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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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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啸阳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并轻触她的唇。“瘪嘴和皱纹是怎么弄的?”

    他少有的专注和温情迷惑了秀云的神智,削弱了她自卫的意识,当与他坚定的目光对视时,秀云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地回答:“面团黏的。”

    “哪里学的?”

    “自小在娘家学打泥、制坯,自然就会了。”

    “下次你想扮什么?”他的眼睛变得深沉火热,双手开始脱她的衣服。

    下次?他还想下次?她的心一沉,迷失的神智略微恢复了一些。

    她抓着衣襟担心地问:“娘、娘知道吗?”

    秦啸阳拿开她的手,淡笑道:“没人点破,娘怎能认出?”

    他温暖的唇覆盖了她,让她刚刚清醒的神智再次迷失。

    “为什么?”她侧开脸,抓住剩余的理智问,想弄明白他是如何认出她的?

    秦啸阳明白她的问题,其实他是在她踉跄欲跌的那一刹那间发现真相的。那时她为了保持身体平衡而顾不上掩饰,让他从那熟悉的扭腰摆身动作中认出了她。

    当时极度的震惊使得他无法立即反应,而她接下来的表演更让他眼界大开,也就无意阻止她了。

    此刻她迷惑而好奇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有趣,于是他不解释,只是抱着她躺下,在她唇边说:“因为只有我与你耳鬓厮磨,我了解你的一切”

    “一切?”

    “是的,一切。起码比你以为的多。”秦啸阳的嘴再次封住了她的嘴,让她无法再出声。

    随即她的理智涣散,她不再关心其他事,也不再烦恼他的“下一次”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被他点燃的激情火热中去。

    很久以后,当秦啸阳快要入睡时,怀里传来细细的声音:“你不生气吗?”

    “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官村刘家和今晚凌霄楼的事。”秀云提醒他。

    “生什么气?只要你别玩得太过火惹爹娘生气,我不在乎。”秦啸阳说着放开她,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他确实不在乎,相亲本来就是应爹娘的要求,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秀云难得表现出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的活泼顽皮的那一面,也让他觉得新奇和有趣,他当然是不会阻止她玩下去的。可是,他也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老天,这个男人真是冷静得出奇!

    看着他宽宽的背脊,秀云不知是该为他的“宽宏大量”松口气,还是该为他的“冷情淡性”伤心。

    也许在这个男人心目中,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亲疏远近。共同生活多年的妻子也好,即将迎来的小妾也罢,不过是生养的工具,管她是生张熟李,美丑胖瘦,能生孩子就行。

    带着强烈的失落感,她不甘心地承认自己的所有“破坏”活动毫无意义,因为从他的反应可以断定他根本就不在意,反正有的是女人愿意成为他的妾。

    而今天,他不介意自己赶走仰慕他的女人,那么日后当他的“新人”赶走自己时,他也绝对不会关心。

    想到同寝三载的夫君对自己毫不在意,她的心实在无法轻松平静。

    两天后,啸月再次匆忙跑来找她,神情带了几分落寞。

    “啸月,怎么了?”

    “哥又在相亲。”

    “相亲,在哪里?”

    “后轩花厅,爹娘也在,那女人一直在讨好哥哥嗳,嫂子你要去哪儿?”

    “见新人!”她恨恨地说。

    虽然知道夫君纳妾是早晚的事,也有了任天由命的打算,可是他一再瞒着她偷偷摸摸的相亲还是让她觉得很受伤害,如今又听他竟敢让女人到家里来相亲,这让她如何忍受?

    “人都走了,见什么?”

    “走了?”秀云猛地站住。

    紧随她身后的啸月停不下脚步,一头撞在她身上,撞得她脚步不稳地往前跌去,幸好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抱住了她,否则她准跌得很难看。

    “啸月,你总是这样冒失!”

    秦啸阳的声音在秀云头顶响起,她猛地推开他,站直身子,生气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该在这里?”

    “你”他说的没错,秀云一时语塞。“她你们要住这里吗?”

    “谁?”他平静地问,俊挺的面上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喜怒。

    “你少装傻!”怒火在秀云眼中燃烧,她觉得自己才是个真傻瓜。

    “没有‘她’,眼下还没有。”秦啸阳说着投给妹妹责备的目光。

    他的语气和态度让秀云更加难受,她喃喃道:“难怪今天下人们看我的神色都怪怪的,吃午饭时也没见到爹娘,原来你们都有要紧事办。何必瞒着我?”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

    秦啸阳拦住她。“你要去哪里?”

    “去跟你爹娘说句话。”她的眼睛不看着他。

    “你想干嘛?”

    想干嘛?她想对他吼叫!想痛快地哭!可是她能吗?不能!因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她肚子不争气,无法给秦家子嗣造成的,那么她还能干嘛?离开行不行?!

    对,离开!

    她抬起头对拦住她的夫君坚决地说:“休妻吧,让我回娘家去。”

    “休妻?”秦啸阳眉峰一扬,显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提议。

    秦啸月则惊呼出声。“哥哥,不可以休嫂子!”

    “我为什么要休妻?”仅仅眨眼间,秦啸阳的面色恢复平淡。

    “我说过绝对不与人分享夫君!”

    秦啸阳不耐地说:“别胡闹,秦家从未有过休妻的子孙。”

    “那就从你开始吧!”秀云说着转身就走。

    秦啸阳快步追上拉住她。“想都别想,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秀云挣不脱他的手,只好由他拉着回房,但她心里的主意已定。

    这段时间的折腾她已经受够了,她不想再跟他这样耗下去。如果时时都得把神经绷得紧紧的,眼睛擦得亮亮的,耳朵竖得直直的,像条随时准备出击的猎狗般盯着他可能出现的相亲对象,那她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秦家家规,凡男满十岁,女满八岁,每日都得准时起床一起用早餐。制定这条家规的祖先希望藉助这段时间,联络家人间彼此的感情,也通报各自当日的主要活动和事情。

    思虑几日后,秀云知道秦啸阳是不会让她走,也不会改变纳妾主意的,于是她决定今日要向公婆言明一切,结束这种惶惶不安的生活。

    早饭后,秦家人还在餐桌边未散,秦夫人看着郁郁寡欢的秀云关切地问:“秀云,看你这几天胃口不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秀云微笑回应。可是她知道自己一点都不好,光是想到自己无望的婚姻和即将纳妾的夫君,再想想自己不得不做出的决定,她浑身就提不起一丁点劲儿。

    “你得多吃点,女人胖点好。”婆婆继续和蔼地说。

    婆婆的话让秀云想起啸月提过,四姑让夫君纳胖女人为妾,说那样的女人才会生养,而她见过的刘姑娘和云绣庄三小姐都是很丰满的女人,不由有点自怜。

    秦夫人看着她日渐憔悴的容貌,知道是纳妾的事让她烦恼,便劝解道:“秀云啊,做女人要想得开,有心事就跟婆婆说说,不要闷坏了身子。”

    “婆婆说的是。”她马上接口道:“秀云正有事想向爹娘禀报。”

    听她语气异样,秦老爷放下手中的茶碗。“一家人,有话就说吧。”

    “嫂子”啸月听到她的话,马上拽住了她的衣袖。

    秀云轻轻拨开她的手,无视闻言即警觉地注视着她的秦啸阳,起身走到公婆身前,跪下磕了个头。“请求公婆做主休了秀云,让秀云回娘家去,也让秦府今后能正大光明地另聘新人。”

    “你想要啸阳休妻?”秦老爷和夫人惊讶地看着她。

    “不可能。”秦啸阳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是秀云不理他,依然跪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张已经签字画押的文书,放到公婆面前的桌子上,态度坚决地说:“如果相公不允,那么秀云只好休夫。这里是秀云拟写的休书,请公婆过目留存。”

    “休夫?!”秦老爷惊呼,秦夫人几乎晕倒。

    秦啸阳冷冷地笑道:“荒唐,天下何曾听过女人休夫?!”说着他伸手想将爹娘身前的休书抓过来。

    但秀云的动作比他还快,先将那张薄薄的纸抢到了手里,对他说:“夫君若想要,等秀云宣读完后自会给你。”

    她又转头对公婆说:“秀云放肆,实出无奈,还请公婆见谅。”

    说完,她依然跪在地上,展开手中的纸,念道:“泉州府德化陆氏之女陆秀云,嫁予泉州秦公啸阳,三年未出,婆家慈悲,大度不弃,秀云永感五内。然鸠占鹊巢,无所作为,且秀云善妒,心胸狭隘,难容侧室同厦,‘七出’中既占两出,实属可诛。今为全节志,求夫休妻,若夫不允,则自休夫独去。从今往后,与秦氏再无瓜葛,特立此字为据。立据人:陆秀云。”

    念完后,她对公婆叩首以示谢罪,再转身向面色阴沉的秦啸阳磕了个头。

    “你胡闹!”秦啸阳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愤怒取代,他夺过秀云手中的纸捏作一团攥在手心。

    秀云不睬他,起身对满脸是泪的小泵啸月弯腰行了个礼,转身往门口走去。

    “你就这样走了吗?”秦啸阳问,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一种陌生的感觉掠过他的心头,可是他来不及去捕捉。

    “我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丰润居’的马车正等在门外。”

    “站住!”秦啸阳一步跨过去抓住她。“你真要让我在天下人面前丢脸吗?”

    秀云不看他,低头说:“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见两人各不相让,秦夫人对儿子说:“啸阳,让秀云回娘家去住一阵也好。”

    秦老爷也不无威严地对她说:“秀云,你终归是秦家儿媳,回娘家去住几天散散心,我秦府有的是马车,就不要叨扰丰润居了,啸阳会送你回去。”

    “不用了”

    “就这样,回去住几日,到时啸阳再去接你。”秦老爷的口气不容置疑。

    为了顺利成行,秀云只好让步。“秀云谢过爹娘!”

    说完她毅然走出了门。

    然而,等秦府马车备好,秦啸阳回房喊她时,发现此地早已人去楼空。

    他四处转了一圈,也未能找到她,知道她已经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失去她芳踪的院落,秦啸阳既无喜,也无悲,却有浓浓的失落感。

    毕竟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他被人一个女人公然抛弃了!

    而就在他痛感自尊心受创时,秦老爷命令他:“啸阳,不要像尊菩萨似地杵在那里,赶紧去追,否则对你岳丈家就太失礼了!”

    “失礼就失礼!”秦啸阳赌气道:“是她自己要走的,我为什么要去求她?!”

    说完,不管爹娘如何劝说,便甩头忙他自己的事去了。

    “这孩子怎么这样”秦老爷欲喊住他,但被夫人拦住。

    “算了,老爷,秀云离开几天也好,赶紧把啸阳纳妾的事办了吧,现在见了亲家能说什么?说秀云不生养,那是不是在怪人家?说不纳妾?那秦家香火怎么办?亲家家风厚道,能明白我们的难处。”秦夫人眼下最关心的还是秦家的香火问题。

    夫人的话说中了要害,秦老爷深叹:“唉,日后定要去德化谢罪!”

    德化乃著名瓷都,名匠云集,古窑遍地,而其中又以陆氏瓷器声名最盛。陆窑白瓷,通体透明,宛似象牙,是天下人求而难得的精品。

    陆氏陶瓷从唐宋起,手艺已传数十代,历代执掌者均为才华出众,文韬武略之人,如今的当家陆瑞文是永乐十九年进士,曾任吏部稽勋员外郎、吏政司副史等职。为官二十余年,因父病笔而辞官返归守丧并继承父业。其家风淳厚,虽是生意人,但与人交往,不唯利是图,豁达大度,又多行善恩泽乡里,故深得乡里敬重。

    陆氏夫妇共育有三子一女,长子陆秀峰同样是进士出身,眼下在京城担任都督同知,次子陆秀泉成年后,因父兄均在朝为官无暇分身照顾家业,而被祖父指定接管陆氏在广州的生意,从此常驻广州。

    排行第三的陆秀云是陆瑞文唯一的女儿,十七岁时婚配秦家,家中现只有尚未成年的幼子陆秀廷。

    陆氏大宅与泉州秦府的官式大厝有所不同,这是当年陆瑞文做吏部稽勋员外郎时建盖的新宅,故被人们称为“员外第”整座建筑十分气派,结构严密。其中心为一个习武场似的庭院,院前是座两层楼房的主建筑,左右两侧为护厝,以水廊相连,越过庭院有一道镂花木门,入内便是内院。这里是陆氏家人的居住地,左右各有一院,分别住着陆瑞文夫妇和幼子陆秀廷。

    晌午时分,一向平静的员外第突然热闹起来。

    原来是陆家出嫁多年的女儿秀云回家了!

    “姐,你这次回来真的不走了吗?”十三岁的弟弟秀廷兴奋地问她。

    “没错,姐不走了,以后要兄弟养着,行吗?”秀云逗他。回到久违的家,她压抑的心情畅快了许多。

    “行!当然行!”秀廷挺起胸脯。“我已经会做很多事了,爹爹说明年就让我上窑,学控火”

    正说得高兴,陆夫人的巴掌轻落在他头上。“行了,等你姐喘口气后再听你说。”

    在制坯坊忙碌的陆老爷也闻讯赶回来了,一看到女儿,就惊讶地问:“云儿,怎么瘦成这样了?”

    听到最疼爱自己的爹爹充满怜惜的话,秀云当即红了眼。

    见一向活泼开朗的女儿神色不对,陆老爷和陆夫人马上遣退所有人,就连缠着姐姐的秀廷也未能幸免,被“赶”了出去。

    听女儿说了此番独自回家的前因后果,一向温顺有礼的陆夫人对女儿的心情十分理解,当即不满地对夫君说:“老爷,他们怎可这样对待云儿?”

    待人总是谦和豪爽的陆瑞文同样生气。“他秦家目中无人,秦啸阳无情无义,如此打发人,我得到泉州找他们去!”

    “爹娘,别生气。”秀云急忙给爹爹倒茶,替娘捶背,劝慰道:“您二老可别生气,刚才女儿不是说了,不是他们把我打发了,是女儿我把他们打发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娘回头怨她。“那是你在胡闹!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女子自古出嫁从夫,你怎可做出休夫的荒唐事来?”

    “不许怨她!”陆老爷毫无异议地支持女儿。“既然让人嫌,就该回来。”

    爹娘的全心呵护让秀云心生愧疚,憋在心头多日的委屈一时难以抑制,不由落了泪。“爹、娘,是女儿没用,不会生孩子,让爹娘受累了。”

    陆夫人替她擦着泪。“傻孩子,哭什么?这不能怪你。再说平常想见都见不着,如今回来了,能日日见着,爹娘只会高兴,累什么?”

    “就是。”陆瑞文也轻斥道:“不许瞎想!爹娘本是儿女的靠山,有苦有难不找爹娘找谁去?在家安心住着,爹能养你一辈子!”

    爹娘的安抚让秀云更是百感交集,顿时哭得无止无歇。

    看着个性一向乐观坚强的女儿如此伤心,陆老爷夫妇知道她心里有太多的委屈,便由着她痛快地哭。

    哭够了,发泄透了,秀云吸着鼻子在娘怀里抽噎着说:“娘,早知我不会生孩子,就不该嫁人让婆家嫌”

    “胡说!是秦家无礼,你有何错?”陆瑞文阻止她自怜自艾。“有的女人嫁了十年八年才生养,那事可不少见,是你婆家太急了,爹娘会替你做主的。”

    陆夫人看着面显怒容的夫君和伤心的女儿,力持公道地说:“虽说秦家做得过分,可我们只能接受。秦家本来就人丁单薄,急着要孙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他们也不能这样对云儿!想当初是他秦家三书六聘,敲锣打鼓地将云儿娶去的,如今想这样没声没息地把云儿冷落在一边,不行!”陆瑞文不满地说。

    “夫君冷静。”见女儿受委屈,出身书香世家的陆夫人也很心痛,但仍耐心地劝导。“礼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云儿嫁过去三年不见有身,将心比己,如果是咱们的儿媳如此,你能不急吗?他秦家也是名门望族,秦啸阳是独子,岂能因我陆氏而断了后?更何况是云儿容不下偏房,执意要回,不能怪亲家无情。”

    听了夫人的劝解,陆瑞文面色微缓,但心中仍不舒坦。云儿是他最宝贝的女儿,如今看着她受了婆家的气,做爹的他如何能不心痛?

    可是夫人说的也对,出不了子嗣,确实是陆家理亏的地方,于是他只得忍气安慰女儿。“你娘说的也是,别再难过了,过几天要开新窑了,若有兴趣,就去帮阿海他们制坯吧,你不是最喜欢梅花杯吗?”

    “真的吗?”一听到梅花杯,秀云兴趣来了。“那我得亲自制坯上釉。”

    “行,只要你开心。”看到她不再伤心,陆老爷也高兴。

    “太好了,我现在就想去呢。”秀云暂时抛开了烦恼,开心地说。

    她也希望有事做,这样就可以把始终盘绕心头的秦啸阳完全忘掉。

    可是娘说她太瘦,脸色也不好,要她好好休息,硬是不让她去作坊,而她因两年没回过家,也觉得有很多话要跟娘说,弟弟秀廷也总缠在她身边问这问那,所以等她终于得到娘的允许到制坯坊去时,已经是五六天后的事了。

    然而她压根儿没想到,当她兴高彩烈地走进制坯坊时,那曾经亲切又熟悉的气味突然令她恶心难受,全身出汗。

    她马上跑出作坊,在院子外的大树下呕了起来。

    这可吓坏了随她来的秀廷,他惊慌地跑去找娘。

    等陆夫人赶来时,秀云正面色青白地靠在大树上。一见到娘,就哭丧着脸说:“娘,我真的生病了,闻不得那窑泥和白釉味!”

    看着她虚弱的样子,陆夫人十分担忧,赶紧差人去请郎中。

    结果郎中的诊断让所有人惊喜交加,原来秀云不是生病,而是有身了!

    “天哪,云儿,你可真是糊涂!怎么怀了孩子两个月都没察觉呢?”才送走郎中,陆夫人就惊喜地责怪女儿。

    “有身?两个月了?”秀云被这突兀的消息惊得不知所措,她仿佛是作梦似地摸着肚子。那里还是像以往那样平坦,并没有任何异样。

    “真的吗?我真的要当娘了吗?”好半天,她才醒来似的,急切地问爹娘。

    “当然是真的,你没听郎中说小宝宝已经有两个月大了吗?难怪你说已经好一阵子没胃口了,还经常想吐,那就是害喜啊,我的傻闺女!”

    “没错,是有好久了。”秀云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难以置信地想:这里面真的已经有个小生命了吗?一种神奇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噢,这一阵子,我真是被秦啸阳纳妾的事给气糊涂了,哪里想到自己身体的不适竟是怀孕了。”

    秀云说着开心地笑了。她好高兴自己是个正常的女人,也能怀孕,生孩子!这下,秦家该不会再嫌弃她,秦啸阳也不会再纳妾了吧?

    “云儿,如今这情形,你是不是该回泉州去了呢?”爹爹口气婉转地问她。毕竟出身道德世家,陆瑞文内心并不希望女儿辜负婆家。

    当初女儿是因为不能生孩子受到冷落才离开秦家,如今这个理由已不存在,他希望女儿趁早回去,让秦家打消纳妾的想法,也得到美满的姻缘。

    回去?秀云本能地摇摇头。“我、让我想想。”

    “先别忙。”心疼她的娘说:“现在云儿正需要调养身子,就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吧,等满了三个月,不再害喜了再回去。”

    可是秀云自己改变了主意。“算了,我还是回去吧。这毕竟是他们渴望多年的喜讯,也是导致我受委屈的原因,过去三年公婆对我不错,我不该瞒着他们。”

    陆瑞文赞赏地点点头。“云儿果真明白事理,爹明天就亲自送你回去!”

    “不要,爹爹不要去送女儿。”秀云马上反对。“当初是我不听劝,执意要独自回来的,现在也该独自回去。爹爹若去了,会让人以为我陆家仗势压人。”

    陆瑞文想想,女儿的话也对。“那也是,我要是跟去了,见了你公婆,他们自有一番尴尬。若你独自回去,你公婆也有面子。好吧,就让秀廷送你回去吧。”

    本想第二天就离开家的,可是陆夫人不放心,又多留了她两天。

    最后,怀着期待与兴奋的心情,秀云告别了爹娘,由弟弟陪着坐上家里专门为她布置的舒服马车,踏上了回泉州的路。

    跋车的是自幼看着秀云长大的康大叔,他是陆氏的老车把式,赶车稳,人也忠厚。

    因为天热,车上的门窗都敞开着,没挂帘。秀云看着四处的风景,心思全在离开十日的婆家。

    不知夫君怎样了?十天没见,他有没有一点想我?他为什么都不来看看我呢?泉州城到德化又不是很远,他连这个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罢回家时,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婆家,不去想他,可是自从知道怀孕后,她脑子里就时常窜出他的身影,想抛都抛不开。

    “如果他知道我怀孕了,会高兴吗?会好好跟我过日子,不再纳妾吗?”她在心里自问,随即又信心十足地自答:“是的,他会高兴,也不会再去纳妾。”

    她的这番信心并不是出自秦啸阳对她的情感,而是出自对他的了解。

    她知道秦啸阳是个情感淡漠的人,如果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孝顺父母,恐怕他根本就不会成亲。所以如果自己生了孩子,他还有什么理由去“自找麻烦”的纳妾呢?

    想想自己跟他过的那三年,好像他从来没有对什么人或事动过真感情,这个认知让她的心一沉。

    等孩子生下来后,他会不会有点改变?会不会疼爱这个孩子?会不会给这个流着他的血脉的孩子多一点感情?

    她多么希望他能改变,给孩子多一些关爱,也给自己多一些

    多一些什么呢?眼前是秦啸阳冷漠的俊颜,她轻轻摇头,否决了自己的希望。

    不,只要他能给孩子关爱就行了,我不能期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感情。

    她想着,心里充满了苦涩。

    她的苦就在于得不到夫君的爱,自己却对他付出了真心。

    苞他生活了三年,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从一而终”的妇德教育早已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地播了种、扎了根,无论他如何冷漠,她都不可能不在意他!

    如今有了孩子,这算是他给她的回报,她会守着孩子,陪着他安静地过一生。

    就在她心情起伏地设想着与夫君和孩子的未来时,车子已经驶进了泉州城。

    突然,她的眼角瞟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然那抹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但她相信自己不会认错。于是她急切地呼喊:“康大叔快停车!”

    车在路边停下了,她挪到车门边想下去。

    “姐,等一下!”秀廷急忙跳下车跑到她这边,放下脚踏板,再扶她下车。

    秀云对弟弟体贴的动作大加赞赏。“还是我弟弟好,瞧,多贴心!”

    秀廷扬起笑脸。“那是自然的,秀廷说过要照顾姐姐的。”

    秀云轻轻拍拍他的面颊。“好吧,你们就到那边墙角等我吧,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朝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走去。

    才转过街角,就看到那身影正探头探脑地往街对面的一间茶叶行里看。

    “啸月!”她走过去往那人肩上一拍。

    “哇,谁啊,想吓死我吗?!”正全神贯注往里窥探的秦啸月猛地跳起来,可看清拍她的人时,立即高兴地扑向来人。“嫂子,你可回来啦!”

    “是啊,我回来了。”秀云也高兴地回抱她,拉着她走到背街的巷子里,在一截石碑上坐下。“你在那儿探头探脑的干嘛?”

    一听她的话,啸月的脸顿时垮下了。“干嘛?不就是想破坏哥的相亲嘛。”

    “相亲?你哥还在相亲吗?”秀云觉得一阵心凉。

    “当然,从你走后,爹娘没一天不让哥跟那些女人应酬的。我快被烦死了!”

    秀云木然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啸月因急着将自己的最新消息与她分享,所以没注意到她的脸色。

    “嫂子,你早就该回来了。”她急匆匆地说:“你不在,我没法搞破坏,爹娘催得急,都已经给哥选定了新人,说这几日就要迎进府呢”

    “选定了?!谁?”秀云脑子里一片空白。

    “喏,就是茶行掌柜的侄女。”啸月朝刚才她探查的茶行方向努努嘴。“爹娘定了这女人,说进门前要哥自己来看看,我是尾随哥来的”

    “进门?不、不能,他不能这样”

    没等听完啸月的话,秀云已经觉得两眼昏花,头重脚轻了。

    他选了新人!他果真选了新人!

    感觉到自己的被遗弃,她的手下意识地搭在腹部,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失望和伤心,秀云掩面而泣,泪水从指缝里涌出,她全身抽搐,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嫂子你、你别哭,我们先回家吧。”从没见她哭过的啸月慌了手脚。过去再大的难处嫂子都不曾掉过泪,如今怎么才几日不见,嫂子竟变得如此脆弱?

    其实她又怎知,情绪不稳定本来就是女人怀孕时的正常反应。

    “嫂子,哥也是被爹娘逼的。”看着伤心痛哭的嫂子,啸月也想哭,可是她忍着,她得劝嫂子。“你走后,他们说话不再避讳,我也就听得多了。娘总怪哥哥不好好选人,可哥哥说那些女人没有一个像你,他不要,娘还骂他死心眼。”

    啸月的话并未能舒缓秀云心头的失望和悲伤。

    过了好半晌,她抹着泪道:“事已如此,我想没什么指望了我走了,你别跟人说我来过。”说着泪水又涌了出来,她忙将它拭去。

    啸月大惊。“嫂子要去哪里?你难道不跟我回家吗?”

    秀云摇摇头,忍着泪说:“本来我是想回去,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哥说,对你们大家说可是,如今新人都选好了,我还回去干嘛?”

    “嫂子!”听她这么说,啸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哭着说:“你回来,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搞破坏,不让哥哥接新人”

    “傻妹妹。”秀云取出帕子为她擦着眼泪,而自己又是满脸珠泪。“秦家是守信重诺的人家,定了的事何曾改变过?我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好歹嫂子去见见哥吧,哥心里有你啊!”啸月央求道,她知道哥哥心里头有嫂子,而嫂子一向对哥哥温顺,今天若让他们见了面,哥哥也许能将嫂子留下。

    可是,已经心灰意冷的秀云不再对秦啸阳抱有希望,也决定不告诉秦家自己怀孕的事。“别再说了,如果你哥心里有我,就不会十天了都没去看看我。以前是嫂子傻,现在是妹妹傻回去吧!”

    说完这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往停在远处等她的马车走去。

    “嫂子,回来!”啸月追赶她,可她不再回头,迳自上了马车调头离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啸月在心里伤心地喊:“嫂子,你生哥的气,怎么连我也不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