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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那容貌裑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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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雅琴温软的手掌伸过来,拉住丈夫轻声的道:“师哥,我们有朔儿也就够了。”转眼到了年底,凌雅琴整理行装送龙朔下山交待道:“包裹里有几枚灵芝,是带给梵仙子的。朔儿,你安心养伤,不必挂念师父师娘,等过了年再回来。”

    龙朔一一答应了,将包裹背在背上,翻身上了马说道:“师娘,我去了。”凌雅琴在原地等了许久,远远望着徒儿消失在山路尽头,才回到凌风堂。

    静舍依然整洁清幽,室内只有一床、一几和一只不大的药橱。母子俩隔几而坐,梵雪芍一边分茶,一边说道:“半年不见,朔儿又长高了呢。”

    她的目光晶莹澄澈,彷佛能看透一切。龙朔情不自禁地转过脸,望着窗外的松树,说道:“天气越来越冷了,娘要不要搬到城里去住?”

    午后淡黄的阳光从窗口透入,正映在龙朔脸上。比起半年前,这张脸显得更加动人,就像一个正值妙龄的花季少女绽露芬芳。

    但梵雪芍目光何等锐利,只一瞥间,就看出他眉宇间那抹异样的娇艳,有种隐隐的邪意。梵雪芍审视着他的面色关切地道:“朔儿,你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没有啊?”龙朔若无其事地说“可能是赶路有些累了吧。”梵雪芍仔细打量龙朔片刻,缓缓伸出玉手“朔儿,娘给你探探脉象。”声音虽淡,却有种不由分说的压力。

    龙朔脸上笑意不改,心里却暗暗发紧。别人只是听说过香药天女如何医术通神,而他是亲身经历过。龙朔知道,对他的身体,义母知道得比自己更清楚。龙朔硬着头皮把手腕放在几上。

    “梵仙子。”外间房门一响,一个娇俏的少妇走了进来。龙朔顺势收回手腕,朝来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瑶阿姨,你好。”

    淳于瑶笑吟吟道:“朔儿,你也来了。”她只比龙朔大了几岁,但她姐姐淳于棠和淳于霄与凌雅琴平辈论交,因此龙朔称她为阿姨。淳于瑶披着大氅,粉颈中围着一条银鼠裘领,更衬得娇靥艳若桃李。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襁褓中露出一张小脸,粉嫩嫩煞是可爱。如坐针毡的龙朔连忙起身接过婴儿,装作好奇地问道:“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是个女孩,刚满百日呢。”淳于瑶说着解下大氅,跪坐几前“眼看就要过年了,这里冷冷清清的,梵仙子不如到府里住上几日,如何?”梵雪芍美目望着龙朔,半晌才收回目光,浅笑道:“我一个人住得惯了。就不麻烦你们了。”

    淳于瑶还待再说,抱在龙朔怀里的女儿突然啼哭起来,她慌忙起身,说道:“是不是撒尿了。”

    “我看看。”龙朔解开襁褓,一股尿液正好流出,半数洒在襁褓上,还有半数却溅在他胸口。淳于瑶接过女儿,一边嗔怪道:“瞧你,怎么尿到哥哥身上了?”一边掏出丝巾帮龙朔抹拭。

    “我来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梵雪芍已经来到身旁,就好像她一直站在那里一样,被婴儿一闹,龙朔紧绷的心事松懈下来,他一边解开衣襟,一边笑道:“不用麻烦娘了,我自己来。”

    衣襟分开,颈下露出一抹鲜艳的红色,龙朔脸色一变,连忙掩住。他动作虽快,梵雪芍却看得清清楚楚,他贴身穿着的,是一条女子所用的亵衣。等淳于瑶离开,房内只剩母子两人,梵雪芍问道:“朔儿,怎么回事?”

    “怎么了?”龙朔一脸茫然。梵雪芍眼中流露出一抹痛心和忧虑“娘都看见了,朔儿,你为什么还穿着女人的内衣?”龙朔眉角不易查觉地跳了一下。

    接着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去,小声说:“男人的内衣太硬了,它又软又光滑,穿着很舒服啊娘,你不喜欢,孩儿就不穿了。”梵雪芍深深望着这个倔强的孩子,越来越觉得看不透他的心思。

    “娘,师娘还在山上等我,孩儿先回去了。”静了良久,梵雪芍低声道:“你去吧。”离开义母的视野,龙朔立刻打马飞奔,逃命似的离开流音溪。在静舍只待了一个时辰,却像一年那么难熬。娘的目光那么清澈,水一样没有半点杂质,再坐下去,他只怕自己会彻底崩溃。

    中原衣冠南渡之后,扬州愈见繁华。扬州州治设于建康,自汉末以来便是南朝帝都。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建康城钟山虎踞,石城龙蟠,气势峥嵘。

    秦淮河自东而入,在城外分成两条,一条穿城而过,一条流经城南,河中画舫相接,两岸弦歌相闻,乃是佳丽云集的胜地。

    相比于临河的繁华,菊芳院要冷落得多。这是一间小小的娼馆,位于背巷。在这里出入的多是城中的脚夫苦力,还有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物。几个涂脂抹粉的妓女倚在门口,一边招揽生意,一边闲聊。

    这些女子都是过时的妓女,无计维生,只好在此继续为娼,籍以糊口。她们年纪已然不轻,再多的脂粉也难以掩盖眼角的皱纹。因此行人虽多,肯停下来的却寥寥无几,生意冷清。

    华灯初上,巷口翠影微动,一个娇媚的少女迈着细小的步子,缓缓走来。婀娜的身体流露出无限风情,连狭陋的暗巷也似乎华丽起来,门口的几名妓女眼睛都是一亮,其中一个摇着手里的纱巾叫道:“静颜,你可来了。”说着迎了上来,拉住那个少女的小手,意态亲昵之极。那些妓女纷纷围过来吱吱喳喳说道:“姐姐们等了好久呢,总算是来了。”

    “正好赶到过年,这前后城里的客人正多,可要好好赚些银子呢。”一个妓女拉着她的手,羡慕地说:“静颜越来越漂亮了,比金谷园的苏小兰还美上几分呢。”那少女浅浅一笑,露出碎玉般的皓齿,细声说道:“姐姐说笑了,静颜怎么能跟人家比呢。”

    “怎么比不了?姐姐们都是风月场里过来的,美人儿见得多了,像静颜这样容貌的也没有几个。”

    “好了好了,让静颜先歇会儿。”那个拿着纱巾的老鸨分开众人,握着静颜的手,一边走一边道:“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来了,这次能待多久?”

    “要等过了年呢。”老鸨喜形于色“这可太好了,在院里多住几日,妈妈打副银头面送你。”

    静颜笑道:“那要多谢沈妈妈了。”早有人搬来软椅,让静颜坐下,又递来手炉、茶水。静颜接过,一一谢了,刚坐定,门口就有人说道:“咦,这粉头倒是标致。”

    静颜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见他身材瘦小,脸色青黄,便偏过脸,不再理睬。旁边的老鸨沈妈妈连忙笑道:“大爷,她身上不舒服,让别的姑娘服侍您。小红,快点来伺候大爷。”

    说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迎上来,娇滴滴叫道:“大爷。”那人嫌恶地瞥了她一眼,朝静颜嚷道:“不接客坐在门口干吗?他妈的,臭婊子!”

    骂骂咧咧地去了,静颜像是没听到他的辱骂,脸色淡淡地打量着来往的行人,水灵灵的妙目没有一丝气恼的神情。她的丽色成了菊芳院的招牌,不多时便有几名客人过来询问,虽然静颜都以身上不舒服推辞过去,其他人倒也做了几笔生意。

    忽然,少女眼睛一亮,朝巷口的一名大汉望去。那大汉身高体壮,一张油光光的大脸满布胡须,腰里悬着一把大刀,一看便是行走江湖的好汉。那大汉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正看到一张迷人的俏脸向自己嫣然一笑。

    静颜眼波微微闪动,那双明媚的大眼像是会说话般顾盼生辉。等那大汉走近她款款起身,腻声叫道:“大爷。奴家来服侍您好不好?”

    声音娇媚之极。那大汉咽了口吐沫,粗声大气地说道:“多少钱?”老鸨忙道:“只需要一贯就够,再加一贯,您还能把她带回去慢慢玩呢。”

    比起名楼艳妓,这个价钱要低得多,但比起菊芳院三二百文的行情,不啻于是天价了,静颜笑盈盈道:“大爷,奴家什么都会呢。”那大汉色欲大动,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

    老鸨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连忙接过银子“静颜,可要好生伺候大爷啊。”“哎。”静颜脆生生地答应了。少女挽住那大汉的臂弯走远,门口的妓女叹起气来“静颜这姑娘生得这么标致,何苦做这门营生呢?”

    “多半也是家里穷吧,在这里悄悄赚些银子,还要回家照顾爹娘呢。”一个妓女叹道:“可惜了她的俏模样,趁着年轻,寻户人家嫁了多好,这样做到哪年才是个头啊。”旁边一个妓女埋怨道:“妈妈,你也太狠心了些。一次才给人家五十文,做上一个月还不够一次的呢。”

    老鸨攥着银子说道:“人家静颜都没有不乐意,你操什么心呢?当初说好了的,让她在这里落脚,接一次客给她五十文,剩下的都归咱们。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院里的生意,咱们吃的用的,还不是靠静颜的身子挣来的?”另一个妓女也劝道:“沈妈妈,多少再给人家添些,小心这只金凤凰飞到别家,那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姓沈的老鸨说道:“我看啊,这丫头干这个根本就不图钱的。”众妓女笑道:“瞧妈妈说的,做婊子不是图钱,难道是图好玩吗?”老鸨压低了声音“当婊子哪儿有挑三拣四的?就是挑也是挑金挑银,看人衣服赔笑脸的。哪象静颜,专挑身强力壮的汉子。你们想想,是不是?”

    “依妈妈说来,哪她是”那老鸨撇了撇嘴“半年前她登门进来,我就纳闷儿,你们没见她穿的内衣

    上好的湖绸,哪儿是平常人家穿得起的?你再想想,她那容貌身段,就是金谷园也进得去,何必拣咱们这个生意冷清的背巷呢?还有,当婊子就当婊子,为什么每隔两个月才来做一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