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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仲!
众人惊错。
锦弦、影无尘愕然睁大眼睛。
桑成风眸光微敛。
蔚景无措地反手将凌澜的手抓住。
手抖、身抖,一颗心也在抖。
听不懂。
乱。
好乱。
完全听不懂。
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将她裹得死紧,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手足一片冰凉。
凌澜将她的冰冷的小手完完全全包裹住,皱眉看向场下。
场下蔚向天,哦,不,严仲,依旧在无畏地冷笑着。
“你不要含血喷人!你凭什么说我是严仲?凭什么?我是蔚向天!”
是,他们没有凭据。
因为他换脸了。
不是易容,不是戴面具。
是整个将脸换了。
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众人都被这一波一波的惊天消息震懵了,完全不知道该相信谁的。
锦弦眸色深深,静观着场上变化。
影无尘面薄如纸,心中早已滋味不明。
严仲依旧灼灼逼视着康叔,一副心中无鬼、无惧无怕的样子。
“你们谋朝篡位,还编出如此荒谬的故事给我安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你们以为在坐的所有人都是三岁孩童吗?严仲?换脸?顶替?亏你们想得出,你们”
“不就是要证据吗?本宫有!”
就在严仲还在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地指责康叔的时候,桑成风缓缓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并将他的话打断。
声音朗朗、清润如风。
一句话,让严仲的声音戛然而止,也让现场瞬间四寂。
所有人都朝桑成风看了过来,包括帝王凌澜。
桑成风却只看着严仲一人。
“本宫不明白,真相已经如此昭然若揭,你为何还要死鸭子嘴硬?”
严仲脸色一白,桑成风的声音继续。
“还记得当年那位给你换脸的云漠神医吗?”
严仲身子微微一晃,没有吭声,眸色深深盯着桑成风。
桑成风勾唇一笑:“非常不好意思,那位神医不巧正是本宫的师傅。听说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他,师傅给你换脸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普通人,后来听说你登基做了皇帝,深知大事不妙,赶紧换了一个山头。师傅他有个习惯,所有在他手上换脸的人,原本的那张脸皮,都保存了下来,你要不要看看二十年前你长成什么样子。”
严仲瞳孔一敛,众人一阵倒抽气声。
桑成风垂眸,抬手优雅地拂了拂华袍袖襟的褶皱,眼梢轻挑,再次朝严仲看过去。
“师傅年纪大了,本宫安排他在京师的客栈里休息,需要将他请过来给你作证吗?严仲!”
这句话桑成风是笑着说的,可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却是笑容一敛,咬牙沉声。
重重两字落下,就像是有重锤敲打过心头,严仲身子再次一晃。
桑成风面色冷峻,风眸中腾起寒霜,“这也是你为何要利用蔚卿之死,制造事端,攻打云漠的原因吧?因为二十年前,‘换脸’一术,还是秘术,只有我云漠才有,云漠也只有我师傅才会,世人根本不知道这种东西,所以你也高枕无忧。后来,本宫学会了此术,并利用太子的身份将此术推广、发扬光大,你做贼心虚,你急了,你要让云漠这个唯一会这门技术的国家从此消失,本宫说的对吗?”
严仲脚下一软,差点栽倒下去,所幸边上的影无尘眼疾手快将其扶住。
“你你你血口喷人!”
严仲伸手指着桑成风,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已经怒了,跟刚才理直气壮、无畏无惧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桑成风却也不以为意,无辜道:“看来,还是得让我师傅出马了,他给你换的脸,他自是有他的办法让你现形。”
严仲满脸满眼的慌乱终是再也掩饰不住,桑成风转身吩咐边上的叶炫:“得麻烦叶公子跑一趟”
“够了!”
桑成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冷喝打断。
是锦弦。
“过去的都过去了,争这些是是非非还有什么意义?凌澜,实话跟你说吧,此时此刻,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你的皇宫。听说皇宫的禁卫都随行到这里来了吧?只要我发出信号,他们就会不费吹灰之力地占领你的皇宫,而且,现在冬神宫的外面也都是我们的人,你还是识相一点,主动交出皇位吧!”
众人大骇。
这是要反了吗?
凌澜低低笑。
终于沉不住了。
“终于不用再打着各种幌子、借用各种名义、颠倒黑白、捏造事实了是吗?朕早就说过,想要皇位,直说嘛,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直说你会给吗?”
“不会!”凌澜斩钉截铁。
“那不就是了,”锦弦冷笑,“不管你给不给,今日我们是要定了。”
前面兜了那么多圈子,他的耐心早已磨光殆尽。
本来还想着夺天下的同时,能师出有名、收获民心。
既然没有得逞,就也无所谓了。
反正他曾经用铁血政策夺过一次江山,也不在乎再来第二次。
“要定?”凌澜唇角一勾,轻轻笑开,“那就要看你们的能耐了。”
“你就不怕皇宫失守?我说过了,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皇宫。”
“包围好啊,朕就怕你们的人不去呢,影君傲带着啸影山庄的人等在皇宫里,就为了瓮中捉鳖,你们这些鳖不去,他们岂不是白等了?”
凌澜缓缓说完,锦弦脸色一变。
边上的影无尘跟严仲亦是吃惊不小。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帝王凌澜为了此次出行的安全跟排场,不仅宫人跟太监基本上都倾巢而出,禁卫也没有留下几个在宫里,全部随行带着。
所以,他们觉得防备如此薄弱的皇宫可以是个突破口,他们人来冬神宫,拖住凌澜一行,而兵力则前往皇宫,将其占据。
所谓夺宫夺宫,不就是夺取皇宫吗?
占领皇宫等于成功了一半。
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早有防备。
难怪这么久了,还没有收到消息,指不定他们的人早已被啸影山庄的人控制,影君傲岂是善类?
这般一想,三人皆是大惊。
互相看了看,又都扭头看向门外。
似乎没有看到他们的人。
于是,他们彻底慌了。
是不是这边他们的人也已经被控制了?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情况不妙。
锦弦眼梢一掠,快速掠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湘潭”。
“湘潭”无动于衷。
锦弦微微疑惑。
前方帝王的声音优雅流泻:“请问是在找铃铛吗?”
锦弦一震,帝王唇角一勾,“忘了告诉你了,此刻她在天牢呢。”
锦弦再一次变了脸色。
“要不,你们去天牢找她?”略带揶揄的话音落下,凌澜蓦地声音一沉:“来人,将这三个犯上作乱的贼人给朕抓起来!”
三人一惊,还未及反应,禁卫们就手持兵器蜂拥而至。
严仲瞳孔一敛,瞟了一眼坐在前方早已神情恍惚的蔚景,眉心一拧,转眸看向边上的凌澜,大声道:“难道皇上就不想知道蔚向天的下落了吗?”
凌澜眼波一动。
蔚景徐徐抬眸。
影无尘垂目摇头。
众人都看向严仲。
终于亲口承认自己不是蔚向天了是吗?
凌澜扬手,禁卫们便停了下来。
原本喧嚣的场面一下子变得静谧。
凌澜凤眸微眯,远远地凝向严仲。
严仲唇角冷冷一勾,“放我跟无尘离开,我便告诉你!”
边上的锦弦一震,愕然看向他。
三人一伙,他竟然只说他跟影无尘。
就算曾经是死敌,此刻却是盟友不是吗?
竟然如此翻脸无情!
严仲没有理会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凌澜,等着他的答案。
将蔚景的手松开,凌澜举步,缓缓朝严仲走过来,白袍轻荡。
一直走到距严仲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先告诉朕,他在哪里,朕再决定放不放你跟影无尘离开!”
严仲嗤嗤而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告诉你了,我们还能离开吗?”
“那放你们离开了,你还会告诉朕吗?”凌澜同样轻嗤。
“那要不这样,”凌澜眼梢轻掠一眼严仲边上的影无尘,“你跟你儿子先只能有一人离开,等朕找到朕的父亲,会再放另一人。”
“谁会相信你?”
“你大可以不信!朕是九五之尊,文武百官当前,君无戏言,说话算话。”
凌澜负手而立,笃定而语。
严仲微微怔忡,似是有些动摇,转眸看了看边上的影无尘,见影无尘也在看他,眸光微微一闪道:“要不,无尘,就先委屈一下你,留下来”
影无尘垂眸苦笑,没有吭声。
场下却是唏嘘声一片。
凌澜凤眸夹着促狭,似笑非笑地看着父子二人,忽然一拂袍袖,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沉声吩咐禁卫。
“将三人抓起来,关进大牢!”
严仲脸色一变,不意他会如此。
明明不是说好的,一人可以先离开,怎么又
“你不要蔚向天的下落了吗?”
望着凌澜的背影,严仲急急而问。
凌澜脚步未停,衣袂翩跹,冷冽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你有他的下落吗?”
“你也没有吧!”凌澜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凤眸深深。
严仲脸色一滞,瞟了身侧锦弦一眼。
锦弦眉心微拢,若有所思。
禁卫们已经蜂拥上前,七手八脚将三人钳制住。
很奇怪,除了严仲做了一些无谓的反抗外,影无尘跟锦弦二人都未有一丝挣扎,直接束手就擒。
只不过,影无尘一脸颓败,就像是整个人被抽走了所有生气一般;而锦弦则是一副思考问题、心事重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