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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此番君琳在宁平侯府落水之事是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的,那些人又都有亲戚,一传十十传百的,潘氏多少也听说了几分,心里对杨氏就越发的看不上,还是听说杨氏即日便“病倒”了,想着君伯恭这次总算不那么偏心了,方在君伯恭去求见时,答应了见他。
却不想君伯恭却一开口便是请她过府帮着主持君琳夫家来下聘之事,潘氏委实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了他,打早儿便坐了车过来,然心里终究有几分被勉强了的不悦,还是这会子见了君璃与君琳都与以前判若两人,心里方终究好受了不少。
潘氏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又柔和了不少:“你们姐妹毕竟年纪轻,又是刚接收管家,没经过这些事,一时间心里没底也是有的,我们做长辈的这会子不在旁边看着你们,指点你们,更待何时?”
君璃见潘氏态度比之方才柔和了不少,虽不明就里,却也不是那会与自己好运气作对的人,因忙笑道:“大伯母既这般说了,这几日我与二妹妹少不得要腆着脸多请教大伯母几次了,大伯母到时候可别嫌我们呱噪。”
潘氏微微一笑,因知道杨氏并未料到君琳会这么早这么快出嫁,男方来下聘时的回礼必定是来不及准备的,便也不多说,待问过君璃君伯恭让账房支了五百两银子来做回礼的花销后,便传齐了管事妈妈们,一桩桩事一件件事,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该现做的立刻赶做,该现买的立刻去买。
君璃与君珊则侍立在一旁,看潘氏一脸轻轻松松的就已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都是满心的佩服,觉得自己要学的实在还很多。
这样过了三日,回礼都准备妥帖了,潘氏便说次日不过来了,只待后日寇家正式来下聘时,又再过来,君璃与君珊都有些不舍,觉得这三日下来,二人都是受益匪浅,还想跟着潘氏再多学些,却也知道潘氏身为族长夫人,又是一家的当家主母,能这样过来帮着自家料理三日已是极难得了,便好生拜谢了潘氏,恭恭敬敬将她送出垂花门外上了车,直至她的车消失不见后,方被簇拥着往回走,至于君伯恭那里,则说好了明日再亲自登门道谢。
回内院的路上,君珊不由轻声感叹:“也不知我要历练多少年,才能有大伯母十中之一的精明干练?”语气里有遮掩不住的羡慕。
君璃闻言,笑道:“大伯母也是从我们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只是因经过见过的事多了,才有了今日的精明干练,只要妹妹多习学多历练,将来自然也能像大伯母如今一样。”
“我真的,能吗?”君珊有些迟疑。
君璃笑着反问:“你为什么不行?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后面的事自然只会越来越容易,就譬如这几日,你便做得极好,只要以后你也这般用心努力,假以时日,何愁不能成为似大伯母一般精明能干之人?”
君珊脸上染上了几分赧色,不好意思道:“那日若非姐姐骂醒我,我至今还懵懵懂懂的,就跟那蜗牛似的,只知道窝在自己的那一方小壳子里过日子,以为只要缩在壳子里不出来,便可以不理外面的一应俗事了。我这几日一直想与姐姐道谢,偏一直没寻下合适的时机……”
话没说完,君璃已笑道:“我还当你恼了我呢,如今听你这么说,总算可以放心了。”
君珊一脸诚恳的道:“我虽愚钝,谁对我真好假好,心里还是明白的,感谢姐姐还来不及呢,又岂会恼姐姐?不只我,姨娘心里也很感激姐姐,说过几日等姐姐闲了,再上门给姐姐磕头。”
“磕头就不必了,”君璃摆手道,“你让姨娘不要这么客气,咱们可是亲姐妹,我也盼着你好!”对于自己来说,这些事只是举手之劳,可对君珊来说,却极有可能改变她的后半辈子,她是真的很希望这个在君家透明了这么多年的少女余生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晚间君伯恭回来后,君璃去向他复命,“……后日回礼的衣衫鞋袜并其余礼品都准备妥当了,酒席等也安排妥了,不知爹爹还有什么补充的?”不管怎么说,自己既答应了君老头儿管家,那该做的面子情儿便该做足了。
君伯恭捋须道:“这几日我瞧着府里比先你母亲管家时还要有序几分,可见你是用了心的,我没什么可补充的!”
顿了顿,又一脸欣慰的道:“见你如今这般懂事能干,爹爹心里实在高兴,等过两年你弟弟高中了,再娶一房似你这般能干会管家的媳妇儿,自你手中接过中馈,再与我生下几个孙儿,我此生便再无所求了!”
君璃闻言,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今日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随即便忍不住暗自冷笑起来,这天下哪个父亲都有可能对着女儿说这样的话,惟独君伯恭不可能,不说他此生求的东西还很多,只怕永远没有‘无所求’的时候,只冲他们之间还远远不到说这些知心话的地步这一点,她便可以确定,君伯恭忽然对她发这些感叹,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因瞬间提高了警惕,面上却不表露出来,笑道:“女儿这几日不过是依照母亲的旧例罢了,要说能干,母亲才真正能干,便是将来珏弟娶了亲,也该由母亲管家才是,未来的弟妹要习学的地方还很多呢!”
君伯恭脸上的欣慰就一下子被痛苦与悔恨所取代了,片刻方叹道:“罢了,我也知道是我早年受人蒙蔽,对你们姐弟不够好,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所以才会致使你至今不肯跟我说一句心里话的,我不怪你!我知道我如今说再多也不可能一时便改变了你心中的看法,我只告诉你一句,我以后一定会好生补偿你们姐弟的,你若不信,只管等着我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君老头儿这是干嘛,COS穷摇奶奶笔下那些痛改前非的“深情”大叔们?可不可以容她吐个先?
君璃暗自吐槽,瞬间红了眼圈,道:“爹爹说的什么话,爹爹给了女儿和珏弟生命,已是天大的恩情了,女儿与珏弟又怎敢怪爹爹?”‘受人蒙蔽’?啊呸,明明是他自己钻进了钱眼里,深深不忿当日谈夫人没有将嫁妆留给他,反而全给了一双儿女,所以才会迁怒他们姐弟的,如今倒把一切都推到了杨氏头上去,说到底杨氏再不好,若没有他的默许与纵容,又怎敢那般对待他们姐弟?!
君伯恭苦笑:“你自己也说了是‘怎敢’而非‘怎会’,可见心里还是怪着我的,罢了,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一定会用实际行动来补偿你们姐弟的!时辰已不早了,你累了一整日了,且先回去歇着罢!”
君璃早不想看君伯恭这副做作的模样了,闻言正中下怀,便顺势道:“既是如此,爹爹也早些歇下罢,明儿还要早朝呢!”说完行了个礼,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一出去便冷了脸,暗自忖道,难道君老头儿还未死心,还在打着想感动她的主意?那他可真是打错了主意!
余下君伯恭看着君璃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立刻沉下了脸来,这个死丫头,竟是如此的油盐不进,只怕就跟她那个娘一样,是块怎么捂也捂不热的臭石头,看来他还得做两手打算才成!
这边厢君伯恭是暗恨在心底,正院内杨氏彼时也正如一只困兽般,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那两个目中无人的狗奴才,下流种子,竟真敢对璇儿动手,璇儿可是君府的嫡小姐,老爷自来最疼的女儿,我非要告诉老爷,让老爷狠狠打那两个狗奴才的板子不成!”杨氏面色发青,双眼深陷,歇斯底里的叫着,不过才被关了几日,便已瘦了一圈,也老了好几岁,早不复往日的美貌与风情。
骂完奴才,又骂君伯恭:“……我好歹跟了他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做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头,到头来他就是这样对我和我生的孩儿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了这个狼心狗肺的……呸,淫妇王八一条藤儿,为了一个贱人和她腹中还不知是男是女的贱种,竟这般无情的对待我们母女,良心都被狗吃了……”
要说君伯恭无情,也的确无情,不但将杨氏关了起来,竟将君琳与君璇也一并关在了正院里,既不让她们母女三人出去,亦不让任何人进来探望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