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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皇长孙封妃宴会,许多名流贵族都要去,幸好侯府门弟不算小,老太太也收到了请帖,要像上次一样得不到进宫,她估计要憋死的。
好几天前老太太就一门心思的寻着要把南宫蕊儿一起带去,一来是看看大家对南宫蕊儿的态度怎样,二来看能不能给她找个婆家,蕊儿是她心疼的亲孙女,她如果不为蕊儿筹谋,蕊儿这一辈子就完了。
南宫珏因为袁逸升闯藕香院一事得不到去,而且还要照顾苏姨娘,南宫婳却是听说,苏姨娘那腿一直未见好转,上次本来快要好了,却被几名下人给打伤,人又被猥亵,虽然人家没做出真的轻薄她身子的事,但这件事已经让父亲极为震怒,在下令把那几个工人乱棍打出去之后,他已经不再想看脏了的苏姨娘一眼。
如今,苏姨娘的腿疾是好不了了,只能每天呆在床上以泪洗面,连床都下不了,恐怕下半身都只能在床上度过,不过她还算精明,把藕香院守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人进,那里如铜墙铁壁一般无法攻破,也没人知道她真正变成什么样了。
今天一大早,南宫婳便早早起来开始准备,在略施粉黛之后,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如远山一样的黛眉看着很清秀,却微微蹙起,好似一抹永远化不开的墨一般。
南宫婳换上一件簇新的青莲色云绸的五彩纳纱羊皮大袄,外罩一件多罗呢小嵌肩,下著白碾光绢攀枝耍娃娃挑线月白满地松羊皮裙,脚踏金线描边、银钱勾样且缀有一颗熠熠发光宝珠的松花绿鞋,最后系上一袭翡翠色缀孔雀翎片的披风,整个人看上去天香薰羽葆,宫紫晕流苏,十分的亮彩夺目,却又含蓄内敛,雅致脱俗。
来到兴安堂等老太太时,老太太已经换上一袭饰三襕五彩璎珞纹裙襕的官绿裙,身上的青色竖领团花刻玫瑰金丝的对襟袄子缀金纽扣,外罩一袭圆领的玫瑰色红袍,腰上素着一条银镶碧玉带,鹤发上戴着一顶金线五梁冠子,浑身珠光宝气,显得十分贵气。
而老太太领出来的南宫蕊儿头发长了那么一指,仍旧由老太太给她戴好假发,发髻插钗,柔柔弱弱的跟在后边,穿得也是十分的富贵,只是她的眼神却带着深深的自卑感。
老太太看了一眼清雅脱俗的南宫婳,眼底不由敛起一道暗芒,吩咐了声出发后,祖孙三人上了同一辆马车,朝皇长孙府而去。
马车到达皇长孙府的时候,南宫婳扶着老太太一下马车,就看到皇长孙府门口停着许多华丽的马车,辆辆都是通体华贵,五彩斑斓,可想而知今天来的达官贵人之多。
才下马车,南宫婳就看到对面中威伯府的马车停了下来,赵影华早早的看见了南宫婳,忙朝她招手,“婳妹妹,我在这里。”
“影华姐。”南宫婳一看到赵影华,立即将老太太的手松开,上前就拉住赵影华,后面的赵老太君一下马车后,就盯着南宫婳宠爱的笑,看得边上的老太太十分不是滋味,这可是她的孙女,没得要跑去向赵老太君献殷勤的。
“哟,是老太君呀,好久不见。”老太太板着个脸,朝老太君淡淡的道。
按理说,她是侯府老太太,伯府的老太君见到她得率先行礼,没想到赵老太君竟然给她摆谱,只顾着和南宫婳说笑,好像没看到她这老太婆似的。
赵老太君见状,同样朝老太太淡淡的道:“原来是亲家奶奶,的确是好久不见,都面生了,上次皇后寿宴,我还以为能看见你,没想到你没去,是身子不爽利还是怎么的?”
赵老太君假意的这一问,却让老太太老脸涨红,明知道皇后没给她下帖子,所以她才没去成,没想到赵老太君竟然拿这事来讽刺她。
而赵老太君也不是吃素的,伯府门弟是不如侯府,但她是正二品诰命夫人,而老太太却是三品,这一点老太太就不如她。
老太太听赵老太君如此的讽刺自己,脸色当即一沉,便道:“那次我的确身子不爽利,就由婳儿代为去了,不过婳儿聪明,在宴会上大展风采,有这样的孙女,我也老怀安慰了。”
言下之意是,我的孙女这么出彩,你的孙女却拿不出手,两下一比,还是她赢了。
赵老太君岂是好对付的人,当即毫不留情的看向老太太身边的南宫蕊儿,眼带笑意的道:“的确,我家影华是不够出彩,不过胜在人规矩懂事,听话知礼。不过,我也不会撺梭她去别人家谋前程,想她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就行了,不求她做什么世子妃的。咦,听说上次元宵节刺杀时,有个挨千刀的混蛋竟然用胯下坐在蕊儿的脸上,当众朝她撒尿,还有上上次在齐王府前的那帮叫花子,硬生生的合力欺负了蕊儿,还惹得蕊儿自杀,如今蕊儿的心里还有创伤,老太太就把她带出来见人,她会不会想起伤心事做些不好的事出来?”
赵老太君这通话一说出来,当即说得南宫蕊儿眼色羞红,老太太一张老脸也挂不住,边上有几名夫人也围过来听笑话,听到最后的时候,大家都一脸鄙夷的盯着老太太和南宫蕊儿,这南宫蕊儿本就不吉利,老太太还带她进皇长孙府,也不怕她身上的腌臜之气沾染了新侧妃。
而且这南宫蕊儿的倒霉事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会子被众多叫花子合力欺负,一会子被人恶心的猥亵,要是换作别家小姐早受不住自杀了,没想到这南宫蕊儿斗志那么昂扬,竟然能腆着脸活到现在,也真够不要脸。
看到众夫人怀疑且鄙夷的眼神,老太太为了挽回面子,忙暗掐了把身边的南宫婳,南宫婳被老太太一阵狠掐,眼底立即溢起阵阵火光,虽心里不爽,面上则为了侯府名声朝众人笑道:“各位夫人,外祖母,外面风大,咱们进去暖阁里坐着聊吧?”
“还是大小姐谦和懂事,我就喜欢你。”一名夫人走过来,朝南宫婳温和的笑过之后,大家便有说有笑的踏进皇长孙府,根本没人理会老太太。
这时,老太太却冷不防的冒出来一句,“瞧这皇长孙府多华丽,紧挨着的就是数一数二的太子府,安姑娘真是嫁对了人,她嫁对人,咱们侯府也面上有光。”
赵老太君一听,当即冷笑道:“安侧妃嫁对人,关你侯府什么事?”
老太太就知道有人会问,就摆起谱子,一边踏进花园一边道冷笑道:“想当初,安侧妃只是一介民女,她独自上宁国寺选女弟子的时候,被两个流氓欺负,后来让我家婳儿救了,之后就跟着婳儿在侯府学医,学了得有好几个月,当时我也常和她谈心,我早就把她当成亲孙女了。没想到她也有今天,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老太太一席话,听得边上众夫人大吃一惊,大家都十分惊奇的思索她的话,没想到这安容华与侯府还有那么一段渊源,只是听老太太这种语气,十分的不舒服,她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把安容华的底子抖出来,万一坏了安容华的名声,岂不是连累大家?
就算她曾经是草民之女,这些事情私下说就行了,拿到明面上来说,而且是跑到皇长孙府来说,难保不会传到人家耳朵中去。
南宫婳也恨不得冲上去堵上老太太的嘴,与老太太一起她真觉得丢人,而此时,那拐角前方,一袭通体正红色又珠光宝气的女子领着十二名宫女站在那里,正目光含冰的看向众人,淡淡的道:“各位辛苦了,想着婳妹妹来了,本宫便亲自前来迎接,却没想各位都来了,快请进。”
看到这绚丽多姿的美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尤其是老太太,她只觉得安容华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敌意,估计早就将她刚才的话听得一字不漏了,她这才觉得自己失了口,赶紧低垂下眸,和众人一起朝安容华行礼,“老身给安侧妃请安。”
“在这里各位都是长辈,大家快请起,不必多礼。”安容华摆出一家之主的态度,那身正红色的衣袍告诉众人,她如今深得长孙殿下宠爱,连正红色也敢碰,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南宫婳只是淡淡与安容华对视一眼,见安容华笑得很虚伪,眼里还有淡淡的得意,好像故意朝自己示威一般,一看安容华这身镶金嵌玉的装扮,她就知道,那位母夜叉一般的皇长孙妃裴灼萝,很快就会被手段心计深的安容华打败。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暖阁大殿之后,里边早已摆满珍馐佳肴,玉酒名花,已经有些夫人小姐坐在里边,而那上首的两张华丽鎏金的椅子上,坐着太子妃和一名生得珠圆玉润,目光冷清的红衣女子,听身边的人小声议论,说这位眼带寒光的女子,正是皇长孙妃裴灼萝。
裴灼萝是当今皇后的侄女,家世雄厚,皇后的父亲裴衍之前只是个五品盐运使,后边悲莞儿当上皇后后,他变擢升为正二品内阁大学士,很有实权,而裴灼萝的父亲则是当朝正二品裴首辅,都姓裴,自然是同一宗族的亲戚关系,所以裴灼萝才能在皇长孙府嚣张横行,无人敢惹。
左边是女宾席,右边是男宾席,南宫婳与赵影华坐定之后,就看到对面一袭鎏金紫袍的祁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与南宫婳一对视,便朝她眨了眨眼睛,南宫婳便回他一记我和你不熟的眼神。
祁翊旁边坐着祈老王妃,老王妃一看到南宫婳,一双眼睛便笑眯眯的盯着她,左看右看了一阵之后,朝身边的祁翊笑道:“这姑娘屁股大,能生!”
“噗……”祁翊没忍住,差点就笑场,一双狭长的凤眸也朝南宫婳扫过去,眼里透着浮光掠影的光彩。
南宫婳总觉得祁翊和老王妃在看自己,两人还时不时低头耳语一番,对看自己边说,又一边笑,难道,她俩在笑话自己?
她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吗?南宫婳有些紧张的整理一下衣装,坐正身子动也不敢动,就让那老王妃盯着,而祁翊眼里,始终带着能穿透人心的笑,好像整个场面都由他掌握一般轻松随意,性子恬淡又孤傲不羁,那镇定自若的神态,看得众小姐们芳心大乱,一个个都拿眼朝他偷瞄,可惜,他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这时,几名夫人扶着一名皮肤有些黝黑,穿着一袭玄色回纹锦对襟袄子,那袄子上一溜攒五道金三钏纽扣儿,下著羊皮金滚边的沉香色遍地金妆花绸裙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并不像里面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一样皮肤白皙,姿态富丽,反而衍生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南宫婳起身没看清楚,等那老太太由人扶着走进后,她猛地瞪大眼睛,一颗心当即像被针扎一般抽痛起来,这不是袁逸升那恶毒刻薄的乡野老母亲,又是谁?
袁氏一进来,许多夫人全都向前朝她行礼,而她可能还不习惯这么多以前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夫人,如今个个都把她视为上宾,她眼底有扬眉吐气的得意,更有一些许的自卑。
南宫婳知道,袁氏能有今天,多亏了袁逸升的步步高升,袁逸升巡城御史虽只有四品,可手中握的实权快比得上刑部尚书了,因为全城都由他巡守监督,还能以小监大,哪怕是相府的人也对他十分客气,就怕他监察出什么来,这样一种扮演着监视一职的角色,让众多官员争相奉承,也让这些夫人们连连巴结。
说起来,人人都有把柄,怕把柄一遭被人拿捏住,所以纷纷来巴结这个有可能治他们把柄的人。
看着神情耀武扬威的袁氏,南宫婳双眼迸出对他的愤恨,袁逸升昨晚才被打得哼哼叽叽下不来床,她倒好,不在家照顾儿子,跑出来摆威风。
想起前世,这死老太婆天天刻薄她,逼她做针线,贪墨她的嫁妆体已钱,把她陪嫁的田地庄子铺子全据为已有,后面为了给袁逸升花钱捐官,竟趁她不在家时卖了她唯一营生的米铺,还天天压着她做刺绣拿去卖钱给她赌牌喝酒。
这老太太真浑得像男人一般,喜欢赌牌和喝二锅头,有时候手脚不干净还偷她的银子,家里有好鱼好肉从没她的份,哪怕这些是她一针一线赚来的,就连她怀孕了肩不能挑要上街卖红薯,这老太太都不帮忙,让她一人拖着五、六月的身子挑了大担子红薯,当天就差点流产,而玉萼和喜妈妈则被她使计派去庄子上干活,就为了折磨她。
人们都说婆媳难相处,可袁氏这人不是与她一人难相处,是与整个向阳村的人都难相处,前世她也是个包子一样的性格,任袁氏欺负,所以袁氏才骑到她头上,袁氏从来不甘心儿子娶一个落魄了的官家女儿,她要的是儿子娶公主,成为驸马。
对的,她没听错,袁氏看多了穷书生中状元娶公主的戏,就以为自家儿子也是那个命,如今袁氏却满面堆笑的朝自己走来,也不知道她是否看得上自己这个只是侯府品级的女人。
袁氏被安排着坐在赵老太君与老太太中间,正好临南宫婳而坐,一坐下后,她就眉眼弯弯的看着南宫婳,眼睛就那么在南宫婳脸上瞄着,还乐呵呵的笑道:“这就是艳冠群芳的南宫姑娘?果然是个十分出色的大家闺秀,令老身见了都忍不住赞叹。”
南宫婳朝袁氏眼带微笑的行了个礼,便淡淡的坐在边上不理会她,前世自己被苏氏刻薄天天窝在家里,窝成了小家子气的性格,袁氏当然看不上了,今生自己在皇宫大展风采,又有伯府和侯府两座后台,袁氏的态度自然不一样了。
老太太和赵老太君是自然看不上袁氏这种暴发户的,不过两人也只是礼貌性的与她打了个招呼,所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小人便是袁氏这种,两人一看就明白,以她们的品级,根本不需要理会袁氏。
不一会儿,在大家坐定之后,外面敲起爆竹锣鼓的声音,十分热闹,南宫婳抬眸看过去,只见一袭正红新郎服的楚澜牵着一名头顶红盖头的新娘子走进来,新娘子穿的还是刚才的正红色衣裳,里面自然是安容华。
只是这一幕,看得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楚澜竟然宠安容华宠到要以正妻之礼迎她进府的地步?他把裴灼萝和太子妃放在哪里?
这时,太子妃却是满面微笑,好像十分满意这个新儿媳,而裴灼萝一张脸都气绿了,却只得恨恨的盯着那对新人,牙齿都快咬碎了。
怪不得安容华有正妻之礼,敢情是把太子妃和楚澜都哄得乐开怀,南宫婳不禁为裴灼萝着急,惹到安容华这个蛇蝎子。
新人一进来,便在司仪的指导下拜了堂,之后便是敬茶,待安容华正式向裴灼萝和太子妃敬过茶后,她就是长孙殿下的侧妃了。
这时,媒婆替安容华揭开盖头,安容华已经是脸带微笑的跪到太子妃面前,温婉知礼的看向太子妃,给她敬茶。
南宫婳后边的玉萼忙把打听到的消息悄声告诉她,“大小姐,听说太子妃以前生有顽疾,病得下不了床,不知道安容华用什么方法给她治好了,她见安容华乖巧懂事好控制,又替她治好身子,她对安容华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
原来是这样,人之间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时,安容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座上满目冰冷沉着一张脸的裴灼萝看过去,端着一杯茶,朝她温婉的道:“姐姐,请喝茶。”
看着安容华楚楚可怜的眼神,楚澜心里满是心疼,而那裴灼萝气得要命,恨不得把安容华那双美丽又可怜的眼睛给挖出来。
“你且先跪着吧!”裴灼萝说完,扯出汗巾淡淡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淡淡抬了抬眼皮,又道:“乡野村妇就是不懂规矩,你只是个侧妃,竟穿得比本宫还要红,才进门几天,你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眼里还有没有皇上和皇后?”
裴灼萝本就是急性子,这一点大家都了解,已是预料到的坐着看好戏,这时,南宫婳身边的袁氏则悄悄凑近她,一脸不屑的道:“这长孙妃正不识趣,凶巴巴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能让男人喜欢才怪,做女个自然要向安侧妃和南宫姑娘你一样温柔知礼,才能讨大人欢心,哟,你看,皇长孙和太子妃一张脸都绿了。”
袁氏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太子妃和楚澜听见,太子妃一听这声音,当即冷着脸瞪向袁氏,此时,楚澜的眼里也嵌起一道寒芒,袁氏则仍不自知的腆着老脸,一脸的嘲讽。
南宫婳知道,袁氏不识字,不懂文化,估计看到一些低品级的夫人对她巴结,就以为她儿子最大,所有人都必须对她巴结了,殊不知她是井底之蛙,一般小官小史的夫人的确要巴结他,但与皇室有关的人,哪一个是得罪得起的。
只要一惹到,人家立马让她儿子下课,真把自己儿子当宝了。
南宫婳懒得理袁氏,装作没听见似的喝自己的茶,以免被人说成和袁氏是一丘之貉,这时,那跪在地上的安容华,眼角已经溢起一抹狠毒凌厉的冷芒,直直的射向裴灼萝,而她的眼神却仍是那样的温柔。
楚澜一脸森寒的看向裴灼萝,用只有裴灼萝才能听清的声音道:“本殿在此,你确定要当众为难容华?”
裴灼萝谁都不怕,就怕太子、太子妃和楚澜,听到楚澜阴沉的问话,她虽不悦,也只得讪讪的垂下眼眸,道:“敬茶吧!”
安容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蓦地抬眸,眼睛瞪得直直的,讥讽的看了眼裴灼萝后,接过碎玉手中的茶,慢慢递给裴灼萝。
那裴灼萝没办法,虽心里不爽,也只得讪讪的抬手去接茶,谁知茶一端到手中,她便觉得这茶杯很烫人,烫得她一个没端稳,“啊”的尖叫一声,只听“砰”的一声,那茶杯便摔到地上,而茶杯里的开水,已经溅到安容华的手臂上。
这时,只听安容华难受的皱着眉低吟一声,随即便弱弱的倒在楚澜怀里,紧紧捂住被烫红的手,连连道:“好痛,相公。”
“相公?他只能是我的相公,只有我能叫。”裴灼萝气得头上珠钗乱颤,从来没人侧妃或小妾敢在她面前叫板,可这安容华一进门,皇长孙便天天歇在她那里,这个死狐狸精,竟使计来陷害她,故意给她一本烫茶,使她失手打翻茶盏,还在这装柔弱。
“你闭嘴!”这时,太子妃和皇长孙一同开口,此时的皇长孙眼里已经浸起要杀人的寒光,朝裴灼萝怒吼道:“本殿看容华也不用向你敬茶了,你这德行,当真不配我楚澜的正妃,竟然故意打翻茶盏要烫容华,容华那么温柔善良,还如此敬重你,你倒好,当众给她难堪,你真是蛇蝎心肠,竟恶毒到这种地步。”
“殿下,请息怒,臣妾不是故意的,只是这茶杯太烫了,是这小贱人给我使的计,她故意让丫鬟端个烫的茶杯来,我才失手打翻了,我不是有意的。”裴灼萝忙颤抖着嘴唇朝皇长孙解释,这下子,人们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她。
人人都看到她态度嚣张蛮横,个性强硬善妒,不接受安容华的茶,还故意打翻茶杯想烫安容华,哪还有人偏帮她,不过看在她后台强硬的份上,大家也不敢拿眼小瞧她,一个个装作没看见似的不敢多话。
“你住口,还敢一口一个小贱人的,你想死,本殿不介意送你一程。”此时,在大殿上丢人,受到极度羞辱的皇长孙已经放低声音,咬牙切齿的盯着裴灼萝,这样的威胁他不知道对裴灼萝说过多少次。
裴灼萝听到这话,倒没多大起伏的情绪,却是收敛的端坐在一旁,一张脸始终冷冷的,不再说话。
这时,那媒婆立即摇着帕子走过去打圆场,“礼成,请皇长孙和安侧妃入席,来人,上歌舞。”
说完,楚澜便扶着楚楚可怜的安容华坐在正位和侧位上,这时候的安容华,美得好像人间仙子,眼神也是含羞带怯,又隐隐带些委屈,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怪不得皇长孙会被她迷倒。
待大家都开始喝茶饮酒时,对面男席上的公子哥们纷纷开始偷瞄左边的女儿家,老太太细心的给南宫蕊儿夹了颗葡萄,南宫蕊儿也满是孝心的给她斟茶,两人一老一少,配合得十分默契。
这时,只听座上的安容华端起酒杯,朝众人温和的笑道:“本宫敬大家一杯。”
“侧妃客气了。”夫人们都端起酒来,与安容华互相敬茶。
敬完众人后,安容华朝皇长孙说了句什么,便站起身,满脸带笑的走到下来,朝南宫婳走去。
南宫婳见安容华朝自己走过来,便淡淡抬眸,这时,却看到上座的皇长孙正微眯着眼睛,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
“婳妹妹,能遇见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福分,你就是容华的恩人,要不是有你相救,又承蒙你在侯府的照顾,容华也不会当上女医官,容华的一切都有你的功劳,请让容华敬你一杯。”说完,安容华端着酒杯,目光真诚的看向南宫婳。
南宫婳无言,她都已经很低调了,安容华还是盯上她,安容华呀安容华,你表面说感情我,可你唯一送我的礼物便是一支带着毒计的步摇,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南宫婳坐正身子,脸上微微带笑,眉宇间是透出一股清秀,如煦和风一般让人放松,这时,碎玉已经倒好一杯酒,恭敬的递到南宫婳面前。
南宫婳接过那酒,只消轻轻一闻,便觉得这酒中有异样,这酒中渗了“黄龙胆”,所有有一股苦瓜般的香味,是毁人容貌最阴毒的毒药,人只要服下这毒药,脸上便会长满一块块黑色的斑,时间久了一张脸都是丑陋不堪的黑疤,时间再长一点,手上、身上都会长满这种东西,最后会变成像覆着蛇鳞一样的怪物,再最后,会因为毒素入体,全身溃烂而死。
而从中毒到死亡的时间,不过十年,中间的斑都是一块块多起来的,这对人来说,是种非人的折磨,她早料到安容华会害自己,却没想到,她竟这么狠,弄来了无色无味的奇毒,连许多名医都不知道。
幸好,这种毒,她仍在皇后赠的那本秘史中看见了,那秘史中之所以有这种毒,全是太医根据宫里发生的事写的,可以说,许多奇毒都是从宫中传出来的,安容华一个普通的女人,哪有这种毒药,难不成,那宫中有谁给她支招,并给了她这种毒?
而安容华一双眼睛却是透着恨意的看向南宫婳,看着面前如花美貌的女人,她就心生自卑,南宫婳真是太美了,她所拥有的一切,不都是因为她的美貌?她要毁了她的容貌,让她一天天变丑,看她以后还如何勾引男人。
祁翊和齐王世子都喜欢她是吧?连她的准相公楚澜都时不时的偷瞄她是吧?这样一个红颜祸水,唯有毁掉她的容,才是对她最狠的打击,她可不想直接杀了南宫婳,直接让她死太便宜了,她要让她看着自己坐上高位,最后成为长孙正妃、太子妃,直到当今皇后!
她不会让南宫婳轻易死去,要她生不如死,看着自己步步高升,而她,以后则以天天折磨南宫婳为乐,谁让她勾引了祁翊。
南宫婳知道安容华为何要毁自己的容,大概是自己长得太招她嫉妒了,幸好,她早有准备,两个月前就开始按着医书研究奇毒的毒药、解毒,很不幸的是,她写信请教了宁国寺的智觉大师,在师父的指导下,正好研究出了这黄龙胆的解药,恐怕这次要让安容华失望了。
浅笑着端紧手中的酒,南宫婳与安容华对视一眼,笑道:“安侧妃客气了,你我是好友,不用如此疏离,该是婳儿敬你才是。”
南宫婳说完,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饮完之后,她赶紧拿起帕子,装作不适的样子擦了擦嘴角,却趁机将口中的酒吐在帕子上,再一脸难受的吐了吐舌头,笑道:“这酒太辣了,我喝不习惯。”
“哈哈……”看着南宫婳像小猫一样的样子,座上的皇长孙突然饶有兴味的笑了起来,其他人也是被她的动作吸引住。
此时的安容华,已经十分得意的饮下手中的酒,这一次,看你南宫婳如何逃脱,这奇毒可是羽落郡主给的,至今世间没有人能研制出解药,南宫婳中了这毒,就算祁翊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况且这病不会马上发作,属于潜伏时间长的毒,也没人会知道是她下的,南宫婳,你就等着变丑八怪吧。
看着安容华得意的样子,南宫婳也淡淡的笑了,等安容华回到宝座上时,南宫婳发现,对面的祁翊,正十分冰冷的盯着安容华,那眼神带着凌厉的肃杀,好像要将安容华当场击杀掉似的。
难道,祁翊也发现有什么不妥?应该不会,他离自己那么远,又不是狗鼻子,绝对闻不到这毒的苦瓜香味。
等安容华走后,南宫婳迅速从锦囊里掏出黄龙胆的解药,趁人不备迅速服下,她虽然有解药,但是却不能真的去喝那毒酒,所以刚才她已经双保险的将毒酒给吐了出来,这酒只要不侵入五脏六腑便起不了作用,所以就算她没解药,也能逃过一劫。
这次幸好她懂药,要是以前,恐怕已经傻傻的将酒喝下去,要变成丑八怪了。
正在这时,对面的祁翊已经淡淡站起身,他身后的含笑抱着一只带有奇香的白猫,祁翊则一双含笑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安容华,红润的嘴角邪佞的冷勾,道:“听说安侧妃喜欢养猫,本世子上次去天山时,偶在林间遇到这只十分通灵的小猫,它很有灵气,听得懂人话,身上还带有奇香,所以祁翊今天带来,送给安侧妃做礼物,希望侧妃喜欢。”
说完,含笑已经将那只猫抱到大殿中间,那安容华一看到祁翊对自己说话,早已激动得浑身颤抖,双颊通红,又在看到那只通体雪白的猫时,感动得立即跑下去,亲手抱过那只小猫,朝祁翊温柔的道:“多谢祁世子,本宫很喜欢这猫,它真是太合我心意了,她没有名字,我就给她取个名,叫画画怎么样?”
“婳婳?与南宫大小姐重名了呀?”赵老太君率先不满,当即朝安容华反对道,一个侧妃而已,皇长孙宠你你能炫耀一阵,要是一失宠,算个什么东西?这京城侧妃可多了去,还敢把一只畜生叫婳婳,简直是对婳儿的侮辱。
南宫婳此时仍旧满脸带笑,让人看不出她脸上有任何不满的地方,而对面的祁翊双眸则十分阴冷的直射向安容华,嘴角冷勾,眼里射出的寒光足以将安容华冰冻住。
听赵老太君这么说,安容华立即对南宫婳抱歉一笑,“对不起婳儿,我一时间忘了你也叫婳婳,我原本是给它起琴棋书画的画,没想到重名了,既然这样,我重取一个,叫它小雪团吧。”
“侧妃言重了。”南宫婳只是淡淡一笑,祁翊怎会无缘无故送安容华猫,这其中定有缘由。
这时候,大家都想看看那听得懂人话的猫,安容华先是当着众人的面逗了它一下,叫它小雪团,它竟然点了点头,样子又呆又可爱,看得众人大笑。
后来安容华将那猫传了下来,众人都直称赞这猫好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那味道像极了仙桃的香气,很好闻,而且这香味也清新馥郁。
等那猫传到南宫婳手中时,南宫婳开始也被这阵仙桃香气给吸引,可她再细细一闻,医者的敏感告诉她,这猫不简单。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手中的猫,发现这猫一双眼睛有些赤红,好像比其他的猫多了股妖气,而且,她已经闻到,在那股仙桃香味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麝香!
带有麝香味的猫,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麝猫?这可是宫斗中隐藏得极深的翘楚,只有以前皇后级别的人才用得起的宝贝,而且这是禁猫,恐怕除了懂这方面的人,很多人都不知道这猫究竟是做什么的。
大家都被仙桃的味道给骗过去了,不会细闻这淡得闻不到的麝香,这种猫是从小喝麝麓的奶长大的,所以身体里积累着麝麓的精华,这可是杀人灭口、堕胎流产的必备武器。
祁翊真是太腹黑了,竟然送安容华一只这样的猫,他作为神医,不可能不懂这猫是做什么的,他送安容华,为的就是让安容华怀不上孩子,终身不育,这对女人来说,只比毁容的打击小那么一些。
但依祁翊的腹黑程度,如果她告诉他自己被安容华下了黄龙胆,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这时,老太太突然腆着脸看向对面的老王妃,一双眼睛直往祁翊身上瞄,瞄了一会儿,便一脸羡慕的道:“王妃,祁世子真是生得一表人材,可不知道有没有婚配,这样的好男儿,不知道哪位千金才配得上。”
当众问出这种问题,老王妃先是一怔,随即朝老太太淡然一笑,道:“翊儿的婚事由他自己决定,这是圣上说了的,他喜欢谁,我们都没意见。你身边那个小孙女挺漂亮的,可有许人家?”
老太太听老王妃问的是南宫蕊儿,忙将南宫蕊儿热情的推出来,满脸讨好的笑道:“这是我家的四孙女蕊儿,蕊儿,还不快见过王妃。”
南宫蕊儿见是祁翊的奶奶,而且人家不仅是王妃还是大公主,立即朝老王妃恭敬的道:“蕊儿参见王妃,祝王妃健康长寿。”
看到这一幕,边上其他人纷纷鄙夷的看向老太太,这老太太也太不要脸了,竟然把自己那名声败坏得要命的孙女引荐给老王妃?
这时,赵老太君已经阴阳怪气的看向南宫蕊儿,浅浅的道:“你家蕊儿可许了人家?”
这么一问,南宫蕊儿当即愣在原地,只觉得满头大汗,一张脸也白得像纸片人似的,老太太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她本就想借这个机会给蕊儿说门亲事,也以为大家对以前的事都淡了,没想到人人都记得,气得她直阴沉着脸。
这时,边上的袁氏见老太太之前不搭理她,已经略显报复的道:“听说这个南宫蕊儿姑娘,以前被十几个叫花子欺负过?”
袁氏的声音这次放得又尖又细,立即传到众人耳朵里,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来,一个个既鄙夷的看着南宫蕊儿,又不爽的看着袁氏,这袁氏明知道那是人家的痛,还当众揭人伤疤,果然是个势力妇人,这嘴巴也太缺德了。
听到袁氏说自己的孙女,老太太气不过,当场不甘示弱的道:“听说袁老太太你丈夫去世得早,你很疼你那儿子,外人都说你和你儿子关系极好,不像母子,更像夫妻,我还真是羡慕呢。”
听老太太这么一讽刺,其他人都忍不住嘲弄的看向袁氏,袁氏早早的死了老公,自然把一颗心放到袁逸升身上,而且古时很多寡妇都有一种想法,丈夫死了就想把儿子据为已有,有的甚至想把儿子当成丈夫,就算没有这么做,潜意识里也这么想了。
这一说,羞得袁氏一张老脸拿不住,这下子,老太太不依不饶的作风得到尽显,又道:“对了,昨晚听说袁御史去查案,说是追一个飞贼,也不知道怎么的,竟被人打了一顿,不知道袁御史的伤怎么样了。”
老太太自然不会说袁逸升是在侯府伤的,如今侯府上下禁口,谁也不能将此事传出去,传出去有损侯府子女的名声,大家都知道袁逸升被打,但却不知道在哪家被打的,袁逸升怕丢人,也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老太太这么一问,袁氏立即没脸的瞪向她,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道:“我儿子那是为皇上办事,才被小人伤了,老太太放心,他只是小伤,并无大碍,老太太还是管好自己的孙女,免得她再做出有损德行的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这么互呛,看得别人好不欢乐,南宫婳忙拉了老太太衣袖一下,示意她别再说了,老太太这才觉得和袁氏这种人斗气只会降低自己的品格,便讪讪的开始和其他夫人搭话。
而两人这样的表现让众人看来,都是各打五十大板,半斤八两,两个都差不多,谁也没比谁高尚多少。
右首席边的祁翊正眸子含笑的扫过众人,淡淡喝着手中的茶,这时,含笑走到他身后,朝他小声道:“咱们昨晚派去守护婳小姐的暗卫,让人打昏扔在街头了。”
“嗯?有这种事?”祁翊不紧不慢的看向含笑,怡然自得的撩起袍子喝了口酒。
含笑点了点头,迟疑一下,又道:“听那两个暗卫说,好像是齐王世子打的他们,齐王世子一定是故意的,他知道咱们给大小姐派了暗卫,反而明知故做,你说,咱们要不要……”
含笑正要说话,祁翊却神色自若的看了眼对面的南宫婳,狭长的薄唇轻启,风华绝代的模样惹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再派两个不就行了!”祁翊眯起眼睛反问含笑,看得含笑浑身发麻,忙拱手退了出去。
南宫婳这时却淡淡喝着自己的茶,心里却算计着如何报刚才的黄龙胆之仇,这时,身边的袁氏则一个劲的在打量她,一边打量一边点头道:“南宫姑娘生得真水灵,配得上我们逸升,你听说过我们逸升吗?”
这老太太,还真蹬鼻子上脸了,南宫婳淡淡的喝了口茶,朝袁氏笑道:“你是说袁主簿么?我认识呀,以前在我家当主簿。”
南宫婳似无心的这么一说,说得袁氏浑身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傻眼的盯着南宫婳,南宫婳这无心之言听起没事,却让她觉得实在没光,这意思是,他儿子以前在侯府当过下人,主簿算什么东西,不就一个下人。
想起儿子曾经是南宫府的下人,袁氏一脸的阴沉,顿时便不想再说话了,南宫婳却朝她温和的一笑,装作无意的道:“我珏妹妹跟袁御史关系挺好,她们就像亲兄妹似的,改天我引荐你们认识。”
“她?”袁氏当即不屑的嗤笑一声,道:“听我儿子说起过,她那样的,也只能称个妾位,哪有你好。”
这话说得这么直白,听得南宫婳汗颜,这就是有教养与无教养的区别,要是其他老太太,绝不会直白的说,面会用书画化的口气阴阳怪气的讽刺人,讽刺得人听不出来。
这侧妃之宴就在大家不平不淡的酒席中结束,宴会结束后,各家夫人千金们都已散去,祁翊则挥了挥袍子,与老王妃率先离去,待南宫婳要走时,安容华竟走过来将她留住,说有话与她一叙。
安容华手中抱着祁翊送的那只小雪团,果然是通体雪白,十分的可爱,只是它身上淡淡的麝香却连安容华自己都闻不出来,因为那香味已经被仙桃香遮挡住了。
“婳妹妹,去我的小阁楼一坐,如何?”安容华朝南宫婳发出邀请,南宫婳以防有诈,淡笑着拒绝道:“侧妃有事在这里说就行了,婳儿还有事,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哦,也是,婳妹妹要准备出嫁事宜,的确不宜抛头露面,不过我有样礼物要送给你,碎玉,拿过来!”安容华说完,身后的碎玉捧着一只漂亮的锦盒走过来,这时候,皇长孙已经带着太子妃等人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