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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英尺的高空,偶尔会有一缕缕浮云从舷窗边掠过,舷窗外的夜幕如一块巨大的天鹅绒地毯,一眼望不到天际。
两名姿仪端庄的空中小姐想走上前替飞机的主人服务,却没有一个有勇气去贸然打搅眼前正拿着酒杯却一直望着舷窗外的主人。
“这么舍不得啊?何必呢?”一名高材高大的,有着一头耀眼的银色头发,深灰色眼眸的男子从前舱过来,操着洋腔洋调的中文调侃道,不理会唐奕的冷淡在他面前舒适的沙发上坐下来。
“难道道斯家族的继承人没有教过你,有舍才会有得吗?”
银发男子拿起放在一旁的酒瓶,慢慢地倒上一杯,“如果是我,肯定也舍不得那位长得如此漂亮的妹妹。色不迷人人自迷,你是不是已经迷得无法自拔?入局太深了呢?”
“既然是局,入也不入又有什么区别?”
很唐奕式的回答!很妙。
银发男子仰头将杯里的酒饮尽,赞叹地眯了眯眼,“89年的HautBrion,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喜欢。”
来自波尔多奥比良庄园复杂土壤环境酿造出来的89年的Ch。HautBrion堪称经典之作,是葡萄酒爱好者梦寐以求的好酒。
HautBrion,又称红颜醉。难怪有人说它像是一位内敛的绝色女子,气质通透,越陈越美。也只有这样的美人,这样的HautBrion,才能入唐奕的眼吧。
“Fran,敬你一杯,HautBrion!”
“cheers。”
豪华的专机上安静下来,只有那瓶醒足的Hautbrion散发出浓烈的香味,十足的诱惑。
而此时,躺在私人庄园那张舒适的大床上的那位红颜,低低地发出呻吟,头痛欲裂的即将苏醒。
还是那张金色的大床。
唐菲胭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一般,头很痛,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光裸如玉的身体与下方光滑的丝绸磨蹭着,凉凉的,很舒服。
翻了个身,慵懒地将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长长睫毛扑闪,下一秒,如溺水般倏地瞠目,陡然清醒,终于成功地睁开眼睛。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唐菲胭眨了眨眼睛,惊喘一声,伸手抱住覆盖在自己身上的深紫色丝被……她竟然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裤!
房间里十分静谧,似乎只有她一人。唐菲胭制止住急如鼓点的心跳,抓着丝被从床上坐起来。
床尾凳上有一件纯白的睡袍,随意地搁放着,她想了想,迅速地拿过穿上,紧紧地包裹住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她跳下床,赤着双脚,小心谨慎地走出卧室,沿着长长的走廊,寻找逃生的路。
沿途所幸没有碰见人,一路目及处,装饰华丽、气派不非,地面铺满了羊毛地毯,私人阳台前方用来休息的欧式高靠背沙发,屋顶上一盏盏玲珑剔透的水晶吊灯,高大的储物柜里精美的中国陶瓷器皿,以及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古董藏品,无一不显示了这间房间的奢华。
唐菲胭急急地奔下了楼,在客厅的玄关处站定,纤手握住圆型的门把手,又微微踌躇迟疑。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又怎么会到这里来。她是晕过去之前的记忆是从唐奕的小红楼公寓逃出来打电话的。
对了,妈妈,妈妈要来伦敦接她到瑞士去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妈妈找不到她会不会很着急?爸爸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会不会是爸爸生意上的仇家所以才会绑架她?还是那个船王的女儿不甘心得不到心上人而心生怨恨所以把怒意发到她的身上?
一连串的问题让刚清醒过来的唐菲胭头更痛了,她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找个能联系外界的电话才是当务之急。
可是,唐菲胭在客厅里转了一轮,并没有找到有电话机,再不迟疑,她重新跑到门边,用力拉开眼前的雕花大门,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在走廊背对而立的黑人!
他们衣着整齐、身型彪壮,看样子应该是守卫这里的保镖,在听到声响后,几乎是同时回首盯住刚探出头的少女。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唐菲胭吓了一跳,“砰”地将门紧紧关上,回身压着门板忍不住轻喘,天啊,到底是谁把她给抓来了?
“菲菲妹妹,你怎么自己跑下来了?”一个熟悉的嗓音从正前方,仅以白色缕空薄纱隔断的宽大露台上走过来。
是裴靖柔!
一看到可以算得上熟悉的人,唐菲胭慌乱不已的心有片刻地安静下来,伸手抚了抚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唐菲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口道:“唐奕呢?”
想都不必想了,这个裴靖柔会在这里出现,一定是跟唐奕脱不了关系。
“你刚醒来,应该好好地休息。肚子饿不饿?我让佣人送吃的到房间给你。”裴靖柔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她慢慢地走到唐菲胭的身边,伸手正想碰碰她的额头,看有没有怎么样,在她的手快要触及唐菲胭的额头时,唐菲胭情绪激动地挥开她。
“我问你,唐奕呢!他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
她不想听到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对话!她现在要马上跟唐奕对话,她要知道爸爸妈妈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忽然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
“菲菲,BOSS现在很忙,没有办法跟你通话。你先回房间好好休息。”裴靖柔的声音很冷静。现在的BOSS应该还在飞机上吧?
“我不管!”唐菲胭听到她这样说,心再度冷到底,“电话呢?拿电话过来给我!”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裴靖柔无奈地摇头。
“你没有办法是吧?那我自己想办法!”唐菲胭不想再跟她废话下去,转过身子直接往楼上跑去。
哪怕是从阳台上跳下去,跳断腿她也要离开这里。她现在只想着回国,想知道爸爸怎么了。
“唐菲胭,站住。”意识到唐菲胭有可能做傻事的时候,裴靖柔大喊出声,同时马上尾随其后跑上楼,一边跑,一边按下手腕上精致的像个手表一样的对讲机,让在外面的保镖做好防护准备。
唐菲胭跑得很快,上了楼梯,穿过奢华的走廊,凭着记忆跑回了刚才她出来的那个房间,‘崩’地推开门,直接朝那挂着白色薄纱的露台冲过去。
很快地从推拉式的玻璃门冲出去,很好,这里只是二楼。只是,虽然是开放式的露台,但那白玉栏杆也到她的腰际,让她没有办法从这里直接跳下去。
她双手撑在上面往下望,那昂贵的草皮上已经站了好多个身材高大的保镖,把露台范围内围成了一个圈,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层又一层密密的蛛网,而她就是那只刚破茧的小粉蝶儿,被绵密黑心的蛛网纠缠住,挣扎无门、逃脱无路。
原来,不管怎么逃,她都逃不掉。
唐菲胭整个人怔住了!双手无力地慢慢地从栏杆上垂下来。
“菲菲……”裴靖柔跟进来,站在房间里,与她隔着一米的距离没有跨过去。这女孩儿脸上的绝望让她这个早已看透世间百态的金牌律师也忍不住心酸。
“我爸爸呢?”
两人相对站着的人,不知道沉默多久,终于,唐菲胭还是开口了。
“他现在暂时不会有事。”现在只是暂时收押而已,这个案件牵涉的政商名流太多,要定罪也要经过很多层审查的。
暂时不会有事,那也是暂时的吧?唐菲胭想到上次电话里,爸爸声音里的慌乱!
她是法律专业的学生,爸爸现在被收押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新加坡的法律严明,爸爸牵涉这么深,做为家属的她们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而新加坡更是一个典型的施行严刑竣法的国家,如果爸爸的罪名判定下来,最轻的判法也会是终身监禁。
爸爸一向风光贯了,下半辈子要在牢里度过的话,对于他来说打击真的是够大的。不管爸爸为什么会涉入这个重大的案件,他做得再不对,他还是从小疼她爱她的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