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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二十六年,京城发生了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据说天幕十皇子在围猎时,遭人袭击,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要说这十皇子今岁刚满7个年头,是一叫不出名字的嫔妃所出,在宫中并不得宠,而且众所周知,十皇子是个哑巴!
传闻十皇子两岁的时候发高烧,从此之后便不再能说话。
有残缺的皇子在宫中已然被看成了废物,所以此番遭遇,天幕帝也只是命人去寻找,并未大动干戈。
但皇子在皇家猎场失踪,也算一件大事,毕竟丢的是皇家的体面。
而且,众人皆知,十皇子虽在宫中不得宠,可是璃王慕容墨月对其却是十分的疼爱,
说起慕容墨月,那是在整个璃国说话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还是七皇子时,便跟随先皇南征北战,十二岁封王,在璃国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刚刚及冠,至今未娶王妃,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颇为妖娆的性子,偏偏生有洁癖,从不让女人近身,一张嘴更是犀利无比。
传闻璃王十五岁那年,以一人之力只靠嘴皮子就让五万敌军举手投降,从此一战成名。
所以十皇子慕容墨崇虽不得圣宠,此番失踪却也引起了不小的动荡,不说璃王府的动静,就是那些暗处盯着璃王府的人,此时也下了一番功夫,毕竟,因此能让璃王欠下一份人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是,找归找,很多人还是知道机会渺茫,十皇子这次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璃王府书房
“王爷,属下已将悬崖下找了个遍,未曾找到十皇子,恐怕.......”
易风单膝跪地,有些担心的望着上面的人,未出口的话却十分明显,那么高的悬崖,就算是他也不会有活路,更何况是才七岁的孩子。
案桌前的人并未转身,颀长的身影有点落寞的孤傲,紫色的长袍领口镶着银色的流云纹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隐约漏出一枚白色的玉佩,似是山间迎风而立的孤傲仙人,让人不忍打扰。
很久,易风才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
“再去找!”
易风刚想回答,却又听到那人更加凄凉孤寂的声音: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易风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王爷,最近江湖上传闻,有人发现了神医沐老的踪迹,若是我们能寻得,那王爷的毒就有的救了”
外面屋檐上,雪花化成的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悠扬而沉闷,成了书房外最动人的乐章。
云雾山,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巍然屹立在天云大地上,古人盛赞“方古此山先得日,诸峰无雨亦生云”,仰望云雾山,只见那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但是,这个仙境一般的地方现在却有了另外一个名字,鬼谷。
鬼谷,也就是之前的云雾山,之所以会被赋予这么诡异的名字,是因为鬼谷上处处暗藏玄机,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这么多年来,去鬼谷的人只有一人回来,传闻此人回来之后,一直疯疯癫癫,神智不清,逢人就说看到了鬼。
自此,人们也就开始称这个仙境之地为鬼谷。
而如此诡异的地方,却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因为山上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雾眼,传说云雾山的雾眼汇聚了天地之灵气,长在世间最古老的雾树上,一颗小小的雾眼就能解百毒,更有甚者说,雾眼更是有起死回生之效。
不过,雾树却是百年才开一次花,结一次果,当然,这只是个传闻,并没有人真正的见过其灵效。
沐尘子,鬼谷神医,更是鬼谷的活招牌,传闻沐尘子乃半个神仙,其医术闻名天下,乃天下四国的座上宾,但沐尘子不喜凡尘琐事,寻得他的踪迹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很多人只知其人却未见其人。
鬼谷深处,遍花丛中,一条小河清澈见底,鱼儿欢快的舞动着身躯,争先恐后的想要跳出河面。
“呵呵”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岸边轻卧的女子口中传出。
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头上仅有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纯白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万种风情尽生。
女子轻抬右腕,玉手缓缓的划过水面,鱼儿们并没有马上逃窜,反倒急切的向女子的手中游去。
“怎么,水中呆够了?”
鱼儿们急切的摆动着身子,似是在验证女子的话,不远处一名青衣女子看着这一幕,摇头低笑,见怪不怪,初见小姐时,她也曾被这样的一幕吓到,可是后来,被吓得次数多了,她才知道,原来小姐自小就可以和动物们交流,无聊时常常调戏调戏周围的小动物。
不过,今日似是少了什么,下一秒,当青衣女子看到一个飞快窜出来的白色身影时,不禁悠然失笑,她就说今日那个小东西这么安静。
白色的小身影飞快的窜进岸边女子的怀中,看了看想要冲出水面的鱼儿,又看了看自己口中的鸡腿,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似是在衡量哪个重要。
当看到女子的手伸向其中一条金色的鱼儿时,再也顾不得口中的美食,迅速的将鸡腿扔掉,两只小爪子紧紧的抱住了女子的右胳膊,龇牙咧嘴的冲金鱼儿吼着,同时又可怜兮兮的扭头看看女子。
“嗷嗷......嗷嗷......”
沐药儿收回右手,嫌弃的将怀中的小东西提到一边,却并未甩开它:
“脏死了”
小东西刚想卖萌撒娇,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小姐,那孩子醒了”
小东西看着走远的白色身影,又回头看了看河中的鱼儿,磨了磨小牙齿,哼,都跟我抢药药,药药是最喜欢球球的,才不喜欢你们呢,撅着小嘴,一溜烟的跑开了。
鬼谷深处,烟雾缭绕,越过浓雾,眼前便明亮起来,两层的房屋呈圆形环列,屋前遍布五颜六色的小花,远远看去,似彩虹般排列,煞是好看。
左边一楼的房屋内,谷青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二人,轻轻咳嗽了一声,沐药儿看了她一眼,微一皱眉:
“嗯?”
谷青忙摇摇头,带着些许的无奈,重又看向有些无措的慕容墨崇,她怎么一时忘了小姐的性子!
慕容墨崇看着眼前翩若惊鸿的女子,不禁有些呆愣,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姐姐,他以为最好看的七哥也没她好看。
他记得自己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很痛很痛,以前发病的时候也没那天痛,现在又见到了神仙姐姐,所以他肯定死了,死了就没人欺负他了,也好,可是,他再也见不到七哥了,想到此,慕容墨崇心中不禁有些难受。
沐药儿随意的坐在藤椅上,歪头看了看正暗自伤神的慕容墨崇,动了动嘴角:
“从哪来,到哪去”
慕容墨崇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沐药儿,似是不理解她的话。
谷青暗叹一口气,小姐啊,人家还是个小朋友,您老这么简短的描述人家听得懂吗,往前踱了一步,坐在床沿,谷青看着慕容墨崇轻轻道:
“小家伙,小姐的意思是,你是怎么从山上掉下来的,叫什么,家在哪里,等你伤好了,我们送你回家”
慕容墨崇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不想自己想象的那样,这么说,自己没死,是被人给救了?抿了抿嘴角,对谷青摇了摇头。
谷青似是想起了什么,对沐药儿轻轻点了点头,才看向慕容墨崇:“小家伙,来,先躺下,先把身子养好”
沐药儿瞥了眼睁着大眼睛的慕容墨崇,在他身上来回扫荡了一圈,无趣的耸了耸肩,抬头看向谷青:
“伤好了,把人送出去”
看着沐药儿离开的身影,慕容墨崇有些别扭的扭过脸,自己果然是不得人喜欢的,这世上除了七哥,就没有人喜欢自己了。
谷青扫了眼小人有些受伤的神情,有些不忍,轻声道:
“小家伙,小姐只是怕你家里人担心,并没有其他意思”
谷青等到慕容墨崇沉沉的睡去,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睡梦中的小人,轻声离去。
“球球,你说,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飘渺的鬼谷上,传来一声近似无奈的叹息,回应的是几声好似动物的嗷嗷声。沐药儿坐在秋千上,轻抚着球球的脑袋,望着远处某个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
鬼谷,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噩梦,于她而言却是来到异世的第一个家,以前的生活对沐药儿来说,已是前尘若梦,过往云烟,十二年前初来异世,在街头被驱赶,她对过去没有任何记忆,内心虽不至于害怕却很彷徨,向她伸出手的只有沐尘子。
家?那是什么......
还有,凌儿,你在哪里......
吱……吱……嗷嗷…
球球挥舞着小爪子,朝沐药儿比划着什么,沐药儿拧了拧它的小耳朵,啧啧称奇:“咦,小家伙,胆子肥了呀,竟敢说师父坏话了”
球球用两个小爪子捂住脸,使劲的往沐药儿怀里窜,嗷嗷,反正那个臭老头又听不见。
“小姐”
谷青走到秋千旁的桌子边,弯身倒了杯茶,递给沐药儿,思虑了片刻,道:
“小姐,若是谷青没有猜错的话,那位小公子就是这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十皇子,慕容墨崇”
时间,地点,年龄都对上了,而且嘴不能言,不是慕容墨崇是谁。虽然她和小姐不经常离谷,可是水木山庄的消息自是不会出错。
慕容墨崇,那个不受宠却又在当朝最有权势璃王的庇佑下长大的皇子!
沐药儿轻啜了口茶,随意道:“嗯”
看了眼满园的梅花,心思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片刻才幽幽道:
“伤好了就送走吧”言罢又加了一句:“记得收诊金”
谷青嘴角一抽,她就知道,虽然她不知道小姐怎么突发善心救了人,但是看她治疗时一脸的嫌弃,就知她没忘了银子!
妖艳的梅花随着冷风舞蹈般飘散枝头,沐药儿微抬右手,一片花瓣正好落在手心,从脖颈处取下一枚由红绳连着的血色泪状吊坠,放于花瓣中心。
右手猛然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那花瓣竟似被吊坠吸走了般,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只余片片花香随着清风飘向东南方,手心也越发热了。
最是红颜醉,谷青微楞,日日相见,却依然为此痴迷,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出小姐这般醉世红颜,灵气袭人,巧笑嫣兮,精灵亦不过如此般。
“魂落京南,谷青,我们便动身吧”
一个月后,沐药儿很是嫌弃的看着紧紧拽着她衣袖的小屁孩,眉毛抖了又抖,终是忍无可忍:
“放手!”
谷青看了看沐药儿的脸色,连忙拉过慕容墨崇,奈何小家伙失了狠劲,硬是不松手,谷青无奈,看向沐药儿:
“小姐,我们分了两路出发,这小家伙硬是要和我们一道”
慕容墨崇可怜兮兮的看着沐药儿,抓着她的衣摆不松手,使劲的摇头。
一个月的相处,慕容墨崇早就将沐药儿看成了自己人,自小在宫中长大,又是不受宠的皇子,所以慕容墨崇对任何事都比较敏感,
什么人真心对他好,什么人对他不好,他很快就能知道,沐姐姐虽然总是对他冷冰冰的,可是对他却是没坏心的。
至于为什么缠着沐姐姐,慕容墨崇心里也是打着小算盘的。
因为他发现沐姐姐非常厉害,他这么重的伤沐姐姐都给治好了,这么看来,七哥的病也能治好的!嗯,肯定可以的!
焦急的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合,急切的想表达自己的意思,却说不出口,小脸憋得通红:
“恩......唔......”
沐药儿微冷的神情一怔,记忆中也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哭着抱住自己不放手,
凌儿!
终是没有扯开他的手,沐药儿略皱眉心,神色淡淡的看了谷青一眼:“带着吧”
闻言,慕容墨崇抱住沐药儿的手臂,兴奋的晃了又晃。
画面感很好的两个人此时完全不知道某一只小狐狸的痛苦,球球站在沐药儿的肩头,龇牙咧嘴的看着慕容墨崇,内心一片惆怅。
嗷嗷~~~~(>_<)~~~~,为毛都来跟它抢药药,药药是它一个人的,是它一个人的!
而且这个死小孩身上这么难闻,熏死它了!
沐药儿瞥见球球一脸嫌弃的对着慕容墨崇捂鼻子,眼睛眨了眨,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慕容墨崇的耳垂,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