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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
随着黄公公的唱喏声,正和殿中的大臣们,除了刚刚被点名的兵部以及刑部的几名官员外,其余人都跪伏在地,恭送圣驾。
赫云连城沉稳地走出队列,随在王奔的身后,跟着龙辇来到御书房外。建安帝下了辇,头也不回地道,“靖儿随朕来。”
赫云连城跟在建安帝身后进了御书房,其余官员则在内侍的引领下,到西厢的房间休息候见。
待宫女奉上新茶,躬身退出后,建安帝亦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对于几位大臣所奏之事,你打算如何应对?”
昨日,大庆国的使臣发出最后抗议,要求玥国迅速交出那晚潜入伤人的盗贼。今日一早,几名大臣就联名上书,请求将禁军一品大将军赫云连城革职查办,以平息使臣的怒火。
有要求查办的,自然就有为其开脱的,朝堂之上吵了个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由建安帝先行压下,叫上连城,问他自己的意思。
赫云连城没有一丝迟疑,立即单膝跪下,回话道:“微臣愿意自行挂起金印,以平息使臣之责问。但微臣请求皇上,请皇上准许臣私下继续彻查此案。”
建安帝手捧汝窰粉青釉玛瑙茶盅,盅里,是他最爱的滚烫的大红袍,他的眸光在氤氲的水雾中微微一闪,随即一声轻叹,“朕也知你冤屈,但国无信不立,使臣在我朝官驿受伤,必须给大庆国一个交待,你暂且挂印,日后待查出真相,再官复原职吧。你若想亲自查案,朕也允了你,一会你就将金印交至吏部,这就先下去吧。”
赫云连城叩谢龙恩后,退出了御书房。
刑部侍郎王奔正与尚书井大人低声耳语着,眸光从雕花门楹的镂空方格中,瞥见赫云连城大步走了出去,便直起身子,与井大人拉开距离,轻声道:“要见驾了。”
不多时,黄公公果然来传见,几位大人各揣心思,静默地垂头步入御书房。
正和殿那边,诸大臣在圣驾走后,便各自回了衙门,各人心中都有思量,定远侯眉心微蹙,赫云策却暗自得意,勉强绷着脸,不让父亲看出自己的兴灾乐祸来。好在军马场建在京畿,并不在兵部衙门内,赫云策出了宫,便与父亲作别,直接去了马场。
仁王暂时没有官职,听是在一旁听政,下了朝,便与秦小王爷一同回了自己的王府,到了书房,立即招来府中幕客,商议对策。
秦小王爷直陈利弊,“虽说赫云连城一直不愿相助王爷,但他若是官职不保,对我们来说,并不见得是好事。禁军乃是京城的屏障,一品大将军的职位何等重要,王丞相、永郡王那边,肯定会有所动作,若将来换上来的人,是王系官员,只怕会对我们不利。”
幕僚们纷纷点头,“小王爷所言极是,王爷多多在圣上面前,为赫云将军美言几句吧。”
仁王沉吟不语,非是他不愿帮助赫云连城,而是他几次暗示,赫云连城都置若罔闻,总不能他出手帮了这么大一个忙,人家连人情都不记得他的吧?
正在商议着,随身太监洪进在门外禀报,“启禀王爷,宫里派人来传,皇上诏见王爷。”
仁王一愣,这才回府多久,父皇为何要宣他觐见?
秦小王爷思忖道:“极有可能是赫云连城已经被罢官了。”
仁王点点头,忙又换了朝服,乘马车入宫。
出宫建府的皇子,入宫也是要等待侍卫验查入宫腰牌的。仁王极有耐性地静坐在车中,微微阖目,心里细思着各处收集来的情报。
他的贴身侍卫唐潜在车外轻叩车壁,“王爷,赫云将军。”
仁王打开车窗,挑起车帘,探头向外望去,果然见赫云连城在宫门处查验,再一看赫云连城的腰间,已经没了玉笏。
恰好侍卫验过了他的腰牌,乘着换乘宫内马车的时机,他走近赫云连城,温和地笑道:“莫急,父皇宣小王入宫,小王定会为卿美言几句。”
赫云连城道了声谢,淡淡地道:“有劳王爷挂念,连城是自请免官的。”
说罢,拱手施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宫门。
仁王心头一震,自请免官,这么说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在心中迅速将几个策略对比了一下,拿定了主意,才登上马车,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内,除了早朝后传来御书房议事的几位大臣外,还有庄郡王和永郡王,片刻后,贤王也赶了过来。建安帝见人到齐了,便问,“赫云将军已经自请免去了禁军一品大将军一职,诸位爱卿心中可有合适接替的人选?”
御书房内一片沉默,建安帝深不见底的眼仁,在诸人脸上一一扫过,十四心不在焉,老九唇角含笑,十二满面谦和地看向兵部尚书李词,仿佛在等兵部的人自己拿章程,十三则低头看地,瞧不清面上的表情。而几位朝中大臣想是心中各有人选,只是在相互打量,希望由旁人先说,不想当这第一人而已。
虽说举贤不避亲,可往往“举贤”之时,也是扩充自己势力的最好时机,各人都有自己的思量,到底谁才是真正为朝廷着想的?
建安帝垂下眼帘,心中又是期待,又怕受伤害。
最后,还是兵部尚书李词率先发言,“臣以为左都校尉冯炅适合。”
王奔扫了一眼李词,淡声道:“就是那个输给前科武状元的冯炅?”
言下之意,没有本事的人,怎么能当禁军首领!
李词憋红了脸,冷声道:“倒要听听王大人的人选。”
王奔则道,“都骑校尉许立昌。”
李词立即找到理由反驳回去,“去年操练之时,带头喝酒,考评不良。”
其后几位大臣各提了几个人选,最后不知谁提到了赫云策,“定远侯爷的儿子,虎门之后,年年考满。”
李词和王奔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没找到可以抨击的弱点,只得默了。
建安帝眸光遽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声道:“再给众卿两日时间,推举一个合适的人选出来。”然后端茶。
诸臣忙叩首退出。
李词与王奔出了御书房,谁也看谁不顺眼,相互哼了一声,分道扬镳。仁王眯眼看了看,心中冷笑,好一出双簧,借着争吵之机,将兵部能上任的人选,打击了一个遍,最后却推了赫云策出来……他心中一动,赫云策若是能被王丞相拉拢,那么他也一定可以。
赫云策此时还在军马场,交待完了事务,便骑了马,准备回府。刚出了马场大门,便瞧见了远处的李彬,忙打马过去。
李彬压低声音道:“随我来。”
二人一先一后进了城,在不大繁华的西直大街的德馨小筑门前下了马,直奔二楼的雅间。
雅间里,永郡王赫然在坐,赫云策忙躬身行礼,“见过王爷。”
永郡王明子岳笑得温和,眼神却锐利,与平时的畏缩完全不同,“赫云将军请起。”
赫云策脸色尴尬,“不敢称将军。”
永郡王笑得愈发温和,“不日之后,就是了。”
郁心兰将手中的帖子放下,点了几样瓷器,取了腰间的钥匙给紫菱,吩咐道:“一会儿你亲自送礼品去仁王府,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参加了。”
阳春三月,姹紫嫣红,正是赏花的好时节。京中百年承爵的王侯之家不在少数,府中都有大型花园,配了花匠精心打理,因而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各府投帖请赏花宴的也越来越多了。一般郁心兰都只送了回礼过去,人是不动的,长公主和连城也不让她随意出府。
郁玫嫁入仁王府已经有好几天了,回门的时候,郁心兰没回郁府恭贺,只差人送了礼品给她,郁玫竟发了帖子,请郁心兰明日到仁王府赏花。
郁心兰实在是不想跟郁玫打交道,只得让紫菱前去送礼。紫菱去后,不到一个时辰,郁玫竟跟着紫菱一同来了定远侯府。
“妹妹哪里不舒服?若是身子不爽利,可一定要尽快请太医啊,平日里少动一点,可别动了胎气。我前几日入宫请安,听说淑妃娘娘就是动多了,才小产的。”郁玫一坐下,便满面焦灼地关心道。
郁心兰心道:你要真的关心我,就少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还得给你行礼,一蹲一站的,这才会动了胎气呢。
面上,郁心兰柔柔地一笑,“多谢王妃关心。”
郁玫娇嗔道:“自家姐妹,叫我姐姐就是了,怎么这般见外。”
郁心兰从善如流,“姐姐,既然来了,不如留了饭再走。”
郁玫笑道:“好呀,正好尝尝侯府厨子的厨艺。”
两姐妹便仿佛亲密地说起了家常,紫菱在一旁服侍着。
郁玫四处张望了一下,“怎么没见着妹夫?”
郁心兰道:“这会子还在上衙。”
郁玫欲言又止,“今日还上么?”
郁心兰也不接她的话,将盛了水果拼盘的瓷碟往她跟前推了推,“姐姐尝尝这个。”
郁玫只得用签子签了一小块尝了,随即睁大眼睛问,“味道极好,这红果上裹的是什么,有些牛奶子的味道,又有些别的。”
郁心兰但笑不语,这是她没事试验出来的沙拉酱,带点酸味,正合她现在的口味。
郁玫又尝了几块,说了几句闲话,见郁心兰始终不往自己想谈的话题上绕,只得挑明了道:“今日妹夫被免了官,妹妹还不知道吗?”
郁心兰一怔,随即笑道:“连城还没回来,我自然是不知的。”
再没别的话了。郁玫不禁气馁,“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你夫君的事儿?我并非是要卖你人情,实是这件事可大可小,你让妹夫寻个时间到仁王府去一趟,跟王爷好好合计合计,看有什么办法官复原职没有。”
郁心兰依旧是云淡风轻地笑,“这回的事,事关两国之间的邦交,连城只是免了官,没有受罚,我已经很感激皇上了,至于能不能官复原职,就看皇上的恩典和个人的造化,强求不得的。”
竟将她的好心再次推拒在外,郁玫的心中顿时怒火翻腾,只不过她城府极深,俏脸上仍是端出亲切的笑容,“妹妹这般淡泊的性子,实是好事,只不过,男人都想求个封王拜相,妹妹还是待妹夫回来后,问问妹夫的意思。”郁心兰虚应了。
用过了午饭,郁玫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临走还道:“若是妹妹实在是身子不便,那么过几日,我约上手帕交,到侯府来寻你说说话儿。”
郁心兰只得应承,“那就劳动姐姐请几个人一同来玩吧。”
有礼地送至二门,待马车走远了,郁心兰才转回身来,对紫菱道:“差个婆子到前院去看看,大爷回来了没,再者,若是在府中听到了什么传闻,立时打听清楚告诉我。”
紫菱忙去张罗,郁心兰则扶着锦儿的手,慢慢地走回静思园。她刚才虽然一派淡泊宁远之状,其实心中还是很担忧的,这个时代可不讲什么证据,皇权凌驾于何时律法、习俗、道德之上,若是皇上要处罚某人,罪名是可以莫须有的。
好在她并不求什么大富大贵,若连城只是被罢了官,远离君侧,倒还是件好事呢。怕就怕,这事还有什么后续……
回到静思园的上房,巧儿立即跟了进来,郁心兰随手打发锦儿守在门口,巧儿忙上前耳语,“婢子刚才去厨房传菜时,正巧遇上了小茜,小茜要婢子告诉奶奶,她听到二奶奶和二爷在商量什么事儿,跟大爷有关的。声音很小,她听得不太分明,只听到说,有人从百岁胡同穿过,进了谨王府的后园子这些。二奶奶还说,要晚点再上奏,等大爷的官职被免了之后这类的。”
免职?郁心兰心中一跳,看向巧儿问,“小茜是不是一直没圆房?”
巧儿点头道:“是,她刚才还跟婢子哭诉呢。”
那就是了,也不知二奶奶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拘着二爷到现在都没进过小茜的房,就是正妻,新婚头几天,夫君不进房的话,这身份都会掉到泥地里,何况还只是个妾。必是小茜见到二爷和二奶奶神神秘秘,所以刻意去偷听的,到自己面前来卖好,想让自己帮她一把。
那么,这些话就应当是真的了。
这事要尽快同连城商量,只不过,连城去了哪里?
郁心兰在府中焦急地等待,而赫云连城此时却正打马飞奔,出了南城门,直接往朝霞山而去。贺尘和黄奇紧紧跟在主子身后,黄奇的马鞍前方,还坐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眉清目秀的小脸,赫然正是前几日在大街上冤了建安帝的那个小偷。
男孩没骑过马,已经被颠得面如土色了,黄奇却还不放过他,威胁道:“你若是敢说谎,延误了时机,到时有你好看。”
男孩硬气得很,梗着脖子道:“我没说谎,朝霞山的半山腰,的确有个小洞可以进到那间宅子。”
这男孩姓仇叫二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跟着一个地头蛇混,那天赫云连城本是要将他送去官府,但贺尘也是孤儿出身,对仇二起了侧隐之心,向赫云连城求了情,给了他一条生路。
连城派了几名暗探在郁老爷指点的宅子门前蹲点,一连几天都没瞧见那宅子中有人出入。正巧今天是贺尘轮岗,又遇上了仇二,仇二感激贺尘,便凑上去跟贺尘说话。他也是个机灵的,见贺尘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扫向那间宅子,立时明白贺尘在盯梢,当下就告诉贺尘,那间宅子有条暗道通向城外的朝霞山。
贺尘立即提着仇二去找主子,主仆三人这才会往城外赶。
直到夜深人静之时,赫云连城才疲惫不堪地回到府中。郁心兰看着他这个样子,所有的话都咽回肚子,先服侍了他沐浴更衣,用了些宵夜,便先睡下了。
次日,郁心兰睁开眼睛的时候,赫云连城并不在身边,她忙问,“大爷呢?”
紫菱回道:“大爷去功房练功了,说一会子回来陪奶奶用早饭。”
果然不用去上朝。
郁心兰叹了口气,穿衣梳洗。不多时,赫云连城已经练功回来,先去净房沐浴更衣,复转回来,携着小妻子的手,到膳厅用饭。
郁心兰问道,“你被罢官了吗?”
赫云连城边为她布菜,边解释道:“不是罢官,是免官,是我自己请求皇上暂免了我的职务,待我捉到那名贼人后,再复职。”
原来如此,郁心兰放下心来,“那昨天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赫云连城眸光一亮,面带笑容,显然心情极好,“这一回,岳父大人可立下大功一件了。你家的小厮暗中送炭的那户人家,竟藏了名要犯。”
说到这儿,他卖了个关子。待郁心兰心急地追问,才笑道:“你怎么也猜不到,竟是梁王。也恰好去岁银丝霜紧俏,城中的银丝炭都被各府包了,市面上没有卖的,梁王受不住寒,又受不得普通炭火的烟气,才令黄柏给他偷些银丝炭来,否则,还真不会有人想到,梁王竟早就悄悄潜入了京城。”
梁王!在秋山猎场刺杀皇上,后又起兵谋反,待梁州城攻破之际,又不见踪影的梁王,竟被连城给捉住了!
郁心兰睁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消息,随后又升起一股不安,呐呐地问,“黄柏……怎么会认识梁王?”
赫云连城微微蹙眉道:“这还要等到审讯过后,才会知道。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是岳父大人揭发出来的,黄柏又是七年前才从人牙子手中买到的奴才,郁家不会受到牵连。梁王在郁府安插眼线,也是有可能的事。”
郁心兰心中一紧,试探地问,“那你觉得,梁王为什么要在郁府安插眼线?”
赫云连城眸光微闪,“这我就不知了。”
他和贤王、庄郡王都觉得奇怪,岳父大人只是一名户部的官员,就算梁王要银子,可银子都锁在国库里,在郁府安插眼线有什么用?
除非,是岳父大人与王丞相曾经密谋过什么,梁王特意安插人去打听这事儿。
只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赫云连城不想说出来让小妻子担心。
可他不说,郁心兰自己会思量,想来想去,最后决定直接去问郁老爹,免得猜来猜去地心烦。
她丢开这事,跟连城谈起了小茜偷听到的消息。赫云连城怔了怔,“确定听清了?这些消息,二爷和二弟妹又是从何知晓的?”
郁心兰直撇嘴,“我怎么知道。但小茜不会在这时候骗我。”
多少是条线索,赫云连城再也坐不住,匆匆用过早饭,便出了门,走时告诉郁心兰,“梁王被擒一事,还要压一段时间,怕他仍有余部。”郁心兰立即点头,表示明白。
直到华灯初上,郁心兰也没等到丈夫回府,不由得心中焦躁,忙穿戴妥当,到宜静居询问长公主。
因着甘夫人被禁足,侯爷如今回到内宅,都是在长公主这里用饭。郁心兰进了正厅,正听到赫云策在向侯爷禀报什么事情,“儿子也是机缘巧合,否则哪里有这般幸运。”
定远侯欣慰道:“也要你有心机有胆识,才能时时注意这些细节。”
长公主也感激地道:“若是真能洗清靖儿的冤屈,那可就是太好了。”
见到郁心兰进来,长公主立即笑道:“兰儿,快过来坐。你二弟有心了,帮着捉到了那名潜入官驿的贼人,是名江湖杀手,拿银子办事的。”
赫云策邀功似的又将事情说了一遍,他昨日与朋友到酒楼吃酒,听到隔壁房有人压低了声音在争吵,似乎是为了酬金的事,他听到了几个关键词,似乎与大庆国使臣们住的官驿有关,便留上了心,派出自己的贴身侍卫,紧紧跟踪屋里的人,终于抓住了贼人,弄清了来龙去脉。
原是使团中有一人到醉乡楼吃花酒,与人争花魁,惹上了麻烦,那人没争赢使臣,心中愤恨,便花钱请了江湖中的杀手,去官驿寻那名使臣的秽气。不过人没寻到,就被禁军发现了,逃跑时误伤了另一名使臣……
郁心兰面带感激之色,问道:“二弟亲自去捉的吗?”
赫云策道:“正是。得了确切的地址,我就去了,还好一举擒获。”
郁心兰赞叹道:“二弟好运气,又好功夫。那名贼人,在数百名禁军士兵的包围下,与贺尘大战了数十回合,还能安然逃走,连城还说他武功高强,却不曾想,二弟的侍卫却能跟踪他一天而不被他发觉,今日还在家中被二弟捉拿归案……难怪听我三姐说,二弟被保举为禁军一品大将军,这样好的身手和胆识,你的确是比连城更适合这个职位。”
这话听着是赞美,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赫云策一番说辞中的漏洞:一是那人武功高强,要跟踪他可不容易;二是哪里有这么巧,昨天听到只字片语,派人跟踪,就正好是那人,那人还老实地坐在家中等探子给赫云策报了讯,再被顺利地捉拿归案。再者,连城和六扇门的人查了这么久都没消息,待连城一下岗,接替的人选未定之际,赫云策就破了案……
赫云策心中一慌,脸上却不能流露,勉强笑道,“的确是运气好,那人昨日才喝了花酒。”
定远侯的目光一下子就深沉了起来,他之前没觉得可疑,因为赫云策是他的儿子,儿子立了功,做父亲的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哪里会去想这中间是不是有诈。可听了郁心兰的一番话后,却觉得这中间的确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弯弯绕绕。只不过,功劳已经上报至了兵部,他自然不会当着儿媳妇的面去揭穿什么,看了眼几案上的漏刻,定远侯蹙眉问,“晚饭还没摆好吗?”
用过饭,侯爷要歇在宜静居,郁心兰不好再拿连城的事问长公主,只得施礼退下。
连城又是将近半夜才回府。郁心兰一直等着,迫不及待地将二爷捉拿到贼人的事说给他听。赫云连城淡淡一笑,“我已经知道了。”又安慰她道:“不必多想,我闲下来,正好在家中多陪陪你。”
郁心兰“哦”了一声,心中却是堵得慌,很明显哇,这就是有人为了拉连城下马,而定的计谋,可为什么上位的人会是赫云策?赫云策投靠了谁?
以前在公司里,这样贬低别人抬高自己,踩着别人肩膀上位的人也不在少数,可是踩了人家,还想要人家感激他,就未免太恶心了一点。
郁心兰窝在连城的怀里,闭着眼睛想,得让小茜帮二爷在后院烧点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