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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楹朝她招手,“来,换上这身,就该出发了。”小寄总是说东西戴多了她累,成亲那天把她累惨了。可谁家新妇、官太太像她这么朴素的。平日里也就算了,由得她高兴。可这,林家的亲眷在京的都会到的,这直接关系他的脸面啊。
沈寄一看魏楹的脸色,就知道没得商量,再看钟漏,因为陪着七夫人回屋给大夫诊治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赶紧换就真的有点来不及了。只得拿着大红遍地织金通袖衫进去自己换了,又按照他的意思在头上多插了一只金凤钗,一个赤金镶宝石的发箍,“好了吧?”
“嗯,走吧。大堂兄该来了。”
的礼物魏楹老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出去一看,林家大堂兄果然到了,便热情的接了他们二人。林家亲眷也都在林府等着了,仍然是只少了林二一人。魏楹和沈寄一起跪下给林侍郎林夫人磕头,林侍郎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笑着背着手往前院去。林家的众男丁就拉着魏楹前院叙话去了。之日,做姑爷的,往往是要被舅兄们灌翻的。女婿是娇客,今天可是唯一可以名正言顺灌酒的时候。
沈寄则留在内宅和林夫人说话,后者待人都走了,便笑道:“来,我瞅瞅,这人都变样了啊。”
沈寄不好意思的笑笑,“哪有。”
林夫人问了几句魏楹待她如何的话,沈寄一一答了。
“嗯,他对你如此上心,我看也不是会不珍惜的。倒是个难得的,要是能一直这么对你,那就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了。”大好的日子,林夫人也没有泼冷水说什么少年情浓之时什么做不出来之类的话,也没有劝沈寄应当主动的为魏楹纳通房之类的话。她也知道沈寄听不进去,不是亲女儿,毕竟隔了一层,她也不多说了。
沈寄知道她说的是魏楹没有和她洞房的事,想一想真的是有些难为他。沈寄也没提她在魏家遇到的不顺心的事,那毕竟是魏家的内务,她不好拿出来说。
不过林夫人却是提了起来。沈寄刚过门就杖责夫婿乳母的事,她已经听说了。才一天的功夫就传了出来,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据林夫人说,昨日她是在一个应酬上知晓的,有些官太太已经公开表示,不会与这样狠辣的人来往。
沈寄心头嗤笑,那些官太太自己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侍妾通房庶出子女的人命债呢,不过是戴了一层遮羞布而已,还有脸来指责她。
“我当时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之。”
林夫人心内叹息,这要是她的亲女儿,她知道了魏楹同家中亲叔亲婶有这样的瓜葛,是绝计要拦阻不让嫁过去的。不过,如果是她的亲闺女,魏家人也不敢这么可劲儿欺负就是了。
“干娘,不用为我担心,风风雨雨魏大哥都会和我一起闯过的。关关难过关关过,我不会认输的。”
林夫人想了一下,自己这一生也在不停的争斗。可惜,所为之人并不珍惜。如今,也只得孙儿可以倚靠。如果沈寄所作的一切,魏楹当真能都不负,倒是比自己这一生来得值得。
“怎么不见大嫂?”
“她是年轻寡妇,这个时候不要去见她。倒是谆儿,我叫人抱来你瞧瞧,又胖了。这小孩子啊,一天一个模样。”说起孙儿,林夫人的笑容就明媚了几分。
沈寄也知道方才她想到哪里去了,于是应和着让丫头抱了谆儿来。小家伙八个月了,抱着沉甸甸的,在襁褓里歪着脑袋打量沈寄,看了半日像是认出来了,咧着嘴冲她笑。沈寄摸着他的嫩脸蛋,“小家伙,还认得姑姑啊,不错不错。”
她逗着谆儿玩的时候,孙妈妈进来在林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林夫人眉头蹙起,“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你对着姨娘怎么没上没下的?”
“这,我就是大娘买回去的啊。要是没她,我几年前说不定就饿死了。而且,她也是魏大哥的养母。”
林夫人摇摇头,“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尊卑上下你自己不注意,别人就可以同样不把你放在眼底,不依规矩不能成方圆。你都知道骑虎难下,即便会有人说嘴还是让人把乳母责打,怎么这些地方就不小心些呢。而且,头上没有婆婆不是很好么,干嘛要给自己找一个?大娘这个称呼不要叫了,她是大娘,难道你亲婆婆是小的不成?”不是亲生的,有些话她也得斟酌着才能出口。而且,如果还是一味的听不进去她也就没法子了。
沈寄点头,“嗯,我知道了。”
林夫人又道:“小寄,我是望着你好的。这辈子我没有得到的,如果能看着你得到,我也是欢喜的。这是我的心里话。”
“干娘,我明白的,你都是为我好,我日后一定多多注意。除了一点我不能听你的,其他的我都听。”
“好,你出去吧,你五表姐早就来了,等着和你说话呢。”
“是。”
徐五果然候在外头,她因为沈寄说的方法长高了一寸,而且日后还有盼头,所以对她也真心了许多。见到她就急急的道:“你怎么回事,落下那样的把柄给人。乳母虽然是奴才,可也不是一般的奴才啊。”
沈寄便把来龙去脉一一说了,末了一摊手,“你说当时我能当众说乳母是奶过魏大哥的人就例外么?”
徐五点头道:“嗯,是不能。那些传闲话的,没有说这么多,只说你一过门就到处找茬,还把夫婿乳母打了。行,我帮你去说道说道。姑母当日便驳了回去,说她亲手调教的姑娘是怎样的她知道,决计是乳母犯了不能饶恕的罪过。”看沈寄脸上没有笑容,又拍着她的肩膀道:“你别怕,我去跟她们说,说你不是那样的人。其实谁私下还没打过丫鬟么,不高兴了使一使小姐性子,也是常有的事。就偏捉了你的错处这么说嘴。”
沈寄笑笑,“嗯,我没事的。”昨天才发生在魏宅的事,立马就到处传遍了。还传到了官家太太小姐聚会的场合。没有退路了,只有背水一战的份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嘛!
午间就在林夫人的主院摆宴席,女眷都聚在一处。徐五已经帮沈寄宣传过了,林家婶娘舅母的口风一致的向着她,说都是那些刁奴太过,这就是想奴大欺主呢。沈寄看她们说得义愤填膺的,心道莫不是刚当小媳妇的时候都说过婆母身边心腹的刁难?不过也知道她们也就是在这里说说而已,卖林夫人一个好儿而已。
林夫人看她胃口一如既往的好,也不禁浮起淡淡笑意。要是能一步一步闯过去,日后倒也会是个有造化的。经得起摔打,日后才能真的成事。而且又能拿得住夫婿,这才是内宅女人的本事呢。至于说这种狠毒的流言,不过是在特定场合又被人夸大了罢了。日子一长,谁还记得。这京城的交际圈新鲜事儿多着呢,谁耐烦成天记挂着魏家刚过门的小媳妇儿。
“都别说了,快别把她纵得越发得意起来。”
散席后林夫人对沈寄说:“她急着把中馈的事丢给你,你就接着。一开始弄砸些事也无妨,人生地不熟的,长辈又撒手不管,这也是情理之中嘛。要不是这样,你还不好要她交还中馈呢。你那二婶派了七夫人来,不就是要借口你年轻夺你中馈大权么。你在那家里住着,除了分例如果要一根针一根线都得向别人开口那才难过呢。不想受制于人就得全用自己的私房。这种日子咱们不过。我估着七夫人是半道见你和魏楹都不是好拿捏的人,因此才变卦了的。听说她夫婿马上要上京述职,她怕是不会再回族里的了。”
沈寄点头,应该是这样。七夫人这是要置身事外看热闹。也好,不帮着二夫人就成。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至于二夫人,这会儿怕是在气得跳脚呢。只是,自己接下中馈,也不能弄砸太多事。不然,没有七婶,可还有那么多婶子呢。回头族长夫人借口她管家不力,彻底夺了她管家的权利,那日子更没法过。一辈子刻在身上的烙印都是不会当家,去都去不掉。
前面的酒席一直没有散,沈寄颇有些担心,魏楹可别真给灌醉了。
林夫人打趣道:“心疼夫婿了?行,我这里也心疼一回女婿。来人,去告诉前头几位侄少爷,都悠着些,别把新姑爷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