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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醒来,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最初,我隐隐约约听见了遥远的海涛声。
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见。我想动一动,明明感知到四肢脑袋都在,浑身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不管是头,还是四肢,都不能动弹。
大脑更是混混沌沌一片浆糊,反应异常的迟钝。
不能动,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思维也像一个脑残病人。只是隐隐地听见遥远而微弱的海涛声,还有冷嗖嗖的风刮过身体。
我像一个婴儿,或者说像一个真正的傻子,任时间像一条缓慢的溪流从身边无休无止地淌过。
却毫无作为。
我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白天和黑夜,心里没有了恐惧,也没有了期盼,甚至怀疑自己是仍然活着呢还是死了。
我成了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
这个形容不准确,我就是一具活死尸,根本没办法移动半分,不管是头,手脚,还是身体。
醒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时间在我的意识里也没有了概念,我又完全没有了知觉,不知是睡过去了,昏迷了,还是死了。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我再次渐渐地对所处的环境恢复了感知。
这次,好像恢复了一点儿认知,因为我的大脑里,出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顶元府第保安亭,雨夜里蓝色电动共享单车,龙子河,女儿湖,渣土车车祸现场,身穿黑色连衣裙的车祸女孩……
“好疼哦,哪位好心人能扶我起来?”那熟悉而又惊悚的呼救声传进耳朵。
一阵剧烈的头痛传来,我蓦然想到了墨池。
对,墨池,我的墨池哪里去了?
“墨池,墨池,老婆,你在哪里?”我嘴巴里喃喃地轻声念叨。
却没有回信。
渐渐的,我想起来了,在阴间斗城隍爷时,墨池钻进了我的身体里。
可是,我怎么感知不到她的存在了?
大脑的屏幕上,又渐渐浮现出来一幅模糊的画面,我被那头狗头牛身怪物吞噬。它的嘴巴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下子就把我吸进了嘴巴,吞进了肚里。
难道……墨池被它给消化了?
“墨池,墨池——”
我不是应该在那怪兽的肚里吗?刚被吞进怪兽肚里,我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现在明显不同,嗖嗖的冷风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我尝试打开透视眼,谢天谢地,我的透视眼还起作用,就是没有力气抬起脑袋。
我只能从我脑袋枕着的角度看见环境。这是一座无比开阔幽深的山洞,山洞的外面是连绵的大山,大山上冰雪覆盖。
大山的远方是连天的大海,无边无际。
这里是哪里啊?但显然不是怪兽的肚里。
冰儿和眉兰也不见了,墨池也没有了消息。
她不是在我的身体里吗?我怎么一点儿也感应不到?难道真的被怪兽消化了?
不能够啊?我一个大活人,肉体凡胎,怪兽都没有把我给消化,墨池完全是魂体,又是住在我的意识里,怎么可能?
我突然心里一阵惊骇,现在的我,又怎么保证不是一缕幽魂,还是原来完整的身体呢?说不定,我已经死了,现在活跃的,只是我的魂识。而墨池本来就是魂体,被怪兽吞噬,她的魂魄被怪兽吸纳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墨池可能没有了,我的心里一阵揪痛,继而,我回忆起了跟墨池的相遇、相知、相濡以沫全过程。
想着那些美好的、惊心动魄的往事,我的泪水不争气地哗哗流下来。
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了墨池,不管以什么形态存在于世,我也不想独活。
没有墨池的存在,我真的就变成一副行尸走肉了。
想想我一个屌丝小保安,是在遇见墨池以后,命运才得以改变的。
遇见墨池以后,我有了能力,有了豪宅,有了豪车,拥有了幸福生活。虽然我们的生活时常经历动荡,发生的事情惊心动魄,但只要跟墨池在一起,刀山火海也是幸福。
现在墨池突然没有了,我如何能够面对现实。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一边流泪一边回忆我们在一起的美好,禁不住地哭出了声。
我越哭越痛,越痛越想墨池,不知不觉嚎啕大哭起来。
“姚严,你怎么啦?”墨池的声音弱弱地说。
墨池,我的墨池说话了?
“墨池,墨池,你吓死我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跟我说话呀?”我立刻停止了哭嚎,讶异地问道。
世界一片空寂,哪里有墨池的声音?
我用心感知了半天,意识里没有半点儿墨池的声息。
难道是我想墨池心切,大脑出现了幻觉,癔症了?
我呆呆傻傻地等啊等,依然没有墨池的迹象。过去,她在我的身体里,意识中,一举一动我都感知得到。
而现在,除了身体的僵硬感,我再也感知不到墨池在我意识里的存在了。
她一定是被狗头牛身怪物给吸魂了。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妖魔啊?想到这里,此前的一些记忆碎片朦朦胧胧的地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我记得钟馗看见那怪物都忌惮得变脸变色,还有就是,我被钟馗一剑拍倒以后,那怪物迅速扑到我跟前,使他不敢动手。
还有,从钟馗的表情看,他一定是认识这个怪物的。
而我,对这个怪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姚严,你没事儿吧?”墨池的声音又弱弱的响了起来。
我感到这声音犹在耳畔,又仿佛远在千里之外。
可是,我不能动弹,无法坐立,也没办法转头,还好我具备语言功能。
于是我说:“墨池,是我的墨池说话吗?亲爱的,你在哪儿呀?”
很快,我听见了不远处发出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音,好像有物体在地面上拖行。
由远而近。
刺刺拉拉的拖行声时断时续,持续了足足有两分多钟。
不过,感觉距离越来越近,刺刺啦啦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清晰。
渐渐的,我的头顶上出现了一片阴影。
映入我的视线后,我的心一阵剧颤:
是墨池。