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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还深更半夜急着求见。
微微敛眸,他问向湘潭,“可有说何事?”
湘潭摇了摇头,“没有,守卫只是说,好像跟公主有关。”
鹜颜?
“宣他进来!”
看到叶炫的第一眼,凌澜几乎都没有认出他。
这是自夺宫那日之后,第一次见他。
想想,也不过才一年多的光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消瘦成这个样子?
叶炫跌跌撞撞进来,甚至还来不及行礼,就嘶声道:“鹜颜不见了。”
凌澜一时有些懵。
什么叫鹜颜不见了?
白日两人还见过面呢。
叶炫上前,将手中的一封信笺交给凌澜。
凌澜疑惑打开,白纸黑字入眼。
的确是鹜颜的笔迹。
叶炫,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不要找我,你也找不到我。也不要去找凌澜,凌澜那边我会让弄儿去通知他,你走吧,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什么意思?”凌澜举着手中的信,微微眯了眸子,看向叶炫。
叶炫只得语无伦次地将自己如何被锦弦下了“情亡”的毒,鹜颜如何找到他,如何将他带回家,关在书房的密室里,这一年中每月的初一十五又是如何替他解毒的讲了一遍。
凌澜难以置信地听着这一切。
若不是说话之人是叶炫,他真的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若不是他是医者,知道江湖有“情亡”,也听说过这种解毒方法,他真怎么也不相信,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
情亡,情亡。
情亡,人亡。
一方救了对方,一方必死。
鹜颜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花了一年的时间来做这一件事情。
难怪,她脸色难看。
难怪,她时常晕眩。
难怪,她日渐消瘦。
难怪,她不要探脉。
是他大意了。
终究是他大意了。
她让他不要问,不要管,不要逼她,他就真的没问,没管,没逼她。
那样刀剑不入的一个女人,那样铁血冷情的一个女人,那样好强隐忍的一个女人,竟用一年的时间来用这种屈辱的方式,去给一个男人解毒。
锦弦真狠。
这哪里是光要鹜颜的命。
这分明是要她死之前,还要她的自尊,还要折辱于她。
初一,十五。
每夜有多痛,或许只有她知道。
而她白日里依旧面色如常,依旧百坚不摧,甚至还要帮他收拾各种烂摊子,想尽办法缓解他心里的痛。
而她自己心里的殇呢?
没人看得到。
“三姐……”
五指一收,将信笺紧紧攥进手心,凌澜只觉得一颗心痛到颤抖。
叶炫还在那里猩红着眸子,浑浑噩噩、语无伦次地说着:“我的穴位自动解了,我就出来了,鹜颜已经走了,我问弄儿,弄儿说,鹜颜交代过,必须等我离开了,她才能来进宫给你禀报……”
凌澜却再也听不下去了。
“够了!”一声厉吼,他一拳重重砸在面前的桌案上,“哐当”一声巨响,梨木制的桌案瞬间四分五裂,桌案上的东西“哗啦啦”跌散了一地。
叶炫噤了声,外面湘潭闻声进来,以为发生了何事,见屋里狼藉一片,吓坏了。
凌澜疾步上前,一把抄起叶炫的衣领,凤眸中腾起来的血色仿佛下一瞬就要滴出来。
手在抖,唇在抖,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叶炫,是你害死了鹜颜,是你的愚忠害死了鹜颜,你为何来找朕?你应该去找锦弦啊!你去找你的主子,告诉你的主子,他得逞了,他如愿以偿了!”
叶炫同样在抖,浑身在抖,痛苦的神色纠在眸子里。
凌澜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片刻之后,又扬手大力一甩,将他甩得老远。
叶炫的身子斜斜飞出,重重跌倒在地上。
“若不是为了鹜颜,若不是怕鹜颜伤心,今日,朕定杀了你!”
就连最后,鹜颜都在替这个男人操心,让弄儿等他走了,再过来跟他禀报,不就是怕他为难这个男人。
三姐,不值啊!
你曾说我痴傻!
你比我痴傻百倍!
“来人!”凌澜厉吼。
湘潭连忙上前。
“速去通知隐卫,朕要出宫找人!”
湘潭还未来得及回诺,只见眼前白衣如雪动,男人已经快步出了内殿的门,她正欲跟过去,男人又忽然顿住脚步,回头。
“还坐在那里做什么?你去找你的主儿啊,告诉他,朕出宫了,生擒朕也好,暗杀朕也好,莫要错失了良机!”
男人沉声说完,拾步离开。
湘潭怔了怔,看向叶炫。
叶炫痛苦地垂下眉眼。
时间过得真快,秋去春来,又是一年光景过。
末末跟暖暖已经学会了走路,也会咿咿呀呀说些简单的话语。
蔚景的武功也是大有进步,轻功精湛、剑法娴熟。
影君傲时常会进来,给她们带很多东西,吃的,用的,穿的,两个小家伙玩的,应有尽有。
说百日那天没有准备礼物,影君傲还特意给两个小家伙一人送了一块玉佩。
暖暖非常黏影君傲,有时缠着影君傲,不让他回庄,偶尔,征得蔚景同意,他会将暖暖带回庄去跟嫣儿玩,庄里的人见小家伙戴着影家的玉佩,便也从不多问。
蔚景偶尔还是会出谷去外面,虽说有了影君傲,基本什么都不缺,可是,毕竟他是个大男人,有些女人的东西,还是得她们自己买。
世上总有不平事,而她有了武功,遇到不平,更是不会坐视不管。
一年内,她救过被恶霸欺辱的妇女,救过被乡绅欺压的百姓,救过被奸商拐卖的孩童,还救过被帮派追杀的绿林。
这一年,“鬼娘”在江湖上名声大噪,却从无一人见过“鬼娘”真正容貌。
十月初十,啸影山庄一百五十年大典。
宴请各分庄舵主、各商各行老板,以及天下豪杰。
排场大得惊人。
当天,啸影山庄被布置得一派隆重,所见之处,也是人山人海。
凌澜一身白色华袍,沉静走在人群之中,忽然,袍角一重,似是被什么拖住。
他一怔,回头,就看到了一只胖乎乎的小手。
是一个小女孩,一岁多的样子,粉雕玉琢的模样,一手抓着他的袍角,一手提着一只孩童玩耍的小灯笼。
小家伙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歪着小脑袋,低垂着眉眼看他袍襟上金线绣的蜜蜂花间采蜜图。
凌澜抬头望了望左右,便未看到其大人,正欲开口问小家伙,却惊愕地发现,小家伙竟然已堂而皇之地用手中的灯笼点着了他的袍子。
上好的云锦一点就着,凌澜脸色一变,连忙伸手去打火,而小家伙丢了手中灯笼,一边欢快地拍手,一边“咯咯咯”地笑。
所幸火很快就被打灭,只是不染纤尘的白色袍角已被烧去了一大块,所燃之处还卷着黑黑黄黄的焦边,煞是惹眼,也煞是难看。
凌澜皱眉,目光从狼藉不堪的衣摆上移开,看向罪魁祸首,正欲开口,就看到另一个小身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暖暖,暖暖,你怎么不等姐姐就跑了呢?”
也是一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
这个凌澜认识,是影君傲的侄女,好像叫什么嫣儿来着。
那个叫暖暖的小祸头子,看到嫣儿来了,就迫不及待地伸出细细短短的小手指指着凌澜被烧的袍角炫耀给嫣儿看,小嘴口齿不清地说着:“大黄蜂烧”
凌澜脸色更加难看。
嫣儿毕竟年长几岁,看看凌澜的袍角,又看看地上歪倒的小灯笼,再看看凌澜的脸色,心知大事不好,小脸一皱:“完了,暖暖,你闯祸了。”
正不知所措,就蓦地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了过来。
“嫣儿,你怎么将暖暖带出来了?”
是小叔叔。
嫣儿面上一喜,转过头。
影君傲风风火火地疾步前来,满眸着急,一门心思扑在暖暖身上,便也没有看到其他人,在将暖暖抱在怀里直起腰身的那一刻,堪堪一个抬眸,这才发现长身玉立在边上沉脸看着这一切的男人。
凌澜。
影君傲瞳孔一缩,不知是小家伙太重,还是他抱着起得太急,竟是脚下一晃,险些栽倒,歪出一步,才稳住。
“皇……”
因啸影山庄素来跟朝廷没有来往,所以就算是这种盛事,也不会请朝中之人,更何况帝王。
凌澜扬手止了他。
“我今日只是以一介普通朋友身份前来体察民情而已,请庄主莫要在意!”
影君傲略僵的面色很快恢复如常,弯唇浅笑,抱着暖暖略一颔首:“凌公子能来,我啸影山庄蓬荜生辉。”
凌澜没有多言,只是同样回之以浅笑,在看到他怀里的小家伙一双小手趴在他的肩头,甚是亲昵的模样,不禁又开口问道:“她是”
影君傲眸光一敛,还未及回答,边上的嫣儿已经嚷开了:“小叔叔,暖暖烧了这位叔叔的衣服。”
影君傲看向凌澜的袍角,目光触及到那一片焦黑,脸色一变,而罪魁祸首却浑然不觉有什么,趴在他的肩头,小脑袋歪枕在他的颈上,依旧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
“烧……大黄蜂……”
影君傲哭笑不得。
原来是将凌澜衣边上金线绣的花间蜜蜂当成了大黄蜂。
“实在抱歉,孩子不懂事,许是见她奶奶平素拿火驱烧树上的马蜂窝,有样学样,所以将凌公子衣边上的蜜蜂当成了马蜂来烧。”
凌澜更是哭笑不得,心里虽是不痛快,可看到小家伙眉眼弯弯、天真可爱的模样,又莫名觉得心中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