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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章节,过段时间替换。
下面是新书《狩夜人》的一部分内容,属于都市,异术超能类型的书。
也不算是新书吧,早就准备要开的,有很多存稿,只是漫画师女孩先签了, 所以就没有发这本。
……
据说,有一种鬼怪知道你心里最想见的那个人是谁,它会模仿那个人的声音,在夜里呼唤你的名字。
所以啊,在夜里行走的时候,听见了最想听见的声音, 就不要回答。
记住,一直往前走,别回头。
“小岑……今天给你炖了排骨, 记得快点回家哦。”
“儿子,跑!站起来,继续跑!”
悠远的声音在风中弥散,或温柔,或严厉。
少年背着单肩包,穿行在校园里,不去想那些回响在耳畔的声音。
“小岑,等等我!”
女孩洋溢着热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岑没有理会,自顾自地往前。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急促,一只柔软的小手拍在了苏岑肩上。
“嘿!”
像是有一道电流闪过,苏岑猛地颤了一下,寒毛竖起。
苏岑僵硬地扭过脖子,出现在面前的, 是少女微笑的脸, 不是吃人的鬼怪。
“有事吗?”
他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今天有人来镇上看电影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穿着白裙的女孩扶着膝, 喘了喘气,一脸期待地看向他,即便是在夜间,苏岑也隐约能看见她眼里流转着的烟波。
“好。”
苏岑想了想,微微颔首。
这女孩叫夏梦,和他一个班的同学,也是镇上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夏梦不管走到哪都很招男孩子喜欢,但是她只跟苏岑一块玩。
“走!”
夏梦眯着眼,很自然地挽着苏岑的胳膊,急匆匆地朝着镇上走去。
沿途见了夏梦的男生,咋咋呼呼地冲上前,一把搂住朋友的脖子,大声说着一些自以为很酷的脏话。
弄出很大动静的同时,偷偷喵一眼那穿着白色碎褶裙的女孩。
她走路很不规矩,蹦蹦跳跳地,小腿像是装了弹簧,麻花辫在脑后俏皮地晃悠着,活力十足。
苏岑走在一旁,手臂能感受到少女淡淡的体温,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清新的洗发水香气。
无意中侧过脸, 苏岑发现夏梦也在看他。
夏梦迎上了他的眼神, 眨巴着眼睛,鼓了鼓腮,发出泡泡破裂的声音。
“啵~”
“嘻嘻~”
少女憨憨地笑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温柔的缝,意外地可爱。
苏岑别过脸,面无表情。
夏梦挽紧了苏岑的胳膊,总觉得有些遗憾。
她觉得这少年笑起来应该是很好看的,毕竟生了一副好皮囊。
这辈子,她还没见过长得比苏岑好看的人。
只是她尝试过很多种方法,想要逗他笑,但始终未能如愿。
两人安静地走着,只有夏蝉和晚风在说话。
道路两旁的蕨类植物密密层层,长得齐人高,白色的小花躲藏在长满青苔的砖瓦堆里。
这片聚集地,是在一片废墟上重建的。
距今二十多年前,世界各地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异界魔物入侵。
没有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有传闻说它们是来自高维世界的生物。
它们的生命力之旺盛,违反人类的认知,身体构造和肌肉组成也是人类从未发现过的物质。
人类研究出来的热武器,绝大多数都失效了。
其中有些强大的异界生物,就连人类最强大的核武器也只能伤及皮毛。
辉煌的文明遭受重创,幸存下来的人类,在废墟上重建了家园。
生存绝非易事,但人类始终是一种乐观的种族,懂得苦中作乐。
体育运动也好,歌舞也罢,甚至是文学,都能在这片废土上扎根。
所以,再荒芜的年代也会有繁花盛开。
校园里的篮球场上,男孩们挥汗如雨,一名高个男生见了夏梦,高高起跳,将对面投来的篮球拍飞。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抛物线,朝着夏梦砸去。
苏岑微微侧目,银色的眼眸似盛满了月光,透过这双眼,可以映出世界的倒影。
就在他的瞳孔收缩之时,声音在刹那间消逝了,像按下了静音键,或者说,用“暂停”更合适一些。
枫叶从树枝上脱落,在坠落之时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托住了。
篮球在空中静止,像是被一台单反相机捕捉到的镜头。
顺着男生脸颊滑落的汗水,衣衫被汗液浸湿后,手臂虬结的肌肉轮廓,还有手背暴起的青筋。
事无巨细,都在他的瞳孔中放大。
苏岑慢悠悠地伸出手,将那个处于“静止”状态下的篮球拍回。
消弭的声音再次响起,定格的画面也缓缓开始流动,枫叶坠落在了地上。
篮球弹跳了两下,滚落到了那男生的脚边。
那男生一脸愕然地捡起球,有些难为情地看了夏梦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在他的感官中,这蓝球是在空中突然折返的,苏岑伸手将球拍开的动作,就像是被逐帧抽掉了一般。
这是苏岑觉醒的天赋,当他全神贯注之时,一秒,将会是很漫长的时间。
然而,凡有所得,必有所失。
每一個觉醒者,都会失去某些重要之物,他因此失去了笑容。
所谓觉醒者,即是在灾变中产生了变异,获得了某些超凡能力的人类。
这群人觉醒后,外貌特征会发生显著的变化,最典型的就是发色和瞳色。
除此之外,他们的思维也会异于常人,性格会普遍变得比较怪异,和人群会产生天然的疏离感。
有人说这是人类面对灾变,自然进化的结果,也有人说他们拿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和恶魔做了交易,沦为了恶魔行走于人世间的代言人。
总之,这群人不太讨喜。
在夏梦的带领下,苏岑来到了小镇的中央广场。
有数十人在广场上席地而坐,有咿呀学语的小孩,也有忙活了一整天的中年人。
大家聚在一起缅怀着过去,当初那场灾变的幸存者,有更深刻的体会。
一片白色的幕布架设起来,播影人小心翼翼地摆弄着他的放映机。
那架放映机的历史,估计比他头上的那顶破旧毡帽还要久远。
“让一让!让一让!”
夏梦风风火火地挤进广场,带着苏岑寻了一处观影的好地方,从包里拿出了两本书垫在了地上,理了理白裙,裙摆下露出的白皙小腿光洁如玉。
“呐~吃苹果!”
她从包里拿出了两个散发着甜蜜芳香的苹果,将其中一个递给了苏岑。
“谢谢。”
苏岑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道了谢。
“说谢谢就见外了,咱俩什么关系嘛。”
夏梦小口啃着苹果,娇憨地笑着,嘴巴鼓鼓囊囊,像是仓鼠。
这年代的苹果可不便宜,和肉一样贵,但夏梦总是时不时地递给他两个橘子或者苹果,有时甚至还有草莓,这是大城市里的人才舍得吃的稀罕货。
夏梦家不是大城市里的人,但在楠城这个小山城也算是比较阔的。
父母是文化人,很有修养,经常进大城市做生意,见识也比这个小山城里的人广。
“我们,是什么关系?”
苏岑犹豫了两秒,忍不住问道。
夏梦皱着鼻子,略微思索了一番。
“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
苏岑:“???”
其实这话也不假,苏岑小时候饿肚子了,夏梦总会带他来自己家吃饭。
夏梦有的零食,也会分给苏岑一半。
这就是他私下被人叫小白脸的原因。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电影缓缓开场,是王家卫的《花样年华》。
猝不及防的下雨,优雅的旗袍,昏灯以及悠扬的老唱腔,还有老上海的吴侬软语,典型的小资情调的文艺片。
苏岑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电影,他最想在荧幕上看到的,是小时候偶然看到的,一只会放电的黄皮耗子。
他答应和夏梦看电影,既不是因为喜欢夏梦,也不是因为电影好看,只是想借电影这扇窗,了解一下人类往昔文明的繁荣。
夏梦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模仿着那些依偎在一起的中年夫妻,把头依在苏岑肩上。
周围有人调笑,说这俩孩子在搞对象,她倒也不恼,只是有些脸红。
而苏岑对感情是有些迟钝的,典型的木鱼脑袋。
夏梦对他的好,他记在心上,却从未溢于言表。
或者说,是习惯了保持缄默。
“系我,雨果有多亚张船费,雷会唔会同我亚剋走啊。”
(是我,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啊。)
夏梦听着莫名有些感伤的台词,咀嚼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看向一旁的苏岑。
“你觉得,她会吗?”
“不会。”
苏岑缓缓摇头。
“为什么?”
“有些问题注定是得不到回应的,沉默就已经给出了最好的回答。”
“比如呢?”
夏梦继续问道。
苏岑不说话了。
夏梦顿时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息影后,在外游荡的人纷纷散去。
夏梦挽着苏岑的胳膊,一直走到了某个十字路口的分叉口,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要回家了,小岑。”
夏梦看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了?”
一阵微风经过,撩起了她纯白的裙摆。
少女撩了撩耳鬓的几绺发丝,月光照耀下,眉间的一粒朱砂红得鲜艳。
“今天晚上,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苏岑想了想,很老实地道:“苹果很好吃,谢谢。”
夏梦愣了愣,然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真是个呆子啊……
类似于“今晚的月色很美,你也是”这样的话,绝不会出自他之口。
“那,我明天再给你带苹果。”
看着那张精致却又呆板得像是人偶的脸,夏梦脸上的笑意更甚,伸手理了理他鬓间的白发。
苏岑不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沉默了半晌,夏梦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道:“小岑,你爸爸妈妈不在了。一个人生活,很难吧?”
“还好。”
苏岑淡淡地道,就算自己过得很惨,他也会说还好的。
“我爸爸让我问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生活,我家里人都挺喜欢你的。”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明天过后,再说吧。”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明天?”
苏岑没有说话,夏梦一直期待着他的回答。
临走之际,苏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但并不是她想要的回答。
“如果在背后听到了我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
“咦?”
夏梦觉得他有些奇怪。
“在外面逗留太久,容易碰到不干净的东西,快点回家吧。”
“嗯,我明白了。”
夏梦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就此作别,走了很远一段路之后,苏岑蓦然回首,那女孩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如果还有明天就好了……”
他低声说着,回过头继续往前。
夏梦不说话,只是温柔地注视着他。
直到那少年的背影渐渐被黑暗吞没,再也看不到了,她才转身,走向了与他相反的方向。
她一个人走的时候,步子很慢,很优雅,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与苏岑在一起走时,那活泼跳脱的样子全然不同。
坍塌的废墟下,有白色的花朵默默绽放。
夏梦是很美的,就像盛开在荒草萋萋的流年里,纯白无瑕的花。
但苏岑是个不善言语的人,总喜欢把话藏在心里,即便说出口,也总是词不达意。
沿着崎岖不平的山道回到棚户区,苏岑偶尔能见到蓬头垢面的妇人外出去倒痰盂,拾荒的老大爷蹬着嘎吱作响的旧三轮。
他现在的家,在一个破旧的筒子楼里。
楼道很黑,年久失修,没有灯,墙壁被记号笔和广告涂抹得面无全非。
拿出钥匙开了门,苏岑一言不发地朝着里屋走去,在床上静做了一会儿。
没有开灯,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默,意犹未尽地想起了父亲。
苏岑记得父亲是个很爱笑的人,在这乱世之中,能让人笑的事不多。
但父亲的热情好像永远也不会透支,永远对生活充满希望。
父亲常说:“在这个黑暗的世界,父亲一定要成为孩子的光。”
可有时候,苏岑半夜醒来去上厕所,经过客厅时,总能在暮色中看见烟头燃烧的火光,还有浅浅淡淡的烟雾。
父亲总是背对着他,在夜里静坐,黑暗中只有一点黯淡的火光亮着。
那个滚烫如烈日的人,他的火光也会有落寂的时候。
父亲虽然爱笑,却并不快乐。
从那时候起,苏岑就知道,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很孤独。
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孤独,却无论无何也逃离不了孤独的宿命。
良久,苏岑起身走到了两张黑白照片面前,上了两根香,躬身拜了三次,然后从床底摸出了一把古旧的猎刀。
这把刀是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留给他的。
关上门,走出冗长的巷子,苏岑最后回过头看了那栋房子一眼,然后朝着荒野上走去。
这个人也许明天回来,也许,永远回不来了。
夜里没有星光,乌云黑压压的一片,暴风雨要来了。
苏岑拿着猎刀,割开沿途齐人高的蕨类植物,在一片废土上行走。
刀柄上的黑色鲨鱼皮革在掌心摩挲,凹凸状的网状纹传递着让他心安的质感。
皮靴深深浅浅地踏在松软的火山灰里,肺叶间满是粉尘和硫磺的味道。
夜色之下,一座废弃的工厂若隐若现,高大的烟囱只剩下了半截。
那是灾变前,人类工业文明留下的痕迹。
苏岑脚步顿了顿,隐约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小腿抑制不住颤栗起来。
风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正在呼唤他的名字。
理智告诉他,不要去追溯声音的源头,但他还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