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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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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青瑶果然将香喷喷热腾腾,用宣纸吸净油星儿的筒骨鲜藕汤送到了华灵素的床边,自然也少不了李氏的一份。藕可助产妇排出恶露,正适合李氏和华灵素此时服用。

    李氏喝了大半碗汤,吃了几片藕后笑问道:“这会子怎么还有鲜藕?瑶瑶,这又是傅夫人庄子上的?”

    青瑶摇头道:“这不是玥儿庄子上的,留园里栽了一河的荷花,底下岂能无藕,方才让他们去留园里挖的,二婶若是喜欢,回头就让他们多挖些送过来,不拘炖汤或是清炒都合宜。”

    李氏笑道:“如此二婶就不客气啦,灵素,咱们家出个世子妃,果然能沾不少光哦。”

    华灵素也笑道:“二婶说的极是,瑶瑶,你别只站着,坐下来歇会儿,这一天下来可够你忙的,原想好好说会话儿,可谁成想孩子们都急着想见你,你一来,他们就着急忙慌的要出来,可见得还是咱们瑶瑶有吸引力。”

    青瑶见这两个产妇还有精神取笑自己,可见情况是不错的,便也彻底放了心,只说道:“二婶嫂子,快别拿我说笑了,睡会儿养养精神吧。我要去瞧四妞妞和哥儿去了。”

    知道自己若再留在东厢房,李氏和华灵素都不能好好休息,青瑶便赶紧出了房门,看孩子去了。

    到了正房,见韩远关抱着四妞妞,韩青云的儿子在韩老夫人怀里,韩青云正在一旁向赵天朗虚心求解抱孩子的动作要领。

    看到青瑶走进来,赵天朗立刻离了韩青云迎上前笑着拉起青瑶的手笑道:“瑶瑶,可忙完了,快来歇会儿。”

    青瑶脸上一红,很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还当着这么多人呢。她抽出自己的手,娇嗔的白了赵天朗一眼,只说道:“哪里就累着我呢,子纲,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等洗三的时候再过来。”

    韩老夫人听了这话,忙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候在一旁的奶妈,快步走过来说道:“瑶瑶,瞧这一天忙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竟连顿安生饭也没吃上。”

    青瑶拉起韩老夫人的手撒娇道:“奶奶,您这么说可没把青瑶当自己人哦,娘家也是家呀。家里有添丁进口的喜事,但凡能帮上点儿忙,青瑶这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呢。”

    赵天朗亦笑道:“是啊奶奶,瑶瑶说的没错,在孙婿心里,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说的好,天朗瑶瑶,这里就是你们的家。”韩老将军大笑着走上前,又对青瑶说道:“瑶瑶,今儿忙,爷爷也没工夫点评你去江南画的画作,等得闲了,咱爷俩好好讨论讨论。”

    青瑶自是一一应了,和赵天朗向大家辞行,反正后天洗三青瑶还得过来,因此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难舍难分,都喜气洋洋的送赵天朗和青瑶回了王府。

    冬日天黑的早,赵天朗和青瑶回到庆亲王府之时天已经黑透了,青瑶听到身边的赵天朗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不由轻笑着打趣道:“子纲,你可算得我见过的最不经饿的人,虽然没用晚饭,可你刚才也吃了不少点心,怎么肚子还叫啊?”

    赵天朗拉起青瑶的手,有点儿小无赖的笑道:“我这肚子啊,一顿不吃你做的饭,便一刻不得饱的。瑶瑶,这辈子我整个人,不论身还是心,都交给你啦。”

    青瑶听了这话,心里甜丝丝美滋滋的,反握着赵天朗的手笑道:“知道啦我的世子爷,回头就伺候您用晚饭。”

    小夫妻两个说说笑笑的向安澜园走去,刚走到安澜园门口,便看到周嬷嬷送越国公夫人出来,赵天朗和青瑶微微躬身,同声笑称:“舅母来了,舅母安好。”

    越国公夫人一眼便看到赵天朗和青瑶十指相扣交握着的手,心里便越发不自在,只勉强笑着说道:“好好。”她的神色很是勉强尴尬,虽然也极力掩饰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青瑶见越国公夫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和赵天朗交握的手上,便轻轻拽了一下,可是赵天朗却比刚才握的还紧,向越国公夫人笑道:“真不知道舅母今儿会过来,要不我就不带瑶瑶回娘家,让她留在家里恭候舅母了。”

    越国公夫人忙说道:“天朗可别这么说,我也就是过来陪你娘亲闲聊天儿,没什么打紧的。天朗媳妇,听说你娘家婶子和嫂子今儿喜诞麟儿,这可真是难得的巧事儿,少不得舅母要讨杯喜酒吃吃,借借喜气呢。”

    青瑶躬身笑道:“那外甥媳妇先代家叔家兄谢舅母赏光了。”

    越国公夫人硬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那就说定了,天朗,带你媳妇进去吧,你娘等着你们呢。”

    赵天朗客气的笑道:“外甥先送舅母。”

    越国公夫人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舅母也不是外人,你们快进去吧,有周嬷嬷送我尽够了。”

    越国公夫虽然如此说了,可赵天朗和青瑶还是送了她一程,将越国公夫人送至二门,看着她上了车子方才转回安澜园。

    进了宴息室,赵天朗和青瑶都发现庆亲王妃脸上虽然有笑意,却掩不住一抹怒意。赵天朗和青瑶都很惊诧,按说娘家人登门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怎么他们的娘亲竟不高兴了,难道是越国公夫人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儿?

    显然庆亲王妃不想和儿子媳妇说什么,她只笑着问道:“瑶瑶,你二婶和嫂子的情况都还好吧?听说你添了个小妹妹和小侄儿?这真是双喜临门,洗三之时,娘定要与你一起去的。”

    青瑶笑着回道:“没错儿,娘,媳妇今儿真是学了不少东西呢。二婶和嫂子的情况都很好,两个孩子也很健康,哭起来声音可大了呢。”

    庆亲王妃笑道:“是么,那就好,小孩子哭的响亮说明孩子底气足,胎里养的壮实。天朗生下来的时候哭声就特别洪亮,小胳膊小腿儿也特别有力气,先皇后娘娘抱着他,他蹬个不停,还一脚踢到先皇后娘娘的脸上,先皇后娘娘非但不生气,还直夸他有本事呢。”

    一说起赵天朗的事情,庆亲王妃的心情便真的好了起来,同青瑶说个不停,惹得赵天朗不停叫道:“娘您别说了,再说儿子的底可就都掉光了。”

    庆亲王妃白了赵天朗一眼道:“瑶瑶是你媳妇,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瑶瑶,等闲了娘把天朗小时候的淘气一桩桩一件件都说给你,他啊,打小就是头一等淘气不省心的。”

    母子婆媳三人都笑了起来,赵天朗和青瑶也不会不识趣的紧着追问是不是越国公夫人说了些什么不合适的话惹人不高兴。

    说笑了一阵子,庆亲王妃才想起一事,只问道:“天朗瑶瑶,你们都还没吃晚饭吧?”

    今日伏威将军府添丁进口,阖府上下必是忙乱不堪,庆亲王妃估计赵天朗和青瑶也不会没有眼力劲儿在伏威将军府用晚饭。

    赵天朗忙说道:“还真是没用,娘,儿子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就是想来跟娘一起吃晚饭的。”

    庆亲王妃听说儿子还饿着肚子,忙皱眉说道:“唉,方才你舅母过来,娘已经同她用过饭了,瑶瑶,你快和天朗一起去吃晚饭吧。”

    在一旁服侍的周嬷嬷听了这话,刚想说什么,却被庆亲王妃扫了一眼,周嬷嬷只得低下头什么都没有敢说。

    赵天朗和青瑶离开了安澜园,赵天朗先去小佛堂见庆亲王爷,青瑶回轩华园准备晚饭,好在青瑶已经习惯了赵天朗的习惯,就算是要出门,也会事先准备好好赵天朗的饭菜,不至于让赵天朗填不饱肚子。

    看着儿子媳妇出了门,庆亲王妃摇头叹了口气。周嬷嬷最知道王妃的心思,便让丫鬟们都退下,走近庆亲王妃说道:“娘娘,您要保重身子,凭什么都犯不着生气的。何不让世子爷和世子妃娘娘陪您一起吃晚饭呢,您也还没用晚饭呢。”

    庆亲王妃叹息道:“罢了,我没有胃口,心里堵的厉害,晚上不吃了。想想从前,我是京城里的笑柄,日日煎熬着,也没见她们来帮我,还只劝我向柳氏低头,我不答应,她们便也不主动来走动,每年不过年节时候回去一次应个景儿,平常也不见有人来接我回娘家。如今我的日子但凡好了一点儿,她们便都赶了上来,想通过我得好处也就罢了,还要算计到天朗身上,这怎么能不让我心寒。”

    周嬷嬷也叹了口气,对于庆亲王妃这二十年来的遭遇,谁也没有她看的清楚,今日里越国公夫人忽然到访,还提出那样两个要求,真是让她不齿,做人怎么能这样!

    越国公夫人下午来到庆亲王府,向庆亲王妃提出两件事,其一便是让庆亲王妃请庆亲王爷为越国公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最好能授越国公实缺,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只有个越国公的爵位,一点儿差事都没有。

    庆亲王妃听罢越国公夫人的这个要求,心里便已经很不高兴了,只淡淡的问了一句:“嫂子,这是娘和大哥的意思么?”

    果然不出庆亲王妃所料,越国公夫人微微一滞,陪笑着说道:“大姑奶奶您想想看,你哥哥他正当壮年,他岂有不想上为皇上效力,下为王爷挣脸呢,大姑奶奶,若是你大哥得了重用,王爷不也得更高看您一眼,想想从前,大姑奶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说来说去俱是我们娘家不硬气,但凡你哥哥能有作为,王爷也不能让您受二十年的委屈。”

    庆亲王妃听了这话,便已经沉了脸,越国公夫人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硬着老母亲和哥哥的面子,才忍了下来没有发作越国公夫人。

    岂料越国公夫人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却还说道:“大姑奶奶,从前您想要紫云做儿媳妇,可哪时候紫云年纪还小,你哥哥和我也是舍不得她,才搁了下来,如今紫云也该论亲了,大姑奶奶,紫云可是您的亲侄女儿,可比外人和您贴心。您瞧紫云和天朗是天生的一对儿,咱们两家亲上做亲,岂不是一桩美事。”

    庆亲王妃怒极反笑,只说道:“可是天朗已经蒙皇上下旨娶了媳妇,难道嫂子打算让天朗,让我们王府背上抗旨之罪么?”

    越国公夫人忙摇手道:“不不,大姑奶奶您可别这么说,这也是我们紫云时运不济,原想多留她两年,不想皇上却突然下了旨意,我们怎么能让天朗抗旨呢,说不得只能让我们紫云受些委屈了。好在大姑奶奶是紫云的亲姑妈,有您照看着她,我们也能放心。”

    庆亲王妃快被越国公夫人这一席话气晕了,她万没想到她的嫂子是这样一个拎不清,自以为是的人。她以为她是谁,皇后娘娘么?只不过是个国公夫人,倒安排起亲王府里的事情,管起世子爷的房中之事,就连她这个做娘亲的都还没有过问呢。

    越国公夫人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心情顿时松快了很多,只笑着说道:“大姑奶奶,咱们就在过年的时候把天朗和紫云的事儿定下来吧,早些成了亲,也好让紫云早些来服侍大姑奶奶。”

    庆亲王妃气极,啪的一拍桌子沉声怒道:“嫂子管的也太宽了,慢说我现在没打算给天朗纳妾,就算要给天朗纳妾,我也不会选紫云,嫂子溺爱紫云,似她那种性子岂是能甘居人下的,嫂子莫不是觉得我们王府如今冷清的很,得添些个鸡声鹅斗?”

    越国公夫人自来也没听庆亲王妃这样说过自己,不由闹了个面红耳赤,只强自抗声道:“大姑奶奶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为了大姑奶奶着想,这在王府里,总要有人帮衬着您才是,紫云是您的亲侄女儿,自然和您贴心,外人岂是能轻易相信的。”

    庆亲王妃怒道:“嫂子说的外人,是指天朗媳妇么?在本宫看来,天朗媳妇不只是本宫的儿媳妇,还是本宫的亲闺女,凭是谁在我面前说天朗媳妇的坏话,我都不答应。”

    越国公夫人被庆亲王妃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干笑勉强说道:“大姑奶奶,我也不是说天朗媳妇不好,可总归没有自己的亲侄女儿贴心吧。”

    庆亲王妃双眉紧皱,生气的说道:“嫂子,年关将近,家里必是忙碌的很,嫂子还管着家呢,我便不虚留了。”

    越国公夫人没想到庆亲王妃竟然对她下了逐客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庆亲王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周嬷嬷代她送客,便起身转过屏风进了里间,再不肯答理越国公夫人。

    且说越国公夫人回到越国公府,去给老夫人请安,也没敢说自己得罪了大姑奶奶之事,只说自己已经将年礼送过去了。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大儿媳妇会向她的女儿提出那样两个要求,便只随意问了几句便让越国公夫人回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越国公夫人看到女儿陈紫云一般焦急的等着,心中越发不是个滋味,这真是世间没有后悔药,若早知庆亲王妃还有扬眉吐气之日,她当时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何至于要象现在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人呢。

    陈紫云飞快的迎上前来,一脸娇羞的挽着越国公夫人手臂,急切的问道:“娘,和姑妈说好了吧?”

    越国公夫人去庆亲王府的用意,她可是一点儿也没瞒着自己的女儿,是以陈紫云才有此一问。

    越国公夫人想起方才在庆亲王妃受的冷遇,明明到了饭点,却连顿晚饭都不留,这简直太绝情了,只愤愤的冷哼一声道:“女儿家要贞静娴雅,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陈紫云一滞,涨的满脸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委委屈屈的抽泣道:“是,女儿知错,女儿再不敢了。”

    越国公夫人原本就最宠爱这个小女儿,见了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先就心软了,只软声说道:“紫云,知道错就行了,先回去吧。娘这里还有事。”

    陈紫云猜出母亲这回去王府必不顺利,也不敢多问,只屈膝行礼退下,看着女儿走出去,越国公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都说儿女是债,这真是一点儿也不假。这大半年来,陈紫云便存了对赵天朗的心思,这事越国公夫人尽知道的,如今庆亲王妃的日子也好过了,就算是陈紫云嫁过去做侧妃,那也是极风光体面的一门亲事,怎么这大姑奶奶非死死护着那个韩家的丫头,这真是让她想不通。

    越国公夫人想来想去,便将一切都怪到了韩青瑶的身上,钻了牛角尖的越国公夫人执拗的认为,是韩青瑶夺走了属于她女儿的一切,韩青瑶,就是那块最大的绊脚石,越国公夫人必要想个法子将这绊脚石一脚踢开方能趁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