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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微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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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这后宫里死几个人真的不算什么,苏妃自己了断一事,苏家之人当然不甘心。苏妃这么一去,他们苏家在朝中就少了点地位。他们原是想靠宛玉给他们出头,可是宛玉对于这件事不大关心,一口咬定苏妃是自我了断,那苏家的人无奈,也去殷翟皓那闹过了,殷翟皓被他们吵得不耐烦了,索性就将那天完值夜班的侍卫与宫女太监再严惩了一次。苏家人虽然不服,却也无可奈何,也不敢再吱声。

    可怜的是那些无辜的侍卫宫女还有太监,平白就惹上了这么大的事,别说被处罚了,在宫外的家人怕也要受到苏家人的欺辱。

    “琉璃,你说死了几个人了?”我拿起原先看了一半的书重新翻开,随口问道。

    “有六个了,其中两个宫女一个太监因为受仗责之后,体弱不堪,就去了。还有两个侍卫,听说是因为得知宫外的家人遭遇横祸,重伤再加上刺激,也就没得救了。还有一个宫女,不知道为什么,拖着重伤的身体投了落华宫附近的一口枯井。”琉璃一个个的数下来,忽然又叫道:“啊,还有一个太监,从苏妃娘娘死后,每夜都在做噩梦,喊什么‘贵妃娘娘饶命’之类的话。娘娘,您说这事是不是有些蹊跷?苏妃娘娘那样的人怎么会想不开呢?”

    听完琉璃的话,我拿书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先前的镇定模样。原来又死了这么多人。

    再细想琉璃的话,也不无道理。早在一开始,我就不相信苏妃会想不开。以她今天的权势地位,完全没必要让人带走安宁即使安宁是殷翟皓唯一的子嗣。她现在无子,说是为了皇位这个理由未免也太过牵强。若真是那般,想办法生下皇子不是更加牢靠?又何必去绑架安宁。再来,上次安宁失踪,绑架她的人似乎不打算杀她,否则她那条小命早丢了。

    如此一来,就算安宁的失踪是由苏妃指使的,在被发现后她也顶多是被贬入冷宫,以后还有出头的机会,又何苦要自我了断呢?又何况能她虽聪明却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早在安宁失踪、我受伤之后,我就开始对宫里的这些妃子们进行了一番调查,苏妃原就没有什么嫌疑。若不是因为她在死前留下那一纸书,又有谁会怀疑到她头上?细想也不难发现此事的怪异。

    “琳琅,你有什么看法?”我问在为我捶腿的琳琅。

    “娘娘,事情似乎很复杂。”她敛眉思考了一会儿,道:“您没忘了当然那个引得宛贵妃和拢翠郡主之间发生不愉快的宫女庆丹吧?”

    我停下翻书的动作,看向琳琅。琳琅的眼里闪着我明了的光明若不是方才琳琅提起,我险些就要忘了那宫女了。忽然有想起琉璃口中那个投井的宫女,合上书,问道:“琉璃,那投井的宫女是哪个?”

    “就是那天去找敏贵人的那个啊!”琉璃接过我手中的书,放回了原来放书的地方,又问道:“娘娘,这事会不会和敏贵人有关?”

    “琉璃,”我严肃的看向她,道:“苏妃娘娘是自缢的,明白吗?”

    “奴婢知道了。”琉璃见我如此,却又问道:“娘娘,查吗?”

    我预感事情可能和某几个人有关,觉得有些头疼,索性闭上了眼。查,可真相可能会很伤人。若到时候无法接受又该如何是好?

    琳琅忙道:“琉璃,娘娘有些累了。”

    琉璃明了的点头,而后和琳琅向我告了退,便离开了。她们走后,我依旧闭着眼,想着一些疑点,直到睡着。

    夜凉如水,我在御花园里听安宁弹琴。安宁的琴艺又进步了几分,可惜我无心欣赏。她也察觉了我的失神,便停了下来,安静的看着我。

    远处传来一阵笑声,片刻后见殷翟皓带着宛玉和敏贵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太监。

    我和安宁迎了上去,行了礼。原本安静的凉亭此刻变得有些吵闹,虽然有些不大高兴,却也很无奈。安宁为偎到我边上,看着偎在殷翟皓怀里的宛玉。自那日她在凝玉宫再遇殷翟皓,且在殷翟皓夜宿静心斋一宿之后,又被接回了紫辰宫,再次受到宠爱。而敏贵人,也在那日入了殷翟皓的眼,偶尔也会召他侍寝。

    “方才在外边听到安宁公主的琴音,刹是动听,不知道可否再亲公主奏上一曲?”宛玉娇笑着开口问道。

    殷翟皓笑了笑,道:“敏贵人的曲儿唱的不错,唱上一曲如何?”

    “臣妾恭敬不如从命。”敏贵人娇羞一笑,迎上了我的眼神,碍于我的身份而瑟缩了一下,避开我的视线。

    我低头看了安宁一眼,她亦看着我。见我点头,她也便允了。安宁重新坐回了那把白玉琴前。

    安宁细声问道:“敏贵人想唱什么曲儿?”

    “苑宫春公主觉得如何?”敏贵人笑道。

    安宁点头,清凉如水的曲子,配上敏贵人细柔的嗓音,出奇的打动人心。那一曲苑宫春虽然带着点清凉之意,配上着夜色,也显得出俗。

    从敏贵人的曲子里回神,发觉殷翟皓并未说话,而敏贵人和安宁则有些尴尬。看向殷翟皓,他正把弄着宛玉的头发看着我,眼神带着探究,我却不知他想从我身上看出什么,躲过他的视线,轻咳了一声,笑道:“敏贵人果然有一副好嗓子,这曲唱得比那黄莺儿还要动听。回坐吧!”边笑边招来琳琅,道:“琳琅,让人将前些天皇上赏的那只紫玉簪送到敏贵人那儿去。”

    “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敏贵人见我夸奖,盈盈一拜后,回原先的位置坐好。

    殷翟皓终于在这个时候将视线移开,满意的看向安宁,道:“小小年纪就能将曲子弹得如此出色,回头朕要好好赏赐教导你的师傅一番。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安宁看着殷翟皓的笑脸出神。她原就极少见到殷翟皓,今日见他如此亲切的朝她笑,不免有些惊诧。我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疼,起身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提醒道:“安宁,你父皇和你说话呢!”

    安宁回过身来,道:“儿臣希望能去宰相府探望一个朋友。”

    “宰相府”三个字听在殷翟皓耳里尤其刺耳,笑容变得有些虚,随即笑道:“既然许了你赏赐,想去便去吧!”

    我见他准许安宁出宫,立刻就想到安宁上次失踪的事,心里一急,忙道:“恳请皇上准许臣妾与安宁一同前去。”

    殷翟皓闻言,脸上的笑意散去,嘴角勾起了嘲讽之色,道:“皇后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可以随便出宫的人吗?安宁出宫,朕自然会派人保护。”

    “臣妾不放心安宁独自一人出宫。”我眉眼不带惧意,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原本就带着探究,在我的脸上又看不出什么,越发恼怒起来,怒道:“皇后这是在质疑朕的话吗?

    “臣妾不敢。前次安宁失踪之事犹在臣妾眼前浮现,故而皇上虽可以派许多人去保护安宁,臣妾依旧不放心。”我不自觉的伸手将安宁揽入怀中,眼角淡扫过一边的宛玉和敏贵人,意有所指的说道:“臣妾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到安宁。”

    “你一妇道人家,又不会武,去了又有何用?难道你忘记了前次的教训了?”殷翟皓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之色,随即又冷笑“又或者,皇后想出宫根本是别有所图?”

    我一阵,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有些失望他会如此怀疑我,冷淡道:“皇上难道忘了吗?宰相大人两天前奉命往云州去了。”

    原本以为殷翟皓会因此而同意我和安宁一同前往,没想到他听此言更是怒意横生。他身边的宛玉和敏贵人也聪明的察到他的怒意,安静得不说话。

    “皇后对于宰相大人的事,倒是比谁都清楚。”殷翟皓推开偎在他怀里的宛玉,起身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许久,偎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即便如此,朕,也不会让你出宫。收起你那满腹的心思。”

    他退了一步,大声道:“既然轩梧这当主人的不在,那么安宁也不必出宫了,明天朕派人将她的朋友接进宫来和她一叙便可。朕有些累了,你们都不必跟上来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我们几个,转身离开。拢翠带着宫女远远而来,见到殷翟皓高兴的唤道:“皇兄,你也在啊?准备走了?”

    殷翟皓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不说,带着德福离开。

    “皇兄皇兄”

    拢翠又叫了两声,见他依旧不理会自己就那么走开,跺了垛脚,朝我小跑过来,道:“皇嫂,皇兄最近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我朝她摇了摇头,失笑。在这个地方,也只有拢翠可以这么放肆无理的说殷翟皓阴阳怪气。

    拢翠见我没回答,转而看向其他人,看到宛玉时冷哼一声别开眼。拢翠在宫里地位特殊,殷翟皓有发过话,她见了后宫的妃子,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必行礼。我和拢翠素来亲近,也就跟着让她省了那些烦琐的礼仪,这就是为何她见了那些妃子们从来不行礼的原因。

    对于敏贵人,她似乎也不大喜欢,只在见到安宁的时候高兴的笑道:“安宁乖,过来让姑姑看看,今天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

    安宁走到她身边,小声道:“拢翠姑姑,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咱们安宁以后会是全天下最美的姑娘,今天看起来就比昨天漂亮。”拢翠得意的大笑。

    我看着她和安宁和睦的样子很是高兴,方才被殷翟皓弄糟的阴霾心情在此时一扫而尽。宛玉似乎也不大喜欢拢翠,坐了一会儿便开口道:“皇后娘娘,若无其他事,请允许臣妾先行告退。”

    敏贵人见宛玉要走,也跟着说有些困意想先回去休息,我素来和她们不亲近,也无意留他们,也便允了。我又如何会看不出,早在殷翟皓走后,她们的心魂就跟着走远了。

    她们走后,我看着和安宁玩得正高兴的拢翠,随口问道:“拢翠,你也不小了,可有意中人?”

    拢翠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越发的灿烂起来,道:“皇嫂,我还不想嫁人。”

    “是吗?”我若有所思的笑,话中有话的说道:“拢翠,宫里不比外面,加上你三年未归,形事可要小心了。”

    拢翠听了这话,捏安宁脸蛋的手不自觉的多用了几分力,就听安宁叫道:“拢翠姑姑,你捏疼我了。”

    她立即察觉自己失态,忙赔笑道:“对不起啦,小安宁,下次我会轻点的。”

    “下次我才不要再让拢翠姑姑捏脸蛋了。”安宁嘀咕一句,跑离她身边,坐到一边去吃起点心来。

    我没有错过拢翠方才的事态,也不多说什么,笑一笑,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到椅子上坐下,开始和她喝茶话些家常。闲聊之中,拢翠试图在我的眼里看出点什么,我将自己的心思掩饰得极好,一如拢翠。

    直到夜渐深,各自回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