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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楹想了想,“具体情况皇上哪能知道这么清楚,就是想整治一下我,随口问身边人哪里最难搞吧。我要是死在了这里是我无能于他也无伤,要是能撑下去也不过是多个能用的人。”
沈寄听着和往日说话有些不同,不由问道:“你怎么……”
“哼,我以前对皇上是敬大于畏。如今,敬畏之余倒是觉得他也有几分不易啊。处在那个位置,只能是圣人不仁。不但我们这些臣子,就连他自个儿那么多儿子也都是之能是他手里的工具。”
沈寄想了想明白了,“天地不仁,所以只能适者生存。圣人不仁,我们便也只能适者生存。”
“就是这个道理。如今,我要想活下来,好好地活,暂时能依仗的也就是林校尉和他手下的人马。他怎么可能服马知县,所以一心想和我联手好早日离开这南园县呢。”
“此人交不交得?”
“还算可以结交,而且此时此地也没有别的选择。”
沈寄翻身半趴在他身上,“有的。”
魏楹盯着她看,然后道:“你说招安?”
“嗯,我觉得最后抢劫我们那拨流民也算是盗亦有道了吧。而且他们的首领说是你算是个好官,所以才放了我们一马。”
“嗯,他们被林校尉打散了,招安恐怕不是那么好招。等等,我前些日子闲着无事把县衙的卷宗差不多都看了一遍。你说的那个人好像现在就在大牢里,就要被斩首了。”
秋后斩首这是惯例,马大人已经报了上去,红笔勾决。
“既然让我管缴匪之事,我就先从这个事管起吧。总好过去到马知县收买好了的山寨,莫名其妙掉了脑袋的好。”
“军政不是分开的么?剿匪该是军方的事吧?”
“是啊,还说我和林校尉配合默契,让我代表县衙与他通力合作呢。估计是想把我们都弄死。我已经让管孟去请林校尉了,他明日会过来吃饭,你准备一下。”
“嗯。厨娘能捯饬一桌本地菜,林校尉是淮南人,再做几个淮南菜,让阿玲做,她一心将来开大饭馆,跟府里厨子学了不少。正好有一个厨子是淮南的。再有,让她再做几个京里的菜式。干脆也别光请林校尉,把你的同僚都请到府里来。就算吃了咱的还是站在马知县那边,总有三分情分。而且,光是请林校尉,还真是有拉帮结派之嫌呢。”
“嗯,也好。睡吧!”对魏楹来说,他沉默了一两个月,该了解的弄清楚了,要做什么也有方向了。和沈寄这么再一说,心头就更坚定了。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有事只能跟妻子商量有些不妥,他日后图谋甚大,也到了要招揽可以信任有实力的幕僚的时候了。小寄,还是让她更多的安富尊荣便好,不要跟着操太多的心。
第二天魏楹请客,马知县没有赏脸,和他走得最近的几个人也推脱没到。不过,还是请到了五个,应该说是下属吧。这些人不敢太过得罪魏楹,更不敢得罪马知县,不过回头如果马知县问起,他们可以说自己是去打探消息的。林校尉带着人自然是来了,一件还要和府衙小吏同桌便有些不喜。
魏楹笑道:“你我二人,也不能就包打天下了。”
“这些人都是首鼠两端的墙头草,靠不住!”
“世人多是墙头草,哪能去靠。在这里,咱们还是只有彼此扶持最可靠。不过,墙头草也不是就没有一丁半点的用处。”
本地菜、淮南菜,京菜,菜色丰富,酒更是成年好酒,酒席上大家还算是宾主尽欢。来人纷纷赞叹魏楹有个会持家的好媳妇儿。这是当面说的,实际上背后说她败家人傻钱多的不在少数。酒席散后,众人纷纷起身告辞。林校尉佯作喝醉,留宿魏家。
魏楹与他联床夜话,把招安的意思说了。
“那些流民?”
“他们当然没法跟你手下的人比,可是有一点好,你手下的兵一纸军令说调就能调,如今还不知马的关节通到了哪里。如果能收服那些人也多个助力。”
林校尉想了想,果然有理。
“可是人都要被斩首了,他那些部众也被我打得跟散沙一般,难道你要帮他越狱出去重整旧部?”
“律法在上,我哪里敢做这么胆大妄为明知故犯的事。”
林校尉放下心来,“那就好,不然我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顿了一下又道:“不过那个邱成明,如果就这么被斩首倒是有点可惜。而且按你说的,姓马的和县内最大的贼匪勾结,那么他一定是要置此人于死地的。”
“你觉得他的部属,会不会来劫法场甚至是劫狱?”
“很有可能,而且此人甚得民心。”林校尉来得早一些,而且他的活儿本就是剿匪,对这些了解得就更多。
“我明日去大牢见见他。”魏楹合上眼。
林校尉看看钟漏,已经三更都过了,便也合眼睡去。没有提这样可能带来的后果,反正姓马的也是想弄死他们,去或者不去都一样。
次日清晨,一同吃过早饭,林校尉告辞往驻地去。临走时沈寄出来相送,林校尉才算是见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经由手下五十名士兵的转述,他觉得这是个很大气的女人。不怕事,面对劫匪也侃侃而谈;言出必践,虽然知道送了那五百两过来会有后患,依然如数送上。还有,看魏老弟的样子也是非常纵着这位娇妻的。既然她出来相送,也是魏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一个表态。
他客气的道了别,提醒自己不能露出老兵油子的那副嘴脸。不过心头还是忍不住想着真是标致啊,魏持己好福气啊。长得又漂亮,胆儿还特别大,这样的世道入蜀可不是容易的事啊。比自己那个黄脸婆好看了无数倍不说,就这份千里相随也比她强了不少。不过,昨晚偶尔提及,小魏就说了他媳妇的丫头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小的,让他死了这个心。
他当时愕然道:“为什么?”
“跟什么人学什么人,我家丫头都以做妾为耻,我媳妇也绝不可能答应。”
“也就是说你家内宅你完全做不得主?”他好笑的问。
“男主外女主内,天生男女分工不同。内宅的事当然是夫人当家,我管来做什么。”
林校尉嗤笑一声,“听起来堂皇正道,说白了就是你家的家事你媳妇说了算,连你在内都得听她的。”当时他颇觉男子汉大丈夫,在家竟然事事听媳妇的有些怒其不争。可是这会儿见到魏楹的小娇妻,就觉得要是老子媳妇长成这样,老子也啥都听她的。何况还不只长得漂亮,是真正的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哩。
魏楹也坐了官轿往衙门去,从六品到八品,官袍的颜色变了,官轿的档次降了。不过,还是两个口的官,这些排场还是有。
他到了县衙就去了大牢,屏退众人和邱成明恳求的长谈了半日。
三日后,邱成明越狱,未伤及一个看守大牢的衙役的命。马知县大怒,说魏楹与他勾结,下令逮捕入狱。
一众衙役陪着笑脸等在魏宅外时,魏楹正搂着沈寄睡大觉。那些衙役之所以这么客气,不是马知县的意思。他们觉得邱成明越狱和这位年轻的县丞大人有没有关系不得而知,但是一向深恨他们的邱成明及其下属完全没伤他们的性命恐怕和县丞大人真有关系。说起来,看守邱成明其实给他们心头带来了不少压力。生怕到时候他决定不住大牢了,让人顺手把他们当西瓜砍了。所以他们今天才会这么客气。
沈寄起身替魏楹系腰带,“就是要你去协助调查也不至于这么半夜三更的吧。”
“邱成明越狱自然是要选半夜三更了。知县大人半夜三更被吵了起来,所以也要把我弄起来。协助调查,你这名儿安的倒是不错。”
“又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他还敢把你砍了不成。你可是大理寺大狱都呆过大半个月的人,他总不能弄死你说是你悬梁了吧。你的座师也不是无名之辈,皇上要贬你他不好说话。可是来此不是也给了你几封书信让你去找那些师兄的么。要是他敢不放你出来,我就收拾行李一家一家去拜访请托你的师嫂去。”
魏楹摸摸她的头,“正是这个道理,你就回去安心再睡一觉。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