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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尚走入雍安殿的时候,已然看到秦昊尧站在不远处,他负手而立,全然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正要朝着秦昊尧下跪,耳畔突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赵尚刚要抬起脸,却已然被重重甩上一巴掌,赵尚不无错愕,站在原地。秦昊尧的面孔上满是愤慨怒意,狠绝生冷地低喝一声:“混账!赵尚,你胆子不小,连朕都敢愚弄!”
赵尚心头一沉,一阵死寂的沉痛宛若暴风雨般袭击了他,甚至让向来彬彬有礼的自己忘记下跪,他怔了怔站在原地,被掌掴的唇角已然撕裂拉伤,唇角浮现血丝的痕迹。
原本秦昊尧对赵尚的确是冷冰冰的,似乎总是介怀当年赵尚曾经拒绝语阳,即便在自己跟语阳公主成亲半年之久,也不曾改善两人之间的疏离,直到语阳公主的孩子出生之后,秦昊尧才不再计较往事,将整个药膳房都交给赵尚,他的确也做的极为用心,虽然年纪轻轻,却也赢得众位御医心服口服。
被秦昊尧掌掴的那一刻,赵尚似乎还不知到底所为何事,但直到看清楚秦昊尧如此怒不可遏的神情和凌然寒意之后,遥远的往事几乎翻腾而上,拥挤在他的胸口,他咬紧牙关,满口的血腥气味,让他不难察觉如今的危险气氛。
“你一定很想知道,到底朕怎么会知道的。”秦昊尧无声冷笑,神色愈发扭曲,打一巴掌也无法泄心中之恨,即便将赵尚拉出去砍头也不见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龙颜大怒,指着赵尚扬声训斥。“你真以为语阳生了孩子,朕就要把你当成菩萨来奉养,幸好孩子还很小,朕杀了你再为孩子找个父亲,一点不难!”
赵尚无声无息跪在他的面前,面色肃然,久久不语,他或许也不曾奢想可以隐瞒秦昊尧一辈子,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违背自己的初衷做出当年的决定,这三年来,他的心同样不曾踏实过一天。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微臣没有脸面为自己找任何借口,皇上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赵尚说完这一句,闭口不谈,不再将过往翻出来,既然犯了大错就不该反唇相讥,负隅顽抗,他生性正直洒脱,并非好事之徒。错了,他甘心认罚,哪怕是死。
“朕最后问你一句,你把贞婉皇后带到什么地方去了!”秦昊尧冷冷瞥了一眼,赵尚跪在他面前,自然是供认不讳,他怒气难消,这一切都已经证实,当年穆槿宁的死,背后是有不少隐情的。
“微臣不知。”赵尚实话实说,只是这一句话音刚落,早已激怒了秦昊尧,赵尚的避讳,在秦昊尧看来,更像是对秦昊尧的恶意挑衅。
“一问三不知,赵尚,朕以前怎么没看清楚你是这么一个人!”
秦昊尧蓦地移开他视线,斥责一声,不愿再多废话,冷冷朝着门口扬声道。
“来人,把他关入天牢!”
他的愤怒,已经无法让他念及他们之中的语阳了,当真无法原谅赵尚。
“爷,公主若是知晓驸马的境遇……”
王谢的话,只不过说了半句,如今秦昊尧却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黑眸扫过一眼,冷哼一声。“朕若不公私分明,大义灭亲,怎么让天下人尊崇?”
此言一出,哪怕是候在两旁的王氏兄弟,也不敢再多言,主子看来早已有了决定,谁也无法说服主子。
欺君之罪,本该处斩。
哪怕是驸马,也绝不会成为特例。
秦昊尧一路上思绪万千,虽然清楚是赵尚在暗中捣鬼,但依旧无人知晓所有的真相,一路上都心有芥蒂,前头的太监领着路,不多久到了那一座作为偏远的宫殿面前。
竹林长得极好,微风徐徐,沙沙作响,光影从竹林中透出,斑驳亮点落在地上,如今正是初秋,地面上也有些被夜风吹下的黄色竹叶,黑靴踩踏在路上,他愈发无法理清心中的情绪。
他推门而入,环顾一周,却不见云歌的身影,坐在桌旁打量一圈,他精心等待。
目光突地停在铜镜前,一道金色光辉映入他的眼中,心存狐疑,他站起身来,缓缓走过去,桌上摆放着一条黄金项链,虽然称不上眼熟,但明眼人一看就知晓是宫中之物。
云歌进宫才两个多月,因为不想让她太过疑心自己的用意,他不曾让她搬出这座宫殿,也不曾赏赐给她任何珍宝,这一条黄金链子又是从何而来?
看来,宫里已经有人开始打她的主意,暗中找上了她。那人出手如此大方,似乎不是随意给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没想过宫中的险恶,已经缠上云歌。
放下这条金链,秦昊尧面色一沉,果断离开屋子,绕过宫殿,随着耳畔的声响,走到宫殿的后门,便看着她正在那儿。
她正俯下身子,右手捧着一汪清水,身旁卧坐的骆驼正在乖顺地吞咽这些清水,她的脸上不见任何不耐,淡淡笑着,眉眼之处透露出往日鲜少看到的平和,仿佛跟这一头伴随着她一道来到大圣王朝的骆驼感情甚好。
在她的背影之上,隐约感觉的到骨子里的善良热忱,胜过夏日暖阳,他驻足许久,却只是默不作声地观望,如今每回见着她,他总是五味陈杂,百转千回。
下一瞬,他却听到她轻轻的叹息声,不禁胸口掠过一片措不及防的沉闷。
云歌俯下身子,与骆驼对望着,心生惆怅,如今她似乎早已摆脱了最初的险境,但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孤单。骆驼进宫之后,似乎水土不服,她不懂如何给牲畜治病,看着它一日日的暴瘦下来,最终连站都站不动了,她也不无不舍难过。
即便她没有妄自菲薄的习性,但如今,她还是会觉得自己无助疲惫,孤立无援。
就像是这一头骆驼一样,来到一个全然陌生又毫无同伴的世界,似乎不会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她垂下长睫,素白双手拨开铺在地面上的一层厚实鲜草,她又深深望了一眼,这才转过身去。
身后的男人不知从何时来的,已经站在离她咫尺之间的距离,她不过转个身而已,几乎生生撞上他的胸膛,她像是见到毒蛇一般,急急忙忙退后几步,方才的温柔模样一分不见,她的恭顺,也带有几分防备的意味。
“朕有话要问你。”
秦昊尧很清楚,眼前的难关丝毫不比三年前的难以逾越,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全新的人,她的眼底她的心里没有任何记忆的痕迹,她竖起的高大心墙和骨子里的坚决倔强,都让他们恢复成往日模样,几乎是一种奢想。但云歌自然不会知晓,眼底收入她的任何一个防备神情的时候,秦昊尧的心中尽是痛心。
他冷冷丢下这一句,继而转身,径自走入宫内。
君王的命令无人可以违抗,她眉眼一低,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他的脚步,走入一旁的宫殿,人人都以为因为她的身份,皇上才对她另眼相看,其实,每一个晚上,她不过是坐在他的床畔,等待他入睡而已。
她甚至什么都不曾做过,为了他。
但古怪的是,秦昊尧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释怀了她曾经犯下的对皇帝不敬的过错。
难道当真是她错怪误会了他?他身为大圣王朝的君王,阅人无数,整个天下的女人,都等着他青睐欣赏,她不过是偏远外族的女子,哪里比得上那些官宦之家,贵族之家的大家闺秀?如今见过夏采薇之后,她也隐约看得到她跟她们是不一样的。
他若是贪图美色,风流潇洒之人,绝不会对她别有用心。
秦昊尧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径自倒了一杯茶,黑眸扫过茶杯的时候,才发觉茶壶之中没有一星点茶叶沫子,她这些日子喝的都是清水。他蓦地扬起俊眉,神色平和,不再有咄咄逼人的冷情。“自从你到朕的身边,朕当真觉得神清气爽,身子也轻松许多。”
可是,她还什么都没做啊?坐在他身边熬过每一夜的时候,她不过在心中默念在天恩楼学的安抚人心贪欲的颂词,一晚上约莫要念上一百遍出头才能迎来第二日的黎明,除此之外,她整夜都守护着身边的烛台,不曾让烛火熄灭半分,在大食族,有光亮的地方,就象征着有希望,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