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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晖最后只叹口气:“你说楹儿这是随了谁?听说他执政颇严,手下那些为官几十年的老滑头都不敢跟他叫板。怎么就会惧内呢?”
“我哪知道。”
所以,沈寄登门拜访,不管十一夫人是怎么想的,她也是亲自迎了出来。因为沈寄是族长夫人,她也是魏家媳妇,祭祀的时候得站沈寄后头的。
沈寄第一次登门,是魏楹被抓进大理寺,她是在门外叫骂了一番才得以入门。当时想要让屋里多点火盆都需要花银子收买下人。后来因为魏楹顺利入仕的关系,待遇才有所好转。这一次登门却是十一夫人早早的就迎了出来。不像之前,想见她一面都需要请动下人通传,然后看对方愿不愿意见自己。沈寄心头感慨良多,看来地位提高还真是件好事呢。在族里,自己的地位比十一夫人高,在朝中大家同为五品诰命夫人,十一夫人再没了冷待她的本钱。
“见过十一婶!”沈寄蹲身一福,十一夫人赶紧拉住她,“快免礼,你如今可是魏氏一族的族长夫人了。”十一夫人拉着沈寄的手亲亲热热的朝里走,“各家都得着你送的土仪和首饰布匹的了,就我这里落下了。我就知道你是要亲自送来,早早儿的就等着好收礼了。”
魏家在京城的人各个房头加起来着实不少,但只有这一家是沈寄亲自送礼,其他各家都是差遣婆子去办的。其中不乏官职在魏晖之上的。这当然让十一夫人觉得倍有面子。
坐下之后,十一夫人亲自给沈寄削了一个梨,沈寄道谢接过小口吃着,一边听十一夫人说话,一边看着桌上插瓶的梅花。
“这魏家,在三叔祖父之后已经几十年没有出过四品以上的大官了,我们家老爷太耿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族里的人都望着楹儿能再现祖上的风光呢。你也该听说过,咱们魏家祖上可是出过相爷的呢,还出过几位娘娘。”
沈寄点头,这个之前就听说过两回了。那些老人家大概是想激励魏楹,把祖上的风光一直挂在嘴上絮叨。沈寄也听魏楹忿忿不平的说过前几年家里给他算八字,说他会做人上人重续祖上风光。可是他被贬官,就连林家都当初送嫁的大堂兄送到了城门处的。京里那些平日还算有些来往的族人却只是让人送了银子,只有十一叔亲自送了他一程。魏楹被贬官有些心灰意冷之余对这些族人也很是寒心就是了。
林夫人送魏楹,当然是林侍郎看好魏楹不想断了联系,但在当时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而且这几年一直和沈寄也有书信往来。说到沈寄宫寒,也马上去替她求药方。作为认的干娘也很过得去了。
可是京里这些魏家人却只想着沾光,有事就看不到身影,送点银子值得什么。所以,他们要求助京里寻求药方,完全没想过找魏家人。即便是十一夫人那里也没有告诉。一则是因为族人在他们落难时表现冷漠,二则是林家算娘家,托他们找药还行,可魏家是婆家,这要是说了也就坐实了众人的猜测,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十一夫人又拉着沈寄说了半日京里的新鲜事儿,这才把话题转到了子嗣上头。沈寄正由丫鬟服侍着净了手脸,闻言道:“其实,侄媳妇就是为这事回京的,想找京城里的好大夫给瞧瞧。昨儿去找了嫁到将军府的表姐,请她帮忙给岚王府的侧妃递个话,侄媳妇想请王府太医给瞧瞧。”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沈寄只是没把她已经确诊宫寒的事讲出来罢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先看看再说。太医定然是比外头的大夫好,你有这个门路当然是再好不过。我还正想说我这里有几个相熟的治妇人的老大夫呢。”
沈寄把这事说出来,也是间接的回绝十一夫人介绍大夫的意思。难道你介绍的大夫比太医还好么?她这么一说,十一夫人自然断了念头。不然,宫寒的消息就该传到淮阳老宅了。现如今,虽然各房都在怀疑,但是毕竟没有实证。外头的传言也不足为信。但如果让十一夫人介绍的大夫给沈寄诊脉,那可就是真的露馅了。
沈寄今儿是真的体会到做了族长夫人的好处了。如果是以往,十一夫人怎会出来迎她,此刻也不不会是笑容可掬的和自己笑谈,而是倚老卖老的责怪她不给魏楹纳妾了。说不定自己没有适龄的侄女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哪个妯娌的侄女儿推给她。当然,这里头也有魏楹展现了政治才能,隐隐和算命的所说能对上的关系。
还有刘夫人也是如此,知道自己救了岚王,不但不再怪责魏楹不识抬举,还亲自带了补品前来探望。难怪世人都爱权势。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沈寄再坐了一会儿,十一夫人留饭,两人一起吃了饭她才告辞。
又在家等了几日,期间也有魏氏其他族人前来拜访,或者邀沈寄过府做客,她都一一应酬了。众人态度也是与之前有了差别,她心头摇头但是面上半点不露的与众人周旋。和这些族人相比,她自然更乐意和十一叔夫妇来往。十一叔对魏楹一直是情真意切,十一夫人虽然从前爱倚老卖老仗着是长辈就教训沈寄但是却没有什么坏心眼不曾害过他们。这些人却不好说了。当初魏楹被害进大理寺的事,跟这些人或多或少还是有关系的。其中或许有无辜,但别人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也不会去细细分辨。只是不让人说她当了族长夫人就翻脸不认人摆架子就是了。
也抽了空和容七少奶奶等朋友聚了聚,细细分说分别三年的一些事情。众人自然不会不识趣的问起她为什么回来。
再有就是关心一下客院那两个赶考的人的情形,尽力为他们制造最好的备考环境。休沐之时,徐茂带了妻子陈氏进城来拜访,他去客院和两个赶考人说话,陈氏就和沈寄一处坐着。
沈寄对陈氏其实很是好奇。身为四大商家之首陈家的嫡出千金,听说却是按照官宦人家的千金教养的,其父也是出仕之人。当日和徐父一处做官的,不然两家一为官一为商也结不了亲。
沈寄从前听徐茂抱怨过说陈氏是母老虎,从小就打他,当时笑得差点打跌,今日还以为会预见一个孙二娘似的人物呢。结果看到本人,却是精明强干中不缺柔美,和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氏也在徐茂那里听过沈寄不少的事,徐茂对这位好友之妻满口的称赞,说她无论何种际遇都能生死相随,又非常之懂得享受生活很会打理家事做生意也不必出身世家的陈氏差云云。总之就是万般都好,陈氏听多了自然有些不服。
两人互相见礼之际就彼此打量了一番,分宾主坐下后,陈氏招手让奶娘抱上给粉雕玉琢的孩子。看着两岁左右的模样,长相结合了父母的有点,出落得跟个小金童一样。
“来,叫婶娘!”陈氏抱着让孩子和沈寄打招呼。
“婶娘……”小娃娃奶声奶气的招呼道。
“好乖,你叫什么?”
“赟儿。”小娃娃拍拍胸口说道。胸口挂着的金锁被他碰到,便低头拿在手里玩耍。
这个拍胸自我介绍的动作一下子就让沈寄喜欢上了,着小娃娃带得倒比谆哥儿好些。谆哥儿太娇惯了,林夫人宠得没边,柳氏这个嫡母也不敢管教。倒是陈氏,自己生的,只要自己狠得下心就能管好了。
“太可爱了!”沈寄拍着手问,“到婶娘怀里来好不好啊?”
赟儿看看母亲,见陈氏眼底含着笑意便点点头迈着小步子走到蹲着的沈寄跟前,沈寄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任何母亲看了别人真心的喜欢自己的儿女也会高兴,陈氏想着沈寄的确是什么都好,可是却有宫寒之症很难有自己的孩子,心头也就释怀了,不再计较从前徐茂说她处处不如此人。那个时候他们二人的感情不好,所以徐茂处处刺她。如今两人好得蜜里调油的,那些侍妾通房也都被自己拿捏在了手里,她又何必来嫉妒这么个不幸的人呢。至于说魏楹答应了不纳妾,可沈寄都这样了,纳妾也是早晚的事吧。陈氏心头慢慢有了几丝同情。
沈寄和赟儿玩闹了一会儿,发现这小家伙也是个小吃货,对她摆在桌上的点心十分挑剔,而且还真的能吃出好东西,心道虎父无犬子啊。一抬头看到陈氏盯着自己的眼神里含着同情不由得楞了一下,陈氏自知失礼忙招呼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