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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剩余的十数根细长银针,泛着翠蓝色的光芒,齐齐飞射而出,如一排密集的雨丝!
“……”
不断坠落的那一袭白衣,漆黑无垠如浩瀚海洋的双瞳,瞳眸在明媚璀璨的阳光下,华彩流溢,薄削好看的唇角,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微微的掀了掀,无声的倾吐出了一句极其简短的话语。
只是,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又究竟意欲何为!
垂眸而视的夜千陵,几不可查的略微一怔,这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火光迷惑了眼睛,她竟觉得渐渐被火海吞噬的那一袭白衣,美得不可思议!
利箭与翠毒的银针,在身前逼近……
火海,在身后迫近……
所有的一切,都在清清楚楚的表明着那一袭白衣:生死一线、危在旦夕!
但却见那一袭白衣,俊美的容颜上,神色始终是那般的淡然如水,平静如潭,仿佛根本意识不到危险,又仿佛根本未将面前的危险放在眼里。
冷静的,着实有些过分!
许久,又或者只是一刹那,利箭,已迫至胸口……
夜千陵轻哼一声,忍不住扬眉笑了,可不想,利箭的箭端,在已然触到那一袭白衣胸口的那一瞬间,徒然硬生生反了一个方向,竟是直直向着自己而来。速度更快、力道更猛、杀气更甚……期间,带起的凌厉风声还悉数打落了后面紧随而去的那一排银针。
夜千陵才半展露在脸上的笑容,突兀的一僵!
说时迟那时快,急急的一个近九十度的后仰身,双手手掌心重重的后撑在地上,才侥幸的躲开了那致命的利箭。抬头望去,但见那斜向着天际而去的利箭,在阳光灿烂的半空中光芒一闪,消失不见,不知道究竟飞往了哪里。
顾不得想这些,夜千陵立即站起身来,向下望去,恰好瞥见那一袭白衣的最后一角衣摆,彻彻底底的被越串越高、越烧越烈的火焰吞没。
宫玥戈,他死了?
夜千陵微微的蹙了蹙眉,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将手掌心的灰尘与碎石全部拍去。
后方,缓缓平复下呼吸与心跳的小柳和小杨,这个时候走上前来,与夜千陵一道低头往下望去,顿时,被那一片仿佛海浪般随时有可能涌上来的火海惊吓住,面色微白,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小柳双手来回的抚着胸口,许久许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抚平的轻颤对着夜千陵问道,“小姐,右相他,就这样死了么?”
夜千陵负手而立,不语!
不远处,被安置在平坦大石上那一个中毒昏迷的紫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身体,懒懒散散的半侧仰躺在石上,一手撑着头,华丽的紫色衣摆沿着大石垂落下来,好整以暇的望着这边发生的一切,望着峰沿背对着自己站立的那一抹笔直纤影。
模模糊糊间,他似乎闻到一股异样好闻的幽香,会是她么?
眉毛,微微向上扬起。金灿灿如千丝万缕金线的阳光,荡涤着他眉宇眼梢那一抹放荡不羁的浅笑!似乎,对那一袭白衣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兴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底下的火海,在燃烧了近三个时辰后,终于弱了下去。
原本悬挂在天际正中央的太阳,已经悄然西落,只余最后一缕凄美的晚霞,残留地平线处,映衬着这一地燃烧成灰烬的残骸。
“你既然醒了,那么,马上离开!”
突然,夜千陵一拂衣袖,面无表情的转身就向着山下走去。而骤然出口的话语,则令身后的小柳与小杨都止不住的呆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早就知道我醒了?”
紫衣少年手掌一撑大石,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跃身,衣摆划过一抹弧度,眨眼的瞬间便来到了夜千陵的身边,再随着她的脚步,一道往山下行去。靠近的距离,那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萦绕上他的鼻尖,脱口问,“是你救了我?”
问句,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夜千陵不由得停下脚步,侧头望向紧跟在身边的人。但见他,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好看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轻狂洒脱,纯然一世家公子哥。可是,他的出现,时间与地点,真的只是巧合么?眸底,一蹴而过一抹沉凝,快得不容人察觉。声音淡淡,轻语浅言道,“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对你来说是不足挂齿,可对我而言,却是救命之恩!”
紫衣少年挑了挑眉,细微的动作令他脸上的笑容徒然融入了一丝玩俏生动,显得异样的炫目,吸引人眼球。直言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夜,你唤我夜姑娘便可!”
夜千陵似乎不想多说,话落,越过少年便快步向着山下而去。
紫衣少年似乎并未察觉到对方的疏离,同步而行,一边不紧不慢的伸手理了理自己略沾尘土的衣袖与凌乱的乌黑长发,一边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复姓‘独孤’,名‘夜枫’。”说着说着,笑,倏然更深了一分,“你我的名字中,竟都有一个‘夜’字,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
夜千陵闻言,半响才淡淡的点了点头,“也许吧!”
独孤夜枫步随在夜千陵的身边,那一股沁脾的幽香似有似无的萦绕着他,挑着话与夜千陵交谈。夜千陵偶尔沉默,偶尔回应一句。两个人,不知不觉便一道下了山峰。
后方慢慢反应过来的小柳与小杨,连忙跑步追上去!
翠微林,在半天的时间内,化为了灰烬!
官道上,一袭如雪白衣与一袭紫衣,以及两袭蓝衣,一道策马离去,渐渐地消失在尽头。
被远远落在后方的山峰,山峰上,隐约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修长笔直的身躯,在渐渐暗淡下来的夜空下,恍若直入云层,令人忍不住仰目……
连续赶了三天的路。
官道旁休憩的大树下,小柳在‘死缠烂打’非要跟着她们、大言不惭说要保护她们的独孤夜枫转身去打水后,栓了手中的马匹,步伐轻快的来到夜千陵的身边,止不住欣喜道,“大小姐,再有五天我们便赶到‘仪城’了,到时候,就可以见到将军他们了。”
夜千陵点了点头,唇角,不觉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弧度。从夜家的人出京城的那一刻,夜璟天便在军中悄然隐遁而去。另一边的慕容尘也是一样,荣华富贵,他没有半点的贪恋与不舍。如今,他们两人正在‘仪城’等着她与夜家的人前去汇合!
京城,皇宫,凤懿宫内。
自宫玥戈‘死’后,慕容函郁便给‘宫府’随意按压了个罪名,将‘宫府’内的一干人等,都压入了天牢,等候处决。却不想,一夜间被人全部救走。
而这时,战场上,快马加鞭传回来一份信函。
慕容函郁看着信函上的内容,当最后一个字落入眼眸后,指尖,止不住的轻轻一颤,那薄薄的纸张,便从她的指尖飘飞了出去,悠悠荡荡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章公公看着面色不对的慕容函郁,连忙上前去拾起地上的纸张,担忧的询问,“太后,你怎么了?”
慕容函郁忍不住失笑一声,良久,叹道,“哀家怎么也没有想到,尘儿他,竟会背叛哀家……”原本以为自己手中还有夜璟天这一张王牌,可以使得那一个女子为自己办事,但没想到……而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辛辛苦苦栽培长大、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的人,竟……
章公公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慕容函郁,担忧之心,溢于言表,“太后……”
慕容函郁挥了挥手,瞬间已经恢复了过来,锐利的眼眸,稍纵即逝一抹令人心惧的杀气,冷静的下令,“章公公,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在朝殿等候,哀家有重要的事要当众宣布。另外,你派人颁下令去,全国上下每一个城池都给哀家粘贴告示,说哀家病危,哀家就不信引不出尘儿。至于夜千语与夜璟天……”若不能为己所用,留着,便是祸害……衣袖下的手,一寸寸紧握成拳!
与此同时!
轩辕承玄也收到了消息,斜躺在竹榻上的修长身躯,慵懒的伸了伸。透过半敞开的窗户渗透进来的阳光,轻拂在他那一张俊美的脸上,漆黑的瞳眸折射出的,已不再似往日的淫靡,而是一如那一日夜千陵一眼看出他伪装时,眼中瞬间迸射出来的凌厉与森寒,对着一旁的小太监命令,周身,重拾以往那一股浑然天成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令人城府,“来人,给朕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在朝殿等候,另外,派人去告知太后一声,就说朕有要事在御书房‘等候’!”
这么多年了,如今,是该彻底铲除‘障碍’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