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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辰和伊文森特坐在火融峰顶。
“林,你真决定要去那个什么镜像世界吗?”伊文森特突然问道。
他的身体在这几天差不多恢复过来。
林宇辰叹了口气:“这是自然,我别无选择。”
“我想,我可以帮你。”伊文森特突然说道。
林宇辰愣了一下,看了看伊文森特:“你不是跟着天界忍吗?帮我,被他知道的话怎么办?”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的好。”伊文森特咧嘴一笑。
“为什么帮我?”林宇辰还是觉得伊文森特突然主动提出帮忙,有些不理解,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两次战斗,他已经对伊文森特视为己出。
伊文森特脑中突然闪过马特的身影。
黑人神父曾经和他说起过一件事情,虽然他一直觉得那是无稽之谈。
但眼前的林宇辰似乎让他有了一些触动。
“林,能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吗?身为圣灵一族,你为何不想和天界忍一道?”
林宇辰看着伊文森特,突然觉得自己憋屈无比。
自己被天界忍视为叛徒,本就实属冤屈,现如今,道格拉斯将军阵亡,胖子也不幸毫无消息,珈蓝雪终归是大卫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圣灵族人真正站在自己这一边,能理解自己的无奈和孤单。
蒙磊也不在了,他本来还有他这么一个好朋友。
蒙琳又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自己没法去和她说起这些事情。
就连释迦兰拓,在拿到玄冥宝鉴之前,也无法再见。
天才知道,林宇辰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此刻有多么想找个人倾诉。
而现在,眼前的伊文森特突然让他觉得,他就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还能有点依靠的人了。
他突然放声大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口气爆发出来。
伊文森特愕然,本想出言安慰,却发现自己个老大粗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白发粗汉只能默默的在一旁等着林宇辰哭完。
良久之后,林宇辰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
伊文森特突然递了根皱巴巴的烟给他:“来一根。”
林宇辰皱了皱眉,接了过来。
伊文森特搓了搓手指,立刻冒出一点火花给他点上。
“你真的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事实上,林宇辰一万个希望伊文森特能认真听下去,虽然他觉得,眼前这个粗汉按道理根本没耐心来听别人大段的情感叙述,但他就是希望他能听下去。
伊文森特吐出一个大烟圈,咧嘴笑了笑:“说吧,我听着。”
于是,林宇辰几乎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
从双亲车祸去世,与姐姐相依为命,到圣灵之力觉醒,再到曾经死过一次,姐姐遇害,苏牧的相识与离去,作为朋友的胖子不知所踪,到释迦兰拓此次所托之事,然后是天界忍通过自己偷袭兽王苏达拉卡的事情悉数相告,除了兽王本源能量被自己融合的事之外。
说完以后,他只觉得轻松无比,仿佛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不觉神了个懒腰。
伊文森特伸出大手,再次在他肩上拍了拍:“都过去了,没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林宇辰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了。
他转头,正好看到伊文森特那张看似邪气,同时包裹在冰冷深处,充满着不甘与执着的脸。
——那,不正是自己吗?
“对不起,让你听我唠叨了这么久。”少年有些歉意。
伊文森特又从口袋里摸出第二根烟给点上。
他深吸了一口,然后转头向林宇辰咧嘴一笑:“好吧,我认真听完了,那么现在,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林宇辰的嘴张成了o型,但立刻点了点头。
伊文森特略微抬起头望着远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
他从自己的父亲开始说起,说到自己一直误解他直到去世,说到母亲郁郁而终,自己很早便成了孤儿,十岁那年进入孤儿院,十四岁离开,之后便混迹在各种社会底层场所,跑过堂,当过混混,甚至干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二十岁左右。
伊文森特说起这些的时候轻描淡写,但林宇辰知道,那一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并很快产生了代入感。
从那些简单而支离破碎的片段中,林宇辰自行勾勒出无数的画面和故事,仿佛是自己也经历过那些一样。
二十岁那年,在一次帮派的死斗中,伊文森特这一方只剩下他一人还未倒下,而对方还有五六个人,各个拿着凶器,完全一幅置他于死地的样子。
被一把砍刀从后背右肩处滑到左侧腰腹,他感觉就要彻底失去意识之时,腹部传来一股巨大的热量,暖流瞬间流遍全身,他的圣灵之力就此觉醒。
后来,他便离开了那些帮派,靠打地下拳养活自己,从此过着偶尔刀口舔血,但大部分时候得过且过,随波逐流的日子。
直到两三年前,他邂逅了一个拼命想活下去的女孩,她却因为自己而惨死。
报仇后,他突然感到了一股莫大的空虚,那一晚,他走进了一间教堂,在主面前跪下忏悔,并见到了马特。
说完这些,伊文森特停了下来,带着一丝嘲弄说道:“有时候,我是真不想活了,觉得活着没有任何目标,也没有任何理由,我只觉得,这真是个罪恶得无可救药的世界,而我也已是无可救药的人。不过,那个女孩冥冥中让我震撼,她那么脆弱,那么无力,却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想活下去,哪怕生活已经逼得她一无所有,她却还是想活着。”
“她真是一个美丽而勇敢的女孩。”看着伊文森特那苦涩的笑容,林宇辰觉得,他果然如自己所想,用玩世不恭的笑意和随波逐流的处事,将自己对世间的麻木和冷漠包裹,而麻木与冷漠之下,是早已千疮百孔的孤凉,以及一颗不甘绝望的心。
再往后,便是罗兰德教堂发生的事情,也是第一次遇到妖兽。
索兰托修女的死,让伊文森特本已冰冷得不问世事的心被刺激。
修女是他活了差不多三十年的岁月,浑浊肮脏的泥潭中罕见流过的清水。
而就是这世间罕见的一丝美好,竟然被那些恶心丑陋的妖兽给践踏。
伊文森特终于再次向老天发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