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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晴朗的夜晚。
天边悬挂着一轮明月,周围几颗星子相伴,月光将一道纤细的女性身影拉得好长,更显她形单影只。
努力压下心头那股浓烈的空虚感,高艳阳踩着昂贵的三吋性感细跟凉鞋,却丝毫影响不了她前进的速度,她甚至可以穿着这双鞋冲刺百米,绝不会有适应上的困难。
但一直以来她都没机会展现这样的“特殊才能”便是。
她疾步穿越一条绿荫小径,来到一幢富丽堂皇的仿摩洛哥式建筑物外,从镂花铜制大门望进主屋的方向。
然后,她闭上眼睛、深呼吸,默数三秒后缓缓睁开双眼,唇角飞扬,原本冷漠的艳丽脸庞在笑容的衬托下,更加明艳动人。
这是她“工作”前必做的仪式,如此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却具有安定心情的效果。
仪式完毕,高艳阳推开铜制大门,朝主屋而去,抵达门口,她冲着侍者嫣然一笑。“晚安。”
她娇嗲软侬的声音以及绝丽的外表,让年轻的男侍们筋骨酥软不已。“晚晚安。”
“辛苦你们了。”高艳阳笑意更深。
“哪、哪里不辛苦一点都不”其中一名男侍红着脸回答。
接待客人、检视邀请函的工作极度无聊乏味,但全在眼前这位美女的笑容下一扫而空,萎靡的精神也随之一振。
“那加油啰!”高艳阳给予贴心的鼓励。语毕,她越过他们径自入内,里头正在举行的时尚派对可是她等了一星期的盛会,今晚势必能“满载而归”
“等一下!”
身后传来侍者仓促的声音,打断了她从容的步履。
斑艳阳瘪瘪嘴,一转身,又是一张灿烂笑颜。“怎么了?”她故作无知的问。
“呃虽然有点失礼,不过还是请小姐出示您的邀请函。”开口的侍者语气有些抱歉。
斑艳阳扬起精心描绘过的眉,接着恍然大悟。“唉呀!我忘了”她惊呼,然后露出赞许的笑,说着与想法背道而驰的违心之论。“你的头脑真清楚。”
没想到她向来无往不利的伎俩居然失效了?!啧!麻烦!
男侍没因此冲昏了头,静待着她亮出邀请函,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不能随意放行。
不过,另一名较为年轻的侍者则颇不认同的“仗义执言”“还检查什么啊?多此一举。”美女当前,当然要表现出男子气概。“不要耽误客人的时间。”
除了为博佳人欢心外,看她的穿著打扮与气质,绝对是某富家千金没错。
“小扮,你人真好。”高艳阳不忘灌迷汤。
被美女称赞,较为年轻、资历较浅的男侍害羞的搔了搔头,憨憨的回答:“没有啦小姐您快进去,时间差不多了。”
她不禁轻笑出声。看似被他的表情与动作逗笑,实则为自己的魅力及计划得逞而高兴。
即便如此,她仍低头打开晚宴包,不疾不徐的取出所谓的邀请函
今晚时尚晚会的邀请函,是经过精心设计并且限量打造的大理花型水晶胸针,十分具有收藏价值。
唯有一定身分地位的政商名流、千金名媛才会收到这枚胸针,出席这场奢华派对。
“这样,我可以进场了吗?帅哥。”她转向叫住她的侍者,睁着盈盈水眸,无辜的问。
“请。”看到胸针,他的态度更显恭敬。
资浅男侍则赏了他一记白眼,一副“你看吧”的表情,觉得他太不知变通。
斑艳阳在他们的恭送下,摇曳生姿的迈向会场。
进入场中,她站在角落环视布置得美轮美奂的空间,美丽的眸子锁定几名特定人物,鲜艳的红唇扬起愉悦的弧度。
她向侍者要了杯香槟,轻啜一口顶级的淡金色液体,微甜的滋味在口腔扩散,给了她绝佳的好心情。
晚会即将隆重展开,而属于她的“游戏”也将开始
站在用来让模特儿展示珠宝的伸展台旁,官尹和百般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出席这种晚会,简直是自找麻烦。
不过他既已答应身为国际知名珠宝品牌“only”设计师的妹妹会到,也不好才待了半个钟头就离开。
他对价值不菲的珠宝兴趣缺缺,遂将注意力转向周遭的人们。也因此,他发现了一件颇有意思的新鲜事,让他觉得时间并不难熬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一抹纤丽身影,看着她周旋在各商场大佬之间,就在对方色心大发、对她上下其手之际,也等于落入她的陷阱。
她会在对方尚未占到便宜前,把那人的皮夹弄到手,放进她自己的提包里,接着借故离开,寻找下一个“猎物”
依她干脆利落的身手看来,绝不是泛泛之辈。
辟尹和长腿交迭、双手盘胸,微瞇起眼,薄唇噙着一抹饶富兴味的浅笑,目睹着如同电影情节般的“犯罪”行为。
他并不打算出面制止,因为那与他无关,他只想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静观其变。
他向来不是见义勇为的正义之士,一切都依感觉行事,至少,他现在没有插手管闲事的兴致。
不过,她的身分与动机,倒颇令他玩味。
既然能够接获邀请函,表示她家世不凡,若是如此,行窃又是为了什么?或者纯粹贪图刺激、快感?
辟尹和的思绪迅速转动,锐利的黑眸不自觉的追随那翩然穿梭在人群中,如花蝴蝶般的窈窕娇躯。
即使她正在进行违法勾当,但他几乎要为她无懈可击的高超技巧鼓掌了。
当了十几分钟的“观众”官尹和缓缓起身,带点稚气的俊俏脸庞上,戏谑的笑容倏地消失。
对方若不懂得适可而止,只好由他出面制止她踰矩的做法,否则再继续下去,难保不会惹出麻烦。
这是小妹的设计发表会,他不希望被这种事破坏了格调与小妹的心情。
理了理仪容,他单手插进裤袋,以从容悠哉的姿态朝“现行犯”靠近
斑艳阳将对方的皮夹偷到手后,以惯用的手法借故离开,欲前往洗手间清点战利品,却被突然走出来的陌生男子挡住了去路。
“看来成果颇丰。”官尹和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语气充满调侃。
斑艳阳退后两步,戒备的瞪住他。“这是最新的搭讪手法?”她扬起绝艳的脸庞,倨傲道。
辟尹和直视她自信的神情,忽而勾起嘴角。
她的确有骄傲的本钱说着傲然的台词,毕竟,美丽的外表就是她行骗的绝佳利器。
“抱歉,可以请你让开吗?”高艳阳态度与语气欠佳。她不想浪费时间跟一个来路不明的无聊男子说些言不及义的废话。
就算他长得比其它男人出色、赏心悦目,她也不会因此另眼相待。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但可真是一句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她深信不移。
“来到这种场合偷东西,比较刺激?”官尹和没有退让之意,也不打算转弯抹角,直接点出她的行为。
斑艳阳心口一窒,随即恢复镇定,决意装傻到底。“先生,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天底下没有一个贼,会正直的在没有任何证据下坦承自己的罪行。
他以为随便吼她两句,她就会心虚的招供?!当她太蠢还是太天真?她可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千金小姐。
她耐着性子,重申一遍:“请你让开好吗?我急着去洗手间!”
“为什么偷东西?”她的不驯,令官尹和不由得咄咄逼人起来。
虽然好友们都说他软硬不吃,但若她能放低姿态,并且表现出一丝丝歉意或羞愧,或许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她离开,不再继续追究。
但她嚣张的态度挑起了他的脾气,若轻易放过她,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斑艳阳蹙起眉,也动了肝火。“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偷东西?”她抬高弧度优美的下颚,毫不畏惧的瞪住他,挑衅意味浓厚。
辟尹和绷着俊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过她手中的提包,高举道:“凭这个!”
她没有急着抢回提包,而是怒视着他,美眸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的行为又算什么?强盗?”她上扬的语调极为不屑。
辟尹和睨着她的丽颜,明明把柄就落在他手上,她还能够不当一回事?她临危不乱的模样令他印象深刻,甚至有几分激赏。
他还是头一次碰上她这样的女人,不同那些受到惊吓就六神无主、光会尖叫的大小姐,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叛逆的野性美,宛若一朵长满尖刺的野玫瑰。
“很缺钱?还是纯粹游戏?”他掂了掂提包的重量,撇唇笑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高艳阳没好气的问。
“我只想知道你偷东西的动机。”官尹和淡淡说道。
和她扯这么多,不是想趁机提出交换条件,也不是要伸张正义,而是想知道她偷东西的动机?
觉得他奇怪之余,高艳阳竟无法从他带笑的眼神和表情捉摸他真实的情绪。
他动手抢走提包的举动明明就摆明了动怒,下一秒口气又云淡风轻的像在问她天气?
“那样看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官尹和唇边的笑痕加深。
奇异地,那令人反感的自恋言语,由他说来并不觉得轻佻,反倒让她感到莫名的冷漠。
他说的话,每句听来都不由衷。
“哼!”高艳阳嗤之以鼻,不给面子的反驳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一点创意都没有。”官尹和讪笑,反将她一军。
斑艳阳讨厌他的泰然自若,以及教人参不透个中意义的笑容,那让她无法防备、没有安全感。
从小就被迫以偷窃为生,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务”照理说,任何突发状况她都有自信能够解决,并漂亮脱困。
为什么眼前西装革履、看来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偏偏给她莫大的压迫感?
他那双湛亮的黑眸,彷佛能洞悉一切,所有真相都将无所遁形。
太诡异了。
斑艳阳脑中警铃大响,催促着她尽速离开。
于是她也学他,趁他不注意之际抢回自己的提包,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往洗手间方向而去。
辟尹和瞬间敛起微扬的嘴角,剔亮的黑眸覆上一层冰霜。
这里太闷,他本打算默不作声、一走了之,不过最后还是改变心意向小妹告知一声,然后再离开,开车四处透透气。
将自己关进洗手间的隔间后,高艳阳坐在马桶盖上开始清点战利品,把皮夹内的现金全数取出,接着又把皮夹一一放回提包。
不愧是有钱人的派对,手心中沉甸甸的钞票加起来已经超过十万,也不过短短半个钟头,就轻轻松松入袋。
白花花的钞票握在手里,她应该感到高兴、得意,然而她却垮下娇颜,心头浮现浓烈的悲哀。
十几年来,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她的一生注定烙印上“小偷”、“窃贼”的标签,一辈子都摆脱不掉了
谁说生命都由自己主宰?现实中,无奈与不得已占去了绝大部分,唯独一些小地方能真正由自己决定,然后贪图那微小的快乐与满足,继续苦中作乐。
摇摇头、甩掉紊乱的情绪,高艳阳将钱收妥,把偷来的皮夹搁回提包,起身步出隐密的小空间。
她站在专为女性设计的化妆镜前,望着镜中自己没有表情的脸孔,闭眼倒数三秒。
当她掀开眼帘,那足以颠倒众生的艳容上噙着合宜的笑容,弯起的嘴角是惯于勾引的弧度。
这自欺欺人的假象,才是她示人的面目,晦涩、软弱的那一面,不适合在这残酷无情的世界生存
偷皮夹只是牛刀小试,接下来,她才要大显身手,目标是今晚设计发表会上最昂贵的那条钻石项链。
毕竟,她都入了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斑艳阳补上唇彩,给自己一记打气的微笑,回到会场继续未完的“工作”
她向侍者要了一杯红酒,双眸如同探测器般观察周围的动静,静待最佳时机便会采取行动。
她很清楚,一旦压轴的钻石项链展示完毕,会在十数名的警卫护航下,锁进陈设于会场正中央的特制防弹玻璃柜内,供与会宾客就近欣赏它夺人的丰彩。
这段移动空档,便是她行动的绝佳机会。
在这之前,她还有半个钟头的时间必须打发
彼盼之间,高艳阳瞥见刚才挡住她去路、浪费她不少时间的男性身影,突然灵机一动,举步朝他走去。
“哈啰!”她站定,爽朗的打招呼。辟尹和颇感意外的盯住她,没有回应。
“刚刚我的态度不是很好,很抱歉。”高艳阳一反之前的高傲,柔声说道。
“嗯。”官尹和不置可否的虚应一声。
她眨眨盈盈美眸,红唇微噘,嗲声抗议:“你好像怀疑我的诚意?”
他扬眉反问:“我应该相信你吗?”摆明了不信。
苞一个窃贼谈诚信?未免太可笑!
纵使百般不愿与这男人有所交集,但为了达成目的,高艳阳只得暂时委屈自己与他交谈,分散他的注意力,以利待会下手。
“当然应该相信。”她语气十分肯定。“因为我绝对出自真心。”她强调。
“真心?”官尹和忽地笑了。“无论是你的偷窃技巧或演技,都是今晚最有趣的娱兴节目。”
他的讽刺让她气得牙痒痒的,竟一时找不到话回击。
她似乎有点小看了这男人。
显然他对她有所警戒,不像其它男人看到她就晕头转向,色瞇瞇的盯着她瞧,天大的事都抛诸脑后。
看她、接近她?可以。但她会要他们付出代价!
然而眼前这身分不明的年轻男子,自始就没给她好脸色看,眼神甚至透露出轻藐与嫌恶,彷佛她有多肮脏、多不堪
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狼狈。
她走的路或许偏颇了,但背后所承受的痛苦与辛酸,又岂是外人能够理解的?
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出卖自己的灵魂。
这是她的命。
她怨过、恨过,却还是只能往前走,无法回头。
她可以瞧不起自己,但旁人轻鄙的眼光,就像利刃般割痛她的心、伤害着她的尊严。
她若不从他身上拿走点东西当补偿,难消她心头之恨!
她宁可放弃价值数千万的钻石项链,也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而她能做的,就是“偷”!
“失陪。”官尹和睨了她压抑怒气的绝丽脸庞一眼,旋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高艳阳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急着想追上他。一旦让他溜了,恐怕再也没机会出一口气了。
由于过于仓促,且为了闪避端着酒的侍者,她竟绊了自己一跤。“啊”她发出低呼。辟尹和闻声回头,没有多想,反射性的伸手拉了她一把。
斑艳阳抬眼,对上他幽黑明亮的双瞳,胸口猛地一阵窒闷。
“这么舍不得我离开?”他冷冷的调侃。
她又气又窘,但又不好发作,况且,现在正是下手良机
“是啊!”她冲着他绽开一朵灿笑。
辟尹和冷嗤一声,轻轻松开她。
“等一下嘛!”她攀住他的手臂,爱娇道。
他没有拉开她,无言的审视她,如此贴近的距离下,她脸部肌肤平滑的看不见瑕疵,雪白的娇颜、噘起的唇瓣,确实能够诱惑任何男人包括他。
斑艳阳的柔荑在他胸膛游移,以性感的声调致谢。“谢谢你。”另一只手则探向他,用最轻缓的力道,悄悄抽出他置于西裤后方口袋的皮夹。
那皮夹的上好质感,证实他应该是哪家的纨裤子弟。
“举手之劳。”官尹和别开视线,回避她的触碰,理智回笼。
她不吝啬的再报以一笑,待他转身,纤白长指几乎是同一时间抽出他的皮夹,然后,扬起胜利的嘴角,目送他出场。
男人,永远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有例外!
斑艳阳收起柔软皮革制的黑色男用皮夹,决定先行收工。
离开时,她蹬着三吋细跟凉鞋的步伐,轻快且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