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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丽风清,清风送爽。
忽闻一声凄惨尖叫,惊风震耳,弹指间,人群已自发让出一条道来,众人满腹疑惑,茫然不解的顺着叫声看去,只一瞬,便纷纷匆忙撤离了几分,圆睁惊目,感慨成叹,强忍憋笑。
一个中年男子,被一只雪色狐狸,龇牙咧嘴咬着裤脚,本也是惊悚的事,可偏偏,连着袍子带着裤腿,皆被狐狸爪撕裂成了一缕缕烂布条,随风轻摇摆荡,甚是滑稽。
因人群的撤离,男子很快暴漏于人前,风离叶瞪了瞪眼,攸的起身,咋咋呼呼,指着男子大骂:“嘿,小爷正纳闷呢,这一个妇道人家,竟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啊,啊,李管家,你家左相爷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是吧”
抬手一指对面的艳香楼,大叫道:“没事里面请啊,里头的姑娘们可都等不及了,大不了,你家主子进去后有什么难言之隐,小爷不收他诊费便是,何苦拐个弯,跑小爷头上拉屎呢,若是脱了裤子光放屁,便秘拉不出来屎,还不得让大伙笑掉大牙......”
噗!
如此放荡恶俗,怪里怪气的粗鄙之语,令不少人再忍不住,捂嘴偷笑,却也有人,被他不暇遮掩,句句带刺侮辱的话吓到,那可是左相府的大管家,李左相身边的红人,如此不给面子,直接打脸,真的好吗?
李管家被狐狸缠上,本欲悄悄退离,不惊动众人,可僵持了一会,这狐狸不但不松口,还突然咬上他的皮肉,痛意入骨,他这才忍不住叫了一声,本就怒火冲脑,此时再听风离叶一番冷嘲热讽,秽言侮辱,更是气的脸红脖子粗,抬脚便要将狐狸甩开,却不想——
“球球!”
女子幽幽疏离的呼唤,让李管家及时僵住了腿,攸的想起,这只狐狸的主子来,眉眼一沉,忍着痛意,先是对上风离叶得瑟欠扁的俊脸,些许讽刺道:“风四公子,当众出言侮辱当朝左相,李某却是佩服之至!”
又扭头对上沐药儿清浅冷凝的琉璃眸,心中一颤,握拳沉声道:“琉璃小姐,李某记得,这只狐狸,是你的爱宠,不知这狐狸此番恶意举动,可是经琉璃小姐默许,李某不知哪里得罪了小姐,却愿赔礼道歉,但还请小姐大人大量,先让这狐狸松了口”
呵,这番话,倒是说的漂亮,星眸半转,沐药儿忽然想起南宫牧的话来。
——“小姐,那李群明身边,有个李管家,此人阴险狡诈,精于算计,最善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且八面玲珑,绵里藏针,李群明私下明里暗里许多肮脏事,都是经由他手”
慕容墨月蹙眉瞥了李管家一眼,握住沐药儿冰凉的小手,不顾她挣扎,在掌心暖了暖,不着痕迹的附耳低声道:“这个人诡计多端,小心着了他的道”
自手心传来的温暖,让沐药儿松了眉头,任由他握着,歪头看了他一眼,继而无视李管家,看着球球,对谷绿招手道:
“我这狐狸,近来不知怎么迷上了逗弄虫子,见了虫子比我还亲,谷绿啊,你且去瞧瞧,那虫子,是不是跑那位先生脚下去了,这泼皮狐狸,真是越发不知礼数了,这天怪冷的,赶紧将它抱过来,咱们也该回去了”
谷绿上前,给她拢了拢斗篷,轻笑道:“小姐,那虫子,如今可是球球的心头宝,找不到,那小家伙会疯的,奴婢这就去瞧瞧”
当瞧着那指甲盖般大小的小黑虫,自沐药儿袖口一晃,湮没在谷绿袖中时,慕容墨月凤眸幽暗,复杂深邃,捏了捏掌中滑腻柔软的柔荑,抚上她腕间温热暖玉,摩擦抚摸,呼吸一窒。
那是,龙虫?
一破三折,凉风拂面,呼呼打脸。
当谷绿将呲牙咧嘴的球球抱起,当李管家皱眉移开步子,当黝黑小虫四脚朝天,翻腾咕叽,众人皆傻眼了。
原以为,真如那李管家所说,他得罪了上官琉璃,所以才被狐狸咬,却原来,是一场误会闹剧,是他踩了人家的玩伴啊。
风离叶憋住笑,风风火火跑上前,拽着李管家的衣襟,连拖带拽拉到布衣妇人旁边,抬手指着两人,蛮横嚎叫,得理不饶人:
“说!你们两,是不是合起火来坑小爷的,一个抬着尸体来闹事,一个躲在人群里,暗中使眼色,看事迹败漏,就想去搬救兵,亏得人琉璃小姐的狐狸,机缘巧合拖住了你,啊”
指着站在前面的三个医馆馆主,大声嚷嚷:“可不是我妙手医馆的大夫自圆其说,这三位也是仔细瞧了的,大伙给评评理,这青天白日的,不是给人找晦气吗,他娘的左相府,也忒欺负人了!”
论及天幕最厉害的嘴皮子,风离叶可是位居榜眼,污言秽语,巧言善辩,那是张口就来,颠倒黑白,将死人说活,更是家常便饭,此时得了理,又怎会轻易饶了他们!
布衣妇人何曾见过这种场面,被风离叶攻击作践了几句,全没了主意,见李管家在,索性耸拉着脑袋,垂眉哆嗦,脖颈间火灼痛意犹在,她万不敢再强出头了,若不是刀架脖子,又受不住诱惑,她脑抽了才敢找风家四公子的麻烦。
李管家狠狠皱着眉头,阴沉晦暗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朝地上的尸体瞧了一眼,心思百转,权衡了利弊,圃一咬牙,再抬头便是一副笑脸,恭恭敬敬对着沐药儿行了一礼:
“琉璃小姐,李某初见狐狸咬人,一时乱了心思,错怪了小姐,在此,给小姐赔个不是,琉璃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不要同在下一般见识”
见她甚是慵懒的倚着慕容墨月,只微微点头不语,李管家半垂着眉眼,又对风离叶笑道:“风四公子,实不相瞒,今日李某,出来办事,纯属路过此地,见热闹,才围上来瞧一眼,并不知是左相府的人,在此打扰贵店,惹风四公子不快”
“李管家,你......”,布衣妇人一惊,慌忙抬头看他。
李管家攸的变了脸,怒斥道:“你这叼奴,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左相爷,私自跑来闹事,若坏了左相府的声誉,连累了相爷,你担当得起吗!还不快把人抬走,丢人现眼!”
不等她说话,抬手一指担架旁站着的两人,沉声怒吼:“还站着干吗!等着本总管亲自抬吗?一群蠢货!”
风离叶甚是讽刺的看着几个跳梁小丑,人被抬走也不拦着,只那妇人转身欲走时,招呼着医馆里的两个伙计,挡住了她的路,大声嘟囔道:“死人爱走不走,但这疯婆子,平白辱骂小爷,若今日这么随随便便走了,日后,小爷还怎么在道上混”
李管家见那一脸尖酸刻薄的妇人,吓得直哆嗦,怕徒升枝节,眼珠一转,笑道:“风四公子,实不相瞒,这叼奴在左相府,也呆了几年,平时,性子也温和,待人也和善,素来不惹事生非,今个儿,定是因突然死了男人,一时失控,才做了这糊涂事”
“哦?你的意思,是小爷凶神恶煞?无事生非?”,风离叶掐着腰,眯了眯眼。
李管家慌忙摇了摇头,暗中朝妇人使了个眼色,待她扑通一声跪下,方又笑道:“公子有所不知,他那男人,也是个混账玩意,好色好赌,这不,昨个夜里,赢了十两银子,今一早便要去艳香楼寻个乐子”
“也不知怎滴,脑袋一热,想起近来传的沸沸扬扬的‘一日香’来,本想着,吃了那催情的药丸,能助助兴致,添点乐子,可怎知......唉,就丢了命呢”,见风离叶蹙眉,欲变脸,眼波一转,精光立现,忙赔笑道:
“风四公子莫生气,这是小人得到的消息,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或是那‘一日香’如何就变成了假死药,小人实在不知,不过,既然贵馆大夫,和三位馆主,都道五个时辰后,人就醒了,那就好办了,只待人醒了,问上一问便是,不过......”
沐药儿指尖半敲,瞥见他眼中的阴沉算计,微眯了眯星眸。
李管家话音一转,顿了顿,示意妇人自怀中取了个帕子,捏了一粒药丸在手,温和道:“风四公子,这叼奴,脾性虽好,却极易钻牛角尖,若今日不将事情弄明白,回去后,小人怕她做傻事,所以风四公子,这人,左相府定会处置的让风四公子满意,但!”
“他男人在贵馆买的‘一日香’,风四公子还是让人当面验清楚,不然,这叼奴的命尚且不说,若被人钻了牛角尖,影响了左相府和右相府的感情,岂不是罪过”
凉风骤起,风离叶讽刺一笑,极是鄙视的接过药丸,细眼瞧了瞧,见药丸上,带着极小的‘四’字,方轻蔑看了他一眼,捏着药丸,就要往嘴里塞——
然,这一动作,却令慕容墨月和沐药儿两人变了脸色,暗骂一声蠢货,慕容墨月半眯着眼,掌风顿起,却被沐药儿一把拉住,微微蹙眉,狐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却见风离叶懊恼的擦着嘴,指着地上,嘴里衔着药丸的球球,大发雷霆:“啊啊啊,你这臭狐狸,想吃爷给你,作甚要亲小爷的嘴,啊啊啊啊啊,小爷连个姑娘都没亲过,第一个亲亲是留给媳妇的,如今被一个狐狸给亲了,啊啊啊,不活了,不活了”
使劲跺了跺脚,再顾不得任何人,火气冲天的转身跑进了屋:“啊啊啊,都不要理我,小爷要把嘴皮子洗掉,都别理小爷,让小爷自生自灭,啊啊啊,未来媳妇,小爷对不起你......”
哗!
平地一声雷,围观群众被风离叶的一番话,惊得皮焦嫩肉,恶寒连连,靠,做梦,一定是做梦,这风四公子,不是常年流连花街柳巷吗?那风月之事,男女之欢,说的那可叫一个顺溜透彻露骨,如今......却还是个雏?
噗!
信吗?不信,可这反应,不像是假的啊,难道,真是个雏?嗯,耐人寻味!
欧阳旭更是瞪大了眼,茫然的挠了挠头,连个姑娘都没亲过?咦,不对啊,风离叶不是常说,艳香楼里的那个什么,红姑娘的嘴最甜,蓝姑娘的腰最细,水姑娘的身子最滑吗?嗯,不明白!
若说此刻,谁比风离叶的心情更糟糕,那定是球球了,嗷嗷!大爷的,谁想亲他那张臭嘴!嗷嗷!那药丸都快咽下去了,若不是它狐狸嘴长,还抢不过来好吗!嗷嗷!它都没嫌他口臭舌头丑了,他竟然还要死要活的!
将药丸丢到沐药儿掌心,球球直接钻进了她的斗篷里生闷气去了,嗷嗷,它的脸都被风离叶那个蠢货丢尽了,嗷嗷,下次别让它见到,不然非挠出末叶的后遗症来不可!
沐药儿拿起药丸,闻了闻,清幽浮香,萦萦绕鼻,这是......
余光见李管家怔愣之后,朝她看来,一闪而过的得意窃喜,沐药儿星眸幽暗,几经变换,抬起的手,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握在手里,药丸转瞬便被人拿了去,灼热气息萦萦烧耳,低沉暗哑:“若你是解药,本王会十分欢喜”
沐药儿心头一惊,回神之际,却见他喉咙滚动,已将药丸咽了下去,指尖一颤,琉璃星眸异样涌动,丝丝轻颤,这人,当真以为,她什么都能医不成!
愚蠢,愚蠢至极,解药?她才不要给他当解药!
晴空万里,万事归宁。
因慕容墨月当众吃了药丸,李管家再无话可说,拽着布衣妇人,万般抱歉,拱手弯腰的走了,只离开前,千般保证,回府后,定好好处罚叼奴,给风离叶一个说法。
闹事的人走了,众人也呆不下去了,恭敬问候了沐药儿一番,零零散散的离开了,只个别还站着不走的,也被易风和谷绿驱散了。
热气上涌,下腹燥热,头脑浑胀,慕容墨月将沐药儿揽紧了几分,微微喘着粗气,低声沙哑:“小狐狸,今日这出好戏,是你设的局吧”
察觉她身子一僵,慕容墨月甚是不要脸的将整个人贴上去,低笑道:“不过,这结局,本王很欢喜,若你是解药,本王会更......”
“璃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风苍苍,云茫茫,沐药儿收回拧住他腰间腹肉的手,扭头看去,微微一征,洛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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