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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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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人的惊呼声中,原本整齐的队列出现了缺口,成祥飞快往前奔去,脚下生风,眼中所见,只有那顶往前而行的轿子。

    很快地,侍卫们反应过来!因为上回的“意外”,对于小庄的安危,不管是皇家还是解家,都是十万分上心,这护卫的队伍之中,有解家的护卫,也有皇廷侍卫,包括重新布置的暗卫,个个儿都是精锐。

    起初的惊慌过后,侍卫们如潮涌般拦了过来。

    成祥被阻住,却无心恋战,三拳两脚将迎上来的人打飞,望着前头,叫道:“小庄!”

    成祥想要快点击退拦在面前的这些闲杂人等,怎奈人却越来越多,且个个非同等闲,跟永平侯的那些护卫不可同日而语。

    成祥本来不以为意,渐渐地竟颇感到压力,举手投足间,束手束脚,渐渐地竟无法再往前一步,光是应付这些高手侍卫就已经应接不暇!

    然而毕竟心乱,又惦念着轿子里的人,未免分了神,一名暗卫跃起身来,回旋一脚,正中成祥胸口,成祥后退几步,击退两个扑过来擒拿自己的侍卫,刚要再往前冲,脖子上忽地一凉!已经有两把刀架了上来!

    “别动!”旁边一人喝道,“不然格杀勿论!”

    成祥试着挣了一下,颈间微微刺痛,竟流了血,成祥浑然不管,只昂首往前看,复又吼道:“小庄!”

    正在此刻,却听有个声音道:“何事?”

    这声音温和清朗,听来十分悦耳。成祥回过头去,便对上一张十分惊艳的面孔。

    与此同时,两边儿的侍卫们行礼道:“少卿大人!……捉到一名刺客!”

    “刺客?”解廷毓人在马上,居高临下,目光一转落在成祥的脸上,望着他十分俊朗出色的五官,以及那双眸之中若隐若现难以驯服的野性……解廷毓微微一怔。

    成祥打量着解廷毓,也为这男子的长相惊了一惊,本来温风至已经算是美男子一名,在乐水县是头一号儿俊美的,故而成祥一直唤他“小白脸”,但是现在面前的这人……

    给成祥的第一感觉就是:惊艳。

    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鼻若悬胆,眉若远山……两鬓刀裁似的,身板儿也周正,骑在马上,一身淡蓝色的袍服,显得其人温润如玉,飘然出尘,一看就系出名门,气度神采皆令人赞服。

    连成祥这般从来都不服人的,也觉得这男子英俊的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只可惜一点,虽然他完美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成祥看着他,却觉得心底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

    成祥向来不是个气量狭窄的性子,所以当然不会是因为解廷毓生得比自个儿好看才会有这种感觉。

    正在两个人马上马下互相打量的时候,猛子跟安宁侯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奔往此处,却被侍卫们拦住,喝道:“站住,什么人!”

    解廷毓回头,扫过安宁侯身畔的猛子,看向安宁侯:“甘小侯爷?”

    安宁侯见他认得自己,大大地松了口气,忙行礼:“少卿大人,那……那是小侯的朋友,他……之前喝醉了酒,一时看错了人,冲撞了贵府的人马,实在是过意不去,小侯求少卿大人网开一面,恕我等这次。”

    解廷毓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甘小侯爷客气了,若是贵友一场误会的话,自然无碍。”

    解廷毓说罢,便又回看成祥:“这位仁兄,不知何故追赶我府车驾?”

    成祥对上他那双令万千少女迷醉的眼睛,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却越发重了,隐隐觉得这人温和是温和了,但这温和底下,仿佛藏着极冷极尖锐的锋芒,刺得人难受。

    成祥看看在旁边提心吊胆的猛子跟安宁侯,又看看那依旧有条不紊往前而行的队列,轿子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而他被两把刀跟无数侍卫围在中央,性命攸关。

    仿佛自从他进了这龙都之后,就一直都处在风波之中,莫非这龙都跟他不对脾气?

    成祥忽地笑了,他一扬头,不回答,反而满不在乎地笑说:“这位大人,你就是传说中的丞相公子啊?”

    解廷毓见成祥忽然态度轻佻,他却仍是波澜不惊,道:“不错,正是我……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追赶我家车驾?”

    旁人看来,不由肃然起敬,被那般无礼相对,解廷毓居然纹丝恼怒之意都无,反而依旧温和相待。

    成祥望着这皇都第一的公子,依旧是笑:“那……那轿子里的,是你娘子?”

    “大胆!”方才就想发作的侍卫按捺不住,厉喝一声,“竟敢对懿公主无礼!”

    “哦,对……是懿公主……”成祥点头,仿佛在思忖什么。

    几个侍卫齐齐皱眉,拿刀横着他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刀锋往旁边撤了撤,因方才成祥乱动,割破了皮肤,血已经浸湿了衣领。

    解廷毓眼底里更多了一点什么东西,他微微俯身,缓缓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成祥嘿地笑道:“也没什么……我是外地人,经过的时候,听人家说丞相的公子生得好……所以我就想出来看看……这一见,果真是……好看!不过要是我能再看看懿公主长得什么样儿,跟您配不配,那就更好了……”

    “住口!”旁边的侍卫们听了这般口没遮拦的话,横眉怒目,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奈何解廷毓还在问话。

    解廷毓从头听到尾:“原来是这样……你果真是有些喝醉了。”

    成祥却仍嬉皮笑脸地:“那您到底答应不答应啊?”

    侍卫们都倒吸一口冷气,觉得此人实在找死。

    解廷毓却思考了会儿,又问道:“我方才隐约听到,你一边儿追赶一边儿叫什么……小……‘庄’?”

    成祥脸颊上两个酒窝十分喜气地跃动:“啊?啊……对了……是我方才看着那轿子后有个姑娘……很像我们村儿一个叫小黄的……”

    侍卫们听两人一问一答至此,有人不由露出笑容。

    解廷毓却依旧面色淡然,他望着成祥,目光移动,看着那白领子上濡湿的一片血红,才淡淡一笑,道:“既然你是甘小侯爷的朋友,那今日的事……便到此为止吧,各位不用跟他计较了。”

    侍卫们听了,半是诧异,也半是信服,都被解廷毓的“宽容大度”折服。

    侍卫们缓缓松开成祥,那边儿才也放行了安宁侯跟猛子,两人飞过来,猛子叫道:“哥哥你流血了!”

    成祥摆手:“没事儿。”

    安宁侯忙对解廷毓道:“少卿大人,多谢!”急急忙忙地掏出帕子,给成祥止血。

    解廷毓看着三人情形,猛子跟安宁侯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成祥身上,但成祥的目光,却总在他身上,就好像要从自个儿身上看出点儿什么般……

    解廷毓琢磨地看着那双野性难驯似的眸子,最终仍留下一个意义莫名的笑容,调转马头。

    马儿得得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解廷毓握着缰绳,自马上回过头来,道:“是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眼皮儿一抬,复看成祥。

    成祥正也盯着他看,见他忽然停下回眸,四目相对,成祥嘴角一挑,便回答道:“成祥。……遇难成祥的成祥。”

    解廷毓扬了扬眉:“遇难成祥……嗯,不错……不错。”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成祥数眼,终于又打马而去。

    安宁侯跟猛子一左一右,紧紧握着成祥手臂,似乎生怕一松手他就仍追了上去。

    猛子道:“祥哥,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命啦!这里的官兵跟咱们那的可不一样,他们说杀人就杀人呀!你看你……”望着成祥脖子上的伤,十分心疼。

    安宁侯却知道成祥因何如此……只是仍不敢说破。

    成祥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凝视解廷毓离开。

    一直到后面的士兵们也经过,原本在路边儿看热闹的百姓们便围上来,有人说成祥大胆,命大,有人夸解公子果然气度高雅……

    成祥耳边一阵闹哄哄地传来,眼前却只是风吹起轿帘,透出里头那人隐约的侧脸……他看错了吗?会是因为太想小庄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成祥素来聒噪,一沉默下来,便叫人不安。

    猛子训斥了几句,发现不对,便试探着叫:“祥哥?”

    安宁侯也问道:“成大哥,你还好吗?”

    成祥低头,看看两人,最后望着安宁侯,道:“少锋,看样子,我得在你家里多住两天啦。”

    安宁侯心头一震,且惊且喜,无法形容,惊是因为他隐隐猜到成祥或许发觉了什么,所以才想留下,但既然如此……一来温风至那边有些难以交代,二来,若真的给成祥发现了那……是不是还会出大事?

    可安宁侯虽然担忧,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成祥留下,之前也正因为他要离开而闷闷不乐,当下脱口说道:“我当然是欢迎之至!”

    猛子却仍在雾里云中,诧异地问:“祥哥,咱们不去岭南了吗?怎么了这是?叫我看,我宁肯去岭南也不要留在这儿了,这龙都太凶险了,我有点不太适应……”

    成祥置若罔闻。

    之前解夫人去宫里请求小庄回府,被太后婉拒,后一日,解丞相在御书房中,亲自又对刘泰堂提及了此事。

    皇帝态度淡淡地,只以“身体并未康健”为由,暂时应付。

    刘泰堂想给小庄尽量多的时间,让她好好想想该何去何从。虽然他心中已差不多猜到了小庄会如何选择。

    或许,他并不是在给小庄拖时间,而是在给他自己……

    是夜,皇帝从御书房回宫,宝峰便问要去哪宫歇息,皇帝想了想,望着太后殿的方向,问道:“这会儿太后会不会睡了?”

    太后素来很懂养生之道,入夜后早早便会入睡。

    皇帝自然是很清楚此点。

    宝峰明白起意,便道:“必然是睡了,不过……懿公主应该还没睡下,皇上若是想闲聊,不如去找懿公主说说话?”

    皇帝便欣然一笑:“你说的很是,朕怎么没想到呢。”

    宝峰低头而笑,皇帝怎么没想到?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别人的声音来代替他说出来,这样也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探人而已。

    没有叫更多人跟着,只带着宝峰跟两个小太监,十分低调地到了小庄的寝殿。

    门果真还没关,小太监先入内,不叫里头伺/候的宫女们惊动,后面宝峰才陪着皇帝进门。

    一直到了内殿,宝峰也很知情地悄然住了脚,皇帝自己便往内走去。

    小庄果然还没有睡,刘泰堂刚进门,就看到她坐在床边,微微侧身,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但虽然不知看的什么,却知道她看的很是入神,因为一直到刘泰堂到了她的跟前,小庄还没有察觉。

    刘泰堂怕惊吓到她,便有意站住脚,发出很轻微的一声“咳”。

    饶是如此,小庄却猛地一震!整个人都像是要弹起来一般,同时手上紧紧一握,把不知什么东西压到了裙角下去。

    刘泰堂本没在意她在看什么,见状,却有些诧异,扫了一眼,依稀看到仿佛是个玉物件儿,因为只看到指甲大小的一块儿角,因此也不知究竟是什么。

    小庄回过头来看他,脸色苍白。

    刘泰堂本要问她在做什么,对上她有些惊慌的眼眸,却反而怜惜道:“朕吓着你了?”

    小庄极快地镇定下来:“阿泰哥哥,你怎么……这时侯来了?也没有人通报?”小庄左右打量,想找个宫女。

    刘泰堂自个儿拉了张凳子,便在旁边坐了,笑道:“行了,别看了,我本来就是不想她们吵到你,没想到你这般粗心,朕从门口一直走到这儿,你竟半点儿也没发觉……不想吓着你,却还是吓着了?”

    小庄的神情稍微有些缓和,低头道:“没有……无碍的,我……我刚刚是……有些犯困了,就没留意别的……”

    刘泰堂想到那一闪而过的玉件儿,她明明是在看什么东西,怎说是犯困?小庄似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安地抓了抓裙角。

    刘泰堂一刻沉默,小庄忽然道:“其实,阿泰哥哥来的正好……”

    刘泰堂问道:“怎么说?”

    小庄抬头,微微一笑:“其实,我刚才在想……我……或许要回府去了。”

    刘泰堂愣住,却也即刻明白了:恐怕她方才看的,是解廷毓之物,睹物思人,故而……一瞬,皇帝的心有点儿冷意泛起。

    “你……决定了?”刘泰堂望着小庄。

    小庄咬了咬唇:“是……我、也问过太后的意思了……”

    殿内复又寂静下来,甚至能听到外头秋虫在叫,一声声地,带着焦急。

    刘泰堂道:“你……大概不必顾忌别人的意思,锦懿,朕只问你的意思。”

    小庄转开头:“阿泰哥哥……”

    刘泰堂起身,往旁边走开两步,秋虫的叫声越发急促,一如他的心跳,索性回头,一字一句道:“锦懿!当初让你嫁出去,朕后悔至今……此番如果你……”

    “阿泰哥哥!”小庄不等皇帝说完,便出声打断,“请你……别说这些。”

    刘泰堂凝视她,不再避忌:“锦懿,你难道……已经不喜欢朕了?”

    小庄脑中昏了昏,刘泰堂却已走到她的身边,锦懿感觉他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不由心头紧张,小声道:“我、只是皇上的妹妹而已,所以我才叫你阿泰哥哥……不管、不管是我嫁人了亦或者没有……我始终都只是……你的妹妹,不可能是别的。”

    刘泰堂问道:“你为何不回答我?你现在……已经不喜欢朕了吗?”

    刘泰堂上前一步,他近在眼前,小庄退无可退,艰难地转开头去,道:“我对皇上,从来都只是兄妹之……”

    “胡说!”刘泰堂忽然大怒,“你胡说!朕不信!”他盛怒之下,竟握住小庄的肩头,心中像是有什么在咆哮一般,难以自禁。

    皇帝低头,便吻向那蔷薇色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