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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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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做得出来?

    是因为将她当成了鹜颜是吗?可是每次他不是一眼就能认出是她吗?为何那夜,为何那夜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她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她肯定以为他是故意的,故意将她丢下,还故意用毒针杀人灭口,不然,在龙吟宫的前面,她不会如此绝望。

    虽然食‘忘忧’是假,可亲手将银针拍入胸口却是真。

    其实,他对她发出毒针,真的是想救她。

    当时,情急之下,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就想着银针上的毒是他所制,且到发作有三天的时间,别人解不了,他也有时间部署行动。

    夜逐寒会医,他可以以夜逐寒的身份给她研制解药。

    他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跟解药有关的理由,带她出宫,譬如有一味药,要现采现食才有效,他让鹜颜将路上劫人的兄弟都安排好了。

    他也如愿以偿地接到了锦弦让夜逐寒进宫探病的旨意。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太医院院正竟然弄到了解药。

    他的计划泡汤。

    当时,他以为她食下了‘忘忧’没了记忆,只是觉得没能救出她,心里失望,却未去多想,她心里的伤。

    直到后来,知道她的失忆是装的,他才想起,他跪在龙吟宫请旨让锦溪回府,她趴在龙吟宫内殿的门口探个脑袋出来,装着无辜懵懂的模样时,心里面该有多痛多伤。

    可就算他这样给着她绝望,她依旧在想着帮他。

    龙吟宫的宫顶,他发银针时以凌澜的方式出现,他就做了两种准备,他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所以,他是凌澜,凌澜被抓不要紧,夜逐寒不行。

    可是,这个女人选择了隐忍,连哼都没哼一声,最后为了保全,她甚至假装自杀,当着锦弦的面亲手将银针拍进了自己的胸口。

    还有神女湖净身的时候,她突然情绪失控地逃跑,就是为了给鹜颜争取不用净身的机会,是吗?

    还有他杀去锦弦营帐,想要将她带走的时候,她不跟他走,甚至过去抱着锦弦,其实,也是在帮他是吗?特别是后来禁卫们赶过来的时候,她拿起笔墨纸砚砸他,其实,是逼他走,逼他快走,因为她知道,在那么多的禁卫面前,受伤严重的他根本带不走没有一丝武功的她,是吗?

    她到底承受了多少?

    她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

    昨日,鹜颜跟她说,醉红颜的解药是她给的,然后还跟他讲了,她跟铃铛去营帐给她下醉红颜的经过,当时,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她有记忆,她能听,能说。

    他难以想象,她当时的心情,铃铛跟鹜颜让她去摸涂有醉红颜的地图时,她的心情,他也不敢想象。

    这到底是怎样的女人?

    就算这样的被陷害,还想法设法帮鹜颜弄到了解药。

    鹜颜说,解药是泼在一截里衣的袖布上。

    里衣的袖布,可以想象,在锦弦的眼皮底下,又要避开他的怀疑,她的这份解药来得有多难。

    如果说,这一切的一切将她逼上绝望,那么最后他跟锦弦的一段对话彻底将她逼上了绝路吧?

    当时,锦弦跟他说什么了?

    锦弦说,“朕没有杀她!”

    他说,“那是因为你晚了一步!”

    锦弦说,“被你们抢了先是吗?”

    他说,“除了没亲手杀她,你做的事还少吗?需要我一件一件给你抖出来吗?”

    是这样吗?

    所以,她出来了。

    所以,她要离开。

    出来了?离开?他突然想起来,既然想要离开,为何要出来,直接走,也没有人会知道是吗?还不用那样大费周章,还不需要用铃铛做人质。

    也就是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个时候她的出来,除了真的伤到了极致,难道还有一方面原因,也是为了帮鹜颜脱困?

    因为那时,锦弦正说,偷地图者是中了醉红颜,不是他凌澜,所以,人员清查肯定继续,而一旦继续,最后的十几个人查下来,夜逐寒,也就是鹜颜绝对暴露。

    是这样吗?

    是了,就是这样。

    那个女人就是这样。

    不然,也不会最后他因为身上的鲜血遭受蝠群袭击的时候,她拿着火折子来救他。

    虽然她不会武功,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火折子,虽然,平时她胆小得连只虫子都怕,那一刻,她却是如此无所畏惧,如此义无反顾地冲过来,帮他驱赶蝠群。

    火折子里有火药他也是后来发现的,因为他闻到了硝石的味道。<cmreadtype='page-split'num='3'/>

    能闻到硝石的味道,说明硝石已经燃烧,也就意味着发现得太晚,下一瞬,就会爆炸。

    来不及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来不及做出更好的对应,那一刻,他能做的只能是推开她,将她推得远远的。

    他不知道她的那枚火折子是从何而来?

    是误打误撞,还是有心人蓄意陷害?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是他亲手杀了她。

    雨越下越大,天地一色,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身子一晃。

    胸口的伤越来越痛,他垂眸,看到有殷红的血水顺着湿透的衣衫印染出来,他知道,是伤口被水浸坏了。

    影无尘走的时候,跟他说,让他多躺少起床,不然,内忧外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医者,就算影无尘不说,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外伤未好,内伤未愈,必须静养。

    可他如何静养?

    蔚景生死不明,让他怎么能静养?

    说到影无尘,那个穿着红衣,长得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他很感激他,是他救了他。

    听影无尘说,他是帮影君傲来救蔚景的,结果没救到蔚景,看到了他,就将他救了起来。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烈,视线也变得有些晕眩。

    不能再淋下去了,他不能倒下,他得好好的,他还要找蔚景不是吗?

    捂着胸口,他转身,跌跌撞撞往他住的农屋方向走。

    走了几步,脚下的步子却完全不听使唤,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一身泥泞,他撑着地面,在滂沱大雨中缓缓站起,可刚站直身子,还未站稳,眼前又是一黑,他再次跌倒在地上的水洼中。

    烛火氤氲,水雾缭绕。

    巨大的浴桶中,热气腾腾,将水面上漂浮着的鲜花和草药的香气带了出来,充斥着整间厢房。

    “小九,沐浴好了出来帮下忙,来了个病人。”

    外面传来殷大夫的声音。

    “哗啦”一声,女子从浴桶的水面下破水而出,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着外面的大声道:“好的,马上就来!”

    缓缓从水中站起,女子伸手摸索着拿过浴桶边缘的锦巾擦着身上的水珠,从浴桶里走了出来,扯过边上挂的衣裙一件一件穿上。

    人真的很奇怪,经历了一次生死,似乎心里障碍也被克服了。

    如今的她,再不怕水。

    似乎睡了很久,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依稀是九重宫阙的旧景,层层叠叠。

    红墙碧瓦、韶华明媚,高高院墙内有婴童在蹒跚学步,好多宫女嬷嬷围簇看护。

    忽然,狂风大作,天色骤变,斗转星移。

    夜幕下的皇城黑鸦满天、血流成河……

    凌澜挣扎着醒来,入眼一片浅黄色光晕,一张鹤发童颜的男人脸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他怔忡了一会儿,视线才彻底清明。

    是一个老人。

    见他睁开眼睛,老人面色一喜:“你总算醒了?”

    屋外正下着倾盆大雨,头顶瓦砾上一片“哗啦啦”的声音。

    屋内烛火摇曳,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药味。

    老人正一根一根将银针收起。

    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凌澜一震,猛地翻身坐起,吓了殷大夫一跳。

    “呀,不要激动,动作小点,你的伤很重,又被水浸泡过,情况很不好!老夫刚刚给你包扎完,你这样乱动,小心又给裂开了。”

    头很痛,身上的伤口也痛,脑中意识还不是很清明,一直以来的警觉性让他没有吭声,而是缓缓打量四周环境。

    他最后的记忆是在神女湖下的山涧旁。

    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陈旧的桌椅,简单的摆设,骤然,站在窗前的一抹身影猛地撞入他的眼睛。

    他瞳孔一敛,彻底忘了呼吸。

    是个女子,黑发素衣,正背对着他们盈盈站在窗边,扬着小脸望着窗外的雨幕成帘。

    满头青丝不知是淋过雨,还是刚刚沐浴,湿漉漉地垂顺至腰间,发梢还在往下淌着水滴。

    蔚景!

    是蔚景!

    凌澜张嘴,作势要喊,却又蓦地想起什么,生生止住。

    是梦吗?

    如果是梦……

    正心跳踉跄,不知所措,女子忽然回过头,还没做好准备的他呼吸一滞,可,又在下一瞬惊愕得骤沉了气息。

    不见平素清丽的水眸,唯见一条白布缠住眼睛。

    她的眼睛……

    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胸口急速震荡,他喘息着,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堵得他呼吸都呼吸不顺。

    “殷伯伯,还需要小九帮忙吗?”

    女子面朝着他们的方向开了口。

    声音清润如珠。

    果然是他的蔚景。

    神魂俱颤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第一次,他这个二十年来一直觉得命运不公的人,第一次觉得上天对他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