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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面色大变。荷花遂将湖滨别业内外武林情势详细叙出,又道:“帮主一两日内必会路经金陵,与萧婆婆晤面,婆婆切不可现诸颜色以防杀身之祸,婢子尚须赶回湖滨别业覆命。”
言毕闪身出屋而去。老妪由不住不信荷花之言,面色阴寒如水,目中逼泛杀机,缓缓跨出房外。一个短装汉子疾掠而入道:“方才是总坛遣来密使么?”
老妪寒着一张睑,沉声道:“正是,你等不可外泄,这一两日帮主必到,情势异常危急,若愤事泄秘,休怨老身手辣心黑。”
那汉子闻言暗中不禁泛出一缕奇寒,喏喏称是而退第二日中午,金黄色的阳光遍酒,令人有种温暖煦和感觉。金陵府署外走来一个貌相威凌灰衣老者,向门外佩刃兵丁抱拳略拱,道:“烦劳通禀李大人,就说老朽伏建龙求见,带来严晓星口信。”
那兵丁不禁一笑道:“严公子今晨已然到达府中,他骑的是一匹千里名驹,显然伏老英雄尚未知情。”伏建龙愕然,面现惊喜之色。
道:“严公子来了么?他在不在?”兵丁道:“在,现在内室与雅苹姑娘谈话,小的与您老带路。”伏建龙怀着异样心情。
随着兵丁来到一幢精舍之前,大笑道:“严贤侄么?为何来得如此快。”室内忽相偕走出严晓星及楚楚动人的雅苹。严晓星笑道:“伯父,情势有变,小侄不得不赶来。”说着肃客前导。
伏建龙一面跨入室中,诧道:“为何情势又变?”严晓星道:“小侄接获陆道玄前辈情讯,说他决亲身前往泰山无极教总坛觅取藏图,十日后约小侄在徐州云龙山相晤共商”
伏建龙暗中冷笑道:“十日之期为时不短,恐藏图早落老夫手中了。”只听严晓星接道:“为此小侄赶来以免伯父悬念,再须将雅苹护送至湖滨别业。”
伏建龙微笑道:“老朽料想贤侄不仅为此而来。”严晓星心中暗惊,微笑道:“柳姑娘病情不稳,小侄来此求药,尚须预作一番周全布署。”
伏建龙点点头道:“难道柳姑娘病仍未愈么?”严晓星道:“伯父这是明知故问,韩宁已死,解药无存,那会痊愈?”伏建龙不由老脸一红,道:“贤侄向何处求药?”
严晓星道:“李大人有一本参王,小侄先将柳无情体内之奇毒驱迫在空穴内,服下参汁,以求培元固本,止住奇毒暂不发作”
室外突走入一个眉清目秀青衣小童,躬身笑道:“知府大人闻听伏老英雄来访,特命小的来此请二位至书房一叙。”严晓星道:“大人最是好客,对武林侠义人物尤所器重,伯父你一人去吧,小侄须送雅苹登舟。”
伏建龙略一沉吟,见房内已收拾数件箱笼被盖,知严晓星言之不假,微微一笑,便随着青衣小童飘然出室而去。窗外突穿窗掠入孟逸雷及四黑衣劲装汉子。孟逸雷笑向雅苹道:“姑娘,咱们快快离去。”
四黑衣汉子将房中行李搬运一空。雅苹眸中一红,依依不舍注视了严晓星一眼,盈盈万福,道:“公子保重。”出室而去,乍见又离,忍不住心酸,两行珠泪断线般顺颊流下。严晓星疾逾闪电穿窗而出,望栖霞山奔去。
栖霞山一片葱郁,他轻功身法奇快,穿林而人,片刻已自到达台城胭脂井旁。忽闻一苍老语声传来道:“严少侠么?”人影一闪,现出云中怪乞孔槐,道:“偷天二鼠在豁蒙楼上相候已久。”
严晓星谢了一声,从寺后进入登楼,只见偷天二鼠与柴青溪正在谈话,忙抱拳行礼道:“有劳久候了。”吕鄯道:“老弟速易容吧,此刻你我无暇叙闲。”
严晓星朗笑一声,搬过一把木凳坐下,由偷天二鼠替他易容。柴青溪仍是朱砂长脸,貌相威凌装束,道:“无极帮高手潜藏在明孝陵内,只须换出那由于中龙所扮的魏醉白,便大功告成,但少侠此去应慎重小心,不可自露破绽。”严晓星答道:“晚辈谨记在心。”
片刻之间,严晓星已易容成魏醉白形貌,换了抱服袜履,两手均涂敷药物,一切办妥后,严晓星目注柴青溪道:“咱们走吧。”
孝陵为明太祖墓地,墓道壮阔,翁仲石兽矗立,气势雄伟,守陵吏原有屋宇五间,如今朝代兴替,无人看守,屋宇因年久失修,颓败荒凉。
最左一间门外立着两黑袍中年人,目光炯炯,其中一人低声道:“魏香主久病方愈,体力不支,说他要熟睡片刻,挥手示意我等出来,如今已睡了两个时辰,帮主怎未返回,应该早回来了。”
两人说时犹隐隐可闻房内鼻息鼾如雷鸣,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鼻息渐微。另一人道:“风闻白眉老怪已追踪而来,帮主严嘱不可败露行踪,更须防护魏香主罹受意外,但不知帮主为何如此器重魏香主?”
“哼,魏香主胸罗奇学,此次不慎罹受白眉老怪党羽暗算,帮主如失左右手,自乱方寸,不然我等怎遭冷面秀士猝袭以致伤亡惨重。”
“此刻魏杳主鼻息已无,想必业已醒来,我等入内探视如何?”室内如雷鼾声又作,两人相视一笑,目光投视远处古木森森丛中。
其实,严晓星与柴青溪已进入室中,与于中龙相见。于中龙匆匆叙出从湖滨别业被伏建龙带离后此行经过。严晓星颌首微笑道:“幸苦于兄了,请速随柴老前辈离去。”于中龙道:“小侠珍重。”
柴青溪一拉于中龙,两人身影倏地隐去。严晓星躺在榻上佯装熟睡,脑中思潮纷涌,此去身入虎穴。
但望天从人愿,探出当年夜袭紫霞山庄主凶及顺利取得藏珍图。须臾一个少年黑衣汉子缓步进入室内,手中端着一只药盥,热气腾腾,药香四溢,目睹魏醉白尚在熟睡,低咳了一声,唤道:“魏香主。”
接着又唤了两声,只见魏醉白睁目醒来,望了少年汉子一眼,面上泛起一丝笑意,道:“又要吃药么?”少年汉子笑道:“帮主吩咐小的,魏香主一定须按时服药,才可使药效灵验,请恕小的惊扰之罪。”说着将药碗放在榻旁一张茶几上。
魏醉白仰身坐起,四顾了一眼,道:“此是何处?”少年汉子笑道:“此处是明孝陵。”魏醉白长哦了一声,继又叹息道:“在下此次不慎受伤,一路而来多亏你殷勤招呼,不然在下怎能恢复如此神速。”
“不敢,此乃药效灵验,小的服侍香主系份内所为,香主怎可如此谬奖。”少年汉子目露惊异之容道:“香主似神智恢复甚多,真乃可喜可贺。”魏醉白黯然一笑道:“看来全部恢复尚须一段相当时日,你服侍在下不少时候了,在下始终未曾想起你唤何名。”
少年汉子道:“小的名唤王开广。”魏醉白喃喃自语道:“王开广,这名姓在下似在何处听过。”
目露迷惘之色,继伸手拿起药碗,呼噜噜一饮而尽。王开广接过药碗,告辞而退。魏醉白做作逼真,丝毫不令人起疑,徐徐离榻步向窗前,长叹一声,口中低吟道:
“万乘靴袍御紫宸挥毫敷丽藻经纶第名天陛首平津东堂桂重占一枝春殊观耸簪绅蓬山仙话垂霈恩新暂时趋府冠谈宾十年外身是凤池人。”吟罢心头怅惘不已,忽闻窗外廊下传来洪亮大笑声道:“好个身是凤池人。”
语声未落,只见一身着紫袍,面似淡金,蚕眉虎目老者,须长及腹,神态威凌,笑道:“魏贤弟似是清醒了许多,忆起昔年不得第之辱,一怒弃文习武,从此投入江湖”魏醉白瞪目高声道:“尊驾何人?”
紫袍老叟笑道:“愚兄聂南阳。”魏醉白道:“聂南阳,这名姓耳闻似久,但不知在何处曾与尊驾相见过?”
聂南阳放声大笑道:“贤弟真个不记得愚兄了么?”魏醉白两道眼神凝注在聂南阳,良久摇首道:“在下似在老君庙与尊驾把晤,言笑尽欢。”
聂南阳目露惊喜之色道:“愚兄就住在老君庙,看来贤弟不久便可全愈了。”蓦地天遥之处突随风传来一声长啸。
聂南阳面色一变,道:“不好,强敌逼近,看来似是白眉老怪。”魏醉白一闻白眉老怪四字,目中神光暴神,咬牙切齿,冷笑道:“老贼,我不杀你誓不为人。”伸手向肩头一摸,发觉并无兵刃,高声道:“王开广,本座随身兵刃何在?”
聂南阳忙道:“且慢,帮主严嘱贤弟不宜出手迎敌,愚兄去去就来。”身形疾晃迅杳。王开广勿勿奔入,躬身抱拳道:“香主方才是唤小的么?”
魏醉白道:“我那随身兵刃咧?速速取来。”王开广笑道:“香主长剑系帮主收起放在另一室中,待小的送来,怎么香主要外出么?”
魏醉白微泛怒意,道:“强敌来犯,本座岂可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你速去取来。”王开广不敢多言,转身奔去须臾转来爽手捧着一柄长剑。魏醉白接过望了一眼,搭上长剑,飘身走出门外。
只见一双人影横身迎面拦阻,笑道:“香主请回,帮主严嘱香主尚未康复,不宜现身露面。”魏醉白笑道:“在下已康复,无庸过虑,帮主何在?”一人答道:“帮主外出未归,不久即返。”
魏醉白道:“除帮主外,此处暂由何人作主?”“现由聂香主及百兽天尊作主。”魏醉白冷笑道:“谅他们也无能与白眉老怪为敌,你们随我去吧。”身形一晃,迅疾如风已掠出三丈开外。两人相视苦笑了一声,急急奔随而去。魏醉白疾行如风,瞬眼已落在墓道上,突然回面低喝一声道:“速随本座掩蔽身形。”
语落身形一鹤冲天拔起,朝一株参天古柏上浓枝内穿入。一双匪徒亦相继腾起,在相邻古柏上隐身。明孝陵平静如恒,并无拼搏迹象,只见山林葱郁,入目清辉,风影摇翠景物怡人。
魏醉白知无极帮主已严命匪徒不至必要不可现身拒敌,除自己与守护两匪徒住在守陵吏住屋外,其余均隐藏在墓隧内。片刻,忽见一双蒙面黑衣老者率同五身着锦衣劲装神态骠悍大汉飞落在墓道远处,身法不疾不徐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