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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永远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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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蔚景的,他认识。

    早上他离开的时候,她穿的就是这件。

    弯腰,他缓缓将衣袍拾起,凉滑的触感入手,他五指收拢,紧紧攥在手心,想象着当时的惨烈。

    不想还好,一想,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经历了什么,他都能想象得出。

    今日,她提到了大婚那夜相府的那次,原来,她一直在意的,在意他的袖手旁观。

    一颗心痛得不能呼吸,他将衣袍收起,目光触及到边上一具老人的尸体,他瞳孔一敛。

    殷大夫。

    死状非常惨烈,一身的血,而让他痛得几乎站立不住的是,竟然,他竟然还断了一只手臂。

    他经历了什么?

    这样一个善良淳朴的老人经历了什么?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个女人亲眼目睹下进行的吗?

    他不敢想。

    眼角酸涩,他抬头,望了望天,深深地呼吸。

    那个女人说,是她害死了殷伯伯,可想而知,她是有多自责。

    或许,这会成为,她今后的人生中,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梦魇。

    是她的梦魇,又何尝不是他的。

    在池塘边的槐树下,他找到了那只断臂,那只已然僵硬的断臂,然后,来到殷大夫身边缓缓蹲下,将他的身子抱起。

    这个赋予他、也赋予蔚景第二次生命的老人,怎能没有葬身之地?

    一直到黄昏时分,村子里官兵的搜查还在继续。

    谁也不知道这个一身是血的男人怎么出现的?就像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一样?

    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大门洞开,男人就这样如同天神一般出现在门口。

    衣袂翻飞、发丝盘旋。

    正值日落时分,残阳似血,随着男人而入。

    男人身上的白衣片片成缕,却被鲜红染透,手上是血,脸上也是血,连眸眼都是血红,可,饶是如此,依旧难掩其如画的眉目,以及周身散发出来的尊贵气质。

    只是,他是谁?突然出现在正在接受搜查的村民家里又是要做什么?

    众人没来得及问,因为男人根本没有给这些兵士开口的机会。

    腰间软剑拔出,银剑如龙,反射着外面夕阳的红彩,男人步履如风,急速移动,而手中长剑亦是出神入化、快如闪电。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只见身前一晃,男人已经从门口闪到了里面。

    手中长剑垂下,曳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随着一声一声沉闷的响声,他所经之地的两边,兵士们的身体纷纷重重委地,每个人的脖子上无一不例外的都有一条细细的划痕。

    而此时正在里屋搜查的人听到动静出来的,一见此状况,吓得纷纷仓皇逃窜。

    男人又岂会放过?

    眼角眉梢尽是杀戮之气,男人紧紧抿着唇,手提长剑,如同一个杀神一般,一步一步逼近……

    一片血红。

    当最后一个士兵倒在地上之后,凌澜才缓缓收起长剑。

    身体也透支到了极限,他脚下一踉,伸手扶住边上的桌案。

    徐徐抬眼,他缓缓扫过横陈在地上的尸体,抿了抿唇,正欲拾步离开,就蓦地听到外面纷沓的脚步声传来,且迅速移动四散,一听就知道是将这个屋子团团包围了起来。

    还有援兵?

    凌澜眸光一寒,闪身到窗边,目光朝外一探,第一时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容颜。

    叶炫。

    在叶炫的身后一排一排装备整齐的禁卫。

    对,是禁卫。

    因为只有禁卫的服装是黄色的。

    凌澜瞳孔一敛,他们竟然也来了这里。

    按照脚程来算,应该是早上铃铛的那件事传到了宫里面。

    凌澜反身靠在墙上,快速思忖着对策,骤然闻见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夕阳的红彩从大门口斜铺而入,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近。

    躲显然来不及,微微抿了唇,他攥紧了手中长剑。

    当来人入得屋内,意识到墙边有人,骤然转身“唰”的拔出长剑的同时,凌澜举剑准备先下手为强,而在四目相对之际,两人却又都同时顿住。

    “是你!”来人震住的是没想到会是凌澜。

    而凌澜怔住的是,来人是叶炫,他这一剑要不要刺下去。

    “这些兵士都是你杀的?”环视过屋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叶炫皱眉,复又看向凌澜。

    凌澜也不否认,只道:“他们该死!”

    “你可知道,刺杀朝廷兵士该当何罪?”

    凌澜冷冷一笑,很不以为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刺杀当今皇帝锦弦时,都没有想过该当何罪,何况是他们?”

    “你--”叶炫脸色一白,咬牙道:“那日跳湖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你跑不掉了,这里已经被禁卫包围,任你插翅难飞!你还是自己束手就擒吧!”

    凌澜闻言,更是低低笑出声来,俊眉一挑道:“就凭你?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唇边笑容一敛,手中长剑已是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直直朝叶炫而来。

    叶炫一惊,不意他会如此,却并未用剑去挡,而是快速闪身避过,同时,抓了身前桌案上的一个砚台就朝凌澜砸了过来。

    “哐”的一声脆响,砚台被凌澜的长剑劈成两半,里面未干的黑墨撒泼出来,溅得凌澜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外面的禁卫闻见里面打斗的声音,纷纷冲了进来。

    见到一屋的尸体,众人都大吃了一惊。

    而当见到跟他们禁卫统领打斗的那人时,更是吓了一跳。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人,入眼只有两种颜色,红与黑,脸上身上不是红血,就是黑墨,特别是一张脸,黑不溜秋的只能看到一双眸子冷色昭然。

    什么情况?

    却也来不及多想,见自己的统领正与其打斗,便都纷纷拔出兵器加入其中。

    凌澜见此情形,心知自己已体力不支,不能恋战,便脚尖一点,凭着强撑的一股心火,提着轻功飞身而起,直直冲破屋顶的瓦砾跃了上去。

    叶炫紧跟其后,飞上屋顶的同时沉声吩咐下面众人,“仔细搜查,看还有没有人?”

    踏风而行中,凌澜回头,就看到叶炫在后面穷追不舍,他眸光一敛,又加快了速度。

    胃里的腥甜不断翻搅,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所幸在这个小村呆了半月有余,对周边环境极其熟悉。

    小村后面就是山。

    鹜颜赶到的时候,叶炫正从一间猎户搭建的茅草屋里走出来。

    见到她的那一瞬,叶炫浑身一震,正准备将长剑插入剑鞘的手就生生僵在了半空中。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天色已黄昏,山中光线更加晦暗不明,他定定望着那个站在山风中衣袂猎猎作响的女人。

    她还活着。

    且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内疚痛苦和相思成灾一样。

    女人依旧轻纱掩面,身形似乎消瘦了不少。

    “叶子……”他颤抖出声,声音被山风吹散。

    鹜颜没有看他,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长剑上。

    剑尖殷红,有血滴答。

    她眸光一敛,抬起眼梢望向他:“凌澜呢?”

    她接到消息,锦弦派叶炫带领禁卫军来了源汐村,想到凌澜正在此村,便也紧急赶了过来,方才她远远地看到,叶炫跟凌澜在追逐打斗,一直到了这座山上。

    如今为何只见叶炫,不见凌澜,而且他的剑上……

    叶炫眸色一痛。

    他喊她叶子,她问他凌澜,还问得如此直接,连拐弯抹角都不用了吗?

    沉沉望进她的眼,他一字一顿:“凌澜是朝廷钦犯!”

    鹜颜一怔,见他声音寒凉,便也一字一句回到:“我问他的人在哪里?”

    “死了。”

    叶炫紧绷着下巴,轻飘飘吐出两字。

    虽然各种轻纱,他却依旧明显地感觉到女子脸色巨变。

    “你说什么?”

    “我说,你来晚了,就在刚刚不久前,凌澜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叶炫一边说,一边抬手拭了拭手中长剑剑锋上殷红的血珠,“唰”的一声将剑入鞘,然后,很平静地看着她。

    鹜颜轻轻摇了摇头,有些难以置信,秀眉蹙在一起,眸色复杂地看着他。

    真的很复杂,叶炫一丝情绪都没有看懂。

    “要替他报仇吗?”叶炫微微笑。

    肯定要的吧?

    记忆中,似乎每一次两人的见面,她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各种处心积虑,各种精心设计,都是为了那个叫凌澜的男人。

    她甚至还不惜牺牲一个女人的清白来帮那个男人。

    这是怎样浓烈的爱?

    她是用生命在爱着那个男人吧?

    如果那个男人死了,她又怎会不替他报仇?

    见她没有沉默不语,他又问了一遍:“我杀了他,你要杀了我替他报仇吗?”

    “是!如果你果真杀了他,我就一定会杀了你!”

    他清晰地听到女人清冷笃定的声音传来。

    身子一晃,他轻轻笑,“我已杀了他!”

    女人突然疾步朝他走来。

    他瞳孔一缩,却也不避不躲,依旧长身玉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唇角一抹自嘲的弧度轻弯。

    他甚至想象着女人是一掌他,还是一拳他,还是手心有别的利器,还是会拔出腰间长剑。

    眼见着女人来到面前,他也准备着承受重击,却是见女人陡然身子一掠,越过他的身边,径直往茅草屋里而去。

    叶炫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