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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解道:“纵使吕不韦手上有都骑都卫两军,但若他的目标是政储君,恐怕没有人肯听他命令。”
徐先叹道:“少龙仍是经验尚浅,除非吕不韦得到了全部兵权,否则绝不会动储君半根毛发,此乃愚不可及的举动。
可是只要他能把我和鹿公害死,再把事情推在高陵君上,那时秦室还不是他的天下吗?蒙骜不用说了,王齕这糊涂鬼在那种情况下孤掌难明,加上又有太后护着吕不韦,谁还敢去惹他呢?”
接着双目厉芒一闪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受制于人。吕不韦一天不死,我们休想有好日子过,大秦则是重蹈覆辙,受权臣所陷。”
项少龙差点呻吟起来,站在徐先的立场角度,策略上完全正确。问题是项少龙知道在小盘登基前,没有人可要吕不韦的命。若要不了他的命,自然是自己要丢命了。
此事怎博得过?只恨他不能以这理由劝徐先打消此意,难道告诉他史书写明吕不韦不会这么快完蛋吗?正头痛时,徐先又道:“只要政储君肯略一点头,我可包保吕不韦活不过这三天。”
项少龙叹道:“徐相有否想过那后果呢?”徐筅冷哼道:“最大问题的三个人,就是姬太后、蒙骜和杜壁。最难搞的还是杜壁,吕不韦一去,他必趁机拥立成峤,若非有此顾虑,先王过身时,我和鹿公早动手了,当然!
还有一个原因是王齕从中反对。所以我才希望由你说服储君,现在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少龙你了。”
项少龙道:“我却有另一个想法,首先要通过滴血认亲,正式确定了储君和吕不韦没有半丝瓜葛,其次就是杀死吕不韦手下的第一谋士,此人一去,吕不韦便变了一只没有爪牙的老虎,恶不出什么样儿来,第三”
徐先挥手打断他道:“你说的是否那莫傲?”项少龙讶道:“徐相竟听过此人?”徐先轻描淡写道:“这点能耐都没有,如何敢和吕不韦作对。最好把管中邪一起干掉,那就更是妥当。
只是现在的情况是你在防我,我也在防你,若非公然动手,谁奈何得了对方呢?”项少龙知道单凭这点仍未足以打动这位智者,低声道:“第三就是把嫪毒捧出来与吕不韦打对台,只要拖到储君加冕之日,吕不韦这盘棋就算输了。”
徐先雄躯一震,不解道:“嫪毒不是吕不韦的人吗?”项少龙把计画和盘托上,道:“我还提议储君给吕不韦安上一个仲父的虚衔,以安他的狼子野心。”
徐先深吸一口气后,像首次认识他般打量了好一会,双目精光闪闪道:“说到玩手段、弄诡谋,恐怕那莫傲也要让你一点,难怪到今天你仍活得这么健康活泼了。”
项少龙暗叫惭愧道:“幸好今晚喝少了一杯酒,否则就真不敢当徐相这句话了。”徐先追问下,他说出了今晚所发生的事。徐先听罢点头同意道:“你说得对,一天不杀莫傲,早晚会给他害死。照我估计,这杯毒酒该在七天后发作,孝文王当日就是喝了吕不韦送来的药汤,七天后忽然呼吸困难窒息致死。
由于从来没有一种毒药可在七天后才突然发作的,所以我们虽觉得内有跷蹊,仍很难指是吕不韦下的毒手,当然也找不出任何证据了,唉!
现在没有人敢吃吕不韦送来的东西了,真是奇怪,当日害死孝文王的药汤,照例曾经内侍试饮,那内侍却没有中毒的情况?”
项少龙暗忖这莫傲用毒的功夫,怕比死鬼赵穆尚要高明数倍,要知即使是慢性毒药,总还是有迹可寻,吃下肚后会出现中毒的征兆,那有毒药可在吞入腹内后七天才使人毒发呢?
尽管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亦难以办到,除非毒药被特制的药囊包裹着,落到肚内黏在胃壁处,经一段时间后表层被胃酸腐蚀后,毒药才泻逸出来,致人死命,想到这里,心中一动,恨不得立即折返醉风楼,查看一下自己把毒酒泼下处,会否有这么一粒包了某种保护物的毒药。
徐先见他脸色忽晴忽暗,问道:“你想到什么了?”项少龙道:“我在想如何可请求徐相暂缓对付吕不韦呢?”
徐先笑道:“我徐先岂是徒逞勇力的莽撞之徒,少龙既有此妙计,我和鹿公就暂且静观其变,不过假若你杀不死莫傲,便轮到我们动手对付吕不韦了,总好过给他以毒计害死。”
项少龙拍胸口保证道:“给我十天时间吧!说不定我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教他死得不明不白哩!”徐先愕然瞪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项少龙灵巧地翻过高墙,落到醉风楼的花园里,这时刚过了二更天,醉风楼主楼之后的七、八座院落,仍是灯火通明,笙歌处处。项少龙好一会才辨认出管中邪刚才招呼他的那座雅院,只见仍是灯光灿然,不禁叫起苦来。
同时亦心中奇怪,难道他走后,又用了来招呼另一批贵客吗?好奇心大起下,他借着夜色和花草树木的掩蔽,无声无息地窜了过去,到了近处时,骇然伏下,心儿忐忑狂跳。
原来正门处有一批大汉在守护着,其中几个赫然是吕不韦的亲随。难道是吕不韦来了吗?留心细看去,只见院落四周都有人在巡逡守卫,严密之极。这当然难不倒他这懂得飞檐走壁的特种战士。
察看了形势后,他选了院落旁的一棵大树,迅速攀了上去,再射出索钩,横度往院落人字形的一边瓦面上,才小心翼翼,沿索滑到了檐边,探头由近檐顶的通风口朝内望去。
一瞥下立时魂飞魄散,手足冰寒,差点由屋顶掉了下来,只见灯火通明的大厅里,站了管中邪、莫傲、醉风楼的楼主伍孚,归燕和单美美五个人。
正在研究被移开了长几下地蓆上的酒渍。伍孚叹道:“莫先生确是奇谋妙算,先教我赠项少龙以宝物,好教他不起提防之心,又使他以为下手的是我们的好美美,谁知要他命的却是我们的归燕姑娘。”
管中邪道:“对莫兄的高明,我管中邪是没话说的了,最妙是这小子还以为自己逃过大难,再不起防范之心,确是精采绝伦。”
这时大门洞开,吕不韦春风满脸,神采飞扬的走了进来。在项少龙瞠目结舌,全身血液差点冰凝之下,单美美乳燕投怀的扑入了吕不韦怀内去,娇声道:“美美为吕相立了大功,吕相该怎么赏人家哩!”
吕不韦的手由她的纤腰落到了她的隆臀上,大力拍了两记,邪笑道:“那就让我今晚好好酬劳你吧!”莫傲则伸手搂着归燕道:“吕相莫忘了我们的好归燕,若非靠她那条香舌,项少龙怎会中计。”
上面的项少龙全身发麻,差点要扑下去给吕不韦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天啊!自己的肚内竟有了随时可取自己一命的毒囊,这时代又没有开刀的手术,他项少龙岂非死定了。
吕不韦此时搂着单美美,到了那片酒渍旁,俯头细看了一回后,哈哈大笑道:“任你项少龙智比天高,也要着了我吕不韦的道儿﹔却还以为反算了我们一着,到喉咙被药液蚀开了个口儿时,还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呢。”
项少龙听得心中一动,燃起了希望。若药囊只是黏在喉咙处,便有取出来的机会了,管中邪道:“美美姑娘的表演才精采哩,连我都差点给她骗过了。”吕不韦俯头吻在单美美的香唇上,弄得她咿唔作声,春意撩人。
管中邪伸手按在伍孚的肩头上,笑道:“此事成功后,伍楼主当的这个官,必定非同小可哩!”伍孚欣然道谢后,又有点担心地道:“那东西会不会无意间给他吐出来呢?”
倚着莫傲的归燕娇笑道:“楼主放心好了,那东西不知黏得多么紧,若非给他的舌头卷了过去,奴家还不知怎办才好呢?”
莫傲接口道:“这东西最不好就是会黏在杯底,否则我的小燕子就不用牺牲她的香舌,给这家伙大占便宜了。”管中邪笑道:“只是占了点小便宜吧!
大便宜当然还是留给莫兄了。”一时男的淫笑,女的不依娇嗔。项少龙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时离开,想方法把那毒丸弄掉。
这一着妙计确是厉害,当时舌头交缠,意乱情迷,那想得到竟是死亡之吻。自己亦确是大意,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识穿了单美美是他们的人,还一番造作,真要教人笑穿了肚皮。
吕不韦笑道:“春宵苦短,莫先生该到小燕的香闺,好好答谢美人了。”转向伍孚道:“伍楼主今趟做得很好,我吕不韦必不会薄待你。”哈哈一笑,拥着单美美去了。
项少龙知道再不会听到什么秘密,悄悄走了,项少龙惨哼一声。滕翼由他张开的大口里,把弯曲了的细幼铜枝抽了出来,尾端的小圆片上黏着一粒乌黑色的药丸,只有苍蝇般大小。
旁边的陶方、荆俊、蒲布、刘巢等人齐松了一口气,抹掉额上的冷汗。项少龙摸着被刮损了的咽喉,说不出话来。滕翼把毒丸移到眼前,众人都俯近研看。荆俊狠狠道:“有什么方法把这毒丸送进莫傲的喉咙里去呢?”
项少龙清了清喉咙,沙哑着声音道:“这毒丸若是混在酒里,便会黏在杯底,可是在毒死庄襄王那碗药汤里,却没有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