去作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说到正精彩时,自林外近岸的江面方向传来一声啸音,啸音凝而不散,但听到靖雨仇耳内,却觉得分外寒重,令他怀疑引啸之人是蓄意而为。
而且还利用了聚音的效果,这样的话,只有他有意传音的方向方可听到,而别的方向即便近在他的身旁也感觉不到丝毫异响。待他注意到石公山、阮公渡两人作出倾听的姿态,他便知道应是魔门花音派之主梵人松的大驾莅临了。
同样的啸音再度响了两次后,石公山、阮公渡同时起身。“我出去接他。”阮公渡待石公山点了点头,扔下一句话,身形倏的一闪,没入林内不见。
靖雨仇本期待他们会商量今晚行动的具体计划,哪知阮公渡把梵人松让进林内后,他们三人只是假意寒暄了一番,便只说一些无足轻重的话,看来对方是早有预谋。靖雨仇听得无趣,正待收摄心神,便要离开。
“对了,不见有月余的靖雨仇这色鬼亦在云石城现身,他今晚肯定会去找岳红尘。我们最好小心点,不知是否我的错觉,靖雨仇在适才的一番打斗中,竟然现出直追四大宗师的气度”
靖雨仇又生兴趣,竖耳聆听。梵阮两人忙追问是怎么回事,待阮公渡稍稍解释了一番,石公山陡哼一声“靖雨仇、岳红尘这对奸夫淫妇,我迟早会教他们生不如死”
乍听到靖雨仇的名字,石公山登时目闪凶光,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显是对靖拔了他穷十年之功培养出等若代表他精华的小雪的头筹一事难以释怀。
待他看到梵阮两人以怀疑的眼光望向自己的时候,气势顿止,旋颓然一叹“哎,你们都当是我逞一时口舌之快好了,不过要是亦兰那丫头肯学到她爹我一万之一狠辣手段的话,你们或便知道我所说非是虚语了,可惜她心肠好到连一只蚂蚁也不肯踩死那样。”
话落,靖梵阮三人听到是齐齐一愕。“什么,你是说府内的丫鬟亦兰,她是你女儿?她不只是个自小在府里长大的弃婴吗?”阮公渡待他师弟话毕,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在靖梵两人想来,石公山那叫亦兰的女儿不知究竟有什么道行,竟可教流民营的核心人物的靖岳两人“生不如死”想不到对方仅仅是个丫鬟。
“哎,说到她母亲,你们必然有所耳闻。”石公山话里隐然透出一丝傲然“她就是二十余年前已然名倾南方大陆的歌妓兰芮卿。”靖雨仇倒没有听过兰芮卿的名字。
但见梵阮两人乍听这名字时,均露出少许艳羡之色时,想来对方不仅是大大有名,而且必定是颜色动人的尤物。“当年一个极为偶然的机会,我医愈了她身体的一个怪疾,借此我得到了一亲香泽的机会。
她举手投足所生出的万种风情都令我痴迷至深,那段日子是我有生最幸福的时光,但也由此陷入了我毕生都不能一刻或忘的憾事所带给我的苦痛。“后来她肯为诞下一个女儿,却怎么也不愿意我为她落籍。
“再后来你们也想必知道了”“听说是随一个梵僧西度去取歌诀曲艺了”梵人松插了一句。
“哼,什么歌诀曲艺,说到动听。那淫妇还不是迷恋上那梵僧贼秃的床上工夫。”比对起话里透出对梵僧的恨意,靖雨仇那点恨仿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养亦兰那丫头本非安什么好心,亦非思着那贱人。
只是想她到五六岁左右卖到散花榭,好折辱那贱人,谁知产下亦兰不到两年,她便她走后,我本应更恨她,可是不知怎的,我却怎么也硬不起心肠来对亦兰
“三人均听得目定口呆,若非石公山自暴,谁可想及以他凶残之盛名,竟然会有这么一段令人同情的缠绵往事,若人都怀揣有几副面具的话,那石公山现在展露在众人前的,无疑是他未萌天性中最真挚的一面。
“我说呢,你怎么对一个小丫鬟琴棋书画的那么着力持护着她,还当你对亦兰那丫鬟有什么特殊感情,诸如恋童哦,不是,原来是还深刻的想着兰芮卿,这点只看你为亦兰取的名字便可知道”
见石公山瞪来的一眼,口不择言的阮公渡慌忙改口“那亦兰是否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呢?”“哎,我想。可是却不敢,怕污了她纯白无瑕的心灵。”石公山又叹了声,显然阮公渡这一问又触及了他的痛处。
“梵师兄舟车劳顿,肯定是听到不耐了,适好我们须养足精神,以应对今晚的行动。我去打坐一会,你们要不要一起来?”说完,石公山长身而起,不理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梵阮二人,径自往洞口行去。
事实上,靖雨仇亦是听入了神,待石公山隐没在石洞后,才醒觉到天色已不早。恍然间,他才想起石公山说让他“生不如死”这话实现的可能性,石亦兰的乖巧从阮公渡的神情话语中可以得到证实。
如此合人眼缘的她有极大可能被红尘留作贴身侍婢,设若她真有那么一点坏心眼,那真是防不胜防,虽然石公山把她说到那么好,但能防备着点总比事后悔恨要来得好。得尽早赶回去知会红尘他们此事,以备不虞。
加之,他也被兰芮卿这对母女勾起了好奇之心,想看看石亦兰究竟是如何一个样子,或许亦可从中窥到点滴她母亲兰芮卿久负盛名的艳色。
靖雨仇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借此缓了缓因久不动而有些生麻的身体,才依着原路朝云石城方向掠去。云石城城外驿道。无奈下,师捷着部下去动问云城百姓,这应不属扰民罢。
在他们离开前,师捷学着其上司岳红尘的语气吩咐道“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记着多问些人,然后回来向我回复上那分毫不差的唯一正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