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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妈妈说,关夫人的讲经会和宫夫人的赏花宴,是京城贵妇中出了名的两个圈子。一个是属于未婚女子的,宫夫人年年撮合的好事没有十件也有八件。赏花宴的请柬等闲人拿不到,当初欧清灵以小官之女的身份拿到了,不是十一婶有手腕,也不是欧清灵的令名远扬,而是宫夫人要给自己跛足的儿子降格以求挑个媳妇,所以放低了门槛接纳了四个本无资格进入的。而关夫人的讲经会则是她领导下的一群信佛的官太太的一个松散的集会。林夫人也是其中的成员。每逢初一十五还有佛诞观音诞这样的日子就要举行讲经大会。这一次的请柬是五月十五的。只是从前没人想到过帖子会发给沈寄,所以也无人同她讲过。
“都是干娘那个年岁的人吧?”年轻人谁会真的喜欢佛经,就是凑上去太后也要说心不诚,或者说年轻人就不该弄这个吧。
顾妈妈笑笑,“是啊。”
沈寄低头看看摆在桌上的经文,她对佛经的了解就来源与这几日看过抄过的这些,一本她都还没有抄完呢。去参加讲经大会,那她得学菩萨不张嘴光是听才行,而且听还听不懂,只能坐着被人奚落。佛经这个东西可不像规矩,恶补半个月就能像模像样的。太后崇佛,做诰命夫人便得懂佛经。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原来如今,学佛经也是成为一名合格官太太的必修课啊。
好在林夫人也是讲经大会的成员,不然她到时候岂不是要傻兮兮的在那里干坐。她也不可能什么帖子都拒绝,想去才去。
沈寄走出去,背着手看亭子上魏楹写的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这个,他显然没做到,当时被贬官他很是唉声叹气了几日,到蜀中,治完水被投闲散置的时候更是差点就一蹶不振。如今沈寄才知道要做到是多么的难。她如今,太后莫名其妙看着顺眼,算是宠吧,所以现在上路如果把名字亮出来应该没有人敢再朝她挥鞭子了。可是这里头多少有几分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意味,让她心头百味杂陈。还是只有靠自己的来的地位才是踏实的。要不然,一旦太后对她的顺眼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那岂不是要落入被众人痛打落水狗的境遇总之一句话官不够大,还是别在京城混比较好。如果她不是五品诰命,而是三品二品,那些人敢这么质疑她么。
抄佛经是可以让人精心的一件事,沈寄慢慢的就静下心来,只认认真真的抄写。那些句子在脑海中也就仅是过了一下,不过一直念叨的确有些功效。
花了十来日功夫抄完了一本,沈寄自己展开来看,还是有好处的,她的字儿好像有进步了。因为是抄给太后的,半点不敢怠慢,无意间竟然起到了练字的功效。而且这流传的佛经也是抄写的,字很是潇洒飘逸,她日日看着也有些好处。字体渐渐开始脱离魏楹的字了。
沈寄想着太后说的,让她抄完一本就往宫里送。她也是诰命夫人,虽然品阶低了点,递牌子进宫觐见的资格还是有的。于是递了牌子进去,得到让她次日午后进宫的答复。
不用早起,不知道是太后体恤她住得实在是离皇城远了点儿,还是她老人家只有那个时辰才有空儿。反正不用天还没亮就起床梳洗打扮,那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沈寄没想到的是,定在这个点是为了方便皇帝。这个时辰太后午睡方起,于皇帝而言也正好是个空档时间。沈寄可能是穆望遗孤这件事自然也惊动了他。而且穆王的军师看过后还说虽然只有一分像穆王,但却很像穆王那名侍妾。那侍妾十分美貌,穆望视若珍宝,特地上折为之请了“夫人”的封号。所以,他也打算趁机瞅瞅。
只是,不用早起,可午后也是夏日炎炎正好眠的钟点。太后在午睡的时候,沈寄就得出发了。还有一点,午后很热,那身诰命礼服穿着实在是有些厚重。人人艳羡的事,落在沈寄眼底就成了苦差事。不由对那个如今还在说她是野丫头的蒋世子更加的愤愤。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自己现在还只是在低调由庄太医治疗宫寒。哪里会遇上这许多的事。
她进宫后仍是由引路的太监按原路往太后宫中去,好处自然少不了。沈寄自嘲,要不是太后和贵妃赏了不少东西,她进宫光是给出去的好处费都是亏大了。而且,从太后这些年的处事来看,是个英明果决的女子,从不干政,也很少乱点鸳鸯谱。只是在宫中安富尊荣,享受着皇帝儿子的孝顺和天下臣民的供奉。这样的人,将来魏楹遇上什么事,如果自己还在“盛宠不衰”的话,可能会稍稍能起些作用。可是一旦事关家国天下,恐怕也很难说动她老人家。不过,这么想做人岂不是太功利了。毕竟那日太后的疼爱也不是作假的,她犯不着。
沈寄两人捧着抄得的经书候在外头,上次那个引路的宫女把她领到了一处阴凉地界站着然后才进去禀报。很快太后便传她进去了。
这个宫女叫盈秀,她小声道:“皇上在里头给太后娘娘问安还未离去,魏夫人举止要小心一些。”
沈寄一愣,她今天不但能见到太后还能见到皇帝啊。真是太荣幸了!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大,这到底是怎么了?联想起之前太后问童年的事,难道、难道我真的是还珠格格不成?原来我没有打破穿越定律,我穿的还是个贵人的身子呢。不过这个时候可容不得她细想,只得向盈秀道谢然后进去。
屋里四个角落都放了冰,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舒适的凉意。知道皇帝在里头,沈寄便一直是低着头的,走到地毯中央,朝着明黄龙靴的方向拜倒:“臣妇魏沈氏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妇魏沈氏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两手依然高举捧着佛经。
王嬷嬷过去拿到太后跟前。
“平身吧!”皇帝醇厚的声音响起。
沈寄道了声“谢皇上”然后站起。
“沈氏,你抬起头来。”
“是。”因为之前的猜测,沈寄心头十分不平静。昭帝李晋,魏楹现在虽然对他的感受比较理智了,但是也还是拿他当自己实现理想的重大希望来看待的。沈寄时常听他说起若逢皇上年盛时如何如何,听得出里头饱含的感情。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跟这个皇帝能扯得上关系,搞不好眼前这人还是她的“皇阿玛”呢。不过,自己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应该不是吧。那他为什么让自己一个官眷抬头给他瞧,这不合规矩!
昭帝眼见眼前女子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整个人透着一股青春,一股灵动的活力,不由得微微一笑,“听说太后瞅着你面善,朕便也瞧瞧。”说着凑过去和太后一起看翻开的佛经,咦了一声,“你的字倒是很面善。”
这么说皇帝没觉得自己面善,就说嘛,怎么突然就有这样的变化。这个本尊的爹可是活活饿死的,她从小吃苦受累的长大。不过是太后瞅着她面善,所以皇帝碰巧也在,太后就叫儿子帮自己看一看而已。什么还珠格格,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回皇上的话,臣妇的字是小时候临摹外子的字练的,所以与他的字甚为酷似。”
昭帝点头,是想起来了。他从前特地翻看过魏楹在翰林院抄写的几十本公文。从字观人,能看出其人一些心性。所以,才会有印象。对了,眼前的女子,自己还吃过她给夫婿做的红豆酥,很是爽口。他方才也听太后说了几句关于沈寄的童年。知道她是魏家的童养媳,倒是没想到魏楹那小子看起来板正,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筹谋红袖添香夜读书了。
“哦,是他教你的?”
沈寄摇头,“回皇上的话,不是的,是臣妇偷偷拿了他的手书,然后用毛笔蘸清水练的。”
昭帝挑眉,太后也惊讶的道:“你竟然如此好学!难道会有今日。”
沈寄赧然,她是为了尽快本土化,后来有了写春联卖钱的动力所以才那么刻苦的。
“也不都臣妇自己练的,后来魏大哥知道了也有抽空教过。”沈寄想起那时候魏楹把着她的手教她怎么转弯怎么写那一撇,然后两人分那卖了春联的三四两银子时的快乐忽然有点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