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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掠长空,云烟缭绕,夕阳西下,被雾色霞埋的水木山庄内,南宫牧一把风liu扇敲的劈啪响,搔首踟蹰间,腰间的穗子随风而荡,划过美丽的弧度,如此丰神俊秀的翩翩公子,若是略去眉间那抹心焦火燎,倒是相当赏心悦目。
柳十娘无语扶额,被他一来一回晃了眼,心烦意乱间,满口啐道:“你给老娘站好了!再走一步试试!”
平地一声吼,震耳欲聋,南宫牧下意识的一哆嗦,手中正待敲下去的风liu扇应声而落,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僵住身子,颤颤的望过去,南宫牧惊魂未定,抖着薄唇:“十娘?”
柳十娘遥见他一脸受气样,心下解气,端着茶水悠哉的喝了一口,甚是妖娆:“你晃得老娘眼疼”,斜眼将他细细打量一番,满目鄙夷:“瞧你那没出息样,才多大点事,就如此慌张”
南宫牧被她眸中的鄙夷激的浑身抖了抖,一跺脚,行至门前,两手叉腰,咬牙切齿:“小姐失踪了一天一夜,至今毫无消息,我就不信你不着急”
想他堂堂水木山庄副庄主,端的是足智多谋,巧捷万端,如今,却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委实糟心了些。
柳十娘见他神色凄然,懊悔自责,终是长叹一口气:“行了,你这是庸人多自扰,自乱阵脚,你还不知小姐是什么人?这世上能算计她的人寥寥无几,打的过她的人亦是屈指可数,再者说了,小姐昨晚走前,不是吩咐了谷绿,这两日莫要寻她吗”
目光随意朝前一撇,努了努嘴:“诺,谷绿,你且再同他说说小姐临走前的情况”
言此,柳十娘略显无语,说来,他们的主子怪癖甚多,这逢年不过节便是其中一个,往年这个时候,他们总是想尽了法子请主子出山,可人家倒好,一人,一狐,一酒,自娱自乐,醉酒鬼谷,年年如此。
今年好不容易出了谷,却索性直接撂下一句话,跑的无影无踪,留下眼前这个神经病在这发癫,嗯,说到南宫牧,柳十娘更是无语,他明知小姐不会有事,却年年如此,诸事神叨,自己吓自己,说来,今日她也是腿欠,活该在这头疼。
寒风略空,庭院深深,一绿衣俊俏姑娘与柳十娘相对而坐,眉眼清秀,眸含智光,面上尽是沉稳安静之色,听见柳十娘的话,径自佛了佛被风吹散的鬓前青丝:
“昨个申时,小姐陪风少爷和嫣儿小姐玩了不多时,南阳王便派了管家来,说年货已备齐,让小姐去前面点几个菜,准备年夜饭,小姐先是命人带走了两个孩子,说是回去取点东西,一会便去”
谷绿的声音亦沉亦稳:“我随小姐回了院子,小姐进屋便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半个时辰之后再交给南阳王,且让我处理了府外的那条尾巴,便回水木山庄,这两日莫要寻她”
“所以你便没跟着她”南宫牧拧眉极为不满。
谷绿神色无常,眨了眨眼:“小姐吩咐,谷绿自是不敢违抗”,见他龇牙咧嘴,谷绿微微摇头,径自道:“小姐走后,我欲趁着天黑将尾巴处理了,却听到书房传来南阳王的怒吼,我悄悄走近,正好听到风少爷的声音:陪师父守岁,两日便归,勿找,勿念”
“我方惊醒小姐如今的身份是沐药儿,遂找了庄里一姐妹,于今早卯时,假扮小姐,同我悄悄出了府,副庄主曾说那条尾巴有个能耐,便是看嘴听声,所以,我便故意正对着那人,说小姐早已不是水木中人”
柳十娘抬首闭目,掩去眸中水雾,此时,她方明白谷青最后的坚持,他们皆以为小姐如斯聪慧,万事皆可化险为夷,却忘了,如今,小姐身处虎狼之地,搅的是京中风云,报的是血海深仇,身边之人自是要聪慧敏锐,反应迅速,如若不然,厉害如小姐,也难免会有中招的时候。
谷青这辈子,当真是在为小姐而活啊!只可惜......
神色凄楚,泪眼欲湿间,与南宫牧的目光交错相会,如释重负,两人会心一笑。
临走时,几番纠结间,柳十娘终是道出今日来意:“南宫,小姐是不是,真的能替童冼医好腿”
南宫牧神色倦倦的应了一声,须臾,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怒声一吼:“柳十娘!”
柳十娘身子一抖,慌乱摇头:“我,我就是问问”,说完,抬脚便走。
南宫牧一把拉住她,眸中点漆,不怒自威,见她愈加慌乱,终是压下火气,苦口婆心:“十娘,这么多年了,该死心了!”
柳十娘神色凄然,攸的滑下身子,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放不下,放不下,呜呜,这么多年,我知道小姐能治好他的腿,可是我气他的狠心残忍,所以不闻不问”
寒风渐起,梅花猎猎作响,南宫牧紧缩眉心,见她肩膀愈抖愈颤,再出口的话已是泣不成声:
“呜呜,可是,昨日我听离殇说,小姐要医治那童冼的腿,我便又起了念想,我想着,往日伤了便伤了,若是他的腿再好起来,是不是,还有一丝希望会重新接受我,呜呜,我就是犯贱对不对,呜呜,呜呜”
寒风略过庭院,传来阵阵梅花幽香,柳十娘凄然的哭泣随风回荡耳边,终是震惊了南宫牧,他们都以为,这么多年,十娘早就放下了,毕竟,当年那件事,给予她的,是毁灭性的打击,是逼她断情绝爱的噩梦,可是,一切皆不过他们的自以为!
浓浓梅花香,两人一站一蹲,一人沉默一人痛哭,谷绿退至一旁,眸中怜惜,微一叹气,悄然离去。
瑟瑟寒风,如泪如泣,伴着惆怅,将南宫牧的声音卷入空中,亦将柳十娘的自欺欺人吹得支离破碎。
十娘,你莫忘了,如今,他是小姐的四叔,腿,终是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