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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二十四名灰衲僧人早已远远的围成一圈,把谷飞云四人围在中间,至能目注谷飞云沉喝道:“小施主老衲要出手了。”抬手一掌,直劈过来。
谷飞云凝立不动,冷然道:“大师请。”“请”字出口,手掌直竖,迎击而出。至能练的同样是“金刚禅掌”他和至慧大师同门学艺。
虽然年纪比至慧小了几岁,但至慧大师几十年来,一直在寺中担任公职,对练功方面,自然不免有所耽误,至能一直没有担任寺中职务,故能勤练不懈。因此他在“金刚禅掌”上,论功力应该还在至慧大师之上。
这一掌出手,不闻丝毫风声,但令人窒息的气压,却应掌而生,确实要比至慧大师更见精纯。谷飞云方才和至慧大师对过一掌,自知在“金刚掌”功力上,不如对方远甚。但自己运起“太清真气”
则可以勉强把对方掌力挡住,因此这一记使出来的却是“金刚掌”但默默运起的却是“太清真气”双方掌势,很快就交接上了,依然响起“波”的一声轻响,一切和方才一样。
谷飞云被强大压力所震,往后退了一步。至能一袭黄色僧袍,宛如被强大风吹袭,吹得猎猎飞舞,一张满布皱纹的脸上,流露出无比惊讶和不信之色,他当然不相信凭自己数十年修为的掌力,只把谷飞云震退了一步,口中沉嘿一声,右手再次缓缓提到胸前。
突然举足跨上,右掌闪电般随着朝前击出,这一掌,老和尚运起了十二成功力,非要和谷飞云在掌上分个上下不可,哪知掌力甫发。
突然感到体内真力不继,口中惊咦一声,一个人双足一软,朝前仆扑下去,站在他右首的至通,赶忙伸手把他扶起,急急问道:“师兄怎么了?”
至能喘息着道:“愚兄一身功力突然间好像全消失了”至通惊异的道:“怎么会这样的呢?”
至能道:“方才监寺师兄也是这样,其中必有古怪”至济嗔目喝道:“一定是这小子使的花样,贫衲要把他劈了。”一手提起禅杖,正待朝谷飞云扑去。
且听至慧大师喝道:“师弟且慢。”至济抬目道:“监寺”至慧大师摆了下手,才朝至能问道:“师弟怎么了?”至能吁了口气道:“小弟好多了。”
至慧大师道:“师弟再运气试试?”至能默默运了一回气,才道:“小弟感到已经完全恢复了。”
“不错。”至慧大师道:“但咱们如果再全力发掌的话,体内真气,势必又要不继了。”至能惊异的道:“师兄”
至慧大师凝重的道:“咱们极可能中了慢性的散功之毒”至能够怒的道:“是他们”至慧大师微微摇头道:“也许和他们无关”
正说之间,只见从大门外走进两个人来,前面一个面貌清癯,身穿天青绸袍的老者,正是武当名宿归存仁归二先生。
他身后一个则是一身锦衣的青年,看去三十五六,生得剑眉朗目,白净无须,手中拿着一把檀香木为骨的摺扇,在行走之际,当胸轻轻拂着,越发显得他俊逸潇洒。这人乃是西山别墅的少主张少轩,登封首富,出名的大善人张百忍的二公子,也是少林寺方丈至善大师的记名弟子。
因为张百忍乃是少林寺的大护法,和至善大师又是方外至交。他二公子小时候时常随父亲上少林寺来,自小拜在至善大师门下,所以经常在寺里走动,少林寺八百僧侣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张家二公子的。
归二先生走有关面,跨进达摩院大门,目光一注,不觉嘿然道:“果然又是此子,居然敢在少林寺闹事。”至慧大师看到归二先生,连忙合十施礼道:“贫衲不知归老施主驾莅,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归二先生抱抱拳道:“兄弟昨日在西山别业作客,今日是由张二少兄陪同,特地来走访大师的,不料却遇上这姓谷的居然敢到宝刹来闹事。”
至慧大师道:“归老施主认识这位谷小施主吗?”归二先生面露不屑,微晒道:“兄弟在桐柏冯家庄作客,见过此子,他假冒西蜂山庄项二少兄,前去相亲。
后来听说又在全家庄闹事,乃是武林年轻人中的败类”冯小珍大声道:“归伯伯,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谷大哥”
归二先生目光一注,喝道:“你是冯小珍,老夫和尔父相识多年,尔父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赶快回家去,不可再和姓谷的匪类在一起,有损尔父威名”“啪”
一条小巧人影疾如鹰隼,一下从归二先生身前飞掠而过,迅若闪电在他面颊上清脆的掴了一个耳光,再凌空飞翔出去,接着响起一个清脆的小女孩声音叱道:“你敢口不择言,侮辱我大哥。”
这一下连至慧大师和至能、至济、至通四个老和尚都没有看清楚。归二先生正在说话的人,自然更没防备,被人在他老脸上掴了一记巴掌,还不知道是谁?
但当着少林寺四位高僧和达摩院二十四名弟子,还有张二公子等众人面前,以他武当名宿归二先生居然被人掴了一记耳光,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堪!
一时气得他胀红了脸,双目乍瞪,厉喝道:“无知鼠辈,什么人敢偷袭老夫?”话声出口又觉得不对,凭他归二先生被人掴了耳光,还没看清楚这人是谁,岂不更是丢脸?
珠儿早已骑坐在东首檐角上,披披嘴道:“我就是我,我看不惯你老气横秋的说话,更不准你是非不分,乱嚼舌根,侮辱我大哥,所以要给你一个警告。”掴了他一个耳光,只是警告而已。
归二先生目光一抬,才看清楚掴自己耳光的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心头更是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小妖女,老夫劈了你。”抬手发出一记劈空掌,朝珠儿劈击过去。
这一掌因他怒恼已极,出手自是十分沉重,但听呼的一声,一道无形劲气直向空中卷撞过去,紧接着但听哗啦啦一阵巨响,檐角屋瓦被他掌风扫撞,纷堕如雨。
珠儿一条小巧的人影划着觚形,凌空朝归二先生头上扑来,口中喝道:“凭你这个糟老头,再回去跟你师娘练上十年,也休想劈得着我,怎么劈不到我拿少林寺的檐瓦出气?”
她说话像连珠炮一般,又急又快,但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清楚。归二先生一掌出手,不但没有劈上人家一点衣角,反而把达摩院大殿上的檐瓦劈坏了。
自然更觉得怒由心生,眼看珠儿飞扑过来,双足骤顿,一个人像青鹤一般凌空直升而起,挥手一掌朝珠儿人影急拍过去。
哪知你快,人家比你更快,身形一折,屈折如龙,一下就飞翔开去。就在此时,张少轩手中用扇忽然朝空点了一点,珠儿堪堪飞出的人,陡觉腰眼上被人点了一下,口中惊啊一声,一个人平空垂直摔了下来。
但她就在快要堕地之时,腰骨一挺,足尖落地,总算站稳住了,回头过去,朝张少轩喝道:“是你暗算我。”谷飞云忙道:“小妹子,你没事吧?”珠儿眨眨眼睛道:“没什么。”
归二先生看她落到地上,正在和谷飞云说话,哪还顾得身份,右手疾举,一掌朝珠儿背后拍去,掌势出手,才厉喝一声:“小妖女,你给我躺下。”
喝声入耳,一道无声无息的掌风早已涌到珠儿背后。谷飞云突然转过身去,喝道:“归二先生,你还要不要脸?”
右手随着喝声,朝珠儿身后横臂挥出。双方出手虽然无声无息,但两股劲气乍然一接,却发出蓬然一声大响,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半步。就在此时,大天井上微风一飒,多出一个人来,口中叫道:“归老施主快请住手。”
这人宛如自天而降,听到他的话声,才发现他的人,那是一个身穿蓝道袍,肩背长剑,手持拂尘,腰悬大红酒葫芦,黑须垂胸的道人。他正是大名鼎鼎的醉道人,桐柏山望仙观观主。至慧大师连忙合掌道:“原来是醉道友仙驾光临。”
话声甫出,突听耳边响起醉道人以“传音入密”的话声:“贫道匆匆赶来,今晚二更,再和大师详谈,此时不可露出半点形迹。”归二先生看清来的是醉道人,他要自己住手,自然和这小妖女有关了。
不觉沉着脸,不悦的道:“道兄要兄弟住手,不知有何见教?”醉道人打了个稽首,含笑道:“贫道就是为他们四个来的,这几个小兄弟如有开罪之处,务请看贫道薄面,多多海涵。”一面却以“传音入密”说道:“这位小姑娘是紫云夫人门下,岳前辈和贵派渊源极深,老施主幸勿和她一般见识。”
二十年前武当上代掌教紫阳真人,在九华绝顶,几乎伤在天道教主干天辰的“九阴掌”下,差幸岳维峻适时经过,以一记“紫灵掌”惊走干天辰,救了紫阳真人一命。
紫阳真人就是归二先生的师尊。紫云夫人是岳维峻的妻子,一生嫉恶如仇,昔年在江湖上有辣手观音之称,是江湖上最难惹的人物。
醉道人这话,点出了武当派和岳维峻这段渊源,也指出珠儿是紫云夫人的门下,劝他不可开罪了这小姑娘的师父。归二先生当然听得出来,难怪这小妖女如此蛮横,这样说,自己这记耳光不是白挨了吗?唉,就算是掌门师兄挨了耳光,也一样白挨,相到这里不觉颔首道:“道兄既然这么说了。兄弟怎会和年轻人一般见识?”
醉道人稽首道:“多谢归老施主。”一面转身又朝至慧大师打了个稽首道:“贫道奉家师之命,一路护送谷小施主四人而来,如有误会,务请大师多多担待。”有醉道人出面,已可证明谷飞云四人决非昨晚藏经阁伤人的两个匪徒。
何况听醉道人的口气,还是奉他师父南山老人之命,护送这四人的,这姓谷的小伙子究竟是何来历,连南山老人还要派徒弟醉道人一路保护他们?心中想着,一面连忙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这是一场误会,有醉道友一句话,就够了。道友何须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