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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伤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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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梅见母亲和秀珠都不在,心像揣了一只小鹿般,跳得厉害。

    她悄悄来到书房,原本她想放在大姐的书房里,这几个姐妹当中就她最爱读书了,可是止不住好奇,她拆开了这卷长长的筒子,她将画摊了开来,惊羡不已,她真正后悔怎么遇到郭嘉诚的不是她呢!落款是郭子期,呵,还子期,这么亲昵。

    她难受得将画扔在了书桌上,郭二公子明明将坠玉扇子送与她,可为什么就是没响动呢?而大姐一声不吭的就能得到郭家大公子的热烈追求。她原本以为大姐将东西送回之后,那郭家定是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没想到等了三天,郭大公子竟然亲笔作画,她秀梅也不是没见识的人,郭大公子可是有名的才子,将来肯定是状元的料子,他的画作现在都值很多的银子,亲自作画,亲笔题诗,还有红色的私印,这是有多郑重其事呀,生怕不讨大姐的喜欢。

    秀梅心里不是滋味,就像一股火在燃烧一样,为什么是大姐不是她?他们一起去的庙会,一起结识了郭家的公子,她哪里比不上大姐?秀梅想要撕了那张画作,仔细想了想,她没这么做,将画作收了起来,藏好。她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回去绣花了。

    她心情浮躁,绣花心不在焉,还屡屡扎破了手指,她索性就不绣了,坐在那里生闷气。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当时她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得知了郭家的公子都来了,才寻个机会总出现在他们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她也确实被注意到了,可没想到大姐运气这么好!她也不能落在她后头啊,想想二公子赠于自己的玉坠扇,她轻轻抚摸着,上面还有二公子特有的衣料香味。她的嫉妒之心才稍稍缓和了一点,她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郭二公子会忘了她吗?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秀梅不断给自己吃着定心丸。一切等中秋赏月宴后自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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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大牛那日回来早早睡去,第二日发现浑身都是伤,这怎么瞒得下去,说是摔的,秀华怎么都不相信,这分明是被人打的,丁大牛在追问下道出了原委。

    秀华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爹一声不吭自己去找了那个张孝年,没见着他不说,还被他们家的走狗们打了出来。

    秀华急着要找这个畜生去说理,却被丁大牛死死拦住,给劝下了,他道:“二丫头,爹就是不想你们再把事情闹大,所以才瞒着你们。”

    秀华心疼道:“爹,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咱们家和他们家是冤家路窄,你还自己送上门,赔什么礼,他们若是讲理的人也不会养出这么个儿子来。”

    大牛说:“爹不会白挨打的,那事必定会捅到他耳朵里,希望念在老的被毒打的份上能够放过你!一顿换一顿。”

    秀华心里觉得爹太傻了,那张家又不是什么有良心的,打了老的放过小的。

    丁大牛坐在树荫底下休息,这被打之后,他可是浑身骨头都散了架子,干了半天的活这怎么都直不起腰来,身体里疼得厉害,他就坐着休息,忍着痛,不敢告诉两个丫头。

    秀丽不怎么出来做农活,这次非得出来,还没割上几排就差点晕倒,秀华赶忙照顾两个病人到树荫底下歇着。

    眼看着人家的谷子都割得八九不离十了,自己家那一丁点田地,还剩下一大半没割完,大牛心里就急,非要起身再割,可没想到才弯下腰就哎哟一声倒地,嘴里还吐出血来。这可把秀华吓得魂飞魄散!

    秀丽和秀华两个人大声呼救,附近的在割稻的乡亲们都飞奔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怎么把大牛给移回家,再请大夫,这时人群中有一个人道:“别动他。”

    他拨开人群,蹲下身来捏住丁大牛的手腕,然后解开了他的衣服,看到了他身体上的淤青,用手轻轻摸索了一番,道:“他的肋骨断了,伤到了内脏,贸然移动会有生命危险。”

    他点了大牛身上几处大血,然后用掌力从背后推,大家可以清晰得从皮肤外头见到断骨在体内移动然后凸起,男子用内力将断骨矫正到正常位置,道:“用担架抬他回去,两个月内不得动,三个月后方可下床,体内有部分淤血但不严重。”

    大牛一开始还能忍着,不一会就疼得昏死过去。过了好一会才有意识。

    等村民们把担架找来,抬起他的时候,他还不忘拉着秀华的手道:“丫头,爹没事。收割要紧,爹是挑不动担子了,你叫二叔他们一家帮下忙啊。”

    秀华道:“爹,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做什么,先回去看病要紧。”

    秀丽道:“秀华,爹我陪着回去就是了,你看着谷子。我先回去抢晒谷的场地。”

    众人拥簇着丁大牛从田头离开。秀华也打算收拾东西,先回家让大夫看看爹的伤势再说。

    帮助丁大牛的那个人体格魁梧,精壮,穿着普通的粗布短衫,戴着斗笠,转过身正要走。

    秀华喊住了他道:“多谢这位大哥出手帮忙,秀华感激不尽,敢问大哥怎么称呼?家住哪里,我好亲自登门道谢。”

    那人将斗笠拉得更低了些,背对着秀华,道:“姑娘不必谢。在下偶尔路经此地,举手之劳。”

    说罢,那人就要走,秀华急了,上前拉住了他胳膊上的衣服,抢在了他的前面,这一看,可把秀华惊着了。

    她愣了半晌,向来伶牙俐齿的她说话结巴起来:“你……怎么……是你?”

    她的手不停地揉着衣衫面前的围裙上,紧张惭愧之心哗啦啦直冲脑门。一开始她也曾提防着他是坏人呢!没想到他看上去还是个懂医的。

    秀华用那沾满泥土的手一扶额,天,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她答应赵三拳过去详谈,这都过去几天了!向来守信的秀华顿觉无地自容,无颜以对眼前的壮士……

    见被认出了,男子也没什么避讳的,大方地道:“那在下便等姑娘亲自登门道谢了。”

    秀华惭愧地道:“那是……理当……”

    男子见她还有大半亩地未割,已经割完打好的谷粒约摸有四担,这几日他一直在田头观察当地的农民是怎么割稻种地的,他觉得也是挺简单的,便道:“我帮你一起割。”

    秀华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三拳道:“怎么,你和其他人一样都认为我是懒汉,什么都不会?”

    “不不不,”秀华忙否认,“传闻怎么能当真呢?”

    “可不是,我也不信那传闻。”三拳说着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摘下来往秀华头上一放,好似当她是衣帽架那般。然后拿过她手中的镰刀,开始割稻。

    三拳头一次下地割稻子,却发现好生有趣,这一颗颗稻谷就好像千军万马的敌人,他要把敌人都斩于麾下,他一刻也没停,镰刀挥得和宝刀似得,让人眼花缭乱。

    秀华瞧得胆战心惊的,这哪里是在割稻,这……这分明是在打架嘛,瞧着杀气腾腾,让人毛孔隐隐瑟缩。

    三拳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贴着坚实的肌肤,那肌肉一跳一跳的,看得同在旁边打稻粒的徐氏眼里直放光。呵,这丁家的姑娘可真会招蜂引蝶的,这都有莫名的汉子冒出来帮他们割稻。

    丁大福见徐氏眼睛老是往他大哥家的田地飘,就道:“孩子他娘,你看什么呢?我们得抓紧时间干活。”

    徐氏道:“那个帮二丫割稻的汉子是谁?”

    丁大福瞅了瞅道:“他呀。就是那个住在荷塘沿的赵三拳,这几天他天天在田边晃悠,还向我问过晚稻的种植的时间,去哪里买秧苗呢!”

    徐氏一听是赵三拳,眼里就露出鄙夷的神色:“原来他就是赵三拳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荒了三年地,居然想起种田了,我看他八成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要么就是在打那个二丫的主意,真是蛇鼠一窝,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也只有这种人才会被二丫的美色所迷惑。这女人呀可不是光长一张脸就可以的,名声不好,男人都抬不起头来。瞧她那风骚样,还巴巴着给男人端茶送水,指不定还往他脸上擦汗呢!”

    那徐氏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田地头可是嘹亮得很,他们相隔不远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秀华虽然知道自己在外头不怎么招人待见,可当着别人的面被这样说,她也觉得挺尴尬的,她本来是想请三拳休息一下的,水也倒好了真打算递过去,毛巾也准备好了,等他喝完水就递给他擦汗,可被徐氏这么说,她的动作就那么僵化了,眼看着赵三拳的背影,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真是人言可畏。

    三拳停了下来,回头看到她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那端着茶水举步不前的模样令他忍俊不禁。他索性走向她,顾自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精光。然后他接过毛巾擦了擦像河水那样流淌的汗水,塞还给她,道:“是我自己走过来的。”

    秀华心里趟过一阵暖流,眼眶忽热了一下,她心里有一种感激之情。想起父亲年迈,做不动活了,有那么一瞬间,秀华心想找个老实肯干的汉子踏踏实实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是三拳那样的汉子呢?

    秀华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为了找个汉子做活而把自己嫁掉,这实在是有点荒谬。秀华将水壶拿到田埂上放好,心里有一种对现实的无奈。

    二叔他们一家老早就收工了,走之前二叔本来叫富贵帮秀华家将打出的谷子挑回去。

    那富贵浑身都是力气,一口气能挑两百斤的谷子。

    那徐氏不乐意道:“帮什么帮,咱家富贵难道不累吗?都连续干了好几天的活了,未来的亲家公家里还有几十亩地呢,凭什么帮外人。”

    那徐氏自从有了钱之后,给富贵定了一门亲事,是村里地主家的女儿,董萌萌,那姑娘五大三粗,满身膘肉,富贵瞧着不喜欢,可也没办法。

    董地主承诺娶了他的女儿,会将三分之一的家产留给他们,而且成亲以后还能给他们家几亩地几个长工。

    见二叔为难地样子,秀华道:“二叔,别为难了,你们先走吧,我自己能行的,大不了,我挑少一点,总能挑完的。”

    二叔拍了拍秀华的肩道:“二丫,辛苦你了,呆会你让三拳帮帮忙。我们将东西运回去之后会把牛车赶来给你拉谷子的。”

    秀华谢过二叔,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笑容渐渐从她脸上消失,有了三拳的帮忙,她就抓紧时间打稻谷,将一粒粒谷子都打下来装到箩筐里。

    徐氏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李氏,格外地殷勤,好像前几天刚撕破脸吵架的事都没发生过。她迎了上去道:“大嫂,大哥他出事了你不知道吗?肋骨都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