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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每天都在爱人身边,却要承受永无休止的伤痛。每当一道伤痛还没有愈合,更加深刻的伤痛又覆盖上来。
奥立维光临琉璃巷七二八号的次数愈来愈多,他停留的时间也愈来愈长。
“波拉”并不是一个十分聒噪的女子,在成为他的女人之后,似乎平静乖巧了很多。
每次幽会的时候,她只是依偎在奥立维的怀抱里,彷佛只要拥抱他宽厚的胸膛,感受他强健的心跳,就已经满足。
如果奥立维不主动开口,她也几乎不说话,只是用柔软的身子,贴紧奥立维,彷佛从白天到黑夜,从清晨到傍晚,都只是为了这样的拥抱。
不是不感动的,奥立维本来就是个敏感的人,对波拉的怜惜和喜爱日益增加。
但是他依然会在天黑之后光顾,天明之前离开。
只是,奥立维渐渐地开始主动在情事之后,抚摩着“波拉”的身子,慢慢地说话,有时候是自己的过去,有时候是朝中的政事。他并不要求“波拉”对自己发表什么意见,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
“波拉,你的头发真美。”当月光照耀到床头,女子的长发在月光下显出柔和颜色的时候,奥立维微笑着说道。
宝拉闭看眼睛,她的头贴在奥立维的臂弯里,安静地聆听奥立维平稳的心跳,情愿他的怀抱和他的心声成为她的整个世界:“是吗?”
“是啊。”奥立维的手指慢慢梳理过发丝“在月光下,简直就像是银色的月光玫瑰呢。波拉,你看见过月光玫瑰吗?”
宝拉顿了一顿,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那勒坦尔最美丽的玫瑰啊。”奥立维悠悠地说着“我的宫殿里种植了很多很多的月光玫瑰。夏天的傍晚,白色的月光玫瑰盛开,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那就是最美丽的景色啊。”
“我只知道,如果将月光玫瑰送给女孩,是求爱的意思吧?”宝拉轻轻说道。
奥立维身体一僵,半晌才道:“是啊。”
“殿下曾经送月光玫瑰给什么人吗?”宝拉柔声地问。
奥立维好一会儿才道:“十几年前我摘下宫殿里盛开的第一朵月光玫瑰,想要送给一个女孩”他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宝拉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看:“后来呢?”
心里有一种冲动,让她想追问曾经的月光玫瑰的下落。
“因为一些原因,那朵玫瑰没有送到那个女孩手上她离开我了呢”
奥立维喃喃着。
“难道她没有再回来吗?”宝拉的心跳不可遏制地急速起来。
奥立维良久才道:“是啊,她回来了,但是变成了我的敌人。”说到后面半句,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冷硬。
宝拉拚命咬住嘴唇,才抑制住自己想大喊“不,不是的"的渴望。
她战栗的身体引起奥立维的注意:“波拉,怎么了?”
他的手抚上宝拉的脸:“波拉,你怎么哭了?”
宝拉摇摇头:“不,不”
“你怎么啦,波拉?”奥立维担心地问。
宝拉没有回答,她寻找着奥立维的嘴唇,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上面。
有一滴眼泪流进了他们两个人的嘴里。苦涩的滋味道如同宝拉哀伤的心。
她的泪水,为她曾经失去的那朵月光玫瑰。
“波拉!”女子热切激烈的挑逗让奥立维很快失去了理智,他将自己送进女子柔软的身体。在“波拉”的身上,倾泻着他内心失去的爱情。
两个彼此深爱对方的人,却都只能在黑暗、沉默和误会中,流露自己对对方的情感。
那份情感经过时间的洗链,从来没有褪色,虽然已经加入了太多误解、偏激、痛苦和伤害,然而却依然强烈得如同最汹涌的渡涛。但都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第二天晚上,奥立维带来了一束玫瑰。
“摸摸看,这是金黄色的秋玫瑰。”奥立维笑着牵起女子的手,放在柔嫩的花瓣上。
宝拉心头一惊,但是她此刻佯装成盲目的波拉,所以只能顺着奥立维的指点抚摩着玫瑰的花瓣。
“怎么样?”奥立维温柔地笑道。
“非常柔软"宝拉斟酌着字句,”而且很香。“
是的,玫瑰的香气让整个房间充满了芳香。
“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可以送你一束。”奥立维说“只可惜已经过了月光玫瑰的季节,所以只能等到明年再送给你月光玫瑰了。
“多谢殿下。”宝拉的心沉了下去。之前她看见过奥立维送给女子的各种鲜花,但是都不是月光玫瑰。可是现在,他居然要送给月光玫瑰给“波拉”?
“说起来,现在我的女人当中,也只有你配得上月光玫瑰了哪。”奥立维说道,因为“波拉”的银色长发最肖似宝拉,虽然“波拉”的性格要比宝拉温柔得多。
宝拉心头一颤: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奥立维摇了摇头: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会想起宝拉?想起曾经激狠欺骗过自己的人?
“不说这个了。”奥立维上前抱住宝拉,在她唇上一吻“今天在朝会上同宰相狠狠吵了一架,令人不太高兴。来,让我忘记不痛快的事情吧。”
宝拉知道,今天两人因为财务省的年度预算问题分歧极大:奥立维要求增加军部的预算份额,而宝拉主张削减。
在政务上,宝拉几乎是从不让步的。所以二人在朝会上针锋相时,一直到下午散会依然没有吵出一个结果,说不定明天两个人到了朝会上还要继续吵下去。
而现在一宝拉苦涩地笑了,奥立维解开自己衣服的手是那么急切,他需要自己,是的,需要一个让他快乐,让他忘记宝拉所带来的痛苦和烦恼的女性身体。
“波拉!”奥立维发现了女子的分神,轻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以示警告和不满。
“波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只属于他的女人,她的世界里只有他,而他也要求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才行。
宝拉苦笑了一下:奥立维现在变得愈来愈需要自己了吗?或者说,奥立维并不喜欢在动情亲呢的时刻,发现女人的分神?
宝拉这样想着,用力地回吻了奥立维的嘴唇,将纤细的手指,探(此处缺文)宝拉迟疑了一下,轻微点了点头:“马上。”
宝拉换了便装同凯西亚离开王宫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奥立维锐利的眼睛,在暗处凝视了她很久。
宝拉和凯西亚很快回到宰相府邸,果然,在宝拉的书房里,正有一名男子在等待她。
宝拉迅速关上房门,确认过窗帘已经被拉紧之后,才快步走到男子面前,屈膝施礼:“殿下。”
男子回过头来,露出一张被浓密的胡子遮去大半的面孔。他笑着扶住宝拉的手臂:“宝拉,你还是这么严谨。我早就不是什么太子了啊。”
“在宝拉的心目中,您永远是宝拉宣誓效忠的太子。”宝拉恭敬地回答。
没错,来的人是六四三年八月十四日失踪的前太子海恩。
海恩离开宫廷之后,反而如鱼得水了。他跑到海上做起了海盗,真正是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六四五年,海恩主动同宝拉秘密联系,宝拉得知自己一向敬重的男子安然无恙,欣喜异常,但是当她得知海恩此刻居然已经成为西部大陆最著名的海盗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
“别吃惊,宝拉。”海恩笑着说“这种冒险是我自己选择的。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宫廷的生活,虽然做海盗吃了一些苦头,但是,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做自己选择的事情,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宝拉还能说什么呢?除了继续同海恩保持者私人的秘密联络之外,精明的宝拉并没有忘记利用海恩此刻的身分做其他的事情。
“海恩,虽然您已经是被那勒坦尔通缉的海盗,但是如果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勒坦尔的人民,我会一直暗中保护您不被官方抓住。而且,我也希望您能帮助我搜罗其他国家的情报。“
“果然是精明能干的宝拉啊!”海恩笑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难道就是贝斯尔宰相曾经教给你的治国之道吗?”
“不敢当。”宝拉微微一笑“我是为了那勒坦尔。"”真的不是为了我那个弟弟吗?“海恩笑看追问。
宝拉的脸色一变,半晌才道:“不不是。”
为什么如此聪明的宝拉,在面对自己的心的时候,却是如此的盲目呢?
海恩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在内心叹息看。
虽然在多次的见面当中,宝拉从来没有说过奥立维如何,但是海恩还是从宝拉的片言只字当中,察觉了奥立维和宝拉之间多年的紧张关系。
“您这一次太冒险了。”宝拉开口道“现在是白天,您公然进入王城,会被人认出来的。”
海恩笑了笑:“上次你说,晚上你不能抽身同我见面,我只好白天出现了。”
宝拉脸上一红:没错,因为她几乎每个夜晚都要假扮“波拉”同奥立维幽会,所以她无法像从前那样,同海恩在晚上会面。
“是我让您涉险了。”宝拉懊悔自己的疏忽“不过您此次来是为了巴普纳那边矿区上的事情吧?”
海恩笑了:“宝拉,我们经月不见,不妨先聊聊闲话。反正这是你家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笑看看了看宝拉“最近你似乎变得有神采了一些,难道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吗?”
“神采?”宝拉真是哭笑不得。原本以为海恩找她是有正经事要谈,孰料居然是要访问话!
“是啊,你可以找镜子看看你的眼睛,似乎比之前明亮了许多了么宝拉,是不是我那个尖酸刻薄的弟弟,不再为难你了?”
宝拉微微笑道:“殿下,奥立维他从来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
“哦,你在替他说好话呢!”海恩揶榆道,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宝拉的鼻子“是见不得我说你的心上人坏话吧!其实要赞扬奥立维的话,我也可以说很多呢。比如说,他看起来比我更适合做一个国王呢!”
“您不要这样说才好。”
“这是我的真心话。”海恩微笑着“宝拉,我从来就不是拘泥于名分的人。我对王位也从来不感兴趣。对我来说,将来要做一个国王的责任,一直都是一个负担。现在我一身轻松,说起来大概还要感谢奥立维呢!而且现在你自己也很清楚,奥立维在治理国家方面,实在比我好太多了啊!这样的话,为什么奥立维不可以成为国王呢?”
“我能理解您的意思,可是”
“而且这样做我很高兴,真的。"海恩诚挚地看看宝拉,”我也希望你能做一些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啊!不要太委屈自己的心意。好了,告诉我,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一些高兴的事情呢?“
看看海恩关心的目光,宝拉思忖片刻,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秘密向海恩和盘托出:“您说中了。我最近的确是遇到一些比较让人高兴的事情。"”是什么?“
宝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假扮波拉的事情告诉海恩,毕竟海恩和自己以及奥立维都有着太多牵系正在宝拉迟疑的片刻,突然门外传来凯西亚的声音:“大人!奥立维殿下到了!”
听到奥立维的名字,宝拉全身一震!
奥立维怎么会突然到自己家里来?
宝拉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门外已经传来奥立维严厉的声音:“把门打开!”
听到奥立维的断喝,宝拉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奥立维的突然来访是出乎意料的,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奥立维知道海恩的存在!
宝拉看了看海恩,示意他躲到隔壁的房间去。海恩点点头,迅速消失在房门后面,宝拉看着通往隔壁书房的房门关好之后,才双手颤抖着开了门,单膝跪地低下头,不去看奥立维的脸竭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殿下,臣迎驾延迟,敬请恕罪。”
宝拉目力所及的是奥立维的靴子,靴尖上的银饰图案雪亮如镜,然而奥立维的话语却让宝拉惶恐不安。
“我亲爱的宰相阁下,卿是说我应该事先通知卿才能上门拜访吗?”
“臣不敢。”
奥立维“哼”了一声,大步走进门去,扫视一周,回过头来看了看还跪在门口的宝拉以及围跪在门口的其他几个人:“都起来吧,宰相大人,卿进来说话。”
宝拉慢慢从地上站起,走回房间里,奥立维“砰‘’的声在宝拉身后掉上了房门,在宝拉惶恐不安的心中,只留下了两个人不,还有隐藏起来的海恩。
“不知道殿下突然驾临,有何要事?”
“要事?”奥立维冷笑一声“宰相阁下是否知道,有人报告说,今天早上在码头看到了海盗霍华德,而后,又有人报告说,看见一可疑男子进入了宰相大人的私宅呢!”
宝拉心头乱跳,却极力不动声色:“殿下,臣的私宅自有守卫。如何会让海盗潜人而不被发觉?臣不知道这样的谣言从何而来。“
“那可不一定呢,宰相大人。”奥立维冷笑着“所以,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看还是让御前侍卫仔细搜查一下如何?”
“殿下,臣的私宅是臣的私人产业,如果殿下执意要搜查,臣只希望殿下能够提供确凿的证据。”宝拉沉着地回答。
“证据?”奥立维冷笑一声“看着我!宝拉!”他冷冷地命令。
宝拉一怔,她正想着如何应对奥立维要搜查宅邸的要求,没有想到奥立维居然突然转换话题。
奥立维猛地伸手捏住了宝拉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他的眼中蕴涵普雷霆般的怒气,宝拉惊恐地想着,本能地想要躲闪,然而奥立维的大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无法挣脱。
“殿下,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在巨大的恐惧当中,宝拉反而冷静下来。
奥立维死死地凝视着宝拉:“宝拉,”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开“你真的以为我甚么都不知道吗?”
知道?宝拉顿时紧张起来:奥立维知道了什么?!
“宝拉,你不要小看我的情报网。”奥立维捏住宝拉下巴的手指收紧“我亲爱的宰相阁下,我的人调查海盗霍华德已经很久了。”
宝拉握紧了手指遏制着心中的慌乱,用平静的声音道:“殿下,您有什么新发现?臣只知道海盗霍华德是全国通缉的对象。”
“哦?只有这么简单吗?”奥立维冷笑着“说起来还要感谢卿,正是拜卿所赐,我才能这么快就找出海盗霍华德的破绽。”
“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要装糊涂了,宝拉。”奥立维冷笑着逼近宝拉的眼睛“卿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海盗霍华德的真实身分吗?”
宝拉全身的血液开始发冷:天哪,难道奥立维知道了霍华德就是前太子海恩?虽然几年前的那场变故,就官方而言海恩失踪一直没有下落,但是宝拉知道,海恩的存在对于奥立维的太子之位一直是个威胁,一直有部分被奥立维打击过的贵族,试图找回海恩,利用海恩来打击奥立维。难道难道奥立维对海恩依然抱有杀意?
想到这里,宝拉的手指都开始冰冷了。
“他曾经找过卿很多次,大约三五个月一次。你们通常是在晚上见面,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四个月之前。没有错吧?”
“殿下,这是毫无根据的谎言。”宝拉的内心在剧烈地颤抖,然丽嘴上却坚决地否认。
“谎言?”奥立维“哈哈”狂笑一声“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说这两个字的人就是你,宝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欺骗吗?你以为你什么事情都可能瞒得过我吗?我既然能知道你和海盗霍华德的来往,你还天真地以为会有什么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
奥立维的话将宝拉顿时打人了冰山:谎言?秘密?难道,难道奥立维发现了自己冒名顶替波拉,每天同他幽会的真相?
“不要以为我有一个没有眼睛的情妇,我也会变成瞎子。”奥立维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宇一个字地说。
宝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奥立维竟然已经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一直以来自己的冒充!
“这几年来我一直把你放在我身边,就是要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不要以为背看我可以搞鬼,宝拉!“奥立维严厉地说看。
他的话如同雷霆一般震撼了宝拉:她不敢去想奥立维发现自己再一次被欺骗之后的反应,奥立维痛恨欺骗,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甚至假扮成他的情妇,同他幽会,度过无数亲密的时光,骗取他无数的亲吻和爱怜,让自己渴求爱情的心灵得到滋润。
可是,当奥立维发现了真相,发现那个温柔体贴的波拉并不是真的波拉的时候,奥立维是不是真的会杀了她,杀了她这个偷窃爱情的女人
“那个男人,那个海盗,是你的情夫吗?”奥立维英俊的面孔上满是狰狞。
宝拉却彷佛没有听见奥立维的怒吼,她全身僵硬欺骗奥立维在戳穿真相后奥立维可能会有的愤怒交织在一起,在一瞬间压倒了她,上一次被奥立维察觉真相时撕心裂肺的痛苦席卷而来她没有听清楚奥立维的声音,眼前奥立维蓝黑双色的眸子彷佛是两把利刃,刺穿了她精神上的盔甲。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奥立维,蓝色和黑色在眼前交,如同自天与黑夜的更替宝拉的身体慢慢倒下去,等到奥立维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昏倒在他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