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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怜见的这个男人到底怎么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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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忻尘垂着眼睑,充耳不闻。

    “冉院正,你家里还有几口人?你都二十好几了,不会还没娶亲吧,是不是把妻子藏在家里了?”

    “冉院正,你妻子一定很漂亮吧?看你就知道了,长得一表人材,又有这么好的医术,妻子也一定美丽贤淑,品貌端庄。”

    冉忻尘的脸上开始现出隐忍,搭脉的三指也不知不觉中加重了力道。

    她恍若未觉,继续沉浸其中,“冉院正,你是几时成的亲?家里孩子是不是都好几岁了……”

    “闭嘴!”冉忻尘忍无可忍地重重摁住她的手腕,指尖颤抖,“我家里再无他人,只有我一个,我也没有娶妻,更没有孩子,不许再问了!”

    宁天歌肚子里笑得肠子快要打结,又不能笑出来,痛苦得眉头都皱在一块儿,嘴角也朝两边紧紧地绷着,这副模样落在冉忻尘眼里却象是要哭出来。

    “唉……”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罢了,看你这样子也不会有什么事,等过两天我再来吧。”

    “哎,等等。”她手快地抓住他的袖子,嘿嘿笑道,“冉院正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陪我坐坐?这里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我都无聊得快长虫子了。”

    冉忻尘低头看着袖子上的手,抿了抿唇又坐了回去,只是往旁边退开了些,雪白的袍角便拖到地上,他皱了下眉,又往回坐了坐。

    唉,看来这洁癖的毛病还在。

    见他坐得实在很不自在,宁天歌微微笑道:“这里条件艰苦,比不得宫里,委屈冉院正凑合着坐坐。”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这话冉忻尘的火头顿时被点了起来。

    “你既也知道艰苦,为何还要委屈自己住在这里头。”冉忻尘倏地倾过身来抓住她的手,向来对任何事物皆平淡无波的眸子里跳跃着两簇小火苗。

    “啊?”宁天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现吓了一跳,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额头,“你,你病了?”

    “我才没有病,病的人是你!”冉忻尘一把推开她的手,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她,压低了声音道,“安王中毒的事你为何不解释?你并没有下毒,可你在大殿上连一句辩解都没有,是不是?他并未真心待你,你为何还要甘心在这里等死?”

    “你怎么知道我没下毒?”宁天歌倍觉新奇,笑道,“我还不知道冉院正非但医术一流,连破案子的水平也非常人所能及呢。”

    “我是说正经的。”冉忻尘有点发急,“他的毒本就在体内积蓄多年,不过是被另一种已解的毒诱发而已,就算他当时不知道,你自己下没下毒难道还不清楚么?”

    原来如此。

    宁天歌心头一松,既然墨离今日还能有力气替她生暖炉,那毒的问题应该不大。

    这样一想,她便淡淡地笑了起来,问道:“那他现在怎样,那毒解了没有?”

    冉忻尘张了张嘴,忽地紧紧闭上。

    宁天歌本不担心,见他那样子便有些不确定起来,“怎么,那毒不好解?解不掉?还是……毒发了?”

    “我在说你,不是在说他!”冉忻尘冷淡地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算我今日来错了,你且当我什么都没说。”

    呃!

    宁天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天可怜见的,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她怎么一下子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你,在关心我?”她万分迟疑地问,实在不敢自作多情。

    “没有!”他象是被蛇咬了一口,又重又快地回答,飞快转过身去。

    “那你……”她抬头瞪着他挺拔的背影,无力了。

    知道他脾气有点怪,但她自认还算了解他,可如今她是真的不懂了啊,明明对她厌恶到了极致,明明爱干净得要命,却跑到这个又脏又臭的大牢里给她诊脉,还说些令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若换作楼非白或是墨离,哪怕是司徒景,她都可以很好地理解为那是关心,更自信一点可以认为他们是爱上了她,可问题是眼前这个是冉忻尘,一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左到右都讨厌她讨厌得不得了的冉忻尘!

    谁能告诉她,这个莫明其妙生着气的男人到底怎么了?

    冉忻尘走了,还不满半个时辰他就叫来狱卒开了门,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留给宁天歌一个固执的,带着被他强行压抑着怒意的背影,脚步快得以至于让她觉得有些仓促地走了。

    她想买块豆腐来撞头,可惜狱卒不会给她买,想撞墙,墙壁又太硬,撞疼自己不划算。

    可她现在真的很想找个东西来撞一撞,想看看是不是她的脑袋哪个地方堵了,连冉忻尘这么个心思简单的人都捉摸不透了。

    本想着让他传递点消息出去,可又担心这个一根肠子到底的人分不清谁好谁坏,万一一心想要替她申冤,把消息直接带到皇帝或墨承跟前,她和墨离也就完了。

    极度郁结地躺了半天,再起来已是晚饭时间。

    啃了几口馒头,心情慢慢地往上回升,一回头,见李正微微地笑望着她,便不解地挑了挑眉。

    “患难见真情,宁主簿身陷大牢,依旧能得多人探视,可见他们都是真正关心你的。”李正心有所感地说道。

    关心?

    楼非白自是不用说的,墨离的关心是应该的,他俩现在可是同盟关系,那冉忻尘呢,莫非真的是在关心她?

    笑着摇了摇头,真不敢确定这冉板正会转性,那不是让太阳从西边出来么?她可是领教过多回的。

    也不知宁府现在怎样,宁桓曾派人来探望,但被拒在外,也不知皇帝有没有为难他。

    甩去这些念头,宁天歌朝李正正色道:“其实这样的人你也有。”

    李正有一瞬间的迷茫,她接着说道:“虽然没有人进来看你,但你不觉得你的家人此刻比谁都要关心你么?”

    他身躯一震,眼角渐渐湿了。

    宁天歌淡淡地望着他,一口一口吃着馒头,“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条路,关键是看你怎么走。走对了,前方就是金光大道,走错了,等待你的就是万丈悬崖。”

    李正猛地抬起头来,这句话,可是在对他暗示什么?

    对于这位宁主簿,他原本觉得自己了解得足够清楚,可这短短两天时间,相处下来却让他大为吃惊。

    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为人处事,每一言每一行都让他刮目相看,从一开始的轻视到后来的接纳直至打心底里敬重,他竟很难形容心中的感觉。

    宁天歌却不再说,点到即止。

    吃完馒头,她靠着墙壁假寐片刻,忽听得外头脚步声纷至沓来,又快又急,足有四五人之多。

    她蓦地睁开双眸,锐利的眸光直射向木栅外,很快便见几名身材高大的狱卒快步转过走道,向这边而来。

    她微微眯起眸子,看样子,有人等不及到半夜了。

    哐哐地打开对面牢门,几人如狼似虎地将李正拖起来就走。

    “你们想要干什么!”宁天歌倏地站起身,冷声问道。

    那些人理都不理,粗鲁地将李正拖出牢门,闷不作声地快速离去。

    她眸色一沉,暗杀不成,这是要用光明正大的途径灭口了?

    狭小而阴暗的斗室,墙上挂着各种血迹斑斑的刑具,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更显森冷,空气中弥漫中血腥的味道,刑凳上趴着的人血肉模糊,一头乱发垂下来盖住了脸部,双手无力地挂在刑凳两边,已然昏迷过去。

    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人,脸部背光,隐在阴影中神情难辨,身上制作精良的锦袍与头上玉冠彰显出此人身份的高贵,他身后,站着两名黑衣侍卫。

    这是刑部大牢的刑房。

    “殿下,他已经昏过去了。”用刑的狱卒收起手中沾满鲜血的长鞭,上面细密的毛刺上尽是人的皮肉,丝丝缕缕,令人作呕。

    墨承的脸与阴影混为一色,只有一双眸子如夜晚的狼,有着嗜血的残忍,“将他泼醒。”

    “是。”另一名狱卒提过一桶加了盐的水,哗地一下倒在受刑之人的头与后背上。

    刑凳上的人惨叫一声,痛得醒了过来,那些伤口一碰到盐水无异于再受一次酷刑。

    后背鲜血淋漓不忍卒睹,墨离面无表情地看着,声音亦冷得无半点温度,“现在,你可能想起你的主子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