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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下场
常应摇头说不用,只起身去洗了把脸,稍微清醒些了,才出门去。
裴子霁早已在外面等着了,见了他来,忙上前来打招呼。
三人便一道出了客栈,往衙门去了。
沈棠没跟着去,留在客栈里陪邹氏。
她已从常言那儿听了来龙去脉,这会子也不乱嚷瞎着急,又后怕起来:“老四他……没生我气吧?”
沈棠看了她一眼,讥笑一声:“你是什么性子他不知道的?要为此生你的气,他早气死了。”
邹氏听出来她话里的讽刺,尴尬的笑了一声,没接话,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大约明早就能回。”沈棠道。
常应为避免多留,状告陈父和吴长池时用的都是别的理由,半点没提常言的事,他们就不必被当做证人留下。
何况常应也给章平津留了线索,按着那些线索,章平津很快就能破了吴长池杀人一案。
只等他们去衙门拿回和离书和嫁妆来,他们就能回去了。
邹氏这次倒是深信不疑,没在怀疑沈棠这话是不是在敷衍她,立即就去收拾行囊,想着明早走时,不用手忙脚乱的。
而常应与常言这一去,便是差不多酉正才归。
天长,黑得也慢,酉正时太阳都还未落山,只斜挂在天际,又自门窗外探进来,在屋里洒了一地橙黄,光晕斑驳,连浮尘都在起舞。
沈棠同邹氏闲着无事,就去与裴老夫人说了说话。
她这才得知,裴老夫人早年嫁了个秀才,那秀才也争气,凭着一腔热血,一路爬过去,而立之年时在朝中混了个五品官职。
难得的是,见过浮世繁华后,他初心未改,对裴老夫人仍是一心一意的,家中连个通房都没有。
只可惜他福薄,没能长命百岁,前些年偶然染了风寒,大夫下错了症,吃错了药,小病拖成大病,没能熬到过年就病逝了。
好在裴老夫人的大儿子,也就是常应提过的裴远照争气,靠科举上去,比他爹还有本事,如今官至三品,在朝中说话也有分量。
邹氏听得满是羡慕,直感叹裴老夫人福气好。
沈棠却听得越发好奇,想着常应怎会认得裴远照这样朝中大臣?
却听邹氏又问:“您这样的身份,出门咋就带两个孩子?”
裴老夫人道:“我来寻亲,又不是探亲,带那么多人做什么,没得招摇,反而不好。”
邹氏一想,确实是这个理。
两人又坐了坐,见时辰不早了,估摸着常应他们也差不多要回来,沈棠便带着邹氏要与裴老夫人道了别。
裴老夫人对沈棠有些刮目相看,多少有些舍不得,拉着她道:“好孩子,你救了我,我自该是好好谢谢你的。只眼下这地方我也不熟,身子骨又不好,实在想不出要如何谢你才好。”
她思索片刻,忽然自手腕上取下一银镯子来递给她。
那镯子定是在她身上戴了许久的,通体锃亮,没有半点氧化的痕迹。
沈棠不懂这些,也不知金贵不金贵,下意识便要推拒。
裴老夫人却按着她的手,道:“这是当年我母亲传给我的,并非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莫要推辞。我给你,是想告诉你,你我有缘,往后你若有难,拿着这个去京城寻我,或是我的孩子,他们定会帮你。”
沈棠心说,京城那么远,我不定就去。
但她又仔细思索片刻,想着裴老夫人给她这样东西,说不定也是想心里好受些,毕竟人上了年纪,免不得要信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讲一个“缘”字。
这样一想,沈棠便将镯子收下了。
之后她便带着邹氏同裴老夫人道了别。
婆媳俩才出了房门,正要回自己屋去等常应他们时,就见常言形象也不顾,大步奔上来,一见邹氏就喜笑颜开的扑进了她怀里。
沈棠一见她这表情,就知事情多半是成了。
邹氏也高兴,忙拉着她道:“成了?是不是成了?”
常言连连头,才要将东西拿出来给她看,常应就自后边走了过来,道:“进屋去说。”
此处毕竟是在走廊上,人多眼杂的不说,谁知有没有躲在屋里偷听的?
四人遂又进了屋去说话。
屋门一关,常言就迫不及待的将和离书给邹氏看。
邹氏也是认字的,拿着和离书看了看最下边的名字和手印,又是一阵热泪盈眶:“好、真是太好了,总不算白跑一趟,往后你回了娘家,也不会有人瞧不上你。”
说着,娘俩又抱头痛哭了一阵儿。
只沈棠走到一边,替常应倒了杯水:“如何?”
她问的是陈家两口子和吴长池。
常应接过水喝了,又寻凳子坐下,稍微歇了一歇才道:“陈家算是完了,西郊茶山叫他底下的工人毁了,银子打了水漂,收不回来的。因不认拐卖一事,挨了打,又罚了银子,被抬下去时人都迷糊了,能不能挺过来都难说。”
沈棠想过陈父不会落什么好下场,但未想到他下场这般惨。
但她并不同情,只觉活该,又问道:“那吴长池呢?”
提到这名字,常应便下意识皱了皱眉,神情多少有些阴郁:“他背后有人,章平津动不得,只怕不日就会被放回去。”
“那四个姑娘不就白死了?”沈棠皱眉。
连章平津都动不得,可见吴长池背后那人的身份之高,又可见吴长池替他身后那人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不然只凭一个小小富商,何至于冒险捞他出来?
常应提了下唇角,多少有些讽刺:“不算白死,赔了钱,又查封了他底下几家铺子,其他几家铺子也相继受了影响,一时半刻很难回血。”
沈棠皱眉,只不过赔了几家铺子和一些银子而已,比起那四个年纪轻轻就丧了命的姑娘来,算轻的了。
这时,邹氏忽问:“那他知不知道你也掺和进去了?回头会不会来报复你和老三?”
常应若有所思,没听见邹氏的话,常言便道:“不会的,章知府限了他的自由,到死都不许离开交州。”
邹氏就骂她:“你是不是傻?他那样的身份,要想离开交州,有的是法子!那样狡猾奸诈的人,一旦离了交州,章知府便再奈何不了他!”
常言立即想起自己在吴家挨的打,顿时慌了:“那……那怎么办?老四,要不我现在就走吧?我怕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