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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的疏忽大意,若刚才的酒下了毒,自己岂非已一败涂地。莫傲乃下毒高手,说不定有方法使毒性延迟几天才发作,那时谁都不会怀疑是管中邪使人作的手脚了。
归燕见他脸色微变,还以为他的腿伤发作,先凑唇浅喝了一口酒,才送至他嘴边道:“酒能镇痛,大人请喝酒。”项少龙见她真的喝了一口,才放下心来,在她手上也浅喝了一口,同时心念电转。
要收买青楼的姑娘来对付自己这都骑统领,绝非易事,因为那是株连整个青楼的严重罪行,而且必会牵起大风波。管中邪更不会随便把这阴谋透露给别人知道。所以若要找人下手,只有找单美美这个可能性,因为她早给嫪毒迷倒了,自是听教听话,想到这里,已有计较。
昌文君笑道:“归燕这么乖,少龙理应赏她一个嘴儿。”归燕娇羞不胜地“嘤咛!”一声,倒入项少龙怀里,左手紧缠着他没有半分多余脂肪的熊腰,右手搂上他粗壮的脖子,仰起俏脸,星眸半闭,紧张地呼吸着。
给她高耸丰满的胸脯紧迫着,看到她春情洋溢的动人表情,项少龙也不由心动,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口。众人鼓掌喝采。归燕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微嗔道:“大人真吝啬。”
又垂首低声道:“大人比狮虎还要粗壮哩!”门官这时唱喏道:“单美美小姐到!”大厅倏地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集中往正门处。环佩声中,一位身长玉立的美女,袅娜多姿举步走了进来。项少龙一看下,亦不由动容。单美美年龄在二十许间,秋波流盼、樱唇含贝、笑意盈面。
最动人处是她有种纯真若不懂世事的仙子般的气质,使男人生出要保护疼惜她的心情。相比之下,厅内众美妓登时作了只配拱奉单美美这明月的小星点。管乐声适时奏了起来。
单美美盈盈转身,舞动起来,在灯火映照里,身上以金缕刺绣着花鸟纹的襦衣裳袂飘飞,熠熠生辉,使她更像不应属于这尘世的下凡仙女。这咸阳最红的名妓在厅心揽衣自顾,作出吟哦踯躅的思春表情,檀口轻吐,随着乐音唱起歌来。
她的声音清纯甜美得不含半丝杂质,非常性感。项少龙只能大约听懂歌词,说的是一位正沐浴在爱河的年轻女子,思念情人时。
忽然收到爱郎托人由远方送来的一疋绸子,上面织着一对对鸳鸯戏水的饰,使她既是心花怒放,又是情思难遣。配合她舞姿造手,关目表情,单美美把个中情怀,演译得淋漓尽致,连项少龙亦为之倾倒。
她的气质容色,比之纪嫣然和琴清,也只是稍逊一筹,想不到妓院之内,竟有如此绝品。项少龙心中奇怪,像她这种色艺双绝的美女,理应早被权贵纳作私宠,为何仍要在这里抛头露脸呢?只听她唱道:“裁为合欢被,着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歌声乐声,悠悠而止,众人魂魄归位,轰然叫好。单美美分向两边施礼,然后轻举玉步,往项少龙走过去。项少龙提醒自己,眼前美女,实是披着仙女外表的蛇蝎,这才鼓着掌站了起来,笑道:“欢迎单姑娘芳驾?”
单美美嫣然一笑,美眸飘到项少龙脸上,倏地亮了起来,闪过揉集了惊异、欣赏、矛盾和若有所思的复杂神色。
项少龙这时更无疑问,知道单美美确是管中邪和莫傲用来暗害自己的工具,否则她的眼神不会这么奇怪。她的眼睛太懂说话了,落在项少龙这有心人的眼中,却暴露了心内的情绪。
见到项少龙,自然使她联想起情人嫪毒,而她吃惊的原因,是他项少龙整体的给人感觉比嫪毒更要胜上一筹,更有一种嫪毒所无法企及的英雄气魄。
单美美下意识地避开了项少龙的眼光,垂下螓首,来到项少龙另一旁,跪拜下去。项少龙偷空瞥了管中邪一眼。
只见他紧盯着单美美,一对利如鹰隼的眼睛首次透射出紧张的神色,显是发觉单美美给项少龙打动了芳心的异样神情。项少龙俯身探手,抓着她有若刀削的香肩,把她扶了起来,单美美仰起俏脸,樱唇轻吐,呵气如兰道:“单美美拜见项大人!”
旋又垂下头去,神态温婉,令人我见犹怜,但项少龙却知她是心中有鬼,所以怕了自己清澈的目光。昌平君笑道:“我们的单美人是否见项大人而心动了,变得这么含羞答答,欲语还休的引人样儿。”
昌文君接着道:“项大人的腿伤是否立即好了。”这句话又引来堂大笑。项少龙扶着她一起坐下时,管中邪道:“英雄配美人,单美人还不先敬项大人一杯,以作见面礼。”
项少龙留心着单美美,见到她闻言娇躯微颤,美眸一转,不禁心中好笑,知道管中邪怕夜长梦多,迫她立即下手。莫傲这招确是高明,若非项少龙知道单美美乃嫪毒的姘头,给害死了仍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单美美犹豫了片刻,才由广袖里探出赛雪欺霜的一对玉手,为项少龙把盏斟酒,看着她头上缀着玉钗的堕马髻,秀发乌闪黑亮,香气四溢,项少龙不由恨起管中邪来,竟忍心要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孩子去干伤天害理的勾当。
单美美一对玉手微微抖颤着。另一边的归燕凑到项少龙耳边低声道:“大人忘了奴家哩!”项少龙正心有所思,闻言伸手过去,搂着归燕的蛮腰,在她玉颊吻了一口。
单美美这时捧起满斟的酒盃,娇声道:“美美先喝一半,余下的代表美美对大人的敬意,大人请赏脸。”一手举杯,另一手以广袖掩着,以一个优美无比的姿态,提盃而饮,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项少龙留神注意,见她没有拿盃的手在袖内微有动作,还不心里雪亮,知她是趁机把毒药放入酒里。
广袖垂下,改以两手捧盃,送至项少龙唇边,眼光却垂了下去。昌平君等鼓掌叫好。项少龙看着眼前賸下了半盏的美酒,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他是否该当场揭破毒酒的玄虚呢?
这或者是对付管中邪的最佳良机了。项少龙细察单美美送至唇边的半杯美酒,却看不出任何异样情状。他才不信药末可以不经搅拌而遇酒溶解,只是在这古时代油灯掩映的暗光下,根本难以看清楚酒内的玄虚。
他旋即放弃了借揭发这杯毒酒来对付管中邪。非是此事不可行,因为只要抓住单美美,就不怕她不供出在后面主使的是管中邪。问题是那等若和吕不韦公然撕破脸皮,失去了一直以来尔虞我诈的微妙形势。
只要想想吕不韦仍有七、八年的风光日子,就知这做法如何不智。假设此事牵连到嫪毒身上,那就更复杂了。
同时想到假若自己能诈作喝了这杯毒酒,那管中邪和莫傲将再不会另定奸计陷害自己,事后还会疑神疑鬼,以为自己不畏毒酒,又或单美美没有依命行事,瞎自猜疑,岂非更妙。
这些想法以电光石火的高速掠过项少龙脑际,心中已有定计。项少龙一手取过毒酒,另一手挽着单美美动人的小蛮腰,哈哈笑道:“美美小姐须再喝一口,才算是喝了半杯。”
身子背着归燕和下席的管中邪诸人,就要强灌单美美一口酒。单美美立时花容失色,用力仰身避了开去,惊呼道:“项大人怎可如此野蛮哩!”项少龙趁机松开搂着她腰肢的手,单美美用力过度,立时倒在蓆上。
趁对席的昌平君等人注意力全集中到单美美身上时,项少龙手往下移,把酒泼在几下,又藉把这蛇蝎美女扶起来的动作,掩饰得天衣无缝。单美美坐直娇躯,惊魂甫定,说不出话来。项少龙大笑道:“累小姐跌倒,是我不好,该罚!”
举杯诈作一饮而尽。对面的昌平君叹道:“原来项大人这么有手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美美小姐肯当众在蓆上乖乖的躺下来。”
场内自是又爆起一阵笑声。项少龙放下酒杯,只见单美美诈作娇羞不胜地垂下头去,免得给人看破了她内心的惊惶,神情微妙之极。左边的归燕又为他斟酒。管中邪笑道:“项大人若能忍一时之痛,今晚说不定可得到美美小姐另一次躺下来的回报哩!”
昌平君兄弟又一阵哄笑,诸女则扮出娇羞样儿,笑骂不休。项少龙探手再搂紧单美美柔软的腰肢,把酒送至她唇边,柔声道:“这一杯当是陪罪好了!”
单美美仰起香唇,神色复杂地望了他一眼,默默的把整杯酒喝了,众人轰然叫好。另一边的归燕不依道:“项大人竟厚此薄彼呢!”项少龙见管中邪没有生疑,心中大喜,道:“我这人最是公平,来!让我侍候归燕姑娘喝酒。”
昌文君怪叫道:“喝酒有啥意思,要嘴对嘴喂酒才成。”归燕一声嘤咛,竟躺到他腿上去,一副请君开怀大嚼的诱人模样,幸好没有压着后侧的伤口。项少龙眼前腿上虽是玉体横陈,心中却没有很大的波动,一来心神仍在单美美和管中邪身上,暗察他们的反应。
另一方面总认为归燕只是奉命来讨好自己这京城军警首长,曲意逢迎,尽是虚情假意。归燕的姿色虽比不上单美美,但众女中只有侍候管中邪的杨豫可与她比拚姿色,占占她便宜亦是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