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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盘挟清除叛党的余威,作此人事上的陞迁,即使朱姬亦难以异议。吕不韦更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自己知。这些事均早征得鹿公、徐先和王陵同意,他们当然更不会反对。桓齮这时和荆俊仍在外四处追截叛党的逃兵,暂时未能知道这天大的喜讯了。
小盘这番话有真有假,目的还是在依项少龙之言,以桓齮为首成立一支直接由小盘指挥的快速应变部队,用于将来对付嫪毒和吕不韦两股大势力。
小盘本想把项少龙同时陞为大将军,但却被项少龙以尚无战功婉言拒绝了,他根本对权位没有多大兴趣。
小盘续道:“桓齮将军将留守京师,成立训练营,专责训练由各地精选送来的新兵,提拔人才,为我大秦将来一统天下打好根基。王贲今趟勇猛杀敌,斩敌首二十,亦立下大功,寡人就任他为桓将军副将,同为我大秦出力好了。
太后、仲父、上将军、大将军和众卿家可有异议?”朱姬感到自己这宝贝儿子成长了,但与自己的隔膜亦大多了,今晚的事,分明由项少龙一手策画,而吕不韦则暗有阴谋,可是两方面都不向自己透露任何风声,心中不由茫然若有所失,忍不住往嫪毒望去,暗忖这是否自己唯一能够倚赖的人呢?小盘这时再道:“太后!
孩儿在听你的指示。”朱姬感到一阵疲累袭上心头,摇头道:“王儿自己拿主意好了。”吕不韦乘机道:“禁卫、都骑、都卫三军,有足够实力作京城防卫的支柱,是否还有须要另立新军呢?请储君明察。”
鹿公先在心里骂了两声你娘的仲父后,才呵呵笑道:“仲父正说出了问题所在,禁卫、都骑和都卫若只论守城,实力绰有余裕,但若以之平定京城以外的动乱,却力有不逮,像今趟为了平东郡之乱,把京城附近的驻军全抽空了。
高陵君才有可乘之机,故此新军实有成立之必要。”徐先接着道:“现时我大秦与三晋势成水火,说不定要同时在几条战线与敌周旋,有了这支精锐的新军后,就不怕再有像东郡那种动乱和民变了。”
吕不韦为之哑口无言。这正是他最大的弱点,说到底他仍是文官,没有蒙骜在旁,实在没有资格在军事的题目上和秦国这批军方资历最深的人争辩。由此可知鹿公等对小盘的支持多么重要。小盘作出决定道!“这事就依此安排。项统领接令。”
众人均感愕然,不知项少龙要接什么令?鹿公、李斯等则是鸡食萤火虫,心知肚明了,项少龙离席来到小盘朱姬席前跪下。
小盘取出令符,使侍臣送交项少龙道:“高陵君能以万人之众,神不知鬼不觉潜来京城,途中必有接应之人,寡人要项统领立即离京,彻查此事,若发觉有任何人曾为叛党出力,立杀无赦,统领在京的职务就由荆副统领代行好了。”
项少龙高声领命。小盘大喝道:“今晚宴会至此而止,诸卿先休息一会,待桥修好后,再和寡人到茎河迎接晚猎回来的大队人马,检阅他们的丰富收获。”
小盘恭送朱姬虽席时,所有人均心悦诚服地跪地相送。就在这一刻,项少龙心中一阵感动。多年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由今晚开始,小盘建起了他这未来秦始皇的威信。
秦朝的权力再不在权臣手上了,连吕不韦都要给他牵着鼻子走。自己杀了田单回来后,只要手段够高明,就可坐观嫪毒和吕不韦两人斗个你死我活。辛苦了这么久,该可以享点清福了吧。
当晚各猎者由西狩山回来时,项少龙已领着纪嫣然、赵致,和十八铁卫匆匆上路,赶往秦楚边界与滕翼会合。自遇袭后,他从未试过有一刻比现在更轻松舒畅。莫傲已死,小盘得到军方全面支持,势力大盛。
朱姬又因嫪毒的关依,开始与吕不韦生出问题,在这种种的形势转变下,自己大概可以有些安乐的日子可过了。
可是心中又隐隐有抹挥之不去的阴影。当日上路出使前,何尝想过会遇到凶险,但噩梦忽现就来了,直到这晚狠狠打击了吕不韦,才算喘定了气。
对于茫不可测的命运,他成了惊弓之鸟。他依照早先与滕翼定下的路线,日夜兼程赶路,七天后越过东岭,地势开始平坦起来。
这晚就在一涤小河旁紮营生火。不知为何领少龙总是心绪不宁,对着乌言着、荆善等一众铁卫打回来的野味亦提不起劲。纪嫣然讶道:“项郎有心事吗?”赵致笑道:“是否挂着芳妹、夷姐和宝儿他们哩?”
项少龙凝望着正辟啪熊烧的火焰,沉声道:“不,我只是有种很不安宁的感觉,事实上自离开咸阳后,这感觉便存在着,只不过今晚特别强烈。”
纪嫣然色变道:“项郎乃非常人,若有这种感觉必有不平常事会发生。”转向正围着另一堆篝火烧烤着猎获的乌舒等道:“你们听到了吗?”
荆善站了起来道:“我们立即去侦查一下。”众铁卫均奉项少龙有若神明,听他这么说,那还不提高戒备,分头去了。
铁卫们去后,趟致讶道:“照说理应没有人会跟踪我们图谋不轨的,特别是吕不韦方面的人全在小俊和禁卫的监视下,想动动指头亦相当困难,这事确是非常难解。”
纪嫣然柔声道:“项郎心里那种感觉,会否是因别的事引起哩?因为表面看来确应没有人会跟踪我们的!”
项少龙苦笑道:“我还没有那么本事,能对别处发生的事生出感应。只不过基于长年处在步步惊心的险境里,对是否有伏兵或被人跟踪特别敏感。还好很快就可知答案了,荆善的鼻子比猎犬还要厉害哩。”
赵致有点软弱地偎入了他怀里,低声道:“我有点害怕!”项少龙知她想起当日遇袭死伤惨重的往事,怜意大起,搂着她香肩道:“有我在,绝不会教人伤害到我的致致半根毫毛。”
纪嫣然望往天上的夜空,轻轻道:“假若真有人一直在追踪我们,那项郎今晚的不安感觉特别强烈,就非常有道理了,因为这里地势较为平坦,而且”
“啊!”一声惨叫,画破了荒原星野的宁静,更证实了项少龙的担心非是多余的。赵致色变道:“这不是乌达的声音吗?”乌达乃十八铁卫之一,人极机伶,又身手敏捷,他若如此轻易遇袭。
那敌人若非身手极之高强,就是布置极之巧妙了,项少龙和两女跳了起来,各自去取箭矢兵器和解开系着的马儿。却不敢把篝火弄熄,否则就要和其他铁卫失去联系了。
那燃烧着的火焰,正似有力地告诉了他们即将来临的危险,因为他们已成了敌人进攻的目标。直至这刻,他们对敌人仍是一无所知,完全找不着头绪,此时荆善等仓皇回来,人人脸现悲愤之色。
乌达被乌言着背着,中了两箭,分别在背上和胁下,浑身鲜血,气若游丝。赵致见本是生龙活虎的乌达变了这个模样,激动得掉下眼泪来。乌舒正想过去把篝火弄熄,给项少龙制止了,道:“嫣然先给乌达止血,截断箭杆,却千万不要移动箭簇。”
纪嫣然不待他吩咐,早动手施救起来,乌言着等铁卫均和乌达情同兄弟,个个眼都红了,喷着仇恨的火焰。项少龙知此乃生死关头,绝不可粗心大意,冷静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有何布置?乌达怎会受伤的?”
众人眼光都集中到乌言着身上,显然是他和乌达一伙,而其他人尚未遇上敌人。乌言着深吸一口气,硬压下悲伤道:“我和乌达往东摸去,想攀上一座丘顶居高下望时,冷箭便来了。”
项少龙一听下立时心跳加剧,东向之路正是通往楚境的路途,这么说,眼前神秘的敌人应已完成对他们的包圈了,不过现在黑漆一片,谅敌人在天明前也不敢谬然动手。
但天明时,却将是他们的末日了,赵致忽地失声痛哭,众人心知不妙,往躺在地上的乌达望去,果然已断了气。项少龙心中一动,拦着要扑过去的诸卫,冷喝道:“让我尽点人事!”
同时想起二十一世纪学来的救急方法。这乌达一向身强力壮,利箭亦未伤及要害,这刻忽然噎气,可能只是因失血过多,心脏一时疲弱下失去功能,未必救不回来。
当下使人把他放平,用手有节奏地敲击和按压他的心脏,只几下工夫,乌达浑身一震,重新开始呼吸,心脏回复跳动,连做人工呼吸都免了。
纪嫣然等看得瞪目以对,不能相信眼前事实,连欢叫都一时忘掉了,项少龙取出匕首,向乌达道:“千万不可睡觉,否则你就没命了。”
狠着心,把箭簇剜了出来,纪嫣然等立即给他敷上止血药。项少龙霍地起立,指使众人砍削树干以造担架床,乌舒等见他连死了的人都可弄活过来,那还不信心大增,视他有若神明,士气激振。
纪嫣然和赵致为乌达包紮妥当后,来到项少龙旁,后者崇慕地道:“夫君大人真是厉害,竟连死去的人都可救活过来。”纪嫣然道:“我对我们夫君层出不穷的本领,是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