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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瑾宁眼眸一沉,依旧从容不乱,她看庄妃跟珍妃的神色,已然猜测到她们会有法子让沈熙重新开口。
“女儿。”
一道哭喊声,从门外传来,沈熙身子一僵,面色死白,仿佛不敢置信,蓦地转过头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神情败坏的沈夫人。
她哭得潦倒,如今沈家遭遇飞来横祸,夫君都在忍受牢狱之灾,她被迷迷糊糊从沈家请来,一路上不知到底自己的女儿犯了何等的过错,在方才看到他们也找到了金世道,她满心忐忑不安,沈熙一看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复杂,原来与她对质的,不只是金世道,还有自己的母亲。
“沈夫人,你可认识眼前的金世道?”庄妃淡淡开了口,让人分开了沈夫人跟沈熙,柔和的嗓音落在此刻的安徵宫之内,格外清晰。
“认得。”沈夫人神色陷入一刻间的恍惚,吐出这两个字,眼神阴郁,望着一眼黯然落寞的金世道,还未经历严刑拷打,清楚他或许早已坦诚了,过惯了安逸的日子,他却没有半点男人的担当。戏子。不只是无情,更是毫无胆识的男人,女儿栽在他的手中,也算是识人不清。
“沈夫人,你仔细想想,他来过皇宫,对么?”珍妃不敢大意,眼神灼热,轻声问道。见沈夫人默然点头,这件事仿佛就是板上钉钉,不可改变了,沈熙木然地坐在椅子中央,宛如昏迷一般毫无表情。
有人质疑,问出了声:“又不是看戏的日子,一个戏班小生,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熙贵人的宫里?”
“曾经看他聪明伶俐,让他跟随着我做事,当了一阵子的侍从。”没想过沈夫人话锋一转,却硬是将黑的,说成是白的。“我进宫看望女儿的时候,有时候从宫外带来一些东西,需要侍从出力,就带着他们进来了。”
沈夫人敛去心中的汹涌,佯装平静,在听到这一席话的时候,沈熙的眼底才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她暗暗输出一口气,内心清楚,自己的母亲是在挽救她,拉她一把。沈夫人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沈熙也死不承认,才能保住沈熙。毕竟,那都是久远的往事了,如今还能留下什么证据?
庄妃拧着眉头,望向同样面色难看的珍妃,如今沈家母女矢口否认,只有金世道一个人承认,难道就无法治沈熙的罪?
一阵短暂的沉默,充斥在众人之中。须臾之后,有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并不急促,也不激烈,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泛出一圈圈涟漪,让众人的心,都被这道声音引导过去。
“沈夫人,我当初进宫的时候,曾经见过你一面。”
沈夫人抬起脸来,跟随着嗓音望过去,说话的女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当今的槿妃,沈夫人听她这么说,仿佛的确有模糊的印象。在槿妃还没有坐上后妃的位子,还只是秦王的妾,只是崇宁郡主的时候,她似乎有过一次,跟槿妃擦肩而过的际遇。
“我记得当初,沈夫人身后有两位侍从,另一位此刻身在何处?”坐在妃位的穆瑾宁,眼眸平和,噙着浅淡的笑容,笑靥拥有平易近人的力量,身上散发出端庄优雅的气质,她轻声询问,仿佛并没有任何敌意。
但沈熙的骨子里,却有一阵莫名其妙的寒意渗透进来,她望向穆瑾宁,红唇紧抿着,迟迟不曾发出任何声音来。
沈夫人微微怔住了,但很快恢复自如,迟疑转瞬消失。“他……正在沈家做事,槿妃娘娘这么问,到底是何意?”
“金世道,你既然答应成为沈夫人的侍从,为何前两天还有人看到你依旧待在瑶池玲珑的戏班?”穆瑾宁的身子不动,眸光清浅,望向那个俊俏年轻的男人眼底,对他们的狐疑从未消停,沈夫人的话,只是最拙劣的欲盖弥彰罢了。
金世道突地面色一沉,他仿佛被这一句格外温柔平和的话,扼住了脖颈,无法顺畅呼吸,面色铁青起来。
这位槿妃如何会知晓?他的谎言,再也无法遮掩下去。
“槿妃娘娘,是前阵子我辞了他,当下沈家走了十来个下人,毕竟如今家中事务少了,能用到人的地方也少了。或许他没有容身之所,还是回了戏班营生,这也并不奇怪啊。”沈夫人一看势头不对,却蓦地开了口,抢在金世道前头解释了此事。
“你如今可不再是小生,而是将整个戏班都买下来了。”穆瑾宁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到跪着的金世道的面前,她高高在上地睥睨着这个年轻却也懦弱的男人,压低嗓音说下去。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哪怕是沈夫人跟沈熙,陡然间面色骤变,事情渐渐清楚了,背地里的任何一件事,为何这个槿妃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堂下萦绕一阵不敢置信的声音,如今再定睛一看,这个男人穿着的衣料,也是比起平民百姓来的上乘,腰际还挂着一枚白玉珏腰佩,哪怕不是暴富,也该是过得殷实。
“一个唱戏的居然当了戏班主?”
穆瑾宁不再浅尝辄止,连连发问,每一句质问,都让金世道心中愈发战栗,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才会没有破绽。“你如何跟我们解释,你何来这一笔不小的款额银两?在沈家当侍从,一个月的月钱不过五钱银子,而你买下整个戏班的银两,是整整二百两雪花银,你哪怕跟沈家签了卖身契,这笔银子也需要你做几辈子的下人了。若沈家如此财大气粗,另一个侍从在沈家做了许多年的下人,却还是在沈家做事,沈夫人,这又是什么说法?”
闻到此处,方才的谎言不堪一击,全部破碎开来。沈夫人的身影一晃,几乎要趴倒在地,穆瑾宁这才缓缓转过身去,稳稳当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当初遇到沈夫人的时候,她曾经瞥视了一眼身后的那两位,只有一位是沈家的侍从,另一位,长得格外秀气俊俏,她长了个心眼,暗中查探,才知道这位居然是京城瑶池玲珑戏班的小生。事情,便是这般抽丝剥茧出来的,她顺藤摸瓜,最后才看清整件事的厉害。
“你少血口喷人。”沈熙如今只剩下绝望,她不曾想过,捉到她把柄的不是别人,却是穆瑾宁,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到底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在何处,她又是为何而落的如今的下场。
穆瑾宁只是淡淡睇着她一眼,她都会觉得冷,仿佛自己毫无遮蔽,就站在她的面前。到底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她进宫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惧怕!她沈熙的狂妄放肆,也是众所周知的。但穆瑾宁总让她有一种虚无的疏远,哪怕她们坐在对面,也从不觉得亲近。
闻到此处,周嫔眼眸一转,也随即扬声附和一句。“我也觉得好奇,不明不白来了个小生,去了清风苑,该不会是专程唱戏给熙贵妃一人听吧。”
“他是来给我梳头的。”沈熙话音未落,已然被庄妃打断,庄妃轻摇螓首,面色愈发无法信赖沈家。
“听闻沈夫人跟熙贵妃一样,母女都有爱美之心,这本不为过。可是沈夫人居然不顾宫规,将宫外的年轻男人带入后宫之中,这原本就不对。”珍妃看得懂庄妃心中的不快,嗓音清浅,方才槿妃一席话,根本没有任何人还对狡辩的沈熙抱有怜悯同情。“这宫中能够服侍后宫妃嫔的,除了太医,就只剩下太监了。”
众位后妃频频点头,妃嫔云集的后宫,鲜少有过男人进来,如今沈熙的丑事败露,也只能说她当年过早坐上贵妃位子,当真是有恃无恐。
“本宫看到如今,也大致有了明白,但本宫看沈夫人比在场后妃都年长,你也并非皇宫中人,本宫就不再追究你的罪错。”庄妃的目光撇过正襟危坐的槿妃,眸光一沉,郑重其事地说道。“沈夫人,你可以回去了。”
这一下子,沈熙跟沈夫人,心中只有绝望,庄妃下了逐客令,如今是要关起门来清理门户了。
沈夫人满是懊悔,若她不是过分纵容女儿,无视皇宫规矩,如今也不会这么难堪。她不敢怠慢,下跪连连请求:“各位娘娘,这个男人当真跟我女儿没有任何瓜葛,他如何得来买下整个戏班的大笔银两也跟沈家无关,请娘娘们一定不能冤枉错人啊。”
庄妃手掌一扬,她算是温和的性情,也没了耐性:“沈夫人,别再说了,送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