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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孩子只是发烧感冒,吃几贴药就好了,只没料到哭了好几日,总不见好,连牧瑾都要跟着操劳,香怡中间也来看过,只劝着:“你好歹为了肚子里的那个也不能这样。”

    哪个都是命,哪个都是牧瑾的孩子,牧瑾摇头:“我有分寸,只看着孩子难受,我也难受,放心不下。”

    郭络罗氏到自告奋勇:“......在家中有个小侄女,帮着也照顾过,福晋若觉得还可以,奴婢也可以帮着照顾小格格。”

    牧瑾看她抱孩子哄孩子样子知道假不了,就叫她跟着一起。

    弘晖回来总在牧瑾这,连郭络罗氏都凑到跟前时时能见上,苏尔氏越发不是滋味。

    十来天的功夫燕儿瘦了一大圈,哭起来都没声音,但所幸身上的病症除掉了,只牧瑾身子又不大舒服,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年氏的格格还是那样,一有风吹草动就生病,香怡垂头坐在年氏跟前做着针线,年氏仔细打量了几眼,乌黑的发髻上只带着一根碧玉的簪子,半旧的衣裳让她看起来越发朴素清澈,清亮的眸子里波澜不惊,爷到也算喜欢这一位,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半响才开口说话:“大奶奶到是本事大,孩子那么病了一场她都能给治好。”

    香怡抬起头:“只瞧着瘦弱的厉害,以后能不能养回来就不大好说了。”

    年氏想起胖嘟嘟的猫儿,嘴角噙着笑意:“自己生的养的那么好,庶出的就是带在身边也就养的那样,装也装不像的,以后可有的说了。”

    香怡淡笑了笑,何必再这种事情上一定要挣个高下,有这心思还不如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多用几分,那样二格格也不至于单薄成那样。

    才片刻隔壁的二格格就大哭了起来,年氏不大耐烦,朝着奶嬷嬷道:“怎么哄的?就让孩子哭成这样?”

    香怡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话要说,但到底没有开口。

    孩子哭原本就是不舒服,奶娘遭了训斥吓的又是喂奶又是哄着睡,半响才弄的大格格勉强安静了下来,等发现孩子不大对,也已经是第二天了。

    福晋看了看奶娘给二格格喂药,半响都灌不进去,她的脸上显出了哀色,吩咐丫头:“若爷无事就让过来吧。”年氏瘫坐在外间的榻上,等看到匆忙赶来的胤禛才大哭了起来:“爷!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是不是?她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好几人拉着年氏坐下,胤禛才在二格格跟前看了一眼,或者是出事的孩子已经很多了,或者是对这个孩子从出生就没有报什么希望,他并没有多少哀伤,只是大抵想到了旧时的事,或者又勾起了旧时的悲哀,他坐在椅子上半响都说不出话,一旁是年氏的哭声,像每一次孩子要走的时候一样,每一个女子都是这样,这世上谁活着都不容易。

    二格格被妆奁的时候,年氏哭的死去活来几乎晕倒在地上,她忘了她的柔弱,忘了她的修养,只知道她的孩子没了,福晋看的不大忍心让香怡将年氏扶起来。

    香怡似乎是跟年氏轻语了一句,似乎又并没有,片刻之后的年氏发了疯的朝安居院跑去:“都怪她!都怪她!”

    牧瑾坐在窗前,乖巧的猫儿坐在炕上正跟丫头们玩,有丫头进来道:“奶奶您快避一避吧,年侧福晋朝这边跑过来了,只怕是不好!”

    年氏这是迁怒了么?

    年氏的哭声已经传进了院子,后头跟着的仆妇谁都不敢太过拉扯,因为此刻的年氏是弱者,她可以发泄,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

    隔壁还在照看孩子的郭络罗氏大抵听见了,她快步走了出来站在牧瑾身后:“您进屋吧,我在外头,若年侧福晋要打要骂,奴婢受着。”

    不论真心假意,这个郭络罗氏确实会做事。年氏未必有胆子明着将她如何,只怕的是这府中会有人浑水摸鱼朝她下手,她搬了椅子坐在台阶上,前面站了一排丫头仆妇,夏青站在最前头挽起袖子道:“今儿谁也不能伤着咱们奶奶!”

    随着年氏进来,后头还涌进来了一大群丫头仆妇,或拉或扯乱的很,年氏只朝着牧瑾过来,前头夏青一挡:“今儿奴婢把话放这了,大奶奶有身孕,要是敢跟着往前头撞的,那都是蓄意要谋害大奶奶的!你们可都想清楚了!”

    年氏冷笑了一声:“要不是你们这边,我的孩子也不会染上病,要你的二格格给我的孩子偿命!若不然我便是一头撞死在这谁也别想把我拉走!”

    她说着抬手就朝着夏青而去,夏青可不是吃素的,往边上一躲:“您要打奴婢,那可就打量错了,奴婢虽是奴婢却是大奶奶的奴婢,别人偶读动不得奴婢!”

    年氏冷笑:“先收拾了你这个大胆的奴才在说!”她朝后面道:“把这个丫头给我捆起来!”

    仆妇们忽的一拥而上,朝着夏青而去,有些人果真明里暗里朝着牧瑾过去,牧瑾微皱了皱眉,忽的喊痛:“谁撞的我好痛啊!”

    身旁的访蔓跟着就哭了起来:“奶奶!奶奶!你是哪不舒服?来人!快点!奶奶动胎气了!”

    郭络罗氏算是瞧出了门道,只还跟着丫头当着,挨了好几下。

    幸好福晋赶了过来,强壮的仆妇们将院子里的人很开分开,台阶上半躺着的牧瑾被送进了屋子,年氏散乱着头发坐在地上。

    福晋看了一眼年氏:“闹够了么?闹的牧瑾也动了胎气,或者有什么不好你就安心了?难道也不想想怎么跟爷说这事?”

    年氏抬眸看了一眼福晋,福晋已经朝屋子走去:“将年侧福晋送回屋子,没事不要让出来走动!”

    让年氏闹这一场何尝不是福晋故意放纵的结果,她就是要这个原本还柔弱可以让爷同情的女子,闹掉别人对她的同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变的可憎了起来,但她并不希望牧瑾真有事。

    屋子里的牧瑾躺在床上,丫头们围在一旁,见福晋进来忙都行礼,福晋半响摸不来牧瑾的情形,访蔓在旁压低声音:“您不用担心.......”

    四福晋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甚至隐隐有些笑意,她就知道牧瑾吃不了亏,但脸上的担忧却越发浓了:“这可怎么办?太医怎么还不来?!”

    这愤怒不安的声音屋子外头隐隐约约都能听见。

    董鄂氏还总是头晕,但好歹比之前强了,马嬷嬷看着她喝了几口汤,有心要逗她高兴:“您可不知道,年侧福晋非说孩子没了是大奶奶的原因,自己就跑去了安居院闹事,大奶奶动了胎气了!听说福晋着急的不行,这会都还在里面!”

    董鄂氏的眼果真亮了几分,连汤都多喝了几口:“真没了才好!”

    马嬷嬷顾不得她说了什么话,只高兴她能多吃几口,乘着董鄂氏舒服忙又让多喝,只没想到多喝了几口又吐了出来,弘时在外头听见,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竟流露出一丝担忧........

    家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胤禛和弘晖父子的耳朵里,父亲的侧室闹的儿子的正室动了胎气,这话说不出来,胤禛顿了半响才道:“回去看看牧瑾。”

    弘晖僵硬的应了是。

    胤禛回了屋子,四福晋也刚从牧瑾那回来,胤禛询问:“没事吧?”

    四福晋垂着眼,勉强道:“总还要养养看。”

    胤禛坐在椅子上叹气,半响道:“是年氏糊涂,爷会好好说她的。”

    四福晋摆了摆手:“她没了孩子也不容易,爷就别为难她了,若说的重了,年妹妹心里存了事,只怕也不好。”

    儿媳妇都被气的动了胎气了,这会还是要向着年氏说话,不论是体贴也好勉强也好,胤禛第一次觉得有些过了,他宠的年氏有些过了。

    年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香怡立在一旁轻劝:“好歹吃一些吧,难道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胤禛从外头走了进来,柔弱的年氏苍白着一张脸,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倔强可怜的楚楚动人,可胤禛第一次觉得瞧着不顺眼,他在床前坐下,默了片刻:“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年氏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连您也这样说!连您也这样说!”

    胤禛起了身:“大奶奶还怀着身孕,你要闹的她没了孩子跟你一样你就觉得舒服了?”

    “我没有想闹的她没了孩子!”

    胤禛冷笑:“没有?你不是明只她有身孕才过去闹的?爷往常是太宠你了!”

    年氏光着脚从床上下来:“你说这么诛心的话?你说了什么事都宠着我,什么都依着我,现在不过是儿媳妇动了胎气就不行了?我何曾怎么样她了?”

    香怡和丫头们都退到了门外,屋子里隐约还能听见胤禛的声音:“可我不止你一个人的爷,我还有别的妻儿,他们并没有过错........”

    后来的话都不大听的清楚,香怡想,原来年氏真的很受宠,受宠到了一种外人不能想象的地步,只这一次好似真的是栽倒了,王爷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